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陈安双眼不敢轻易离开那些野猪,耳朵更是竖了起来,注意着那些野猪的一举一动,听着发出的声响,好做出应对。
往后退的过程中,也只是眼睛一瞟,看准落脚点,然后慢慢落脚。
殊不知,退出十来米后,陈安小心又小心了,还是弄出了大的声响,明明只是几片腐叶所在的地方,陈安落脚后却发出咔嚓的声响,藏在腐叶下面的一根小树枝被踩断。
那一瞬间,陈安心里一紧,暗道:“要遭!”
他赶忙蹲下身,一动不动地透过灌木缝隙,看向野猪群。
果然,就那动静,刚才周围的那几只野猪都觉察到了,在泥窝里打滚的那几只,一下子站了起来,翻拱着泥窝的母野猪也是再次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安所在的方向,发出“吩儿吩儿”的哼叫声,两只黄毛则是突然掉头,冲着陈安这边耸动鼻子。
那头母野猪张望了一会儿,朝着陈安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走走停停,不断地发出哼叫声,连带着更远处那些野猪都变得警惕起来。
随着那野猪的靠近,陈安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折腾那么长时间,要是被野猪发现,计划就得刨汤。
可这种时候,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一动不动地等着。
那野猪很谨慎,靠近七八米,都还在昂着脑袋,不断地耸动着拱鼻,只是,闻着闻着,它忽然注意到,一旁泥地上摆放着的青嫩苞谷,迟疑了一下,朝着那些包谷走了过去,叼起一个开始嘎巴着嘴嚼了起来。
而这母野猪的大快朵颐,很快引起了别的野猪的注意,一个个昂着头嗅着,当即就有两头野猪靠了过来,见到那些苞谷,立马开始争抢,紧跟着,两只黄毛和另外两只野猪也凑了过来。
吃掉一个苞谷的母野猪,见别的野猪在跟它争抢,它低头朝着其中一头野猪撅了过去。
可美味在前,一个个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那母野猪顿时急了,张口朝着另一只黄毛咬了过去,弄得一阵尖叫。
看到这一幕,陈安稍稍松了口气,趁着这机会,微微欠起身,继续往后退。
眼看越来越多的野猪被吸引,加入争抢行列,动静越来越大,他也稍微动作快一些,拉宽了投放苞谷诱饵距离,又撤出十多米后,他猫着腰转身,一路走,一路投放。
宏山在山坡上看到那些野猪已经被诱饵吸引,随着争抢越来越强烈,不断地有野猪被吸引而汇集过来,很快就有野猪发现更远一些的包谷,一路跟进。
“那些野猪上钩了,赶紧下去,投放这些苞谷,吸引更多野猪!”
他招呼一声,其余几人纷纷背上背篼里的包谷,顺着山坡下来,汇合陈安后,加快速度,往山沟更深处走,一路走,一路随手扔着苞谷。
而在对面的山梁上,有青壮爬到树梢看着这边的情况,见越来越多的野猪汇集到山沟里,那抢食的声音对于其它野猪是很强烈的信号,就连那巨型野猪也在起身朝北边山沟张望一会儿,随着猪群吭哧吭哧地小跑过来。
他赶忙冲着等在树下的李豆花说道:“大爷,那些野猪上钩了!”
李豆花点点头,吩咐道:“所有人,带上家伙,跟我走!”
众人纷纷扛着坑木、钢丝套、铁丝套和铁夹这些东西随着李豆花往侧面紧赶,一路绕到北沟,到了前方那段狭窄的山沟里,李豆花亲自下到山沟里,指挥着众人,将那些套子、铁夹给布置下去。
陈安等人在散完那些苞谷后,也一路跟来,帮着布置。
东西都是早准备好的,找到位置,放下就行,那么多野猪,倒也不需要过多考虑如何布置,放下后,将套口张开就行,事情进行得很快。
布置完毕后,众人聚在一起。
李豆花跟着做了安排:“子谦、应全,你们两个领人上东边山坡,山娃子和元康,你们爷俩领人去南坡,剩下的跟我到烂泥塘,往后边轰撵。
沟两边山坡上的人手排开来,隔一段留个人,找棵树爬上去,等起,不要轻易下来,野猪太多了,容易被伤。
等到野猪冲进来,看到野猪冲上坡就开始轰撵,将它们赶回沟里边,在前面的,不能迎头轰撵哈,要是把野猪黑了往烂泥塘折返回来,我们跟在后边的,危险得很,不能乱来。
偶尔跑掉几只野猪,莫管,只要保证大部分往沟里一直跑就行了,你们大都围猎过,晓得该啷个当撵脚,一定要看准时机。
狗娃子,你负责打那只‘野猪王’,你们不是打算活捉嘛,伤一条前腿或者是一条后腿,保证它跑不快就行了,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就以你的枪声为令,开始轰撵。
再说一句,任何时候,保证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嘞。
都听懂了撒?”
