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别的不说,单是靠着那股水,就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这种好地方,陈安哪会错过。
至于盘龙湾,那是陈安上辈子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再熟悉不过。
没啥学识文化,但对农民能干的那些事,他却是清清楚楚,只要想,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别的不说,单是对面那大片竹林,打理好了,里面产出的竹子、竹笋、竹荪等东西,就能有不少收入。
“老汉,不要急着吼,你先听我说说我的想法。我们村的地你也晓得,大都是些山地,土地又瘦又窄,你想,到时候土地到户,能分到手的也不多,单靠种地,也就是能保证勉强填饱肚子,想要挣到钱,还是得把副业搞起来。
青沟那地方,别看着偏,但背风向阳,盖个房子,好好打理一下,也足够了,有那个水塘,用水也方便。那些长石头的地方,别人嫌弃,却是搞种殖的好地方,比如种茶树,公社就有种茶树的,人家一年分到的钱,看着都眼馋。
盘龙湾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是因为地方偏僻,别人看不上,才不会有人眼红。
等分田到户的时候,土地不够,村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到处开荒种地,恨不得能种下几棵包谷的地方,都变成能用的土地。
换别的地方,现在看着好,就怕到时候想开荒多有点地,都有人来跟着抢,弄得七零八落,不好施展,但是这两个地方不会,我们可以慢慢打理,变成我们自家守着的地方,地方也够大。
而且,只要把路修通了,离田地位置也没有远多少,离镇上还更近更方便。”
陈安亲眼见证过石河子村周边几十年的演变过程,他知道干些什么能赚钱,只是没法说得太详细。
土地到户之初,其实很多人担心政策还会有变化,并没有急着开荒种地之类的事情,还是老实地种着那些分到手后为数不多的山地,等一年下来,粮食真正到手,动心思的人那就多了。
如果不是被认为那场洪涝灾害是因为山林砍伐过度造成的而早早地禁止砍伐,很多地方的林木都会被砍光,开荒成田地。
为了争点田头地角,动手干架的都不在少数。
田地管控那这时候不严格,四处开荒很正常,而这些地方,后面再次确权后,因为种植使用多年,也被随之划成了自己的土地。
但还是那句话,在山里,单靠种地起不了家,还是得往副业方面考虑,搞有特色有价值的东西才行。
既然是扎根山里,这些能做能赚钱的事情,怎能错过。
至于耕地,他还真没有太放在心上,后世丢下土地往城里讨生活的人太多,真正愿意留下来种地的,不过是些老人而已。
其实,石河村周边山里能做的事情不少,对于陈安来说,他都有自信,能利用得很好,只是对青沟、盘龙湾更情有独钟而已,兄弟两家有段距离,但不是太远,照应起来也方便。
完全没必要继续挤在石河子村,住着清净,也能少了很多烦心事。
话说了不少,但其实,陈安都不知道自家老汉能不能理解,心里忐忑。
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不过是在分田到户的基础上给陈子谦画了现如今个山里人根本不曾去想过的饼,没到那一天,都只会觉得,那是虚妄。
虽然说,很多人都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想了想,陈安又补充了一句谎话:“发展各种种养殖,也是那几个大人物说的,可以做的事情不少,我大概听到的,就有种茶、种药材、养黄羊之类…”
大人物的话,总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陈子谦愣愣地看着陈安,他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个脑袋里满是主意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脑袋里想的东西也太多了,还想得有些长远。
“你说这些事情,都要等到真的分田到户才行得通…万一政策又改变嘞?”
果然,陈子谦还是非常担心。
“不管啷个说,这两个地方,打理好了,也不会比我们住的半山坡差多少,路修通了,连上大路,还要方便得多。也就是离大村子远了些而已。那条一到雨雪天气上下都困难的路,还没走够迈?”
陈安抱着一丝侥幸地看着陈子谦,不无怂恿地说:“老汉,我们…赌一把撒!离村子远一些,也不会有人天天盯着,自己想干点别的事情,也可以更放心些,又坏不到哪里去。”
陈子谦看了看陈安,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又卷了根旱烟点上,一边抽着,一边顺路往家里走。
陈安也不催他,分家建房都是大事,还选择这样的地方…总要留给他足够的考虑时间。
身为一家之主,他不像陈安,必须把事情考虑得更周全、更稳妥才行。
殊不知,回家的坡路才爬到一半,陈子谦突然就停了下来:“幺儿,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我们赌一把!”
“不愧是我老汉,有魄力!”陈安由衷地赞道。
同时,他也深深松了口气,心里想的事情,算是成功迈出一大步了。
让陈安更没想到的是,自家老汉的魄力比他想的还要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陈安刚把门关上,陈子谦就说了:“等熊胆卖了,我准备盖房子、分家!”
这句话,对于家里边不知道他们爷俩干啥去了的耿玉莲、陈平和瞿冬萍来说,惊讶之余,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陈平两口子不解地看着陈子谦。
耿玉莲更是直接问道:“好好的突然提分家,你抽风迈?为啥子?”
“娃娃总要长大,总要当家做主,总要生儿育女,别的不说,晚上睡瞌睡,想干点啥子都不方便撒…”
路上的时候,陈安给他说了不少东西,他心头也一直在紧紧地跟着思考着,这个时候也是照搬陈安的意思,可是话一出口,他立马觉得不对了。当着自己的婆娘、儿子、儿媳说这话,实在尴尬。
一旁坐着的陈安,更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给老子滚去睡觉!”
