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白桦摇了摇头，没接下席恩对他的赞誉。他现在的实力也就在这些文明程度较低的星球上才能耀武扬威，放到魔界的话，能战胜他可大有人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战役应该能为这座镇守府争取到两天的休息时间。”
他为这座镇守府争取到了时间，同时也是在给他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安定的环境是实验能够进行的重要因素，他可不想在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窗外那轰隆的炮声打断，又或者是自己所处的大楼因被炮弹轰击而倒塌。
因此，他需要先清一清窝旁边的虫子。
“我接下来还有事需要处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那可以派人来通知我。”
白桦瞥了一眼时钟，又继而补充道。
“最好避开上午六点至九点，下午三点至五点，以及夜晚这三个时间段。”
“嗯，记下了。”
席恩点点头，但看着没有犹豫转身离去的白桦，他却又忽然出声制止。
“等等，阁下，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通知你。”
血法师停下脚步，扭过头，目光隐晦地从席恩身前的文件上扫过。
“请说。”
“关于你向联盟发出的请求，上层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同意赋予你提督的职位，且选择一台‘摇篮’赠送于你。”
决策层这回的决定没出人意料，他们懂得审视局势，分析利害。这场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他们不接受才是真的奇怪。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太过好心……现在可是特殊情况，他们自然有他们那一套处事原则。
——人类利益为重。
“不过，由于目前战线吃紧的缘故，联盟暂无法将‘摇篮’从后方运至前线，有鉴于此，联盟的决定是由身为军方代表的我带领一部分舰娘去收复沦陷的特殊镇守府……”
“那二十座镇守府都配备有各自的‘摇篮’，我们的目标是二号镇守府，它距离我们最近，我们想要出兵也最容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桦，白桦也果不其然在注视着他，他不由得在心底苦笑，联盟这一手牌打得好哇，但他们是否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他们这分明就是在给白桦画一张大饼，然后想要将白桦也牵扯进这场战争，以此来搏得喘息的机会。
“因此，关于‘摇篮’的事情，还请你给我们时间，但关于提督身份以及权力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交于你了。”
“过一会，天龙就会把提督制服送去你的房间，而作为前一个条件失约的补偿，这座镇守府的‘摇篮’也将向你开放，你可以利用镇守府的资源至多建造三位舰娘。”
糖衣炮弹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方法。
但早就是人精的白桦又怎么会被影响，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所谓的联盟的意思——要是席恩手下的舰娘有能力收复并守住那些镇守府的话，他就不会只是将兵力龟缩至一处了。
他们是想拉白桦下水，目前唯一有能力影响大小战役胜负的也只有表现出超凡战力的白桦。他们想要把白桦当做尖刀来使用，用一个本就该给他的“摇篮”来诱使他为他们夺回失地，洗刷耻辱。
——理所应当的想法，但这依旧掩饰不了他们对白桦的亏欠。
“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所谓的二号镇守府。”
沉默了片刻的血法师忽然开口，他这明事理的言论让席恩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人也是两难，谁都得罪不了。
“不过，我并不喜欢吃亏……我就说得明白一点，我等到我帮你们夺回二号镇守府之后，我想要暂时割用其三分之一的土地。”
“阁下，你这——”
“听清楚，是暂时。”
白桦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会在战争结束之前还给你们。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是有话语权的。”
“而作为代价，我还会为你们守住二号镇守府。”
——以退为进。
“直至我离开二号镇守府。”
第017章 外神
翌日。
在静谧的房间内，精密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在传递，手术台微微震动，但那紧握着手术刀的手却无比稳健。
手上捧着那柔软的事物，白桦谨慎地将其放入早已备好的恒温魔药中，算是暂时为它保持活性。
而后，他摘下了口罩。
从昨日他与席恩达成协议之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间房间内，他把他最常用的那一套研究器物从随身携带着的空间容器中取出，至于那些更加精密的仪器，出于空间角度的考虑，他最终没把那些能占据整个房间的东西给拿出来。
