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国 第682章

第1145章 金蝉脱壳

　　崇业坊的一家茶馆内，独孤明和李岱相对而坐。

　　“贤弟感觉有人在监视你吗？”

　　李岱点点头，“我的府前府后都有人在监视，我乘车出来，也能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踪我，甚至我的护卫中也有不少监视者，可以说监视无处不在。”

　　独孤明点点头笑道：“现在你可是阉党最关注的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洛阳，阉党们就能睡好觉了。”

　　“他们这么害怕阿邺？”

　　“怎么能不怕呢？”

　　独孤明冷笑一声道：“五十万关陇大军杀过来，所有阉党都要粉身碎骨，以前有天子顶着天，阿邺不好动手，现在天子驾崩，实际上天已经塌了。”

　　“意思是说，一旦阿邺大军杀来，我就不安全了？”

　　独孤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阿邺让我帮忙，把你运出去！”

　　“就这两天？”

　　独孤明淡淡笑道：“这个人绰号百变书生，是我花大钱请来的，他真正的模样其实和你并不像，只是化妆得和你很像，他曾经在你府上当了三个月马夫，仔细观察过你，他的任务只是给我们争取两天时间，过几天他就会消失。”

　　独孤明小心翼翼将面具贴在李岱脸上，李岱赫然变成了另外一人，两人又交换了衣服和帽子，简直完全和李岱一模一样，身高虽然矮一点，但戴上帽子也看不出来。

　　“现在？”

　　他忽然明白独孤明的意思了，让这个人代替自己回府去，金蝉脱壳之计。

　　他想了想，又给刘武通写了一张纸条。

　　“她们好办！事实上，阉党只关注你和阿邺的母亲，对她们根本不在意，你写封信给她们，让她们明天中午去南市的巧工珠宝铺去，那里有后门，我会把她们从后面接走。”

　　独孤明笑着将‘李岱’送出茶馆，向他挥手告辞，‘李岱’上了马车，侍卫们护送马车远去，几名骑毛驴的监视者又远远跟上了马车，

　　独孤明带着‘侍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马车向相反方向而去。

　　独孤明直接将李岱送出城，此时，城门处戒备森严，有士兵严格把守，只准备入城，不准任何人出城。

　　“这个人一旦被发现了，岂不是也活不成？”李岱担心道。

　　李岱低头想了片刻道：“那我的两个小妾怎么办？”

　　李岱瞪大眼睛，他忽然摆手，“不！不！现在怎么行，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家里还有两个小妾，不能把她们丢下，再说，外面有人盯着我呢！”

　　“那独孤兄呢？如果阉党发现我失踪了，他们会抓你的？”

　　独孤明一摆手，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走了两步，背对着外面，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李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人竟然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

　　“我会和你的小妾一起撤退，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李善武的一万军队驻扎在新安县，我大哥，还有雍王都在军队里，伱也会在军中，我到了军队后，军队便向西撤离。”

　　当然，有特殊情况还是允许出城，但必须得到枢密院的批准。

　　李岱当即写了一封信，他书房里有一個红色小箱子，里面都是他的信件和笔记，必须让小妾带出来，别的身外之物都无所谓了。

　　独孤明轻轻摇摇头，“不是这两天，而是现在！”

　　独孤明有特殊的出门金牌，这是独孤明耗费了二十万贯钱从鱼朝恩那里买来的，出城金牌开价二十万贯，不搜查，不盘问，允许最多三辆马车出门。

　　出城银牌开价十万贯，盘问，但不搜查，但要打开车厢看一看，最多允许一辆马车出城。

　　出城铜牌开价三万贯，要盘问要搜查，如果发现可疑嫌犯要扣留，不准乘坐马车，只能步行出城，不能超过三人。

　　船只也一样，但铜牌就不允许坐船出城。

　　除此之外，拿着李辅国的批准书也可以出城，这批准书也是要花钱买的。

　　这就是阉党的特点，一方面要严查可疑者，另一方面又收钱放个口子，看起来很矛盾，完全体现了阉党的人格分裂。

　　马车在城门处缓缓停下，侍卫向守门将领出示了出城金牌，将领不敢阻拦，一挥手，马车缓缓出城了。

　　战争已经打响，郓王李荣和王思礼率领三万军队杀到了汜水关，汜水关就是虎牢关，是洛阳地区最东面的坚城要塞，自古就是拱卫洛阳的东大门，极难攻打。

　　从东面进攻洛阳，虎牢关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三万大军在虎牢关外扎下大营，上午时分，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大地，风力却不小，一阵阵劲风刮过，尘土飞扬。

　　三万大军分成三个大方阵列队在虎牢关前，王思礼军队算得上是唐军的精锐，虽然比不上李邺的关陇军，但比起神策军要强不少。

　　神策军虽然战斗力拉垮，但他们占据了高大坚固的虎牢关，尽管只有一万守军，但也完全不畏惧三万攻城军。

　　王思礼注视着三里外的虎牢关，只觉得一阵头大，没有强大的攻城武器，恐怕很难攻下这座雄关。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思礼当即喝令道：“第一军准备进攻！”

　　一万大军扛着上百架攻城梯已列队就绪，王思礼战刀一挥，“出击！”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敲响了，第一军上万士兵一声呐喊，一万军队扛着攻城梯如潮水般向城墙冲去。

