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这个杨学士,竟然化这么多的不可能为可能,简直是点石成金!
金太公心中,那个不敢浮现的念头,就像一个穿着浴袍的大美人儿,若有意、若无意,时不时地就提起裙摆诱惑他一下,撩拨的他既不敢看,又想看。
如果老夫按照杨学士的指点,金家或许真有机会……爬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哪怕是金太公已经如此高龄,他自己很可能不会看到那一天了,但是一想到那种可能,还是血脉贲张。
“嗯,嗯,我知道了……”金老太公点着头,慢慢张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多了一抹金玉贞从未在他看到过的情绪。
那是从他成为金家老太公之后,就再没出现的一种欲望,它的名字叫--野心。
金玉贞看着爷爷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爷爷,你为什么突然对杨学士的事情这么有兴趣了?”
“啊哈,爷爷方才和杨学士一番长谈,觉得此人见地不凡,非常的了不起,所以对他的事情,便格外有了兴趣,哈哈……”
“那当然啦。”
金玉贞皱了皱鼻子,有些骄傲地道:“人家可是大宋的状元,而且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呢。
大宋随便拿出一个二甲、三甲的进士,到咱们高丽来,做个宰相也绰绰有余吧?
那你说人家杨学士得相当于什么人物?自然是见地不凡啦。”
金老太公笑眯眯地点头:“嗯,是啊是啊,听你这一说,果然是这样呢,哈哈……”
金太公念头通达了,眉宇间的笑也轻松起来:“玉贞呐。”
“诶?”
“你觉得,咱们金家如果和杨学士建立一种更亲密的关系怎么样?”
“啊?这……什么更……亲密的关系啊?”
金玉贞脸蛋儿微晕,心情紧张。
爷爷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不会是海平郡的知事崔大人,派人告诉祖父了吧?
我就说,大早晨的不要折腾不要折腾,会被崔大人发现,那坏人偏不听。
真是丢人死了~
金太公抚须道:“更亲密的关系,除了血亲,当然就是姻缘啦?”
金玉贞的脸蛋儿更红了,快要冒出蒸气的感觉。
难道爷爷……想解除我和王家的婚约?
金玉贞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腔子,她垂下头,羞怯地道:“可是……可是,这有些难以启齿吧?”
金太公颔首道:“是啊,毕竟他已经有了夫人,我们金家的女儿去给他侧室的话,有些丢人呢。”
咳!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啦。
这句话都到了金玉贞的嘴边,却实在是……嗯,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金太公想着,杨沅如今才二十多岁,就是大宋权臣,智计无双,可谓前途无量。
如果与他结缘,有他的帮助,金家真有可能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么,与金家的辉煌未来相比,送个孙女给他做侧室又有什么。
金太公拿定了主意,便道:“但是,他是大宋的状元,不是凡人。
所以,你觉得,把你妹妹泰熙嫁给他怎么样?”
“啊?什么?泰熙!”
金玉贞顿时一呆。
金太公微笑道:“是啊,如果是泰熙的话,杨学士会喜欢她吧?”
金玉贞心里有点酸溜溜的,马上说道:“泰熙才十二岁,也太小了吧?”
金太公不以为然地道:“十二岁还小吗?”
高丽人的成亲年龄,比大宋这边早的多。
各个朝代的婚姻政策都是不同的。
比如在汉代,它是规定一个上限,女子十五岁之前必须成亲。
年满十五岁还不出嫁,朝廷就要向这户人家罚收五倍的税赋。
大宋国则是规定一个下限。男子年满十五,女子年满十三,就可以成亲,此前不可以。
而高丽国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就算是高丽王室,也是很小就会成婚。
高丽恭惠王后成亲时十一岁,贞熹王后成亲时九岁,贞显王后成亲时十二岁,你要是看他们的婚礼现场,就像是在看小孩子过家家。
不过该国国情如此,倒真是可以嫁了。
金玉贞慌了,偷了盈歌的男人,她就很亏心了。
如果杨沅变成妹夫……
要死!
金玉贞赶紧劝阻道:“祖父大人,这件事请千万不要对杨学士提起。
杨学士的正室妻子还没过门儿呢,而且他的正室妻子是被大宋皇帝册封过命妇的。
在她成亲之前,杨学士不好公开迎娶侧室。况且依照大宋的律法,泰熙妹妹也还不到出嫁的年龄呢。”
“这样啊……”
金太公遗憾地叹了口气。
当他意识到杨沅隐隐透露的事情不无成功的可能时,心里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种事情,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它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杨沅能够给金家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
他能让完颜驴蹄那样一条丧家犬,摇身一变做了皇帝。那么,金家又为何不能成为杨学士手中的第二个奇迹?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他就急切地想要和杨沅建立一种轻易无法断裂的关系,以期得到这位大宋的智者和权臣的支持。
可是玉贞说的也在理,如果弄巧成拙那就不美了。
金老太公叹了口气,道:“那么,此事就暂且不提了。
玉贞呐,杨学士对我们金家,非常非常重要。
你有助杨学士离开北国的功劳,借着这层关系,你一定要和杨学士保持密切联系。”
“祖父大人放心,我会的!”
金玉贞眉眼含笑地答应下来。
这个任务,对她来说可是求之不得,以后可以奉命偷汉了呢。
第543章 一个尘劳一个忙,一自别离一得真常。
金家为杨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晚宴。
赴宴的不仅是金家的人、罗州王家的人,还有庆州地区的一群“两班尼”。
有了白天时杨沅在书房的一番话,金老太公今晚格外注意酒席间文武两班的关系。
在表面一派祥和的气氛下,他果然清楚地看到了文班的盛气凌人,还有武班貌似恭驯下隐忍的怨恚。
杨学士没有说错,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问题的。
这个问题,不是金家能够扭转得了的。
但是金家既然预见到了,完全可以独善其身,甚至从中渔利!
这个念头,使得金老太公晚宴时连一滴酒都不敢喝,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所有人的敬酒。
晚宴之后,“身体不适”的金老太公便突然生龙活虎起来,他把家族重要成员全都留下了。
因为人数太多,会议是在金家祠堂召开的。
这些人不是金家核心成员的全部,有很多金家子弟正在外面做官。
不过,能够参与祠堂会议的都是各房的长者,足以代表该房的意见。
这场关乎金氏家族未来的会议究竟开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侍候在祠堂外的下人,只记得她们添了三回灯油。
那灯火,从夜里一直照到天明,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
宴会结束时,客人们纷纷散去,王善这才得到机会和儿子王帅说话。
此前,父子二人是分别坐在不同席位上的,王善要在首席为杨沅陪酒。
王善兴奋地道:“儿啊,杨学士已经决定在鸭绿江九连城开辟一条新的海贸航线。
这条航线,将会全权交给我王家负责。
你此前一直帮金家打理海贸生意,精通海贸事务。
一会儿到为父房里来,咱们父俩好好谋划一下,看看该如何着手。”
“好的父亲大人。”
王帅看了一眼廊下,杨沅正与客人一一拱手揖别。
王帅道:“儿先去和杨学士打声招呼。”
“去吧,去吧,这位杨学士是咱们家的大贵人,你可一定要笼络好呀。”
杨沅含笑送客人一一离开,眼见客人散尽,正要转身回厅,王帅就从长廊下微笑地走来。
看到王帅,杨沅心中立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可他又不好视若无睹,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王帅停下脚步,拱手道:“杨学士,某听家父说,学士打算另辟一条航贸线路,交由我王家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