因为他需要保持这个房间最基本的陈设，至少不能被人看出异样。因此他能拿出来的东西往往只有手术台以及一些医药用品、工具。
做不了太过深入的研究探讨，但这也足够了。
在他身前，一具稚嫩的躯体正躺在手术台上，她十分年幼，即便只是目视这种稚嫩的躯体也算是人类法律层面的犯罪了。
不过，她是深海，理论上是不被包括在人类法律保护的范围内的。
白桦目光移动，在这具白嫩的躯体上扫视。她的右胸口有一条血淋淋的巨大裂缝，冰凉的鲜血从血肉间汩汩流出。
她的血快流干了。
很有意思的东西。
“活化的钢铁……”
轻轻一抖，那把手术刀上的血液便凌空飘起。
“和‘摇篮’内的‘生命’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七以上，这基本上排除了偶然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深海和舰娘同源。
——这还真是耐人寻味。
他瞥了一眼报废的实验材料，如果深海的数量十分稀少的话，那他说不准会把这只深海好好供着，每天定时抽点血、体液，提取些组织细胞来进行观察。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如蝗虫一眼侵略人类海域的深海。他只要去镇守府的附近海域逛一逛，立马就能抓回来一打深海。
因此，他就没必要那么“温柔”地对待她了。
他挥了挥手，那数滴失去色泽的血液重新落到深海身上，下一刻，无温度的猩红之火就从深海身上燃起，它吞没了钢铁，将这具不该被舰娘们看到的尸体消化得丁点不剩。
舰娘们能够毫不犹豫地杀死深海，但这不意味着她们能够发现白桦解剖深海而面不改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白桦觉得能消除干净的尾巴还是得消除掉的。
不过，实验空间确实不大，尤其是他正处在“正义人士”居多的一号镇守府内。
血法师没有过多言语，他拿起了那装着柔软心脏的玻璃容器，微微震荡，里面的恒温魔药也随之摇晃。
现在还不是吃的时候。
他这样想。
生吃心脏未免就太过野蛮了，而且，照这种吃法，他还得考虑考虑如何排出心脏内的“杂质”。
他打算设计一个提纯的法子，把那份微不足道的“生命”从这颗心脏里抽取出来。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无论是他想要靠猎杀深海或是舰娘来使自己变得强大，还是想直接夺取“摇篮”内的力量，他都必须找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白桦拉了拉袖口，扭好了扣子。他那阴郁的气场也仿佛被这洁白的军装冲淡了些许，整体上居然还有种“正常人”的既视感。
他望了一眼时钟，现在正好是上午十点钟，看来席恩对他的嘱咐还是有上心的，没让那些正义的舰娘们在他研究深海的时候敲响他的房门。
他静下心来想了想，发觉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探讨其他种族的生物了。他连自己身体进化所带来的隐患都还没彻底解决，又哪有心思去思考他人？
所以，这次机会也是难得。
他对着镜子戴好军帽，镇守府的舰娘们对提督的敬意普遍较高，这种做法能博得她们的好感。
“提督大人，这边请。”
守在门外的高挑舰娘天龙微微点头 提督制服确实给白桦的整体形象带来了不少改变——一个穿着提督军服的正义军人总比一个披着黑红色披风的阴郁男人来得讨喜。
后者给人的第一印象可是相当不正面啊。
“席恩大人和亚德林提督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四项资源，就在等您……”
白桦点头示意已经了解。
“现在就过去。”
＊
坐落在广袤的太平洋海域上的一座岛屿，这里较为接近一号镇守府，正是当初人类向太平洋海域的深海发起战争时的重要军事要塞。
而此刻，它已经陷落。
数十只庞大的钢铁巨兽围绕着岛屿巡游，它们那没有温度的钢铁鱼鳍显露在海面上，在岛屿周围留下数十个有序的圆。
男人计算着时间，最终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明天，他明天就会过来。”
海风吹来，这暖暖略带咸湿的风让他有几分不适，他不是很喜欢海洋。
“啧……”
白色的深海驱逐舰摇了摇头，收回了放在二号镇守府上的目光。
在海面上巡游的深海只是一部分。在海底两千米左右，总数近百名名高等深海携带上万的低等深海聚集在此，而在三海里外，又有数万的深海形成一个弧形，它们的布局令它们不会暴露在人类的视野内，但只要战斗一发生，它们就能迅速把这里给围起来，然后挺进。
他真的想把白桦给杀死在这。
“为了这个目标，你这个人类决策层的精英人士甚至成为了深海提督……杀死他，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男人陷入了沉默，他想要杀死白桦的原因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纯粹。
大义？
不，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与正义”而在这个世界耽误数十年，他学不到这种“正义使者”的思想精华。
“复仇。”
半晌，他才道出答案。
无关什么大义，仅是为了一己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