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至于冯正良想吃的麻辣兔头,冯祥中直接把买到的野兔都给贡献出来,拢共三个兔头,这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干脆又将兔肉也加上不少。
兔肉砍剁小了以后,和兔头一起加料酒、生姜和葱进行腌制去腥后,炖煮去污,又换到卤水中上色,最后下锅翻炒,加了辣椒、花椒。白糖等调料,出锅后成型。
有他们一家子在,陈安那点微末伎俩也就只能打打下手,添加一下柴火,闻着那气味,再看看锅里变得越来越有食欲的菜肴,陈安也忍不住流口水。
忙活到天黑的时候,丰盛的饭菜上桌。
看着都诱人,尤其是麻辣兔头。
陈安不会做,但却吃过。
都是一家人了,陈安可不跟他们客气,先冯正良一步,弄个兔头到碗里。
放下筷子,直接上手将兔头一掰两半。
先啃兔脸颊,肉已很烂,嘴唇一吸,舌头一舔,就到了嘴里。
吃完脸颊上的肉,手指一勾,兔舌头伸了出来,咬到嘴里,柔软中带着韧脆。
兔下腭已没什么好吃的,但骨头里滋味尚存,仔仔细细吮吸一遍,这才算是啃干净。
兔脑花火候刚好,用力吸,或者用小勺子舀出来,嫩豆腐脑一样。
肉、眼、脑花全没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把手指上的油水吮吮,还想再来一个,却看到哪里还有什么兔头,冯正良把剩下两个都给占了。
“你娃儿倒是挺会吃!”冯祥中见陈安这么麻利,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难得碰到一次,我在家里边可不容易吃到,关键是弄到兔头容易,做不出这种味道。”
陈安话刚说完,冯丽荣就接过话茬了:“我今天已经会做了,等回去弄到兔子,我做给你吃!”
“要得,看样子,我得专门去打两天兔子,多弄几个兔头!”
陈安看向冯正良:“拢共就三个兔头,你一个人占两个,好意思蛮,都不分宝儿一个?你自己还在吃着药,医生让你莫吃辣,心里没得数?”
陈安说着,伸出筷子,将冯正良占着的另一个兔头给夹了过来,直接放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这下冯正良不乐意了:“你不是说给我妹儿吃蛮!”
“宝儿怀着娃娃嘞,也不能多吃麻辣,我替他吃!”
眼看冯正良伸筷子来抢,陈安哪会给他机会,先一步抓起来,直接下口,只留下冯正良干瞪眼。
看着两个后辈闹哄哄的,冯祥中和冯学恩都笑了起来。
接连两个兔头下肚,陈安只觉得自己口腔里已是火烧火燎,身上冒出汗来,嘴里发出嗞嗞的声音,一口酒下肚,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通体舒泰。
见冯正良还在满眼怨念地瞅着自己,陈安咧嘴一笑:“等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我家耍几天,我领你去抓兔子,到时候包你吃个够!”
“尽是大话,我怕你连兔子都逮不到…也行,我跟着你去认认门,顺便也教你两手,啷个逮兔子,好歹我也是在北大荒混过的,哪里除了鱼多、鸟多,就数兔子多了,搂草打兔子,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冯正良不无显摆地说:“再顺便去岩房坪看看嘎公。”
“看不出来嘛,到时候我好好学学!”陈安笑道。
冯学恩则是看了冯正良一眼:“我听说那边是大平原,跟山里边怕是不一样哦。还有,你晓不晓得,狗娃子在山里边,那可是周边村子里边最好的猎人,别说兔子,豹子、黑娃子、山猪子都已经打过不少了,你确定你打兔子比他厉害?
他可是徒手打死过豹子救了你妹子的人,你行蛮,随便放出一条狗逮兔子都比你强?”
“老汉,要不要这么踏雪我?”
冯正良抱怨一句,转头看着陈安:“没看出来,你还会打猎,啷个一直没听你们说!”
