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他们穿着独孤府的武士服,但后来我发现,为首之人竟然是李邺。”
“李邺?”
中年皇族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他得手了?”
“是!张垍的人头被他得到,曾弘二也被他抓住了,他本来要来抓卑职,卑职反应快了一步,逃掉了,但请主上放心,曾弘二不知道卑职是谁,杨顺也不知道。”
中年皇族点点头,淡淡笑道:“唐先生跟了我有十年了吧!”
青衣人脸色一变,转身就逃,中年皇族一抬手,‘嗖!’一支毒弩从袖中射出,正中青衣人后背。
青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中年皇族冷笑一声,“你反应倒挺快!”
他走上前,冷冷看了一眼浑身蜷缩成一团的青衣人,随即又笑眯眯道:“看在你效忠我十年的份上,你放心去吧!你的妻儿我来养他们。”
青衣人一句话说不出来,片刻便断了气。
中年皇族对身后侍卫冷冷道:“立刻带人去他家,将他妻儿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就在青衣人被杀的同一时刻,李邺也被冯劝农请到了高府,不用说,这是广平王李俶要见他。
书房内,李俶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请坐吧!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两人坐下,李俶沉吟一下道:“我首先告诉你,驸马张垍不是我们所杀,和我们无关。”
李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李俶继续说下去。
“我父王已经表态,他很理解你父亲当初遭到的巨大压力,不会怪你父亲擅自辞职,他也会给天子解释,力保你父亲平安。”
李邺无话可说,这个马后炮来得太迟了一点,太子李亨看局势反转了,才开始做好人。
但李邺还是点点头,“我替父亲感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厚爱!”
李邺的态度让李俶很满意,虽然他心中也有一点觉得父亲见风使舵,但总比对李岱翻脸好,他心中始终认为李岱宽厚正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官,而李邺更是人中龙凤,是大唐皇族的梁柱。
父王改口,这段不愉快的小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俶又问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李都督受天子秘派,也在查驸马被刺案,不知进展如何?”
李邺笑了笑问道:“殿下见过房侍郎了?”
李俶点点头,“我下午见过他了,是他告诉我,你也在查案,居然还有尚方天子剑,我父王很关心你这边查案的进展。”
“殿下能否先告诉我房侍郎那边查得怎么样?”
李俶叹口气道:“他们那边一片混乱,互相责怪,刺客假死跑了,驸马的人头丢了,他们无法交代,查案完全停滞,着实令人失望!”
李邺微微笑道:“我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比他们那边要好一点,我已经抓到刺客曾弘二,驸马的人头也找到了。”
李俶大喜,“那刺客和人头呢?”
“我交给了大理寺卿吉温。”
李俶点点头,吉温是高力士的人,也算是自己人,他等会儿再找高力士,让吉温把人头和刺客交给房琯,父王很担心房琯因为查案不力,被免去刑部侍郎之职。
“那幕后真凶查到了吗?”
李邺摇摇头,“幕后真凶是通过中间人和刺客联系,而这个中间人隐藏得很好,刺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姓名,只知道是个喜欢穿青衣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中年文士基本上都喜欢穿青衣,表示自己淡泊名利。
李俶苦笑一声道:“这次驸马张垍被刺杀,其实最大的损失者是我父王,张垍一直是我父王的坚定支持者。”
“但我听到传闻,驸马张垍和安禄山往来密切。”
李俶压低声音道:“那是假象,实际上张垍和安禄山往来,是我父王的意思,是一个隐藏力量的策略,太子派系势大,天子必然会平衡,所以我父王压力很大,这里面还涉及到夺嫡之争,我父皇怀疑驸马张垍是其他皇子刺杀。”
李邺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很有可能啊!如果驸马张垍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那刺杀张垍,就是太子的巨大损失了,确实和夺嫡争位有关。
李邺忽然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他一下子看明白了刺杀张垍的动机。
“那张均呢?”
李邺又急问道:“张均莫非也是太子系的人?”
李俶缓缓摇头,“张均是天子的人,他们兄弟二人各烧一炷香。”
第456章 如梦方醒
李邺乘坐马车离开了高力士的府宅,他心情颇有点沉重。
直到广平王给他透露了张均其实是天子的人,李邺才如梦方醒,一个节点打通,整个全局都豁然贯通,李邺看懂了天子布下的一盘棋。
张均之前严查父亲,根本不是张均公报私仇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天子授意的,实际上是天子在打压自己父亲,天子的目标一定还是自己。
李邺立刻意识到,自己身边一定有天子安插的眼线,难怪边令诚没有派手下宦官来碎叶监军,这就说得通了。
这个眼线把自己在俱战提的收获密报给了天子,天子李隆基十分不满,便让张均无休止地折磨父亲,逼自己把钱交出来。
但阴差阳错,自己拿出了三百万枚金币,天子这才放过了自己父亲。
那么让自己查案,也绝不是因为贵妃娘娘的一句话,一定也是天子的布局,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天子极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李邺又想起了广平王说的话,太子怀疑是其他皇子所为。
夺嫡?
