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然后,他继续朝着巷道口走。
挡在前面的几人哪里会想到,陈安如此生猛,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只是单手,就轻松摆平一人,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都还没动刀呢!
几个小年轻再不敢靠近,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后边的不敢再跟,在前面的却是以更快的速度避开,直到陈安和李豆花走出巷口,都不敢再靠近。
一帮子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街道的人群里,这才有人想起巷道里躺着的青年,纷纷冲了进去,将他扶了起来。
“这到底是两个啥子人哦,那么凶!”有人心有余悸地问。
“早跟你们说过了,人家是撵山嘞,叫你们不要打人家主意,你们就是不听,不晓得人家在山上就是跟野兽玩命的蛮?见得最多的就是血。”
另一人说道:“看着别个是山里人,就觉得好欺负,弄死了也没得多大影响,抢撒,不是人多嘛!人家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动了刀子,你们死得更快。到底是哪个弄死哪个哦?要是碰到害了命藏在山里的那些人,更狠。”
一帮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人问道:“那现在啷个办嘛?”
“能啷个办,凑钱送他去看医生撒!”
“老子要是有钱,至于跑出来抢蛮?”
…
几人竟是在巷道里吵嚷起来。
而此时,陈安和李豆花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小心提防着周围。
“感觉这两年是越来越乱了!到外边走上一趟,经常能听到这里有人被抢,那里有人被杀,这里又有女娃儿被糟蹋…唉,这光天化日之下,啷个变得乌烟瘴气的了,这还是在城里,这要是在外边,怕是更老火!”
李豆花摇头叹息道。
陈安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陪着李豆花过来卖金香玉,被人堵城里的巷道里,他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能住在钟楼饭店的,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大都是有钱的主,就是最好的劫财目标。
陈安当然知道乱,还知道今天碰到的事情,只是表面,暗地里更有诸如雷选运之类已成势力的暗流涌动,在做着更为凶残要命的事儿。
别看是在城里,到了晚上,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尤其是年轻姑娘,都不敢在晚上出门了。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却听李豆花接着说道:“你这手上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龚志国要是晓得你现在那么厉害,他肯定也会很高兴,多了一个不错的传人。”
“在学会蚩尤拳的时候,他可是一再叮嘱,不可以随意动武,更不能轻易出手伤人嘞。”
陈安苦笑一声:“我没有守住,要是被龚大爷晓得了,怕是会骂我一通!”
“有啥子好骂嘞,又不是你主动伤人,只是防身。不然的话,学了有啥子用?”
李豆花不以为然地说:“那就是个老古董,你听他的做啥子嘛,该用就用,等到自己吃亏了,怕是来不及用了。”
陈安笑笑,再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再没有异常情况,两人加快脚步往粮管所赶。
等两人到达粮管所的时候,看到陈文志的车子就停在粮管所大门外的公路边上,正抽着烟,眼睛四下扫视着。
看到陈安和李豆花快步赶来,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抬起手腕,看了看上海表:“再过几分钟我就走了,我都还以为等不到你们了!”
陈安笑道:“这种免费坐车回家的机会,啷个能错过嘛!”
“一起去吃顿饭,吃完就走,回到我们镇上还要好几个小时,到时候怕遭不住,那时候也已经夜深了,到了镇上,还没得吃处,不好办!”
陈文志伸手搭在陈安肩膀上,准备约着去寻馆子。
李豆花却是笑了笑,放下背篼,从里面拿出用牛皮纸包着的那些东西:“不要去了,这里有好吃嘞!”
陈文志凑过去看了下,神情变得惊喜,他倒是不客气,扯掉手套,拧了只鸡腿下来就啃:“你们也赶紧吃,吃完就走!”
“我们刚吃过!”
“那上车,还是你来开车!”
“这是重车,空车我还能搞一哈,重车不行!”
“我也不敢让你一直开,你先开一段嘛,等我吃好了再换回来,反正汉中这一段路平好走,没得啥子问题,你正好找一哈重车的时候,该用些啥子档位合适!”
见陈文志这么说,陈安点点头,领着两条猎狗往车后面走,见车里的大米倒也装得不是特别满,跳上车,挪开几袋大米,腾出个更好的安置两条猎狗的位置,铺上麻袋,将猎狗抱了上去,拉好篷布系好后,钻进驾驶室。
李豆花和大肆啃着鸡肉的陈文志已经到车上坐好,陈安关上车门后,将车子发动起来,摇摇晃晃地上路。
却听陈文志说道:“这一路上,要帮我看着点,我今天听几个来拉大米的司机说,最近路上有几个司机出事了,被人拦路抢了,尤其是到了晚上,还有被害了命的,这个车子不好跑啊!”