在场的,都是多少有过些围猎经验的,事情安排到这份上,也都清楚自己该怎么做,纷纷点头,在李豆花一挥手后,按照之前做出的安排,人手分往两侧,开始布置位置。
第487章 过瘾
陈安也随着李豆花等人顺着山脊往烂泥塘方向走。
一路上,众人轻手轻脚,隔一段距离,分出一人,选一棵树爬上去。
这些树不能太小,防止野猪被惊动后顺着山坡冲上来,若是前方再有吼叫驱赶,很有可能直接朝着人所在的树木撞过来,一般的小树可承受不了。
而且,越是小的树,攀爬的时候,越容易发出声响。
怎么看,大树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那些好攀爬的的青杠树、松树等。
陈安则是靠近到四十米左右的山坡上,悄摸着往外走,寻找那“猪王”的身影。
庞大的体型,陈安很容易就能看到它。
他没有急于动手,在等着李豆花领着的人就位。
在山坡上,他能看到李豆花等人顺着山脊,下到烂泥塘边缘,然后分出人手,借着林木遮掩,远远地绕到那二三十只还在烂泥塘的野猪后边,呈半包围状态,蹲了下来。
见他们做好准备,陈安开始顺着山坡小心穿行,寻找瞄准那“猪王”的机会。
这些野猪被大大半进入山沟,急匆匆地往前相互赶超,争抢那些苞谷。
那巨型野猪在猪群虽然如霸主般的存在,在烂泥塘里,它周边除了那些母猪,别的猪崽或是公猪,可不敢靠边。
可现在不一样,都在忙着抢食,紧赶上前寻找别的苞谷,山沟里野猪的嘶鸣声、哼哧声不断,乱糟糟地,一个想比一个快,包括“猪王”也一样,将抢食的野猪撅挑到一旁,吃上几口,就急匆匆地往前赶。
陈安打开双管猎枪的保险,几次端起枪,却始终没有找到射击的机会。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到了,所以,在投放苞谷诱饵的时候,他特意让宏山等人,隔一段,就多放一些苞谷,就是为了让野猪停下来,有更好的射击机会。
但他很快发现,在不断地追行中,一边要小心翼翼防止惊动野猪,一边又要有速度跟上,爬坡上坎地折腾,竟然心跳加速,喘息起来,端起猎枪后,手也不稳。
他知道,在那么多野猪的情况下,只有一枪的机会。
枪声一响,野猪群必然被惊动,狂奔起来,那种更乱的情况下,是很难再有第二枪的机会的。
何况,打的不是猪头,而是猪脚,目标更小…
发现自己状态不稳后,陈安略微想了下,转身朝山林上方钻了进去,然后在林木间,略微找寻后,在一蓬灌木丛里,用杀猪刀割下两根笔直的比他身高还略微长一些木棍,比大拇指略粗一些。
快速修理掉枝叶,然后将两根木棍交叉,用随身带着的细麻绳在交叉处捆绑起来,交叉的位置,比他下巴略矮一些。
这是一个简易的两脚枪架。
也是陈安从李豆花那里学来的技巧之一。
这玩意儿陈安用得少,但其实是一件很有用的狩猎工具,而且随手可得。
追捕猎物的过程中,往往很多时候,一枪不中,就会让千辛万苦找到的猎物逃走,向来追求的是枪响见物。
别说是火枪、双管猎枪,即使使用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样的神器狩猎,高山密林长途跋涉,使人喘不过气来,一旦发现猎物,很难稳住枪口。
在这种时候,枪架就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撵山人必须知道,压住自己的性子,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稳、准,是得到猎获的不二法门。
李豆花上了年纪,枪架用的次数多。
也就陈安,仗着年轻,单独狩猎以来,还不曾用过。
可现在是求准、求稳的时候,他也不想不想让“猪王”跑掉生出更多折腾,所以,也将简易枪架用上,务必做到一枪命中。
枪架一绑好,他立刻提着往山沟里赶,到了下一个野猪还未抵达的投食点的山坡上,他在距离沟底四十米左右的山坡上,找了棵容易爬上去的大树藏身,右手端枪,左手同时将枪架长脚呈人字形撑开,枪管随即搭在交叉口上,开始调整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等着“猪王”到了。
约莫三分钟后,山沟里声响越来越大,那些黄毛、母猪,急匆匆地往里走,抢食着东一个西一个的包谷。
它们已然被这些苞谷吸引,乱糟糟的,弄出的动静不小,完全忽视了两侧的山坡上,已经有好几个猎手在等着它们了。
不多时,“猪王”也出现在陈安的视野里,只是,山坡上有林木遮挡,不是理想的射击角度,他静心凝神,继续等待,架在枪架上的枪管,开始随着“猪王”移动。
终于,“猪王”赶到了下一个苞谷投放点,二三十个苞谷引得几只野猪相互撅拱争抢,弄得尖叫声不断,而它的到来,更是霸道,三两下将两只黄毛和一只公猪挑开,抢到一个,昂起头就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被它这么一拱,身边的野猪纷纷避让开来,也将它自己给显露出来。
好机会!