李邺的脑海忽然跳出这个词。
整个案子一下子明朗了,刺杀驸马张垍压根就是其他皇子和太子之间争夺皇位的一场斗争。
杨国忠入相后,天子大大放松了对太子管制,但为了制衡太子,他同样也放松了其他皇子的管制。
取消了对他们的监视,允许他们出门,允许他们豢养武士。
这正是天子李隆基布下的夺嫡棋局,冷眼俯看儿子们的斗争。
就像在俯看瓦罐里的蛐蛐们格斗。
没有了管制,又有父皇的暗示,最后登基的不一定是太子,压迫在皇子们心中的野心一下子便膨胀起来了。
每个人都想取代太子,夺嫡之争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杀了驸马张垍,也就斩断了太子左膀右臂。
但会是谁呢?
李邺眯起了眼睛,几个皇子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庆王李琮,棣李琰,荣王李琬,永王李璘,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回到客栈,关沛迎上来道:“刘武通的儿子来了,有重要消息要告诉都督。”
李邺点点头,走进客栈,刘小石上前行礼道:“给叔叔请安!”
李邺挺喜欢这个孩子,憨厚淳朴,却又不失灵性,简单说就是有点大智若愚,这种孩子将来往往会有出息。
“你父亲情况怎么样?”
“父亲恢复得很好,伤口已经结痂了,他说多亏了都督的神药。”
李邺笑了笑又问道:“你父亲有什么重要消息?”
“父亲让我把这个给都督。”
刘小石将一张纸条递给李邺,“我父亲刚刚想起来,杨顺还有一个亲戚,在云阳县!”
李邺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云阳县魏大牙酿酒坊!’
又是云阳县。
马蹄声如雷,夜幕中,一支骑兵风驰电掣般向长安东北方向的云阳县疾奔而去。
就在半个时辰前,郑昂和程晓亲自率领一百名武士向洛阳方向疾奔而去,他们也是去洛阳抓杨顺。
广平王李俶说服吉温把刺客曾弘二和驸马人头交给了房琯,房琯当然也就知道了真正的内应是杨顺,也能很快查到杨顺的舅舅在洛阳县学教书。
李邺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杨顺藏身在洛阳,原因也很简单,知道杨顺洛阳舅舅的人太多了,驸马府的护卫们几乎都知道,杨顺总是炫耀自己舅舅是洛阳县学教授。
杨顺是很有心机的人,居然能把自己骗过去,他就绝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洛阳。
而云阳县的亲戚是杨顺的大姑,和杨顺的父亲同母异父,杨顺几乎不提她,刘武通之所以知道,是有一次他买到了魏大牙酒坊出的酒,杨顺随便提了一下,魏大牙是他姑父。
次日上午,李邺率领手下抵达了云阳县城,酿酒是云阳县的主业之一,长安大部分酒都是云阳县提供的,城内有几百户酿酒作坊,一进县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糟气味。
魏大牙酿酒作坊并不是什么名家作坊,虽然名字古怪,但想找到它并非易事。
李邺来到了县衙,县令叫做黄清,和杨国忠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袁弥勒事件后,云阳县的县令、县丞和县尉都被罢免,黄清便通过杨国忠的关系,从益州调来云阳县任县令。
虽然他不太清楚袁弥勒事件,但李邺他是久闻大名的,听说杀人如麻的地藏魔又来了,黄清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来。
李邺也不客气,直接亮出了尚方天子剑,“奉天子之令查案,若不配合,即刻处斩!”
黄清认出了尚方天子剑,吓了一跳,连忙恭恭敬敬道:“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听说是找一家酿酒作坊,黄清顿时松口气,连忙命令主簿查找,只片刻,主簿便在登记册中找到了这家魏大牙酿酒作坊。
黄清陪笑道:“卑职带李都督去这家酿酒作坊吧!”
李邺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去会打草惊蛇,只要派衙役给我带路就行!”
“卑职马上安排!”
李邺知道自己在云阳县名声很大,一旦他在云阳县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全县哗然,他必须速战速决。
魏大牙酿酒作坊的东主叫做魏宽,魏大牙是他的绰号,他年约四十余岁,经营这座酿酒作坊已经快二十年,在全县几百家酿酒作坊中,他只能排中间。
快到中午时,魏宽接到一个大单子,有个岐州商人要订一百桶好酒,这可是难得大买家,商人出手很阔绰,中午请他去酒楼谈这笔生意。
魏宽欣然前往,跟随商人来到附近的王家酒楼,两人来到一间雅室,推门进去,魏宽愣住了,屋子里有五六名士兵,中间坐着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将领。
魏宽一回头,商人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两名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他战战兢兢走上前,“小人魏宽,将军有事找我?”
李邺淡淡问道:“你就是魏大牙?”
“小人正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应该知道,我便是地藏魔李邺。”
魏宽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云阳县,地藏魔这个名头令小儿不敢夜啼,那可是让云阳县百姓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啊!
李邺盯着他冷冷道:“我不杀你,你得给我说实话,若有一个字欺骗隐瞒,我把你全家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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