陈子谦狠狠地瞪了陈安一眼,然后看向陈平:“去拿点跌打药酒,帮他擦擦背,给老子使劲揉,我让你笑…”
陈安闻言,一下子傻眼。
第59章 成蛇钻草,成龙上天(正式进入撵山节奏)
山里人大都会用草药泡各种药酒,用来治疗跌打损伤或是头疼脑热。
看着平平无奇或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往往有着奇效。
陈平拿来跌打酒,给脱掉上衣趴在床上的陈安擦背。
看着他背上的一条条红痕淤肿,陈平也有些心惊。
但正如陈子谦所说,擦药酒的时候,还真得使劲揉,这样更利于淤肿散开,也便于药酒的药力快速起作用。
所以,陈平是真的使劲揉,疼得陈安龇牙咧嘴,等药酒擦好,他也早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冷汗。
陈平离开后,他就静静地趴在床上,听着楼下,陈子谦跟家人讲打陈安的原因,讲分家的理由,讲在青沟和盘龙湾盖房的原因。
事实上,蜀地也没有北方那么强烈的家族理念,北方讲究四世同堂,家族观念很重,但在蜀地,这种观念也有,但更希望各自凭借能耐打拼,各找出路,所求的还是更安逸更好的生活,凭本事吃饭
正所谓成蛇钻草,成龙上天。
分家恰恰是处理聚在一起产生的那些矛盾的良方。
聚是一团槽,散是满天星,找到路子,处处光明。
好说歹说,主要还是为了说服耿玉莲。
至于陈平和瞿冬萍两人,其实也早有分家的想法。
一家之主的陈子谦发话,说明了理由,事情很容易达成一致。
“接下来,就是赚钱、赚钱、再赚钱,没有钱,一切都是空想,啥子事情都干不成…明天开始,得抓紧时间驯狗撵山了!”
陈安很清醒,一切想法的实施,都离不开基础条件的支持,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得有这个基础。
不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干的事情因为没启动资金,还搞个锤子。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大概是趴着睡的原因,脑海中总是有董秋玲的身影晃动:微蹙的绒眉,泪水盈盈的秋眸,羞赧而涨红的脸颊,紧抿的嘴唇…
于是,陈安天亮后,注定多了件事:洗摇裤和床单。
他早早起床,换了摇裤,然后穿上衣服,扯下床单挽成一团,带着盆去屋子下边的水沟里把摇裤、床单洗了,拿回来挂在楼上的竹竿上晾着。
准备下楼的时候,他又看了看竹竿上挂着的熊胆,那么几天下来,大概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得慢慢等。
经过一夜的恢复,他身上的伤痛也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些可以忽略的微疼,原本,陈子谦也就没有真的下狠手,看着唬人而已。
屋里,一家人也已经忙碌起来。
昨天晚上只是把猪油炼了装缸里,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装香肠。
进入寒冷天气,正是灌香肠做腊肉的好时候。
腌制腊肉剩下的各种零碎,都被拿来剁碎,拌上花椒、辣椒和其它香料,装入肠衣中,扎起来后进行风干烟熏就行。
事情不多,陈安没有掺和,只是拿来几个红苕放在火塘里烤着:“我准备到山上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打到点东西,主要是想领着两只狗到山上练练。”
陈子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红苕烤熟,被陈安扒出来剥皮的时候,他起身到橱柜里端出一个大碗,碗里装的是昨天晚上炼油的油渣,顺便提来炒菜锅。
他将锅挂在火塘上的钩子上,调整了一下高度,碗里的油渣倒在锅里热着:“这油渣你昨天晚上没有吃到,专门给你留起的,别的已经撒了盐装缸里了。”
别看只是些被炼得有些干枯的油渣,但是这东西,稍稍撒上点盐,就能变成很香很脆的美味,偶尔一块咬下去,还能冒出些油水来。
那种嘴巴里流油的感觉,在缺油水的年头,可不会有丝毫油腻的感觉,反而是满嘴的享受。
看到在热油渣,原本凑在耿玉莲旁边帮忙装香肠的云梅、云兰也纷纷凑了过来。
陈安去取来筷子,在油渣热了以后,挑选着廋的,给两个小侄女一人喂了一块。他自己也夹了一块放到嘴里边,牙齿挤压中,油渣中的热油冒出来,和口水相激,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很特别的享受。
那些油渣,倒有半数进了两个侄女的肚子。
直到吃饱肚子,陈安才上楼,装填好火枪,下楼拿了斧头和杀猪刀,然后领着两条青川犬上山。
“各人小心点!”耿玉莲叮嘱了一句。
“晓得咯!”
陈安摆摆手,脚步不停。
对于真正的猎狗来说,必须具备两个最基本的素养,那就是要有足够捕获猎物的胆量和兴趣,也就是猎性。
只要具备这素质,甚至不用刻意训练,都会具备不错的狩猎能力。
所以,培养猎犬,最重要的还是在于狗与生俱来的天性。
无疑,青川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们长期半野生状态,骨子里就带有狩猎本领,而招财和进宝,更是优中选优。
事实上,训练猎狗,最好的法子,就是用经验丰富的老猎狗领着去撵山,是学得最快的。
狗与狗之间,也有着交流的,哪怕不是同一个品种。
陈安所要做的,就是一些简单的指令培养,最重要的就是用猎物对它们进行刺激。
要让它们认识到,那些猎物是它们能吃的,并且记住这些猎物。
吃,永远是刺激它们最原始狩猎本能的方法。
两只青川犬的年纪,此时处于最佳的训练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