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道然
随后，林道尘便牵起方羽的小手，朝着天道门内走去。
这个时期的天道门，是方羽记忆中最初的模样。
门内弟子并不多，但每一个弟子都心地善良，乐观向上。
天道门从来不刻意收天才妖孽。
只要有心修炼者，道天都愿意收下。
而当中很多弟子都是孤儿。
道尘牵着方羽的手，带着他从天道门的一条条小道走过，见到一名名师兄师姐。
这些师兄师姐都会好奇地上来看一看方羽，然后伸手揉揉他的头，或是掐一掐他的脸。
这些感觉都很真实，就像真的回到了当初。
方羽感觉到愈发的恍惚。
他现在所看到的场景，原本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梦境。
因为方羽知道，回不去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在天道门被灭之后，他甚至于厌恶怀念过去这种行为。
毕竟对于方羽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长生更像是一种诅咒。
时间长河永远都流淌，他始终无法到达终点，也无法在岸边停靠。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些他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地停留在某个阶段的岸边。
直到他随着时间长河到了更远处，回望时再也看不见这些身影。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
方羽已经失神了，却突然听到林道尘的声音。
他已经被林道尘带到了天道门那座小山之巅，眺望生机勃勃的天道门的场景。
“你不要害怕其他师兄师姐，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欺负你的。”林道尘笑道。
方羽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他们是很好的人。”
“小师弟，我怎么感觉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这年纪应该无忧无虑的嘛，是不是想念家人了？”林道尘关心地问道。
“我想念的……是你们。”方羽低下头，轻声道。
“想念我们？可我就在你面前啊，小师弟。”林道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以后，只要你留在天道门，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
“你不会永远留在天道门，我也不会。”方羽说道，“终究，我们都是会离开这里的。”
这句话，让林道尘脸色微变。
“小师弟，只要你想……我们都可以留下来，谁也不不必离开。”
“我很想留下来。”方羽抬起头，看向林道尘，说道，“但我要是留下来，就对不起你们的离开。”
“师兄，很抱歉，我不能停留在这里，我必须继续往前走了。”
此话一出，方羽额头上泛起一阵光芒。
混沌之印再度出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息！
“砰！”
一声巨响，眼前的场景崩碎，化作泡影！
第6619章 原来如此
“嗡嗡嗡……”
场景化作的碎片，皆被方羽额头上的混沌之印所吸收！
在这个过程之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段段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方羽的脑海中闪烁而过。
回忆是珍珠，应当珍藏。
当初的方羽为了逃避痛苦，选择把一部分的记忆深藏于内心，不愿过多回忆。
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面对痛苦的回忆，逃避是没有用的。
因为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
尤其是天道门被紫炎宫所灭的这一段记忆，已经多次被利用来对付方羽。
这一次，先是利用那些阴魂怨灵来扰乱方羽的心境。
之后，又让时间倒流到方羽刚入天道门的那一天。
在方羽的经历中，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如果可以，方羽的确想要留在这段时间里，从头开始。
但他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沉沦于过去的回忆当中，陷入到原始神族之主为他设计好的时间牢笼之中。
换句话说，他将活在一个专门为他打造的幻境当中。
更简单粗暴地说，方羽将永远活在梦里。
而现实中，什么都不会改变。
当然了，方羽也将不再成为原始神族之主的威胁。
“嗖嗖嗖……”
方羽额头上的漩涡还在转动着，周围的场景陷入到一片虚无之中。
高空当中，那道时钟轮盘停止了转动。
“方羽……为何不接受，你不是最怀念这段时光么？为何不愿意留下？”原始神族之主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怒意，“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你现在拥有的力量。”
“其实你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更喜欢现在这个状况！你记忆中的那些情感联系，所谓的怀念，不安，痛苦……不过是你自身的伪装和掩盖。”
“本质上，你与我，与太始并无不同！你也不过是在追求绝对的力量，因你而死的那些同伴……不过是你的垫脚石，对吧？”
原始神族之主语气中的怒火突然消失了，转而变得戏谑且讥讽。
方羽面无表情。
“这样我就明白了，我早就知道……没有一个纯粹追求力量的内心，你怎可能走到这种地步……这符合我对你的预期，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原始神族之主冷笑道，“只是相比起我，你更擅长伪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人族，为了血脉，为了同伴的形象，不仅欺骗外面的世界，也是在欺骗自身……”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哈哈哈……我现在认可人族是最接近我们神族的族群了，你们对我们的窃取，模仿……已经到达了极致！我终于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
原始神族之主在自言自语中，突然语气再度变得激昂和兴奋。
方羽眉头皱起。
如今的原始神族之主，相比起之前明显情绪波动很大。
对于一个顶尖的存在而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败局已定，道心破碎之后的气急败坏。
二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是已有必胜之势后的反应。
“这家伙对我设局失败了，还这么亢奋，难道是因为他要完成最后的融合了！？”方羽内心一凛，立即回过神来。
“轰！”
方羽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息，眼神变得凌厉。
原始神族之主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根本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他知道对方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效果。
如原始神族之主先前所言。
过去的方羽显然是不完美的，存在着明显的弱点。
天道门被灭这件事情是他的梦魇，也是心魔。
真正的无敌，不只是肉身的无敌，应当是由内到外，从心境到肉身，到修为都无懈可击！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过去离火玉提到过。
那就是斩断七情六欲，不再与外界有任何的情感牵扯。
但这种方式，方羽不能接受。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了情感联系，人就不能为人了。
方羽此刻选择的应对方式是……直面痛苦。
他运转混沌法则，以混沌之印把他刚才所看到的整个场景都吸收入内，转化为他内心的一部分。
不管是那些带着怨毒愤恨的咒骂，还是刚入天道门时的温暖记忆，他尽数接收。
就是在各种各样的经历之后，方羽才走到了今天。
天道门被灭，的确是他犯下的错误。
直面这个错误，才是承担错误的表现。
他先前看到的那些记忆中那些熟悉的面容化作阴魂怨灵一拥而上，想要把他撕咬吞噬的场景，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反噬。
“嗡嗡嗡……”
方羽的心境愈发坚固和稳定。
原始神族之主想要利用他的心魔对他造成冲击，结果却相反。
通过时河莲叶，方羽反而修复了内心最大的一个破口！
现在的他，心境上已然没有突破口！
“轰隆！”
方羽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息。
混沌法则之力爆开，震碎了将他包拢在内的时河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