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大概是接连翻滚了两下,孤猪终于清醒了一些,爬起来以后,跌跌撞撞地往山坡下边冲了下去,这是准备跑啊!
招财在后边狂吠着,紧追不舍。
成功完成子弹装填的陈安早已经在端枪瞄准,如果不是刚刚宏山第二次冲过去挡了一下,他已经开枪。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朝着孤猪开了一枪。
结果,没能打中孤猪脑袋,而是打在了腹部位置。
那孤猪去势不止,一路撞着灌木丛冲到下边林子里,招财跟在后边紧追不舍,只是被灌木枝叶挡着,一直没能找到下口的机会。
眼看宏山和甄应全还要追赶,陈安赶忙出声叫住:“蛋子哥,甄叔,莫追了!”
跟着,他又冲着招财喊道:“招财,回来!”
“马上就要弄死它了,啷個不追?”
宏山被孤猪撅得飞起来那一下,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不愿放过。
“还是那只豹子要紧!”
这其实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遭遇,但是开了好几枪,陈安担心在这里的折腾,又惊到远处的豹子,要是豹子下树了,要么又是一阵好找,要么就是伤到猎狗,都不是好结果。
他可不想明天又花上一天时间,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宏山微微愣了一下:“是哦…”
他当然知道野猪和豹子相比,只是蚊子腿,不能丢西瓜捡芝麻。
甄应全也折返回来:“那头孤猪一路流血,还挨了狗娃子一枪,等把豹子打了,再回来找找看,说不定已经死了!”
陈安则是赶到宏山旁边:“蛋子哥,刚才那一哈太悬了,伤得重不重?”
宏山身上明眼可见的伤,就只是一些脸上的擦碰伤,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陈安最担心的,还是被孤猪撅得飞起来的那一下所造成的创伤。
宏山揉了揉自己的右腿外侧靠近屁股的部位,有些龇牙咧嘴,随后解开裤带看了下,只是一条红淤,哪里是被野猪撅挑到的部位,但这大冬天的,穿了厚实的棉裤,裤子都只是被撕开条缝,并没有见血。
他使劲地揉了两下,摆摆手:“只是点淤伤,没得事!”
陈安也瞟了一眼,感觉问题不是很大,跟着催促了一句:“赶紧走,把豹子搞定再说。”
直到这时候,陈安悬着的心才真正放松下来。
撵山、采药,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让人防不胜防的遭遇。
小的野物不用担心,但若是遇到黑娃子、野猪、豹子之类,太要命。
今天是差点出大事了,到现在,陈安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若不是宏山推了他那一把,今天伤到的就是他自己了,后果难以想象。
甄应全爬到山坡上,找回自己的猎枪,三人忙着往枪里装填上子弹以后,朝着猎狗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十数分钟后,陈安看到了自家的猎狗,正围在一棵高大的水青冈树下跑来窜去,昂着头朝着树上狂吠,进宝和如意甚至一双前脚跳起来搭在树干上,一边狂吠一边抓挠,树皮外层的老皮都被抓挠下来不少,露出了里面的新皮,密密麻麻的抓痕,奈何不会爬树。
陈安吸取之前的经验,没有急着走近,早早地端枪瞄着树上爬到尖稍处站着的豹子。
上到这种树上,其实它也无处可去了,除非逼急了跳下来。
在确定自己能命中的距离,他停下脚步,调整好呼吸后,朝着那只偏头看着下方的豹子脑袋开了一枪。
顿时,豹子身体一歪,从七八米的高处掉落下来,一路撞得枝叶哗啦作响,伴随着雪团掉落,最终嘭地一声,摔在雪地上,激得雪泥飞溅,几条猎狗也跳往一旁避让。
甄应全在看到豹子掉落的时候,就先一步朝着大树跑去,陈安也大声呵斥着进宝它们,防止在豹子掉落的时候,往它身上多添些撕咬孔洞。
甄应全小心地靠近到豹子旁边,朝着腿脚还在不断踢蹬的豹子脑袋上又补了一枪,回头冲着陈安和宏山喊道:“搞定了!”
然后,他扛着豹子折返回来。
陈安和宏山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鼻呼出的白气翻涌。
今天这一天,赶了不少的路,爬坡上坎的,都累得够呛,现在跌坐下去,都有些懒得动了。
甄应全扛着豹子走到两人身旁,将豹子扔在一旁,也跌坐下来,甩甩脑袋:“就今天一天,少说走了之前三天的路!”
“啷个,遭不住了蛮?”宏山笑问道。
甄应全伸手捶了他右腿的淤肿,疼得宏山龇牙咧嘴,他才笑了起来:“你好歹喊我一声叔,不晓得我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蛮,还能跟你们比啊!”
“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你看看你,把自己说得像是七老八十一样…你一天在家里边悠着点撒,虚成这样!”
宏山说完,立刻快速往一旁挪了屁股,让甄应全笑骂着锤过来的一拳落空。
见宏山避过,甄应全也没有继续打闹,转而笑问道:“铁蛋,被野猪撅得飞了起来,是啥子感觉?”
宏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啷个说嘞…那个意识很清醒,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疼,反而像喝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就飘了起来,耳朵里边嗡嗡直响,就像是闷在水里游泳,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多,但其实啥子都听不清,就感觉自己在天上飞,一会儿是灰蒙蒙的天,一会儿是黑黢黢的树枝,我都不晓得自己翻了几圈…”
甄应全打趣地笑道:“听你说起,这有点过瘾哦!”
宏山也在笑:“改天再碰到野猪,伱告一哈就晓得了!”
