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184章

作者:吃书妖

墙壁是用长着霉斑的木板和铁钉组成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料腐朽的气味。

我们聚在了同一间卧室里面,行李乱七八糟地堆到墙角处。

“就这种破地方,收的钱居然比一般旅店还要多两倍。”娜塔莉反感地说。

“钱只是小问题,能够在这种时候找到住处就很足够了。”亚当毫不在乎花出去的钱,转头去看马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求助村民,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出人带我们离开这座森林。”马丁回答。

“之前不是说要报警求助吗?”亚当不假思索地问。

“那是我考虑不周到。”马丁说,“之前我也是太紧张,犯了蠢,现在想想,既然都找到了村落,那也就没必要着急求助警察,先问问当地人再说。”

“那么我的车子该怎么办?”亚当纳闷地问。

“离开森林才是当务之急,车子就留到之后再想办法运走吧。”马丁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听你的。”亚当好像也不是特别在乎自己的车子。

“那么……我先出去一趟,跟村民们聊聊带路的事情。”马丁说完,就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

“我也出去转转……”亚当说到这里,又看向了我,“宁海你一起来吗?”

“我就算了。”我拒绝了他。

亚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卧室。

这个地方顿时只剩下了我、牧濑、娜塔莉三人。

“我去上一趟厕所。”我走向了出口。

“我到外面散一会儿步。”牧濑紧随其后。

我们默契地用借口甩掉了娜塔莉,一起离开木屋,然后心照不宣地走到了木屋的背光处。在确认附近没有村民关注这边之后,牧濑率先开口:“终于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了。”

“先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然后再进入正题吧。”我说。

“好。”她同意了。

这本来就应该是剧本之初就进行的事情,但是因为我们身边一直都有外人在,所以就拖延到了现在。

然后,她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能力。

我听着她的话语。

她声称自己有三种特权,但是因为仍然无法断定我的人品,所以就只能选择其中两种告诉我:其中一种是在物体表面留下自己的掌纹,然后使掌纹发生剧烈爆炸的特权,可以使用的次数不多;另外一种是能够分身的特权,分身出来的自己有着与本体相同的力气与速度,甚至可以进行相同水平的思考。

“但是,前者只能在我的十二米之内才能引爆,若是威力太大,那就很容易将我也波及进溅射杀伤半径里面去;而后者则是稍微攻击一下就会崩溃,十分脆弱。”她对我说,“所以不要指望我能够发挥出来多少战斗能力。虽然我在接触剧本之后有特训过格斗技术,但那只能用来对付一般人,一旦遇到超越人类的对手,我就束手无策。”

也就是说,如果她的话全部属实,那么她的第三种特权应该也不是什么适合战斗的类型。

她的表现让我觉得有些矛盾:虽然她有在警惕我这个陌生的队友,还特地隐瞒了其中一种特权,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愿意自曝其短,让我知道她的另外两种特权的弱点。这里面固然有着如果不说明白就会对之后的合作产生妨碍的因素,然而,如果是我以前遇到的队友白井黑子,她就不会主动透露自己的弱点,只会先清楚地讲述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然后再含糊地圈定自己也许不能做到的范围。

或许牧濑以前没有真正遇到过与自己敌对的队友,就好像遇到言峰之前的我一样,仅仅是在凭借理性维系自己对队友的警惕。

又或许,这些都只是表象,她只是给了我这种错觉,其实她已经完成了对我的误导。

然后,我将自己的念力和祝福特权告诉给了她。

“原来如此,念动力和自愈能力……”她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我的能力,接着又问,“你的新指令也是‘收集情报’吗?”

“是的。”我也顺势进入了正题,“你怎么看待这个指令?”