陈安微微点了点头,他记起上辈子曾看到过直接写在车上的标语:打死车匪路霸有奖…
第494章 竹林人影
打死车匪路霸有奖…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陈安是有亲身经历的。
记忆中,是上辈子八六年的时候,有一次上山放羊,不小心在山坡上滚了一跤,伤得有些重,是宏山找到他,将他送到镇上的诊所,但诊所不敢接手,怕耽搁,让送往县城。
宏山只得到车队找辆车,将他连夜送往县城。
到半路的时候,车子一个急刹突然停住,疼得直哆嗦恨不得自己立马昏睡过去却偏偏清醒无比的陈安看到四个小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将车挡住,一个直奔驾驶室,另一个则是跳到车厢里,还有另外两个手持大棒在车前面挡着。
那跳到车厢里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壮,蹲到陈安前面,打着手电扫视被子盖着的陈安和在旁边招呼着他的宏山,用很是客气的语气问:“两个弟娃儿,你们好,问你个事,你们换不换东西?”
然后,他从后腰拽出把杀猪刀:“我这刀是好刀,你们有钱也买不着,我用它跟你们两个换点钱,得不得行!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一分莫留哈。”
看着那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刀子,陈安头皮发麻,宏山也清楚,这是遇到车匪拦路了。
可眼下,宏山身上就装着百来块钱,又要送陈安到医院,又怎么可能将钱就这么交出去。
他也是生猛,看似害怕地起身掏钱,口中连连说着好话,就在递钱给那人,那人降低防备伸手接钱的时候,他猛地一脚,直接将人踹得从车厢里翻滚出去,摔在外边的路上。
陡然的变故,让盯着司机的那名车匪和挡在前面的两人纷纷跑来查看。
趁着这机会,司机猛踩油门,拉着两人一路狂冲。
奈何,这时候汽车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人的腿脚,很快有人狂冲着追了上来,直接跳到驾驶室车窗口扒着,想要砸碎车窗玻璃,再次逼驾驶员将车停下。
车队的驾驶员,没少接到出车任务,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车匪。
猛然一个刹车,让惯性将扒着车窗的那人甩下车,跟着又是一脚油门往前冲。
看到司机也如此生猛,那被分分钟被伤了两人的车匪,不敢再追了,这才得以安全抵达县城医院。
也就在医院里,碰到个同病房的病友,那是个刚教书没两年的老师,在别的县城教书,假期回家盖房,搬石头的时候腿脚被石头砸伤,住进医院。
说起路上的遭遇,他也说了自己碰到车匪的事情。
那又是两年前的事,那时候,这老师还是在师专读书的学生。
每次开学他都是带好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坐客车去学校,有一次乘车走到一半停车了,司机和售票员让大家下来吃饭。
下车一看,只有路边一个野店,叫八兄饭店。
里面真的出来八个兄弟,一个个虎背熊腰,逼着大家进去吃饭。
进去后,一人一碗白水泡饭,开水不限,要价十块。
十块钱有多值钱?
这老师还是个穷学生,没办法,只能跟这几人求情,说自己还是个学生,能不能放过自己。
对方眼一瞪:“学生?学生证看看!”
这老师只能将学生证翻找出来,几人翻看过后说:“学生半价!”
他身上的钱和票证真的只被取走一半。
说起这个事儿,他现在都当老师了,还是感慨不已:“这个社会对学生还是很宽容的,连劫道都知道对学生手下留情!”
也是苦笑不已。
类似的事情还听闻过不少。
事情时不时会查得非常严格,很多人要去县城,搭车的时候,还要把孩子带上,表示拖家带口,不是车匪路霸,不然说不清楚,搞不好就得去蹲班房。
这种事情不少见,一直持续了多年。
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却一波又一波的不得善终,依旧有一波又一波的人为了生计铤而走险。
而且没出人命案件,治安也懒得理。
当然了,也别把司机全摆在受害者那边,在这年头,出了交通事故,只要车子还能动,基本都是开着就跑。
这是甄应全碰到过的事儿,去县城的时候,经过国道,看到一家三口骑自行车横穿马路被车带倒,接着被后面的车辆碾压,因为刚好是上坡加急转弯的地方,没有车子停车或打方向避让,直接被压成衣服包人皮,血肉成饼…
后来听说,警察来处理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被碾得嵌入路面,花好大功夫才清走。
找谁?都不知道找谁,人就这么没了还没处说,司机又怎能让人不恨?
想起上辈子所见所闻,陈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开车了,不会遇到这些事儿。
他没想过要用车去跑长途赚钱,只想在农闲的时候在自家周边混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文志吃饱后,在陈安将车子开到南郑,进入山地的时候,他就将陈安换了下来,开着往回走。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月亮还没出,只有漫天星斗,但那微光并不足以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野。
四周的山林没有一点响声,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勉强能看出轮廓的黑黢黢的群山,像是一堵堵沉重的厚墙,层层阻隔,让人憋得难受。
公路上,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那一团平日里觉得挺亮,此时却只能照出方寸之地的车灯随着公路摇晃。
陈文志特别强调过路上可能出状况,尤其是在夜里,陈安和李豆花,都打起精神,抱着各自的猎枪提防着。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车子安全抵达桃源镇上的车队。
三人都松了口气,纷纷下车。
“兄弟伙,还有大爷,都这个点了,要我说就别忙着回去了,到我屋头去,我弄点小菜,一起喝点,今天晚上就住我那里,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