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它的下口,也不再是正面应敌,而是在周围寻找更刁钻的下口机会。
吸引黑娃子注意的,变成了还是习惯钳耳的来福。
进宝和如意本就是两条擅长袭后的猎狗,更多时候是盯在黑娃子屁股后面,一边压腿狂吠,一边不断接近,往往逼得黑娃子猛然转身,挥掌拍击。
而小黑和小白两条下司犬,却还显得毫无章法。
陈安之前领着它们进山,打那些小动物的时候,更多是在锻炼它们的耐力以及搜寻野物的能力,以陈安喜欢尽可能接近猎物,然后一枪毙命的风格,也少有让它们下口的机会,在撕咬方面,还未定型。
但是从猎性上来说,却又比青川犬和凉山犬更强一些,所以,尽管是初次面对大型猎物,倒也没有表现出怯弱,反而在游走的时候,比其它四条大狗更靠近黑娃子。
在其它猎狗越渐强烈吠叫声中,胆子也越来越大,原本它们试图从正面发动攻击的,结果,黑娃子被进宝和如意在后边干扰,转身应对的时候,屁股一下子朝着它们。
小黑率先下口,一口咬在黑娃子的左后脚腿弯上,而小白紧随其后,咬在黑娃子右腿下的腹部位置。
猎狗的第一口,对它们影响最大,会定性地认为,那是它们最容易攻击的部位。
看到两只下司犬的下口,陈安心里喜欢,都是两个挺关键又不容易被黑娃子攻击的相对安全的位置,以后捕猎中,能起大作用。
至于撕咬力,陈安可没少用皮糙肉厚的野猪皮挂树干上对它们进行训练。
这从黑娃子被两条下司犬一咬,立刻放弃轰击进宝如意,咆哮着拧身拍向它们就能看出来,还是被咬疼了。
小白应对上没那么自如,没有及时松口,被黑娃子的爪子给扫到一下,怪叫着翻滚倒地,连带着旁边的咬着后腿弯的小黑也被一惊之下,赶忙撒口进行避让。
小白很快又爬起来,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再次冲上去,寻找撕咬的机会。
看样子并没受多严重的伤,这让陈安稍稍放心。
而在一旁耷拉着尾巴多了些阴险意味的招财,在黑娃子屁股朝向自己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一口咬在黑娃子一双后腿之间,然后身体猛地往后几下耸动,又一次咬中了黑娃子的卵泡,往后奋力撕扯。
疼得黑娃子又是一声咆哮,再次拧身拍来。
但招财这次没有松口,随着黑娃子不停咆哮,有它以身作则,其余猎狗纷纷跟上,展现出更勇猛的姿态。
陈安早已经趁着这功夫,取掉弹壳,重新装填一发子弹在里面,原本他准备射击的,但看到这情形,见招财、进宝、如意和小黑、小白,找着机会围在黑娃子屁股后边,找着机会下口,越来越兴奋的情景,反倒不那么急了。
只有来福,一次次窜跳到黑娃子面前,试图去咬黑娃子的脑袋。
黑娃子没有野猪那么大的耳朵,那张肥壮的脸,顿时成了来福的攻击目标,有其余几条猎狗袭后,它这唯一一条在前的猎狗,危险性也降低不少,时不时就能在熊脸上来上一口。
伤害不大,但骚扰性极强。
六条猎狗,都不是川东猎犬那种死咬着不放的类型,攻击很是灵活,游走迅捷,黑娃子稍有异动,立马撒口脱离,一时间反倒将黑娃子弄得像推磨一样,团团转,完全忘了它最先想要攻击的宏山。
甄应全和宏山不敢开枪,生怕误伤到在黑娃子周围纠缠来回窜跳的猎狗。
但陈安却是有这把握,几条猎狗在训练中,已经很熟悉他的指令,完全可以一声令下,让几条猎狗退避开来,给出射杀的机会。
如果说招财、进宝,如意和来福四条猎狗是因为和陈安撵山,长时间相处形成的指令默契,那么小黑小白这两条新犬表现出的是更强的执行能力。
不愧是能成为警犬的猎狗。
说来话长,但整个过程其实不过一分钟不到的事情。
被折腾得狂怒不已的黑娃子,似乎终于意识到,面对这几条灵活的猎犬前后夹击,前后难顾,它忽然一下子人立起来,也将几条猎狗惊得迅速远离。
就在这时候,宏山枪响。
他一直端枪等待着,黑娃子人立而起,简直就是把大好头颅送出。
一枪精准命中,黑娃子摇晃了两下,一下子栽倒在地。
陈安将几条还准备上前撕咬的猎狗叫回来,宏山忙着往枪里装填子弹,甄应全则是先一步靠近,接连在黑娃子脑袋上补了两枪,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陈安咧嘴笑了笑:“我还说让几条猎狗多练练…蛋子哥,枪法有长进的嘛。”
“锤子,那么近,就这么站着给我打,要是这样都打不中,我还混个鸡儿!”