“你又没问!”
冯丽荣笑盈盈地插嘴道:“你以为哪个都像你一样,怕别人不晓得你从东北回来,动不动就是我在东北混过,我在北大荒混过…哈戳戳嘞!”
冯正良砸砸嘴:“我算是看出来了,真的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胳膊肘尽是往外拐!”
“废话,这可是我要跟着过一辈子的人!”冯丽荣理所当然地说。
第340章 秧鸡
自家人当然得护自家人,既然选择嫁给陈安,决定了这一辈子,冯丽荣当然是向着陈安。
面对冯丽荣这一句话,冯正良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说不了,只得感叹出去几年,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桌上的话题转到冯学恩的工作上,据说在场子里的食堂干得很好,每天早晚两顿饭忙活一阵,每个周还有休息,他倒是挺习惯。
冯祥中这里,隔三差五有那么一两桌前两年攒下的那些老顾客光临,一个月下来,收入不多,但也不比冯学恩工资低。
手艺已经传给冯丽荣,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挂牵的,倒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几人凑在一起吃吃喝喝,相互说着这些日子的过往,转眼夜已深,安排在屋里住下。
第二天,一家子准备了饭食,去给冯丽荣老妈上坟。
距离不远,倒也没多长时间就结束。
冯正良想着要跟陈安去一趟盘龙湾认认门,陈安也就没有急着回家,等他养养伤。
见坟地周围有不少新萌发出来的蕨菜,山沟里还有萌发得刚刚好的刺脑包,干脆就在山林里找着采摘一些回来。
蕨菜很多,各处的山坡草地,包括田间地头都常见,轻易就能采摘一大捆。
刺脑包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可不是遍地都是,而且,不少人喜欢吃,几乎是见到就采回去,陈安在附近山林里转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背阴的山沟里找到几棵没被人采摘过的,算是凑足了一顿的量。
中午回到老宅,刺脑包直接焯水凉拌。
而蕨菜则是被捋掉蜷缩着还未来得及伸展的叶片,只留下茎秆,焯水后炒了肉,也算是为中午饭添加了些山野特色。
下午冯正良为了好得更快一点,去医院继续挂针。
陈安和冯丽荣则是留下,陪着冯祥中、冯学恩说说话。
想到昨天冯祥中说有人想吃秧鸡,又见老屋前的田地中就有秧鸡活动,他现在是没那时间在这里慢慢抓捕,但方法却是可以交给老爷子。
一说起这個事情,冯祥中也来了兴趣。
反正他一天事情不多,除了有客人要来会提前打招呼,他要做些饭菜外,其它时间,也就是在周边村子转转,或是到菜市场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野味儿,然后就是打理一下开垦出的那片菜地。
虽然是在县城边上,却也算是县城里的人,之前是有工作的,也就没有依附在附近的生产队,倒是不用为上工的事情烦心。
“抓秧鸡简单,方法有好几种,用冷套、网套都可以,但最常见的方法是放夹子,也就是老鼠夹!”
陈安叫上冯祥中去了水田边的草坡上,他在那里惊飞出秧鸡,看着它们低飞落到水田里,然后哗啦哗啦地在秧苗间跑动,速度极快地去远。
他寻思着,那片草坡就是一个不错的放夹子的地方。
还有就是河岸边上那些草丛、灌木丛,以及一些水草茂盛的沟渠边,是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用老鼠夹就能打?”冯祥中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夹子也不能乱放,要学会看鸡路,夹子得放在鸡路上,命中的可能性才更大!”
