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的盖亚
第四百一十一章 涅槃
“呼——!”
目送清明离开,程宇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不知不觉,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那个家伙……给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大了。
就算鼓起全部勇气来到这里,但程宇觉得再打起来,自己的胜算不会超过一成。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必须……必须要变强才行。”他努力的握紧拳头,不顾身体的抗议,重新站起身来,想着小山攀登而去。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白沫的家人……我答应她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
迷雾山谷当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顶端。
“可恶……无法治愈。”泠手上涌现起断断续续的能量,试图愈合伤口,但无奈那一拳实在过于恐怖。
依然的身体被笔直地穿了个大洞,脏器全部破碎失去功能,脊椎也不见了,能够支撑着身体跑到这里,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并且清明的一拳粉碎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灵魂,泠和依然的灵魂,也都已经破烂不堪,就连想要动用黑暗力量都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了吗?”泠咬紧牙关,感受着依然的身体逐渐冰冷下去,脑海中闪过许多办法,可没有一种有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渺小和不堪。
“泠……泠……”
此时的依然状态还不如泠,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她本质上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就算面对清明那毁天灭地的一拳时,泠不顾一切地挡在前面,也是依然受伤更重。
“我在,我在这里。”泠急忙握住依然的小手,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和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着。
“泠……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听到依然微弱的呼唤声,泠心如刀绞,眼前的少女,已经连视觉都失去了。
而她,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依然逝去,并且不久后,自己也会踏上后尘。
“让我,让我感受到你……”
听到对方的呼唤,没有任何犹豫,泠低头吻住依然的嘴唇。
自我搞姬的两人曾经不止一次亲吻过,但没有哪次亲吻像这次一样神情,这般绝望。
似乎是所有的情感都注入到这一次亲吻当中,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依然的记忆。
虽然已经共享一个身体,但对于依然的灵魂和隐私,泠一直是十分尊重的,哪怕一个念头她就可以吞噬那弱小的灵魂,也从来没有主动探查过对方。
何况她在依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和对方在一起了,基本没有什么事情是泠不知道的。
而这次的记忆……却是依然遇到泠之前回忆。
一个双手抱着膝盖,面色木然的小女孩,缩在孤儿院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玩耍的孩童们。
虽然不时也有充满善意的孩子过来邀请她一起玩,但女孩的回应都只有摇头,冰冷而漠然地摇头。
她的脑海中,闪烁着的,都是自己第一天到达孤儿院时候听到的话语。
那时候她假装睡着,听到了白沫父母的谈话,得知了这里所有的孩子,不过是用来代替白沫成为祭品的材料。
一个自幼无父无母,被捡来又抛弃,好不容易到了孤儿院以为自己找到归宿,却又得知真相的女孩,心中是何等冰冷,何等绝望。
“不能跟这些人产生感情,否则他们被送进去的时候,我会伤心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小依然在孤儿院中不交朋友,只是埋头拼命地做着各种家务,想要通过良好的表现来努力寻求生存。
又过了一段日子,白沫从外面回来了,依然知道,自己这群人,都是为了让她活下来的替身而已。
因此,她冒出一个阴暗的念头……是不是杀了这个人,自己就可以活下去了?
于是依然刻意接近白沫,努力扮演着可爱妹妹的角色,很快就和白沫关系十分要好,然后在一次结伴来林中采野菜的时候,她假装贪玩将白沫骗到了现在的悬崖之上,然后……重重地将她推了下去!
得手之后的依然,自己跑回到孤儿院,只说白沫是失足从悬崖上跌落,虽然被暴怒的白沫父母吊起来鞭打,心中却是畅快而得意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了。
可是下一秒,一个喘息着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打她,我没事。”
在依然难以置信的绝望眼神中,白沫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从大门口走了回来。
虽然年纪尚小,但白沫毕竟是奥西里斯公国的人,那足以摔死成年人的高度,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个重伤。
虽然逃过了一顿毒打,但依然的心中是充满恐惧的,生怕白沫说出来真相,自己就会像几个之前的孩子那样,突然消失。
然而白沫却提都没提自己被推下去的事情,一口咬定是自己失足掉落,并且还护着依然不让她挨打。
在那一刻起,女孩才将白沫当成了亲姐姐一样对待,在白沫的帮助下,依然终于融入了孤儿院当中。
可惜,白沫的父母早就选好了,下一个祭品就是这个害得自己女儿受伤的孩子。
而被选中成为祭品的那天,依然是知道的,因为每个被当做祭品的孩子,都会得到一杯糖水,就像是古代被砍头的犯人临行前最后的一碗酒那样,算是临终关怀。
只是依然并没有喝那杯糖水,将其偷偷倒掉了,她知道,里面有着大量的安眠药,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希望自己能够带着坦然而骄傲的心情,为了自己心爱的姐姐去死。
可决心虽然很好,等命运真正要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想死掉,想要继续和婆婆、姐姐大人还有大家在一起。”
带着这样绝望念头的依然,强迫自己装睡不要动,可她最终没有成为祭品。
因为海马雅儿和泠联手,将白沫的父母丢了进去。
是的,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白沫的房间当中,只不过当时泠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睡着”的小女孩。
依然看着两位威风凛凛的“大姐姐”,将“大坏蛋”丢去门后,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然而之后她又担心起来,担心没有自己当做祭品,白沫姐姐会出事。
然而最后,泠居然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代替白沫,也代替依然走去了门后,彻底结束了这场无止境的诅咒。
在那一刻起,泠那凛然坚毅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依然的脑海当中。
所以再见面时,对于泠是初见,而对于依然,则是满心欢喜的重逢,并且说来也巧,两人的再次见面,也是在这山崖上面。
“泠……在你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深深地爱上你了……”
“依然……”
感受到少女那毫不掩饰的眷恋和感情,泠忍不住泪水直流,被自己最信赖的同伴出卖后,她早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但这个笨到可爱的少女,却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让她获得了温暖。
那就是和对方分享自己的身体。
“依然,你在做什么!”