宏山也笑了起来,这还是他进山以来,头一次当红手,当然,他也知道是因为陈安没有急着出手的缘故。
甄应全再次往枪里装了两发子弹,用枪管戳了戳黑娃子的脑袋,确定死透了才笑着说道:“黑娃子带铁盔,要不是有那个铁鼎罐,它连跳出窝棚的机会都没有,这种事情也能被我们碰到,也算是稀奇事了。”
陈安点点头,回头冲着树上的骆祥文三人说道:“黑娃子已经死了,可以下来了!”
第526章 扛习惯了
“好像打黑娃子也不是很难嘛!”
骆祥文率先从青杠树上下来,兴奋地跑到黑娃子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随即被一股子腥臊味熏得捂住鼻子:“好臭!”
“简单?看起是简单,就怕做起来难,反正我是听到黑娃子的叫声就心里发怵!”
齐庚摇摇头:“要是换做我,看到黑娃子迎面跑过来,我有很大可能会被吓得腿脚发软,别说开枪,就连跑都不会跑。”
江习也在转着看黑娃子:“就连陈安他们几个在打黑娃子的时候,都做那么多准备,三把枪,那么多条猎狗牵制,才有惊无险地打掉。要是没得猎狗,黑娃子直接迎面扑过来,就以我那种水准,估计就是胡乱开上两枪,然后就等死了。
倒是这几条猎狗,真的生猛,比它们大那么多的黑娃子,说上就上,一点不虚…我回去也弄一只养起。”
他转而去看几条猎狗。
陈安正在给小白检查伤口,被黑娃子扫中的那一下,在它右侧肋骨部位还是留下三条血槽,幸好不是很深。
陈安抖了药进行止血,又拿了纱布包扎。
事情做完,他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安排:“蛋子哥,你跟我取胆剥皮,甄叔,你领着他们三个重新将窝棚搭起来。”
对此,几人没有任何异议,立马分开行动。
陈安和宏山两人,从随身的背包里取了手电筒用嘴巴咬着,拔出杀猪刀,先在黑娃子胸腹位置笔直地割破皮毛,割开黑娃子腹部皮肉,然后用斧头劈开胸骨,打开胸腔。
黑娃子刚被猎杀没多久,身体温热,胸腹一打开,还在热气腾腾。
两人熟练地摘出心肺,将熊胆从肝页上摘取下来,熊胆个头不小,可惜是個铁胆,价值上比金胆会低不少。
不过,终究是个熊胆,始终还是一个大财,五六百块钱跑了不了。
陈安估计,这黑娃子应该冬眠过,中途醒来没多久,所以熊胆才会是黑色。
它饥肠辘辘地四处寻食,甚至有很大可能,直接就是甄应全它们在熬煮小米的时候,被那香甜的气味吸引,这才寻过来的。
肠肚扒拉出来挂一旁的树枝上,它先取了肉,给每条猎狗喂了拳头大的两坨,然后割了熊掌、熊鼻子和膝盖骨,加快速度剥皮。
整只黑娃子被打理出来的时候,窝棚也被重新搭建起来。
进山的时候,三人都带了粮食,有两袋被糟蹋了,半数被吃,半数弄得散落在雪地,早跟雪泥混成一团。
好在,宏山带来的那小半袋,被他拿去当枕头用,完好地保存下来,估计搭配着野味,几人在山上还能坚持四五天的样子。
被褥也被黑娃子拖拽去絮窝,在地上弄得满是脏污,腥臭得不得了。
但在山上,讲不了条件,也只能用火烤干,将就着用。
还有那用来熬煮的铁鼎罐,被三人打了三枪,上半部被崩掉些铁片,只有三指宽的那么一小段底部,还能装水。
没办法,只能将它煮饭的身份和还在完好的炒菜铁锅进行调换,用铁锅煮饭,铁鼎罐炒菜。
那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火堆,炭火被甄应全剥了块树皮当做铲子,铲到窝棚门口将火拢了起来,用具重新洗过后,再次弄了些小米煮上,用树皮垫着,多多地割了熊腿肉,在小米煮熟后,也给煮上。
陈安则是将沿途打下的几只松鼠剥皮,找出椒盐涂抹,用棍子穿着,架在火堆边。
