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天狗光代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轻声哼了下。
“嘿嘿,师傅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对此,岩藏只是摸了摸脑袋,乐呵呵的笑着应道,毕竟都是浪人了,风餐露宿更是常态。
平时吃得都是些日落果,堇瓜,树莓的,偶尔打点野味改善伙食,像这样正经吃一顿好的已经是一年前了。
在他还是御舆道启的时候,方才有这样享受的机会,而且他本人也没学过什么料理,
“那样太失礼了,而且说来我也有求于岩藏少年。”
祈捂着小嘴,目光犹豫。
“您请说,岩藏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岩藏表现的很郑重,对方见到自己晕倒在路边,愿意帮助自己,把自己带到神社来,没有不管不顾便是一件恩情。
现在的天气再过个一月就进入初冬了,外面一些地方逐渐转冷,而影向山更是早有初冬的感觉,负伤躺在极阴之地晕倒一夜。
哪怕是以前的他都说不定会生上一场大病,更别提现在的他血脉被压制,连鬼角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比常人更加结实的身躯。
加上这次伤势意外的轻,说不定也有对方帮助的缘故,否则他搞不好会度过一个相当麻烦的冬天。
最后还有这顿夜宵,不仅充饥填饱肚子,身体痊愈的速度似乎都快了一些,对方做到这一步不求回报反而让他心里不安。
就算她真的开口不提回报,岩藏也会立下誓约必报这份恩情,这不仅是做人之道,更是信条,不可将他人善意当做理所当然承受,受了恩便要报答。
这也是千代教授过他的道理。
“请放心,祈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想和岩藏少年你打听一些事情,我听光代说你在一年前就来到了这里,也经常来往影向山与绀田村,应该也见过那些无所事事,流浪在商路的匪寇,请问你知道浮浪人这个组织吗?”
算算时间,岩藏是一年前,也就是漆黑灾厄停息后,才离开了御舆家,然后来到了影向山,被影向天狗光代赋予了压制鬼之诅咒的神通名。
浮浪人这一团伙出现的时间并不确定,但从打听的消息来看,约莫是大半年前,那时的组织名还不是浮浪人。
只是因为领头者自称为“浮浪人”,并且按照光代的小道消息,那个人在活跃了一段时间后就没了消息,那之后组织名才改成了现在的这个名字。
对他的去向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已经被仇杀,有人是认为他故意转入暗面密谋更大的事情,也有人说看到他和奇怪打扮的人离开了稻妻。
“知道的,这段时间似乎给天领奉行造成了很多麻烦。”
岩藏点了点头,右手触碰下巴作出思索状。
“而且,他们曾经来招揽过我,大概是在一个月前,被我拒绝了后,扬言要给我好看来着。”
“那他们有再来找过你吗?”
祈眼睛一亮,意外的线索送上门了。
“有,也是差不多我拒绝后两三天,那时的我在练剑准备找师傅讨教,他们带着几个野伏找上门,里面我记得似乎还有一个绀田村的熟面孔...那时候念在村长与柴门家的面子上,我饶了他一命,至于其他的全砍了。”
岩藏淡然的语气与平和的表情似乎对于手上几条人命毫不在意,世道如此,不是被砍就是砍人。
“岩藏少年武艺过人,不愧是师传影向天狗。”
少女适时的夸奖,倒是一下子让岩藏破了架势,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愚蠢!放虎归山只会造成更多不可预测的后果,他既然要杀你,你就该杀了他,匪人贼寇最是睚眦必报!饶了他一命只会让他怀恨在心,若是有心算计你,此后你还安不安生了?”
光代倒是意外的板起脸训斥道。
这让岩藏的表情僵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沮丧的垂下头,原本心中一点小窃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我欠缺考虑了...”
“既然如此,或许也可以弥补一下哦,倒不如说正是恰好了。”
祈自然的插入话题,将两人的视线引过来,她眨了眨眼歪头看回去。
一天狗一鬼人同时败北,扭头不好意思继续看。
“岩藏少年因为念在旧情放了他一命,但并不知道对方是否会领情,但像光代说的,这些贼匪哪怕是为了找回面子,也会再度报复你,而我恰好找这群贼人有些事情想问。”
“璃月古语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光代很快就明白了祈的意思,随后认可的点点头。
“这样想来倒也确实恰好。”
“那我也去他们平时游荡的地方转一转好了,自从砍完他们后,我就来了影向山这边,这阵子没出去或许他们以为我是为了逃命,故意躲进了影向山吧。”
岩藏眯着眼,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
“请细说。”
与祈聊天的人大多会觉得很舒服,她总会适时的捧哏,包括移交话题,并不在意是否占据主导位置。
“那些家伙不敢闯入影向山,主要原因是师傅,绀田村的那个人知道我与影向山的天狗似乎有些关系,但具体怎样并不清楚,而如果我完好无损的出去,对方也许会投鼠忌器,怕砍了我引来天狗报复。”
岩藏的思路很清晰,他很清楚浪人的处事手段。
简单四个字概括就是“欺软怕硬”。
天狗作为稻妻份量相当重的一员,自然归属于不可惹的势力。
而浮浪人这组织既然能从天领奉行的追杀里数次逃脱,自然不会有那种明知道对方不好惹,还特地送死的情况,他们报复是没错,但却会把握在不至于让天狗出手的地步。
这也是光代训斥岩藏还想不想安生的原因。
专门让腿脚灵活的手下来,不砍杀你,但给你找点麻烦总行吧?吃饭的时候给你丢臭弹,方便时给你丢摔炮,晚上睡觉时大肆吵闹。
只要惹你厌烦,随后拔腿就跑,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便是生活都不安稳。
而这点小事,根本不可能去劳烦天狗,你以为你是谁?鸣神大人吗?让天狗去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为了让他们认为我与天狗撕破了脸皮,我必须以狼狈的姿态被赶出影向山,甚至为了确保他们一定会动手,还要是重伤的那种样子。”
“这样,那群懦夫才会有胆子冒头。”
换言之,岩藏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做饵,那自然要演得更像一点。
“你倒是有几分血气。”
光代头一次的正视他,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哈哈,既然说了要力所能及的帮上忙,那自然不是笑话。”
岩藏爽朗的笑着,那副模样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唔...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么这样吧,毕竟也不能让岩藏少年白白受累受苦,我看你似乎手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
“恰好我的长辈认识天目流的锻造师,等你达成了光代的要求后,我可以请求长辈引荐你,为你打造一把名刀如何?”