陈安完全是教学的姿态,让老爷子自己找点乐子。
当然,教是一回事儿,关键是还得自己去悟,经验不是简单说说就能学会的。
“鸡路…啷个看鸡路!”冯祥中催问。
这就不是简单能说明白的了,单靠嘴上说,还不如实地看。
陈安干脆领着老爷子在草坡上找了起来:“鸡路,就是秧鸡活动的地方找出来的,秧鸡不善飞,更多的时候是在跑,在草丛里钻,选着它们熟悉的地方活动,也就渐渐形成了鸡路。
在鸡路上,有明显的粪便、有啄食的痕迹,还有就是,它们吃下东西,也像家养的鸡一样,会吃一些沙子到嗉子里帮忙消化,也就有了打沙的地方。
这些都是鸡路,只要找到了,头天放的夹子,第二天一般都有收获。
在这样的地方设置夹子,都不需要过多伪装,放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不要有啥子异味。”
老鼠夹子在这年头,几乎家家都有,怎么安置自然不用多说。
冯祥中微微点点头:“听着倒是简单哈!”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要你自己弄了才晓得!”
很多别人百试百灵的法子,换到另一人来操作,多数时候就变成了开飞机回家搂空姐的结果。
顿了一下,陈安接着说道:“如果是到了稻谷、黄豆、苞谷的收获季节,秧鸡的活动范围会跟着缩小,一般就盘在田地边缘寻食,特别是红苕地里,那样一垄一垄的地形,是最好放夹子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在草坡上转。
之前看到过秧鸡飞起来过,倒也没用多长时间,陈安就在那片地儿找到了鸡路。
新草萌发,枯草还未腐化,秧鸡在草丛间穿行,绊动枯草,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穿行的通道,像是一道道拱门。
正如陈安所说,里面能明显看到秧鸡留下的粪便,也能看到草根脚、腐叶间被翻挠过的痕迹,还有就是在坡脚稀碎石子多的地方,也能看到被抓挠过的痕迹。
这些东西,若是不仔细观察,陈安不细细点出来,冯祥中根本就不知道,被直接忽略了。
“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看到有秧鸡出没的地方,可以在那里用稻草打成堆,周围撒上些谷子、黄豆之类的东西,过上一段时间,秧鸡会在草把下边絮窝。到时候看到了,夜里边打着手电筒来找,被强光照射,秧鸡不怎么跑,直接就能被抓到!”
说归说,但陈安还是觉得冯祥中不太适合这法子。
他已经上了年纪,没有那么灵活,反应也跟不上。
当然,他上辈子还知道有人提着个录音机,录了母秧鸡寂寞的叫声,到田间地头引诱兴性奋的公秧鸡,貌似现在这时候也不太适合,时间、天气诸多因素要考虑,他也就没有多说。
自然更不可能让他去干根小棒拴根绳,支个筲箕,撒点谷子,趴在一旁藏着等着秧鸡上钩的孩子勾当了。
冯祥中还不至于那么闲。
一通介绍后,感觉自己学到了的冯祥中,像个孩子一样,兴冲冲地回到老宅,将家里的四个老鼠夹给找出来,在陈安所说的地方安放了两个,自己拿着另外两个,顺着河岸边去转悠。
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回来告诉陈安,看了好几个地方,感觉都很像。
不出意外地,第二天早上,老爷子起了个大早,去设置夹子的地方看了一遍,回来的时候,提了两只秧鸡回来,就是陈安告诉他的那片地方弄到的。
至于他自己设置的另外两个夹子,一个未动过,另一个打了只田鼠。
他不由感叹:“做啥子都是门学问!”
今天陈安准备回去了。
冯正良身上的伤,挂了两次针水,吃了些药,肿胀已经消下去,就只剩下淤青,这个得慢慢恢复,虽然还在一瘸一拐,但他本就打算去石河子耍上几天,也有的是时间修养,倒也问题不大。
跟冯学恩和冯祥中辞后,三人经过县城的时候,一起在巷道里偷偷摆放的小摊位上,吃了一碗酸辣粉,然后直接去了前往桃园镇方向的大路上等着。
只要是经过的汽车、拖拉机,都问上一遍。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问到一辆到桃园镇拉茶的拖拉机,三人怕错过,也就不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