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126章

作者:指尖灵

  “这个哈儿说以后准备到山里割漆,说是要先适应一下。”

  冯丽荣不无开玩笑地说,她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拔腿就走。

  反倒看得宁家庆一愣一愣的:“这是要去干啥子?”

  “我也不晓得!”陈安摇头。

  女娃儿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

  不一会儿,冯丽荣急匆匆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新鲜的韭菜回来:“快点,你不是说韭菜能预防生漆疮蛮,赶紧擦擦,能不生疮,还是不要生疮的好。”

  她这是把陈安之前说的话记在心里了。

  陈安也不客气,接过过来以后,直接就在自己双手上揉搓起来。

  “对了,那些野猪已经打理出来了,队长让我来跟你商量一哈,他觉得这些肉你带回去,一家子人也要不了那么多,干脆就留在岩房坪队上了,当然,也不让伱吃亏,一只野猪给你补偿六块钱,你一个人就打了五头野猪,连上奖励,一共给你六十块钱,你看行不行?”

  宁家庆笑着商量道:“当然了,还有那五只野猪的猪肚,我做主,一个两块钱,留给我家姑爷,你也晓得他开着馆子,用得上。”

  陈安想了想,自己现在要那么多野猪肉回去,也没什么大的作用,虽然想着为明年多积攒些肉食,但现在都还只是中秋时节,还有一整个冬季能折腾,有的是机会打肉,还不如换成钱来得好。

  一头野猪补偿六块钱,也算相当不错了。

  他也没必要那么厚毒,当即点头道:“要得!”

  “还有那些蜂蜜,过滤出来称一哈重量,我阿公厨房里也经常要用,我在县城里看到有人拿去卖,三块钱一斤,也按照这个价格收了,那都是些好蜂蜜,是好东西,城里人想吃还不一定吃得到!”

  冯丽荣跟着说道。

  陈安估计了一下,那些蜂蜜少说也有十三四斤,按照这个价格,也能卖不少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宁家庆将带来的野猪肉送回屋子,回去跟他们队长交接,陈安则是和冯丽荣一起回屋子。

  在冯丽荣忙着生火做饭的时候,陈安则是将那些封盖蜜捣碎,看着蜂蜜透过纱布和筲箕底部竹丝,拉出长长的丝线落入瓦盆中,非常的浓稠,确实是难得的好蜜,被他送到一旁静置。

  然后陈安回到火塘边坐着休息,帮忙看着铁鼎罐中煮着的大米,也在看着冯丽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晚上的饭菜。

  一盘用冬寒菜和豆腐煮出来的绿茵茵的汤,如同翡翠白玉。

  一锅火葱爆炒出的野猪肉,喷香。

  再有一盘折耳根和一盘花生,就是晚上的饭菜。

  宁东文和宁东武哥俩只是回家的时候过来打了声招呼,并没有留下来吃饭。

  屋子里,只有宁家庆、陈安和冯丽荣三人。

  宁家庆要给陈安倒酒,被陈安拒绝了。

  要是真的生了漆疮,再加上酒水的催发,那无异于火上浇油,会变得更加难受。

  陈安说明情况,宁家庆也就不勉强,冯丽荣给他添了饭,三人围坐在桌边吃着,更多的时候是在听宁家庆将他撵山的那些经历,他也是跟李豆花熟识的。

  饭桌上,那细嫩的豆腐质感与软滑的冬寒菜质感,综合进嘴巴里,变成清清淡淡的美味,这让陈安彻底改变了冬寒菜糙心的评价。

  “果然,不管是啥子菜,还是得在会做的人手里做出来才好吃,不然,哪怕是再好的东西,到了不会做的人手里,也只会弄得难以下咽。

  以前天天吃冬寒菜、红苕,感觉整个人都吃绿了,吃得变苕皮了。

  提起冬寒菜和红苕,也就是没有更多好的选择,不然是真的怕咯!

  没想到,被幺妹儿做出来,居然那么清爽可口。”

  陈安由衷地赞道。

  “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冯丽荣抬头看了陈安一眼,微笑着说,

  宁家庆也接过话茬:“我这外孙在做菜这方面确实有点道道,每次回城送东西,回来的时候,总会换着花样地做出些菜来,我后来才听女婿说,她去到城里,老是缠着他阿公学厨,学一样会一样,做出来的菜,就连他阿公都赞不绝口。”

  “还是大爷你有福气,有这么个外孙在旁边伺候着。”陈安笑道。

  似乎是因为冯丽荣想到了他的女儿,宁家庆长长叹了口气:“只是可怜我那早早就没了的女儿…没得机会尝到外孙的饭菜了。”

  话语一下子变得伤感,陈安也只能默默听着。

  冯丽荣则是先夹了一筷头猪肉放到宁家庆碗中,叫了起来:“嘎公,都是过去的事咯,老是说这些有啥子用嘛,这些年我跟着你,不也过得很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莫乱想。”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看了陈安一眼。

  宁家庆笑了起来:“不说了…安娃子,吃菜!我得抓紧时间多吃两顿,不然等我这外孙嫁人了,想吃都吃不到了。”

  “嘎公,那么多饭菜,堵不住你的嘴嗦!”冯丽荣立马一个白眼瞪了过来。

  宁家庆笑得更欢了。

  一顿饭有说有笑地吃完,陈安陪着宁家庆在火塘边烤火,喝茶。过了三四个小时,感觉蜂蜜过滤得差不多了,他专门去看了下,那小瓦盆都装了一浅盆,都沾到筲箕底了。

  冯丽荣赶忙找来另一个小瓦盆接着,然后又找来一个小瓦罐,清洗干净,在火塘边烤干后,用小称称了下重量,这才将小瓦盆的蜂蜜倒进瓦罐中,又将瓦盆上沾染的那些,仔细地刮下来。

