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李邺缓缓道:“今天李琳告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败坏我名声之人是张家,而且今天张均在大朝上对父亲发动了攻击,虽然没有成功,但用心极其险恶。”
李林甫也吃了一惊,自己还捏住张均的谶书把柄,他怎么敢翻脸了?
李林甫猛地想起一事,难道是.
他立刻起身,命令院子里的小侍女道:“立刻去把长公子找来!”
李林甫脸色凝重对李邺道:“我可能又做了一件蠢事!”
李邺瞬间明白了,那本谶书在李岫手上,他便淡淡道:“谈不上蠢事,孙儿理解!”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你去吧!我自己做的蠢事,我自己来独自面对。”
什么事情祖孙二人都不用说破,两人都心知肚明,李邺却摇摇头,“有时候早发生总比晚发生了,我觉得这未必是坏事。”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真的老迈昏庸啊!”李林甫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长子李岫在门口道:“父亲,您找孩儿吗?”
“你进来!”
李岫走进房间,看见李邺也在,他心中着实不舒服,但李邺今天封郡王,他心中再嫉恨也只得忍住。
“孩儿给父亲请安!”
李林甫冷冷道:“上次我让你保存的那本书,你拿给我!”
“父亲要什么书?”
“那本张均的谶书!”
李岫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他半晌道:“这几个月孩儿和张相国关系极好,他引我为心腹,不止一次承诺让我官复原职,而且他还要和孩儿联姻,把他的小女儿许配给渝儿为妻,我们已经交换了婚书,孩儿觉得能和张家联姻,对我们家族大有益处。”
“所以你就把那本谶书还给张均了?”李林甫双拳捏得咯咯响,强忍着满腔的愤怒。
“孩儿觉得做人要有诚意,不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盟友,所以孩儿就主动把书还给了张相国!”
“打死你这个蠢货!”
李林甫忽然狂吼一声,起身狠狠一拳打在李岫脸上,他忽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李邺大惊,一把扶住了李林甫,“祖父!祖父!”
李岫也慌了神,大喊道:“父亲,你醒一醒了,孩儿知错了。”
晚上,李林甫终于被救醒,但他也不幸中风,彻底瘫痪了。
时间又到了十一月底,一天比一天冷,寒风呼啸,一场中雪席卷了关中大地。
同州韩城县,这里是关中和河东之间重要的交通要道,著名的龙门渡就在北面二十余里外。
韩城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商业一直比较发达,城中各种商业服务设施齐全,尤其客栈众多,外来商人也极多。
这天上午,大街上慢吞吞走着一名男子,身材很高,满脸胡子,腰挎一口长剑,此人正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武瑛。
他逃去了河东太原,那里也有武家一条分支,他在那边有个远房的叔伯,他便在那里躲了二十余天,但俗话说,出门为客好,久住难为人,他住了二十多天,要吃要喝,远房亲戚也受不了,把他赶了出来。
武瑛只得返回关中再碰碰运气,他还有最后一线希望,那就是卖掉富平县的天德庄园,能拿到一笔钱。
他们家的田庄房产都被没收了,只有天德庄园比较隐蔽而得以幸存。
他原本想卖给太原的远房叔伯,但远房叔伯家境一般,最多只能出三百贯钱,和他五千贯钱的最低卖价相差甚远。
太原有钱人也多,但人家要地契,而地契在他长安的母亲手中,武瑛知道那里必然被人盯住了,他也不敢回长安。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原卖家,原卖家比较熟悉情况,认识自己,或许会同意他去长安索要地契,然后这边把钱交割给自己,这样,武瑛就不用去长安冒险了。
原卖家就住在韩城县,是一个有名的大商人,武瑛满怀希望赶来,不料让他失望的是,原卖家去长安喝喜酒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武瑛只能在韩城县耐心等上几天。
但问题是,他身上的银子只剩下不到十两,他的银子在太原吃喝嫖赌,差不多快要花光了,现在一共只有八两银子,能坚持几天?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冒充富平县主簿毛平,蹭吃蹭喝等几天。
一般而言,官员出差都住在驿站,但武瑛不敢去驿站,他怕官府已经知道他化名毛平。
武瑛来到了高升客栈,住高升客栈就算是官员也要付钱,但有个好处就是,高升客栈是大客栈,加上他又是官员,那就不用先付钱,等走的时候一并结帐,到时他趁夜间一走了之,高升客栈找谁要钱去?
武瑛走进客栈,粗声粗气道:“住店!”
掌柜连忙起身笑道:“欢迎客官,请问住什么房间?”
“当然是上房,要一间最边上的上房,我是来韩城公干,也不知道要住几天,这样吧!我把鱼牌放你这里,结帐时再还我。”
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鱼牌可以抵押!”
武瑛把鱼牌递给掌柜,粗声粗气道:“这可是官牌,收好了,丢了你们赔不起。”
“官爷放心,放我这里安全得很,绝不会遗失!”