一天的长途跋涉,也就中途路上吃了几口干粮,若是不出黑娃子这档子事儿,现在早已经酒足饭饱,可如今,只能干等着,围在火堆边说着闲话。
在松鼠肉被烤得香气四溢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一帮子人忘记了说话,目光都盯着那几只此时觉得少得可怜的松鼠肉,暗暗吞咽口水。
直到分到手里,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嘴巴里塞。
对于一些人来说,品尝松鼠肉的想法可能并不吸引人。毕竟,名字里就带着一个鼠字,总是让人有些膈应。
然而,只有吃过的人知道,品尝松鼠肉是一次非常独特的体验。
在陈安看来,松鼠肉其实和兔子肉、鸡肉在味道上有惊人的相似,只是松鼠肉比兔肉、鸡肉更加细腻。
大概是吃的大都是山里的核桃、榛子、橡子、松子和各种野果的原因,松鼠肉还有种很特别的清香,隐隐有着丝丝甜味,就这两种味道的交融,一下子让松鼠肉的味道变得很高级。
只是撒了些简单的椒盐而已,入口后的滋味就让人难以言喻。
几人将松鼠肉分食后,还在细细品味,就连指头上沾染的丁点残渣都不放过。
“好长时间没有吃松鼠肉了,这味道巴适。”
“喜欢吃的话,明天见到了,多打点,再好好吃上一顿。”
“要得!”
晚上的饭菜简单,就是一些熬煮出来的小米,外加一些熊肉,凑合着对付。
不放心骆祥文他们三个新手,守夜的事情,还是陈安、宏山和甄应全三人轮换,提防野物靠近的同时,也要保证火堆不灭,不然这冰天雪地的,棚子里的温度起来,人可受不住。
即使如此,到了半夜的时候,骆祥文还是被冻醒了,哆嗦着钻出窝棚,在火堆边搓脚捻手。
“我这又是长筒皮鞋,又是皮衣嘞,都冷得遭不住,为啥子你们就穿点棉衣棉裤加个外套,踩双黄胶鞋,还像没事人一样?”
他打量着往火堆里添加着柴火的陈安,有些费解地说。
“这哈晓得山里人的辛苦了撒!”
陈安笑笑:“不是不怕冷,我们也一样是在用命扛,只是扛着扛着,扛习惯了。”
见他冷得牙齿都在打架,陈安将铁锅挂在火上,到一旁寻了些干净的雪回来,放在锅里化着,然后又拿了杀猪刀,挑着黑娃子身上的肥肉割下一些来,用树皮垫着,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熬煮。
“给你弄点东西,吃了就没有那么冷了!”
小火慢熬,等着水汽干了,渐渐地,黑娃子肥肉里的油也炼了出来,一直等了半小时左右,锅里差不多有了三大碗熊油的样子。
陈安取来大碗,往里面用锅铲舀了一些油递给骆祥文:“等冷上一哈,把碗里的油喝了。”
骆祥文看着那半碗油,觉得嗓子发痒:“这全是油,啷个喝?”
“就像喝水一样的喝撒,还用我教蛮?”
陈安笑看着他:“我晓得喝油腻,但是,黑娃子的油可是好东西,用它炸出来的粑粑,再冷的天也不会变硬,喝了就不那么冷了。”
“真嘞?”
骆祥文将信将疑地看着碗中的熊油。
“我哄你做啥子?熊油本就是一味中药,对于一些体质不好的人来说,作用大了,还能祛风湿。在以前,被箭射伤,箭镞无法拔出的时候,晓不晓得别人是啷个弄嘞?
就是喝熊油,一饱熊油下去,浑身毛孔都感觉在冒油,这可是能润滑全身的好东西,身体里的箭镞就会慢慢地划出身体,还能补虚壮筋骨。”
陈安催促道:“赶紧喝,喝完抓紧时间睡觉,等天亮以后,怕是得一整天都忙。”
骆祥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浅尝了一口,艰难下咽,满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