作者:月关
“婆婆,你看……”
谢氏立即期待地看向吴氏。
外边,赵宁儿也是心口怦怦乱跳,双眸眼波流转,脸颊一片晕红。
她人虽站在那儿,脑子却是晕晕淘淘的,什么都想不了了。
“皇帝虽有此意……”
吴氏沉吟了一下:“还是要问问宁儿的意思,如果她不情愿,那老身无论如何,也不会卖了她的终身,求取安逸富贵。”
赵璩倒是知道宁儿和杨家十分亲密的,以前可是有事没事儿就往杨家跑。
如今想来,可不是早有征兆么?
之前他也是因为辈份问题,忽略了这一点了。
因为那时杨沅还是臣,这事又有辈份摆在那里,所以他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这时听赵惇一说,再想想杨沅为人,赵璩便道:
“杨沅不是一个对女色巧取豪夺之人,如果宁儿不情愿,他是不会做此非分要求的。”
吴氏动容道:“璩哥儿,你是说,两人之间早有情意?”
这话一问,外边的赵宁儿先羞得小脸发烫,却偏偏不舍得走。
赵璩苦笑道:“可不是早有端倪么,母亲忘了宁儿为了去杨沅,百般痴缠于你了?”
谢氏一拍手道:“对啊,你这一说,娘也想起来了。”
吴氏轻轻吁了口气,道:“宁儿若是愿意,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要向宁儿确认一下的好。”
谢氏听了,便答应下来:“是,媳妇一会儿就去问她。”
赵宁儿听到这里,不由得心花怒放。
事情已经不用担心,此时再待在这里,一旦被母亲他们撞见,反而叫人羞涩不安。
所以,她赶紧转身,心中小鹿怦怦地逃开了。
脑子里只转悠着,一会儿母亲问起,如何既能表明自己心意,又不至于说的太过明显。
她脸儿嫩,还是想矜持矜持的。
那边,吴氏、谢氏和赵璩,完全没想到,这竟是赵惇的脑补。
偏生这两兄弟也没把当时的语境场面完全说出来。
所以,他们说这是杨沅近乎明示的暗示,三位长辈也就相信了。
吴氏便道:“既如此,若宁儿同意了,便由……璩哥儿去向皇后娘娘说吧。”
皇帝迎娶妃子的程序,也是很有讲究的,皇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固定。
如果是臣子纳妾,那必须得正妻点头,并且由正妻操办。
但皇帝纳妃,却不一定。
礼法上,皇后是六宫之主,对于后宫一切事务,包括妃嫔的选纳,她都有管理权。
不过实际上,皇后的这些权力,很是依赖她与皇帝的关系、个人的威望以及家世背景。
很多时候,出于政治需要,皇帝是直接可以下旨纳某女为妃的。
另外,太后的干预之权也很大。
比如之前赵愭纳妃,选秀的时候,吴氏和谢氏直接就把“表现不佳”的李凤娘给剔除了。
小皇帝自己喜欢也没用。
但是,宋鹿溪身上并不存在这些因素,杨沅那儿也没有一尊皇太后。
所以,先向宋鹿溪这位皇后接洽最好,也充分表现了对这位皇后的尊重。
他们总不可能直接就去找礼部,那对皇后就显得太失礼了。
于是,因为一个精神病的发神经,一个少女的终身,便就此定了下来。
幸好,它不是一个悲剧。
第930章 收你来了
“阿爹,咱们是要跟杨老师打仗吗?”
完颜萍一见父亲带了大队兵马来到燕京,就晓得不妙。
她一进皇宫,就急着来见完颜律逖。
完颜律逖语气很冲:“是我要跟他打吗?是他欺人太甚啊!
要要要,他啥都要,老子把白山黑水都给他得了。
他也不怕吃不下,活活撑死!”
完颜律逖越说越气,气咻咻地道:“还有啊,他才教过你几天学问呐,你就老师老师的不离口了,你爹这都要跟他干仗了,还对他这么客气!”
“哦……”
“哦,哦什么哦,你这什么态度?对了,转过年来,你可都十八了!
虽说咱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要再拖下去,你就成老姑娘了。
我说老姑娘,你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啊,你要再找不着,爹可就给你指婚了啊。”
“女儿还有公务料理,父皇,告辞了。”
完颜萍一听催婚撒腿就跑,也顾不上兴师问罪了。
驴蹄子追之不及,拍着大腿对儿子抱怨道:“康儿,你看你妹子,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说着急着婆家。
这一天疯疯癫癫的,我这天下还指着她帮我守着似的?咋,没有她就得散?哼!”
完颜律逖对于即将迎来的大战毫不担心。
因为他是防守方,他没有野心,至少目前没有。
守着东北这一亩三分地儿,他已经很满足了。
对于取胜他并不抱希望,但也并不认为在完全采取守势的情况下他会输。
相比于完颜律逖,杨沅这边更为轻松。
他已经在安排如何接收东北,以及由谁驻守了。
此时的杨沅,麾下战将如云,其中有不少都是原西夏将领。
罔宗恒、任得聪、拓跋厚、拓拔黑衣等等。
他们都已被杨沅委以重任,委任的官职都在原金国的上京路、咸平路、东京路、九连城……
拓跋黑衣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杨沅的意思。
西夏军这次出来,杨沅就没打算再让他们回去。
接下来,他们将会留在东北驻扎。
这一行,从秦朝时候开始,就有帝王这么做了。
这是非常行之有效的一种移兵驻屯手段。
秦始皇、唐高宗、朱洪武,都这么玩过。
如果是出兵之前就宣布这一结果,那阻力可就大了。
之后就是家眷的迁徙、还有与本地民族的通婚融合……
未来的西夏也好,女真也罢,都会因此模糊了民族属性。
就如现在的沙陀人一样,空留一个民族身份,其实与其他民族毫无二致。
杨法一旦收了东北,不会照葫芦画瓢,把东北的那些将领和军队调去西夏吧?
拓拔黑衣暗暗揣测着。
“会谈地点可已定好了?”
“是的陛下,会谈地点在瓮山泊,双方乘船,于湖上会面。”
范成大立即把会谈纪要递了上来。
瓮山泊就是后世的北京昆明湖,位于金中都城外的西北郊。
这里汇聚了玉泉山、香山等泉水,通过人工渠道向城内供水,并且支持漕运。
此地风景秀美,金国贵族时常到西山一带游猎。
选择这里会谈,还是出于安全考虑。
双方各出一船,船上乘员数量事先都约定好,然后两船同时驶向湖中。
如此一来,不管双方在岸上有多少人马,如果包藏祸心,都无法第一时间接回自己的君主。
这种情况下船上的己方君主,就很难保证一定安全。
这么安排,双方便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双方君主的安全。
杨沅点点头,西夏、大理、金国、新金各方势力中,他提前做了手脚的,就只有新金一个。
这个新兴的小王朝,是他一手促成建立的,也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想不到,最后一个要收服的,也是它。
到了今时今日,其实他凭借强大的武力,也可以平推了。
但是,能有更加省力的办法,又何必大动干戈?
建国登基,是大事,总得给礼部留出点时间做准备吧。
杨沅想到这里,不由莫名地一笑。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念想,还只是能在临安城里,小富即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