  蜂蜜连着瓦罐再过称一称,算出蜂蜜有十四斤多,比陈安预想的还要多些,何况,那些筲箕里的蜜渣里还有不少。

  眼看着那些蜜渣里的蜂蜜不再往下滴了,陈安干脆让冯丽荣用纱布将蜜渣包裹起来进行挤压。

  这样挤压出来的蜂蜜显得有些浑浊,不如静置流出来的蜂蜜清亮,也差不多弄出两斤左右。

  冯丽荣想往瓦罐里装,被陈安给拦住:“就不要放进去了,自己留下来吃,做菜用得上,你自己也每天早晚用温开水冲点蜂蜜水喝喝,对身体好。”

  冯丽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撒子嘛!”

  陈安也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些蜜渣上面还有不少蜂蜜,可以放到外面让蜂巢里面的蜜蜂出来采回去,等采得差不多了,拿回来熬煮一下,把蜂蜡提取出来留着,以后有用。”

  冯丽荣点头道:“这我晓得啷个弄,我明天早上将它们放出去,等我从镇上回来,再抽空把蜂蜡熬出来。”

  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眼看时间也有些晚,陈安在冯丽荣送来脸盆后,倒了热水,洗了脸和脚,在楼上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屋里响动,陈安赶忙起床。

  冯丽荣要将东西送到镇上托人带回县城,必须早早动身。

  下楼的时候看到宁家庆和冯丽荣都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在陈安洗过脸后,冯丽荣从兜里掏出一百零三块钱递给陈安:“这些是猪肚、猪肉、蜂蜜和打那只野猪奖励的钱,你收好。”

  陈安也不客气,将钱接过来装兜里。

  往岩房坪来一趟,两天时间赚了百来块钱,这趟不亏!

  然后将自己的双管猎枪找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把子弹带在腰间绑好,见冯丽荣要去背背篼,他赶忙拦住:“让我来!”

  “又没有好重,我来也是一样。”

  “我一个大男人不背,让你个妹儿来背,也不像话撒!”

  “那我帮你拿枪!”

  “要得!”

  陈安将双管猎枪递给她,然后背起东西,准备跟着冯丽荣往外面走。

  却在这时候宁家庆忽然说道:“外孙,你先到外面等着,我有些话要跟安娃子说。”

  冯丽荣愣了下,有些古怪地看着宁家庆:“嘎公,有啥子话还要背着我说,我跟他两个人,他才是外人好不好…”

  “你听话撒,莫犟!到外面等起!”宁家庆催促道。

  冯丽荣无语地摇摇头,这才打着手电筒拉开门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第159章 造化弄人

  “大爷,你是有啥子话要说?”

  陈安重新在桌子上将背篼放下,回头看着面色有些严肃的宁家庆,小声问道。

  “安娃子,我就想问你个事…”

  话到嘴边,宁家庆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又硬着头皮说道:“这个事情有点冒失,我就想问问,你对我外孙有没有那种意思…哎呀,我就直接点,你喜不喜欢我这外孙?”

  “啷个突然说这個事?”

  宁家庆那么直接,反倒让陈安有些发懵。

  “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嘛,我也活了那么一把年纪了,就不拐弯抹角的了,你也耿直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宁家庆催促道。

  既然已经说起,陈安心里本也就有很强烈的想法,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幺妹开朗、大方,人漂亮,做事情又麻利,我心里当然喜欢。”

  听到这话,宁家庆紧跟着问道:“伱跟那知青的事情,还有没有联系哦?”

  “能有啥子联系嘛,走的时候,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自己的铺盖都没有收,简直就是逃,就这种做法,不死心都不行,那根本就不是能待在山里过日子的!”

  陈安苦笑着摇摇头:“说实在的,我也到了结婚年纪,心里边总是有点期望,我也晓得她有可能只是哄着我,所以,在结婚日子都说好了还选择走,我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还有不少同知青结婚后妻离子散的例子。

  我也没有啥子损失,这个事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走了就走了,还联系她干啥子,再找一个就是咯,我要的是能同甘共苦,踏实过日子的人。”

  听到这话,宁家庆脸色变得缓和下来。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个事是我女婿托我问的。我们这趟到你家找你,不仅仅是找你来打野猪,最主要也是想过去看看你这个人,顺便还找人打探了一下你的具体情况。

  我们还专门去找过你师傅,他说你很不错。

  说句实话,虽然只是初次碰面,你娃儿给我的印象很好。”

  居然还这么大费周章…

  但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却听宁家庆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这外孙突然跑回县城里去了,整日地不说话,一天天失魂落魄地,都不晓得是为了啥子。他老汉没得办法,还以为是在山里出了啥子事情,问又问不出啥子,也到处打听,没人晓得是啷个回事。

  后来没有办法,我专门去了趟县城。

  这娃儿打小跟我在一起生活,最听我的话,正好他老汉娶的那个婆娘一天天阴阳怪气地发批疯,她就被我叫了回来。

  回来了也还是老样子,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我也问不出啥子。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说要去收东西带回县城,我才跟着去看了,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去镇上,而是去了石河子村你新房子那里,就在对面的竹林高处,看着你在房子边一个人在铺石头台阶,我才晓得是啷个回事。

  在路上等着她,问了以后,她才跟我说实话。”

  说到这里,宁家庆叹了口气,掏出烟盒,给自己卷烟。

  陈安却听得心里有些发颤,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此时的心情,只能默默地等着,等着宁家庆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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