　　李岱是阉党监视的重中之重，有足足一百名梅花卫士兵对他进行监视，连府上也有四五名侍女和家丁也是梅花卫的暗探，暗中监视着李岱。

　　用独孤明的话说，现在李岱是阉党们的定心丸，只要李岱在洛阳安安静静呆着，阉党们就能睡个好觉了。

　　但阉党又不敢把李岱关押起来，连软禁都不敢，否则就会被李邺找到出兵的借口。

　　那就只能加大监视力度，一名叫做张纤梅花卫郎将负责监视李岱，他每天都要听取汇报，然后向上汇报。

　　一名家丁向他汇报道：“昨天李相国似乎心情不好，他一直在书房里负手来回踱步，昨天晚上直接睡在书房内了。”

　　“今天上午呢？”

　　“上午在，我们的人看见他在花园里练剑，这两天听说他在写什么万言奏折，一直在书房里闭门写字，连早饭也是送进书房的。”

　　这时，一名侍女偷偷跑来禀报，“两位小夫人要去南市买首饰。”

　　张纤骂了一句女人事多，又问道：“李相国呢？”

　　“李相国不去，他还在书房里写东西。”

　　监视者对李岱的两个小妾没有放在心上，除非是相国夫人，但相国夫人去长安了。

　　张纤当即令道：“派几名武士跟着，其他人继续监视李相国。”

第1146章 各怀心思

　　今天刘武通家里有事，请假了，只有十几名普通武士护卫两名小妾去南市，这些武士虽然是朝廷派出护卫李岱的士兵，但其实他们也都是监视者。

　　小妾一般都没有什么地位，除非小妾有孩子，否则她们也不受官方重视，很多官员逃跑都不带小妾，小妾们只能躲回自己娘家，但李岱比较重情，他就算要撤退也要把小妾带上。

　　马车缓缓停在巧工珠宝铺，两名小妾拎着一只红木小箱，各带一名丫鬟进去了，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候。

　　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侍卫们终于急了，为首侍卫冲进了首饰铺，大堂上两个小妾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请问，刚才有两个年轻妇人进来，一个红裙，一個绿裙，她们到哪里去了？”

　　掌柜一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时辰前！”

　　掌柜想想，指着另一边道：“她们好像从东门走了。”

　　几名侍卫连忙奔过去，这才发现，后面也是一条大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原来这家珠宝铺东门西门都可以进出，他们不知道，

　　李岱的讥讽张纤心中十分恼火，转身向外走去，只要李岱还在府中，他就放心了。

　　张纤抱拳道：“回禀相国，两位夫人失踪了。”

　　张纤走到中堂道：“在这里盯着，不准再他出来，我去禀报！”

　　程元振有些担忧道：“难道李邺真的要派军队来洛阳？”

　　侍卫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急忙赶回李岱府上，向郎将张纤汇报，张纤也急了，当即率领十几名梅花卫士兵冲进相国府。

　　“遵令！”王思义躬身行一礼走了。

　　他声音低哑，和李岱的声音略有几分相似，这些武士并不熟悉，也分辨不出真假。

　　片刻，李岱缓缓出来，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府中？”

　　百名梅花卫武士包围了内宅，把李岱软禁在内宅中，张纤匆匆赶去向大将军王思义汇报。

　　一个时辰后，王思义赶到皇宫，向李辅国汇报了发生的事情。

　　“不一定！”

　　“我让她们回娘家了，这里不安全，一天到晚有狗盯着！”

　　走进书房院子，张纤高声喊道：“李相国！”

　　李辅国眯眼缓缓道：“李岱先把妻子送去了长安，现在又把两个小妾送走，他这是在做撤退准备了，把他软禁起来，不准再给他外出的机会，也不准任何人去见他，派一千军队包围他的府宅！”

　　李辅国沉吟片刻道：“如果李邺真要出兵，现在岂不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的主力在外，洛阳空虚，他只要出五万军队就能把洛阳占领，我估计他还是想割据函谷关以西，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就像从前的北周和北齐一样。”

　　程元振又道：“外面有一种说法，把长安叫做西唐，洛阳叫做东唐，或者是这种方式，分裂成两个大唐，他就能名正言顺登基做皇帝了。”

　　李辅国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等平定三王叛乱后，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驶入了新平县的军营，独孤明带着李岱的两个小妾来了。

　　大营内，独孤烈、李系、李岱和颜真卿都在，独孤明到来后，独孤烈随即下令，一万大军连夜向渑池县方向撤离。

　　李邺三万前军距离渑池县只有五十里，渑池县的官员也集体投降了李邺，渑池县已被关陇军控制，严守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独孤烈率领一万龙武军抵达渑池县，在渑池县外驻扎，当天晚上，军队进行了置换，所有旗帜不变，但龙武军士兵西去了，变成两万关陇骑兵入驻，由席万里率领，独孤烈也作为名义主帅留在大营内。

　　这就给了洛阳一个错觉，李善武的一万龙武军控制了渑池，但实际上只是龙武军的皮，关陇军的身体。

　　李邺率领大军也随即向东移动，距离渑池只有三十里，耐心等待机会出现。

　　汜水关的大战经历了一天一夜，王思礼的军队三次进攻，三次被打败，损失近六千人，攻城梯损毁一百多架。

　　汜水关依旧被神策军掌握在手中，王思礼心痛万分，才一天时间，他的军队就损失了两成。

　　他不想再打了，下令军队撤退到三十里外。

　　郓王李荣心中焦虑，赶到大帐来见王思礼。

　　李荣见到王思礼便急道：“将军，这样撤退，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王思礼叹了口气，“没有重型攻城武器，仅靠攻城梯不可能攻下汜水关，才一天时间我们就损失了六千人，再打几天，我们的兵力损失恐怕要过半了，殿下，就算拼死攻下汜水关，一万多人杀到洛阳去，也是全军覆灭的命运，现在只能停下来耐心等待机会。”

　　“我们还会有什么机会？”李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