“这个世界的我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学生。”她说,“我们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来到面具村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我们对面具村有所目的’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说明一个事实……”

“我们之所以会来到面具村,并不是因为一系列巧合的堆积……”我毫不意外地接了下去,“而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我们的自导自演。”

在面具村收集情报的前提,是“到达面具村”。

而之前促使我们到达面具村的一系列巧合,则都是可以人工制造的。

亚当的车子之所以会在面具村的附近抛锚,是因为他在小镇恰巧买到了假地图,是因为本来的回家路线恰巧施工堵塞,是因为车子油量恰巧不足而只能选择抄近路,但是……

“我问过亚当,他说自己其实没有看到正在施工的公路,只是看见了设置路障的施工人员,然后就他调头了。”牧濑冷静地说,“虽然施工人员对亚当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但是这种玩意无论是真是假,亚当都没有将其辨识出来的眼光。换而言之,施工人员有几率是被我们雇佣的假货。”

“而亚当在小镇连锁书店中买到的地图,可能是真的地图,但是在亚当身边的我们完全有着将其掉包成假地图的条件。”我回忆着之前获得的情报,“另外,他也说过,他的车子的汽油被窃贼抽走了大半……这个贼完全可能是我们。然后只要废掉加油站,就可以控制车子的剩余油量……”

“不过,问题是……在加油站的爆炸事故发生的时候,有人在附近目击到了面具人……”她一边思考一边说,认真思索的她有一种知性的美丽,“假设面具人是伪造爆炸事故的罪犯,那么这是不是能够说明,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人是面具人?”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从录音日记可以看出来,这个世界的宁海对面具人一无所知。

所以,如果就这么推测下去,那么这个面具人,就只可能是她了。

“你是想说面具人是我?”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我可没有在自己的行李中发现面具。”

“那副面具算得上是作案工具之一,这个世界的你有可能在伪造爆炸事故之后就将其丢弃掉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你可能会和自己所恐惧的面具人合作吗?”她反驳了一句,随即微微一顿,笑了笑,提出了一个荒唐的假设,“说不定面具人是你的第二人格,为了与你争夺身体的完全控制权而在噩梦中不断杀死你,而你则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我们当前的目的一致,但是这个世界的我和你却不一定是合作关系。”我不打算深入讨论这个假设。

“线索还是太少了。”她摇头,“其实我们刚才的推理也都是空中楼阁,有太多内容缺乏证据,只是一些听上去能够符合状况的设想而已。”

“至少到我们之中谁是面具人为止的设想……我觉得完全是有可能的。”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再说吧,或许之后会有颠覆它的发现。”她谨慎地说,“说到底,为了控制一辆汽车的油量而让小镇唯一的加油站爆炸什么的……也太过火了些。”

另外,这个世界的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将另外三人牵扯进来,这也是一个问题。

我们回到了木屋的卧室里面。

牧濑和娜塔莉回到了女性的房间,而我则独自在男性的房间里等待亚当和马丁的回归。

过了一会儿,亚当回来了,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绿色的汽油桶。

“这是?”我问。

“汽油啊。”他理所当然地说,“只要把这个带到我的车子那边,车子就能启动了,然后如果马丁那边顺利,那我们就可以在村民的指路下乘车离开森林了。”

“不,我是想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汽油?”我问,“从村民手里买的吗?”

“不是,这个是我在客厅那边找到的。”他说,“虽然这东西藏得很深,但是我的鼻子特别灵。从它的附近走过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点点泄露出来的汽油味道……我从小就喜欢汽车,对于这种气味可以说是熟悉得不得了。”

“然后你就拿出来了吗?”

“我知道这么做不好,所以等下我会放回去,然后再跟屋子的主人商量购买它的事情。”他摆了摆手,“先不提这个……我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发现了一件特别在意的事情,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给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我自然也不能充耳不闻。

“你说吧。”我催促他。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部红色的翻盖手机,接着走到我的面前,一边低头按键一边说:“这是我在回来时拍摄下来的视频……”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体,将屏幕对准我。

小尺寸的屏幕上不那么清晰地显示出了这么一幕画面:在一处小木屋的外面,通过用木板和铁钉组成的墙壁之间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内部的风景——只见昏暗的屋子内部有七八个村民正跪拜在地,含糊不清地吐着咒语般的字句,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有一张木质方桌,桌面上放了两根正在燃烧的蜡烛,中间立着一副白色的全覆式面具。

面具表面没有花纹,没有眼洞,就像是一张被裁成了面具形状的白纸。

187 面具(五)

在亚当盗摄下来的视频中,七八个村民聚集在了一起,一边忘我地念诵犹如咒语般的字句,一边拥挤地匍匐下来,恭恭敬敬地跪拜着前方木桌上的白色面具。这一幕古怪的画面,犹如一场私底下秘密举办的邪教聚会,散发着绝不容许无关者涉足的隐秘氛围。