掌柜连忙叫伙计带客人上楼,他拿起铜鱼牌登记住宿名册,富平县主簿毛平。
掌柜一下子愣住了。
第335章 武瑛现踪
房间里,李邺正在听父亲说起祖父的病情。
因为祖父的缘故,李邺彻底和李岫翻脸了,李岫一口咬定,是他在背后挑拨,才让父亲愤怒晕倒。
李家嫡子中的老二、老三、老四都站在李岫这一边,家族也当然偏向嫡长子,在这种情况下,李邺便不再去李府,倒是李岱每天去看望父亲,给李邺带来一些消息。
李岱双手捧着头,神情哀伤道:“你祖父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了,御医说最多两三个月,要我们准备后事了。”
李邺眉头一皱,“这么严重,针灸也缓解不了?”
“他主要是年事已高,身体一直就不好,这次实在是刺激太大,他经受不住了。”
李岱叹了口气,“邺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大不肯说,你也不说,你祖父更是什么话都不说,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为难父亲了吗?”
“为难我倒不至于,就是我没法回答他们的质问!”
李邺冷笑一声,“都质问了,还不叫为难?依我看,李家最好分家,一分为二,李岫当他的家主,父亲做另一半的家主。“
李岱一拍桌子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李邺摇摇头:“这不是混账话,若李岫当了家主,李家所有人都会被他害死,分了家,至少还能保住另一半。”
李岱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邺叹口气道:“这原本是我和祖父之间的秘密,我从张均的书房里搞到了一册谶书,上面还有他的心得和批语,甚至还有江山更替的内容,我把这本书给了祖父,祖父也就握住了张均的把柄,所以张均不敢偏向杨家。
祖父退仕后,把这本谶书给了李岫,让李岫继续掌握这个把柄,不料李岫在张均的故意笼络下,居然谶书还给张均了,祖父一时怒极攻心,便晕倒了。”
李岱这才恍然,“难怪张均上次在朝会上攻击我,原来.”
“不光如此,京城和朝野流传我嗜杀如魔,滥杀无辜等谣言都是张家在背后散布,张家一心想搞掉父亲和我,给杨家做投名状。”
李岱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这样说起来,李岫还真是蠢到家了,不过,分家这话以后就不要再提及了。”
李邺淡淡道:“我提及也没有用,但我相信,就算我不提,祖父也会提,分家是必然了。”
这时,裴三娘在院子里喊道:“邺儿,有人找!”
李邺走出房门问道:“娘,谁找我?”
“我不认识,他说是高升客栈的东主。”
李邺顿时明白了,连忙迎出去,大门口果然是高升客栈的谢东主,李邺连忙笑道:“欢迎东主,请进屋说话!”
谢东主摆摆手,“我今天还有急事,下次再来拜访李将军和你父亲,我就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富平主簿毛平出现了。”
李邺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在哪里?”
“在同州韩城县的高升客栈,昨天出现的,他留了大胡子,相貌完全不一样了。”
李邺给父亲打了个招呼,便立刻赶往振威武馆,找到了张平,让他带十几名手下跟自己赶往韩城。
与此同时,李邺又向在京城的三十几名赏金猎人发出消息,武瑛在同州韩城高升客栈出现,要求他们立刻赶往韩城。
赏金猎人们的消息极快,立刻动员起来,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往韩城县。
武瑛极为狡猾,他绝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李邺几乎可以断定,武瑛很快就会离开高升客栈。
但只要他在韩城呆过,就会留下线索。
赏金猎人都是专业的追捕者,他们可不是青山楼那种蠢货,有他们在,不管武瑛躲在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出来。
三天后,李邺一行人抵达了韩城,果然不出他所料,武瑛已经不在高升客栈了。
他只住了两个晚上,偷走了鱼牌和二十几贯钱,便连夜离去,目前不知去向。
李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家伙开始偷了,他有武艺在身,偷一点小钱对他易如反掌,以前他不屑于,现在他毫无顾忌了。
但掌柜还是告诉李邺一个重要线索,武瑛曾经向他询问,什么时候才能过黄河?
目前黄河刚刚开始结冰,既不能行船,也不能直接行走冰上,必须等冰冻透后,才能直接走冰上过黄河,至少还要三到五天时间。
也就是说,武瑛极可能渡河去河东,当然,这也可能是武瑛虚晃一枪,为偷钱逃跑做准备,故意误导掌柜的追赶方向。
就在李邺一筹莫展之时,一名赏金猎人传来了好消息,华阴县发现有人用聂鹰这个名字登记住宿。
果然打听渡河是障眼法,武瑛没有去河东县,而是去了华阴县。
李邺又率领一行人掉头赶往华阴县。
下午黄昏时分,众人抵达了华阴县,远远看见华阴县城墙,李邺对张平笑道:“你想过没有,武瑛为什么会来华阴县?”
张平摇摇头,“家主总说我身子大,脑核小,我哪里想得到?”
“你们家主蛮会看人的!”
李邺笑了笑道:“我想到了武瑛父亲武信被刺杀之处。”
“他父亲不是死在潼关吗?”
李邺摇摇头,“他父亲死在潼关驿站,但潼关驿站并不在潼关,而在华阴县。”
“他不会是来给父亲扫墓吧!”
李邺哼了一声,“扫什么墓,武信的尸体运回长安了好不好!”
张平挠挠头,“那我真的想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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