本来沉浸在依然的回忆和感情中的泠,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伴随着那个炽烈而绝望的吻,随之源源不断注入到自己体内的,还有灵魂能量!
那是依然拼着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到泠的体内啊!
这也是中二少女最后的抉择,她知道两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但牺牲自己的话,受伤更轻一些,力量也更强的泠说不定还有希望。
“两个无法决定自身命运,互相依偎取暖的灵魂,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在这一刻,不止是身体,她们的灵魂也交错于一处,泠的脑海中,清楚地响起依然的低语。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会很痛苦吧,但是抱歉……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孩子,哪怕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泠,请不要拒绝我,这是我此生最后的,最大的希望。”
“泠,你的罪业我来还清,清明也好,这个世界也好,我不会让任何人裁定你的。”
从外面看上去,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接吻后,其中那个如同幽灵一般半透明的少女,逐渐融入到脸色苍白,拥有实体少女的体内,看上去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而实际上,则是依然的灵魂完全溶解在泠的灵魂当中,恢复着她的伤势,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完全交付给她。
“两身相会,止不住吾之思念。两身合一,吾之哀思,如那永无止境的火烛,虽可思念永久,却转瞬而逝。”
“泠,你就用我的身体,我的灵魂,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吧。”
“我……知道了……”
虽然眼中已经满是泪光,但泠的眼神却已经坚定起来,主动吸收着依然的灵魂,恢复自己灵魂的创伤。
在这个过程中,本来已经被贯穿胸口的少女身体,也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那洁白细腻的皮肤上面,覆盖起和霸王龙扎克一样的暗金色鳞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的伤口留下暗灰色的硬质皮肤。
伴随着泠的吸收,这具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成熟起来,那是本来就是个成年人的她,全面接管这具身体所发生的变化。
本来比大小姐还要矮的身高,迅速变得高挑轻盈、胸前隆起惊心动魄的峰峦、衣服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暗金色的鳞片覆盖,宛如盔甲一般。
与此同时,少女的后背还诡异地扭曲,蠕动着,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今生此刻,如花绽放。此份愁思,永无消解。以彼之身,降生于此。”
伴随着泠哽咽的长鸣,依然的灵魂完全被吸收了,这个刹那,如同破茧成蝶一般,少女的背后骤然张开两片带着利爪的龙翼!
“将赴共寝、重云散尽,踏荡八方、苏醒的祸群,将于此……倾覆这个世界!”
她的声音从哀伤变成冷漠,最后化作带着无尽怒火和恨意的咆哮声。
“世界”两个字出口后,巨大的金色龙翼呼啸张开,已经彻底化作御姐的少女漂浮于半空中,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闪烁着金色和红色的竖瞳,看上去就像是龙族独有的双眸一样,而重生之后的泠,也彻底化作半人半龙的人外娘。
这个瞬间,一直笼罩在迷雾山谷的雾气,突然尽数消散开来,阳光久违地照耀在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角落。
当然,也照耀在少女的身躯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她周身的金色鳞甲熠熠生辉,看上去宛如破茧后最美的蝶,宛如无垢的天使,宛如……要覆灭世界的恶魔。
气喘吁吁,刚爬上山来的程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美而绝望的画面。
“哦,是你啊。”泠那金红相间的瞳孔微微扫过程宇,突然手掌一抬,一股带着瘟疫的黑暗力量就对着程宇呼啸而去。
“靠——!”
程宇吓了一跳,慌忙祭出千年锡杖,那股带着瘟疫的黑暗力量,到了千年锡杖这里,就像是棉花糖一般可口,在几秒钟之内被吞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打了个嗝,发出满足如同小狗一般的“呼噜呼噜”声。
“丫吃的挺爽啊。”程宇额头上满是井号,这种声音只有千年锡杖在游雨手中的时候才会发出,自己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只能说这总捅别人菊花的玩意儿是老双标狗了,完全不认自己这个老爸钦定的主人,心思都在游雨那边。
当然,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
“喂,你搞毛啊!”心中问候了千年锡杖一句,程宇抬头骂道,“洒家可是顶着差点吓尿的压力,跑过来跟那个清明玩儿命来帮你们的,你倒好,一见面就用这个招待我?”
虽然某种意义上,这招待他也收下了,但程宇还是觉得十分不爽。
“帮助……哼哼哼……从来没有人帮助过我们,甚至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想要安静地活着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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