甄应全瞪了他一眼:“你龟儿想让我找死嗦!”
“那你还问…”宏山也翻起了白眼。
“也就是你这身板,换作一般人,怕是站不起来了!”
甄应全多少有些羡慕,整个石河子村,宏元康和宏山的身板,一直让人称道,估计以后会多出个宏志强来,都不知道在这种艰苦的年头怎么长出来的。
他接着微微低头,看向陈安:“时间不早了,肯定回不去昨天晚上落脚的山洞了!”
陈安摇摇头:“没得事,这片山里边,石崖石洞多,找个落脚的地方不难,今天晚上就在这边过上一晚上,明天找着猎物回去。”
甄应全微微叹口气:“那也得赶紧动身,不能耽搁了,中午就只是吃了两个干粑粑,现在饿得不行!”
“那就往回走,顺便去看看那野猪死了没有,如果死了,晚上就吃它的肉了!”
陈安起身站了起来,去提豹子,准备自己扛着,让甄应全和宏山能轻松些。
谁知道却先一步被宏山推开:“这种出力的事情我来,你还是带着狗,领好路合适!”
他说着,将豹子甩在肩膀上扛着。
“你真没得事?”
陈安瞅了瞅他的腿脚。
宏山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你看我像是有事的蛮?”
既然他这么说了,陈安也不勉强,领着猎狗原路折返,到了遭遇野猪的那片坡地,三人顺着野猪一路留下的血迹往坡下走。
到了下方靠近边缘的位置,坡度再次变得陡峭。
也就是在那里,陈安看到孤猪踉踉跄跄地顺着山坡翻滚下去,多少有些身不由己的意思。
“看样子,这只野猪应该是不行了!”
一路顺着山坡下来,看到过两处野猪翻滚的地方,感觉站起来都艰难了,而且洒落的血,属实不少。
再往下,就是孤猪往下滑弄出的雪槽了,后面干脆变成了翻滚,靠近山脚的时候,又是小片的石崖,野猪就从那里掉了下去。
陈安靠近崖边看了下,发现那孤猪横躺在崖脚的山石缝隙中,没动静了。
他伸手揉了揉招财的脑袋:“今天晚上,可以紧着你们吃咯!”
顺着山崖边一路看着走了好几十米,才看到一处方便人下去满是怪石嶙峋的地方。
陈安领头,小心翼翼地扒着山石,一脚一脚地选好落脚,先一步下到山沟里,猎狗紧随其后,接着才是宏山和甄应全两人。
都安全下到山沟,又折返回去,寻到孤猪所在的地方,看到孤猪流了一大滩血,将积雪都给化开了一片。
陈安那一枪,打在腹部,应该是伤了脏腑,成了真正的致命伤。
宏山那当头的一斧头也不轻,感觉那一片地方,都有些塌陷了。
直到这时,三人才看清楚,这大孤猪的獠牙,都已经有些翻卷,也大概明白,宏山被撅得飞起来而没遭到重创的原因。
但凡这獠牙是直的,支棱着的,不被剐出一条血槽才怪。
这牙齿也足以说明,大孤猪已经是有些年纪了。
手脚实在僵得不行,宏山放下豹子,和甄应全忙着去找干松毛和树枝,陈安则是在使劲搓手跺脚后,取了杀猪刀破开野猪肚子,然后又用开山儿,开始朝着野猪大开大合地劈砍。
这野猪太大,不容易从这几十里的深山带出去,打算要的,就只是剥皮后的四条腿和肚子,别的东西,紧着猎狗吃,吃不完的,就只能扔了,不然的话,回去的时候,单是搬这头野猪都够受,更别说撵山了。
只能说是尽量带。
这多少有点坏规矩,但一路进山,其实看到的野猪群还是有几个,都没有动手去打,不可惜,如果不是这遭遇,这野猪也不会死。
几分钟过后,陈安将野猪劈成两半,割了肉,紧着猎狗吃。
在宏山和甄应全拢了火以后,三人都烤了一会儿。
这才动手,将野猪的四条腿皮给剥了,卸下来以后,少说也有百多斤。
猎狗也吃的很饱了,陈安和甄应全砍了杠子,将四条猪腿绑了挑着,顺着山沟往外走。
结果,走出去两三百米,沟里又一道二十多米高的悬崖挡住了去路。
细细一看,悬崖下边的小山谷显得有些奇特。
在这到处是冰雪的地方,居然看不到丝毫冰雪,相反,那些树木还长得郁郁葱葱。
谷里汇集的水潭,有雾气升腾起来。
有一群猕猴就在下方的山谷里活动,更有好几只猴子,就在水潭里游来游去。
大冬天的,还敢在水潭里游泳,这些野物可不傻,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水潭是个温泉。
米仓山里的温泉有好几处,在后世比较著名的几个地方,都被开发成了旅游地、度假村之类。
但此时,见到温泉,陈安还是觉得很欣喜,若是温度够高,那可是个暖身解乏的好地方。
更让三人欣喜的是,就在山谷的左侧,还有个不小的溶洞。那些猴子更多的就是聚集在溶洞周边,估计温泉是从石洞里流淌出来的。
“好地方…”
“今晚就住这里咯!”
陈安细细观察了一下路径,朝着对面的山坡爬上去,然后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走。
花了二十多分钟到达山谷,几条猎狗一阵狂吠,立马惊得那些猕猴惊叫着窜上避往远处的林木中。
只是,当三人钻进溶洞,打着手电一扫,顿时被吓了一跳。
入眼的,是两具靠着溶洞水潭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