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道然
随着混沌法则之力的提升，时间长河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当中灰白的河水已经溅起。
在方羽的身前，河水中再一次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形。
“你在破坏你自己带回的时空。”时间之主说道。
“不是破坏，我做的事情，不过是让时间长河朝着更远的方向前行，哪怕是未知……也好于无数次回到起始点。”方羽平静地说道，“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情是打破因果轮回。”
“我也说过，因果轮回是永恒的定律，谁也无法打破。”时间之主寒声道，“你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无法实现，无论你是谁，达到何种程度，都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要是我做不到，你也就不必三番两次出来警告我了。”方羽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在我之前，或许还没有哪个存在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这般交谈吧。”
“虽然我也没想过能与你打交道，但对于时间长河，我有我自己的领悟。”
话语之间，方羽额头上的那团混沌神火逐渐形成漩涡。
河流之中，那道扭曲的身影，视线聚焦在方羽的额头上。
方羽这样的存在，过去的确从未出现过。
不只是在这里，而是在任何时空，都未曾出现过。
这也是时间之主会现身的根本原因。
对方所掌握的法则，某种程度上竟然能够抵消因果反噬。
这才是关键所在！
若没有这种能力，方羽再强也得彻底沉沦于无尽的因果反噬之下！
“我不明白，你明明已经成为新的位面法则。”时间之主说道，“任何一个有能力成为位面法则的存在……都不会做如你这般的选择。”
“为了不确定的未来，与自身毫无关系的生灵，放弃掌控一切的机会……”
“因果轮回，很大程度上……就是在维护尔等存在的利益，你却想着……”
“你说因果轮回是永恒的……我想那是因为对你而言，形成回环的时间长河才是最稳定的吧。”方羽打断了时间之主的话，说道，“一旦时间长河不再是回环，而是无限朝着未知的前方涌去，就会让你感到失控。”
“你的想法，其实与位面法则没什么两样，因果轮回的存在，不只是对位面法则有好处，也对你有好处，所以你才会阻止我去打破轮回。”
河水中的身影摇了摇头，说道：“你并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
“因果轮回，是自然形成的定律，并非我的安排，而事实上……我并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干涉时间长河的流向。”
“我不是位面法则，我不想也不必掌控任何事物，我就是时间本身。”
“因此，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时间长河的回环就已形成，这……就是永恒的定律。若轮回被打破，因与果就无法形成闭环，你有想过后果么？”
“如果因果轮回不是你的意志所驱使，那就更应该被打破。”方羽说道，“所谓的永恒定律，永远会被利用。如你所言，位面法则被诛灭后，新的位面法则就会取而代之，在继续之前的位面法则做过的那些事情。”
“重复开启和崩灭的纪元，无数次发生的大族兴衰，仙域大战……这个因果漩涡一直存在，会让时间的运转显得毫无意义。”
“即便你打破因果循环，你所说的情况仍有可能会发生。”时间之主说道，“时间长河流向的未知的方向，会让一切都不可控。最终，也有可能回到起始点，再度形成回环。”
“再者，时间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不需要赋予更多的意义。”
“在我打破因果轮回后，时间长河的确有可能会再次形成回环，但至少在时间长河没有回到起始点之前的那一段历程，是充满各种未知和希望的。”方羽说道，“而若未来因果轮回再次形成，那么……一定也会有下一个我出现，去打破它。”
“……即便你能打破因果轮回，也只是在你所在的位面。”时间之主说道。
“我已经说了……”方羽答道，“就算域外还存在其他的位面，那些位面中就算现在没有，未来也会出现像我一样的……去打破他们所在的因果漩涡。”
“看来，你认为你一定能做到。”时间之主沉默片刻，说道。
方羽目光如炬，答道：“当然。”
“嗯……但我看，你还有想要从时间长河中找到的身影，一旦你选择打破因果轮回……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将那道身影带回了。”时间之主说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么？”
听闻此言，方羽内心一动。
冷寻双！
他还没有在时间长河中找到冷寻双的身影！
从时间点而言，真正的冷寻双应该死在当年天道门被紫炎宫所灭的时刻。
然而，方羽已经把当时的天道门所有人都给带回，却唯独没有在当中发现冷寻双的身影。
这并不正常。
若冷寻双死亡的节点，放在被位面法则所取代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发现冷寻双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羽想到一种可能性，内心一沉。
难道冷寻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只是由陆清创造出来的傀儡？
“不可能……”
方羽的内心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
对他而言，与冷寻双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记忆有可能被篡改，但感受不会是虚假的。
而这个时候，河流中倒映出来的那道身影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
方羽眼神一凛，沉声道：“是你刻意把她隐藏起来，不让我把她带回。”
时间之主不置可否，说道：“你与位面法则的一战，全程我都有关注。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没有斩断情根，却能走到这一步，前所未见。”
“你不是说你不会干涉任何事情么？”方羽问道。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太多之前没有看到过的……对你，我很愿意在一定程度上违背自己的原则。”时间之主说道。
方羽眼神冰冷。
“不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你所想的有些出入。”时间之主微笑道，“我不会拿她来威胁你，相反……我更想要观察所谓情感，到底能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
第6839章 一眼万年
“噌……”
话语之间，冷寻双的身影，出现在了方羽身前的河流之中。
随着光芒的闪烁，冷寻双的身影逐渐成型，从河流中缓缓升起。
她……竟然就复活，并且直接出现在方羽的面前！
冷寻双的双眸恢复清明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眼前的方羽。
白发，布满黑纹的面容……
冷寻双的记忆，还停留在为守护天道门而死的时刻之前。
“羽……是你么？”
冷寻双的美眸睁大，看着面前的方羽，眼神布满了震惊。
方羽的确想要把冷寻双带回。
但他并不想与冷寻双见面……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形态下。
他还要斩断时间长河的回环……不知道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这种时候相见……不管是对冷寻双还是对方羽，都是最为残忍的方式！
时间之主显然是料想到这一点，才会将冷寻双直接带回到方羽的面前。
在它的眼中，这就是对方羽最有效的反击和报复。
“羽……”
冷寻双再度开口。
她朝着方羽走来。
但方羽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身上附着着无尽的因果反噬之力。
这当中哪怕只是一丝的反噬之力，都有可能让冷寻双身死道消，并且再无复活的机会。
方羽知道自己绝不能与冷寻双接触。
“羽。”
冷寻双看到方羽退后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她的双眸中已有闪烁的泪光。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从方羽的眼神……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悲伤之意。
记忆中，冷寻双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
可现在，她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
这一定与方羽有关。
如今的方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然超出冷寻双的认知范畴。
但冷寻双知道，方羽能到这一步，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经历了无数的磨难。
“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冷寻双看着方羽满头的白发，轻声道。
方羽嘴巴张了张。
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和那能够融化一切冰寒的温柔的眼神。
他知道，此刻站在面前的……才是他认识的真正的那个冷寻双。
可偏偏在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脸庞的距离，他却不能这么做，反而要保持距离。
这么近，那么远。
方羽与冷寻双之间，所隔不是几千年的时间，而是因果本身。
方羽的神情和动作，让冷寻双的眼眶噙着更多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