祈认真考虑片刻后,答应了下来,毕竟时间拖久的话对她而言会很麻烦,一旦入冬这群贼匪肯定彻底藏起来,线索也会被大雪掩盖。
等到明年开春再处理未免太慢了,但也不能让对方白干,有劳有得才对。
“这...呵哈,我果然如老师说的那般,修行不到家。”岩藏看着表情认真的祈,微微一愣后,苦笑得摇摇头:“说来可笑,我刚才居然升起了就这样答应的贪婪想法,实在不应该。”
“我愿意报答您,是因为您高尚的品性德行折服了我,一点皮肉之苦对于我这样的家伙来说只是日常便饭而已,不用特地为我准备报酬。”
“不可,岩藏少年你已经在刚才用情报报答我了,而现在是你愿意帮助我抓捕贼人。”
“于公,稻妻子民帮助幕府官员完成大案,应当论功行赏。于私,作为朋友我也希望能够帮上你一点忙,毕竟只是拿着那样破损的武器,日后出去难免遭人非议。”
祈摇摇头,小脸满是较真的神色。
“虽然我觉得没必要特地为岩藏小子引荐,但若外出被人看见我影向山出去的家伙,明明打着连天狗也能胜过的妙剑旗号,却拿着一把破铜烂铁,确实影响我等名誉。”
光代双手抱胸,眉毛微微挑起,那副姿态相当严肃认真。
“为了不辜负祈的好意,我会好好操练你的,直到你真的能够获得我的认可为止。”
“......感谢你们。”
岩藏道启沉默了会,才牵强的拉扯嘴角笑道。
本以为早已习惯孤身一人,但却没料到,自己终究还是渴望温暖的人罢了,哪怕是鬼人,在夜晚降临时,也希望坐在火堆面前,吃着热食与他人欢笑啊。
“那么,拜托你,岩藏道启。”
祈正式向他说道。
“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而岩藏道道启,同样低下高傲的头,单膝跪地,犹如拜见自己侍奉的将军般。
PS:在准备签约的事项了,有点小紧张(?-?*)
第14节 第十四章 踪迹
“松鹤老大,这是最近手下们抢来的物资清单,您看看。”
一个贼眉鼠眼,脸庞枯瘦的矮个搓着手,递给那个被他称为老大的男人一纸清单。
上面记载着各种物资款项,以及账单出入。
这男人长得一脸匪相,颧骨突起,眼窝深凹,胡茬稀碎,一头油发松散的披着,身上则穿戴着相当严实的紫色足具,配以暗灰色的边角。
猖狂的鬼面具在屋内昏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渗人。
松鹤浑浊的眼珠,缓慢的扫视着上面的记录,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弟则乖乖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而下面还围绕着好几个野伏,表情各异,或是对着被倒吊在中心的瘦弱青年报以嗤笑。
“......吩咐下去,让最近在白狐之野打探的人撤回来,往荒海歪脖子口商路和胡狼岔道的需要多派几个。”
他的嗓音很沙哑,偶尔还带着细微的喘声,像是一个人的喉咙抵着下巴说话一样刺耳。
“是、是,那我们这个月还要再去打一次秋风吗...咳咳,我是指,弟兄们最近有些饿得慌,剑可能有点拿不稳了。”
那个人脸上带着丝丝惶恐,但却还是说了出来。
松鹤只是平淡的撇了他一眼,却让他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连忙跪下来颤抖着声音:“是一部分!是一部分!他们...抱怨说最近分的物资太少了...”
底下的野伏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冷眼旁观着。
“告诉他们,如果想活命的话,少动点歪脑筋,该发下去的粮食都发了,如果真觉得抢了几个软骨头,或是拿了点权,就自以为神明老大他老二,就叫过来。”
松鹤沙哑的声音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那小弟的心里,等他说完那人立马磕头应是。
叫过来会干什么,当然是被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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