视频画面小幅度地抖动了起来,显示出来盗摄者并不平静的心思。

好在木屋内部的村民们并没有注意到屋外有一个正在盗摄的人,而亚当也没有在这种令人紧张的时机倒霉地踩断树枝或者踢倒易拉罐。

画面视角缓慢地往后退去,离开了木屋外墙的裂缝,随即转入黑暗。

视频到此结束了。

我抬起头,看向了亚当的脸。

他的神色有些不安。

在都市社会中成长起来的人们,天然就有着对偏僻山村中不知底细的信仰的排斥心理,而这种排斥心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对于未知和野蛮的恐惧心。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恐怖故事以“与世隔绝且有着血腥祭祀习俗的村落”为舞台的理由,因为这种舞台囊括了足够多的恐怖元素:孤立无援、无处可逃、前途未卜、不能沟通的人们、未知、危险、剧痛……不一而足。

再加上,因为他知道宁海的噩梦,知道宁海总是在噩梦中被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杀死,所以这一幕画面就更加能够刺激他的联想力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光是看他紧紧抿住嘴唇的样子,就足以推测一二。

不过……现实与故事不一样。

如果是阅读故事,那人们往往很容易就能够将不同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并且会忽视合理性而对此深信不疑;但如果是现实,那人们即使把不同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了,也会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半信半疑,或者索性将其视为巧合。因此,即使有那么明显的疑点放在面前,他看上去也很难对自己的联想信以为真,因为这些都是有悖于常理的。

从这方面来说,调查员的心理就与正常人截然不同:前者就好像是将现实世界当成故事看待的“狂人”,会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任何巧合都视为某种“伏笔”,某种与自己的处境息息相关的征兆。

“宁海,这个面具……”他困难地组织措辞,“该不会……”

“它与我梦中的面具一模一样。”我直接地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脸色一变,问:“真的吗?”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尽管似乎早有设想,可他还是难以置信:“但是,这怎么可能?”

“你也可以把它看成单纯的巧合,毕竟从概率上出发,两种没有花纹的面具长得差不多的几率,至少比两种有花纹的面具长得差不多的几率要高出许多倍。”

我的本意是安慰他,让他放松下来。在我看来,即使他能够接受这件事情,对于我们调查员之后的行动也起不到有用的帮助,如果他的紧张表现让那些不知底细的村民注意到了,那么反而有几率会坏事。

但是我的言论好像起到了反作用:他非但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更加不安了。

“不,不对,如果这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他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先是在为了让你放松而举行的旅游的返程中因为一系列巧合而被困在森林里面,又是碰巧在假地图上找到了这个面具村,村民们跪拜的面具还偶然与你噩梦中出现的面具一模一样……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缘由……”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抬起头,对我说,“宁海,你放心,之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不需要,我会自己解决。”我不认为他能够帮助到自己,他之前可是差点被蛇吓得跌倒在地,“而且我也不一定会遇到危险。”

“我会帮助你的。”他坚持地说,“我们是朋友。”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有一点点措手不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而他则趁着我稍作停顿的空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这么说定了。”

“真要是发生危险了,你可别后悔。”我说。

“你以为我是谁啊?”他一扫先前的阴霾,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然后,我去了一趟隔壁,把牧濑叫出来,再将亚当盗摄到的视频内容以语言的形式转告给了她。

认真地说,面具村中有白色面具的事情并不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也从来不认为面具村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偏僻村落。在设想我们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危险的时候,“村民们突然对我们发起攻击”的可能性始终居高不下,除此之外,也无非就是“森林里面隐藏着实力强劲的怪物”、“噩梦中的面具人将会对现实的肉体造成伤害”、“队伍里面有奸细企图陷害我们”之类的可能性,真要设想起来,可以说是没完没了的。

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我们现在应该与面具村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他们下黑手。

但是……因为守秘人突然发来了一条“收集情报”的指令,让我们既不知道要收集什么情报、又不知道要从何处收集情报,所以我们就只好在人多的村落中静观其变,被动地审视事态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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