陈安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命中“猪王”的右前腿。
“猪王”措不及防地一下子跪倒,起身后,掉头就往对面山坡狂冲。
只是前腿受伤了,尽管蛮力依旧,爬坡上坎可不容易,冲上去几步,又滑了下来,一双后腿拼命地蹬,愣是爬不上去,只能回到山沟,往前冲。
而其余野猪,也是被这枪声一惊,一些顺着山沟往里跑,一些掉头折返,还有些也往对面山坡跑。
就在陈安枪响过后,烂泥塘里也砰砰砰传来几声火枪的声音,还有几声更猛烈的爆炸。
相比起吼叫,枪声对野猪的威慑力更强。
昨天晚上回去,李豆花还特意用自己存留着得黑火药和洋硝、雄黄,混合一些碎石子,专门包了几个炸子,这是超大号的摔炮,不求伤到野猪,只求弄出更大的动静。
因为他很清楚,陈安在山沟里开枪,枪声势必会惊得一些野猪折返出来,那个时候,单靠人的吼叫,对野猪的威慑力不大,还有可能引来野猪的攻击。
只有更大更猛烈的响动,才能再次将它们吓得折返山沟。
爆炸声一响,在烂泥塘里等候的一众人纷纷蹿了出来,一边大吼大叫,一边用木棍拍打着身边的灌木枝叶,尽可能地将响动弄得更大些,眼看拦不住,就扔出一个炸子,炸上一下。
果然将那些往外跑的野猪又给吓得折返回来。
除了有那么四五只从间隙里跑掉外,其它的,都被拦进山沟。
而那些跑向两侧山坡的野猪,很快迎来藏在树上守着的猎手的大声吼叫,还有猛摇树木,弄得枝叶哗啦响,有的心里有把握,更是直接抬枪就冲着冲到近前的野猪来上一枪。
如此大的声势,自然将跑到山坡上的那些母野猪、黄毛又给吓回沟里,再被后边的人轰撵,一个个石头抛砸进来,驱赶着朝山沟里狂冲。
一时间,吼叫声震天,山鸣谷应,声势浩大得仿佛能惊动天地。
这些没少到地里祸祸庄稼的野猪,即使在这段日子里,听惯了枪声、鞭炮声、吼叫声,此时也知道害怕,无不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
可冲到山坡上,面对的是突然爆发的吼叫、枪响和枝叶猛烈的摇晃和枪响,不得不退回来。
它们很快发现,只有正前方的山沟安静,渐渐地,形成一股洪流,吭哧吭哧地往前面跑,相互冲撞、挤压、踩踏,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像是电影院突然失火,所有人不要命地往门外跑一样。
最先遭罪的,自然是那些尚未成年的黄毛,就连成年的野猪,也不时有被撞翻或是滑倒后,被随后狂冲而来的野猪踩踏得站不起来的。
事实上,有一点是错误的,都说野猪蹭松树,身上裹满松油,又在地上打滚,沾染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形成了厚厚的甲,刀枪不入,这说法其实是将野猪神话了。
陈安打了那么多野猪,他很清楚,野猪皮糙肉厚,皮毛间是沾染了不少东西。
但那样的剐蹭、打滚,就能拥有那么强的防护,又怎会轻易沦为豹子、黑娃子之类的大餐。
其实,纯粹是因为山野林密,蚊虫众多,野猪血旺而皮毛稀疏,是吸血虫子喜欢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