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樱花树
“你外婆家是个大家庭吗？”
“算大吧，唔，我有三个舅舅，一个大姨来着，不过我大舅走得早，大舅的儿子，也就是我大表哥在外地，嫂子和他的女儿就和外婆住一起了，二舅倒是在京工作，不过他有自己的房子，不是经常回来，一般就逢年过节和给我外婆贺寿才回来。”
在陈孜艺的介绍下，程明姑且有了大致的印象，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虽然我是学生，不用带礼物，但你不用给你的嫂子和侄女带点礼物吗？”
“我和她们关系不好，也不熟，算了算了。”陈孜艺没兴趣地了手说道，“反正我们上门把我妈的礼物献上，然后拿冬训营的借口当借口，立刻开溜。”
“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完全省去了一堆麻烦。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羊入虎口吗？要是我出不来了怎么办？”陈孜艺抓着程明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有怎么夸张吗？不就是回一趟外婆家吗？你每年不都得回来一两趟吗？还得住好几天。”
“去年就没赶上年夜饭，就算来了也没有地方住，还不是跟我爸妈住酒店，就算暑假住的也不舒坦，就是这里了。”
程明随着陈孜艺走进有着小铁环儿的宅门，再穿过垂花门。
庭院收拾得很干净，种了一些花草盆栽，还有一个水缸，小格子嵌玻璃的木门，有几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就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聊着家常和八卦。
说谁的孙子外孙换了个长得妖精似的女朋友，谁又闯祸了，给家里丢人现眼，谁捞了份美差。
“外婆，我回来了，这是我妈让我给您带的礼物……”
毕恭毕敬的陈孜艺又依次给其他在座的老人家打了招呼。
“你妈有心了，大家尝一尝苏式的绿豆糕，平常都吃的京式。”
陈孜艺的外婆喊来美少.妇的孙媳妇泡茶，目光落在程明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孜艺在那边的小同学？”
“嗯，是初三和高一时候的同学，我们一起来参加竞赛的冬训营。”程明如实应道。
“孜艺还是第一次带男同学到家里面来着。”
其余老太太立刻开始三言两语地八卦起来，让程明觉得人果然还是人啊。
“外婆，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门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绑着双马尾辫的粉妆玉砌的小女孩正偷偷地瞄着陈孜艺，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胖墩墩的。
陈孜艺反手做了鬼脸吓她，她立刻跑开，屋里就传来：“妮妮,别碰我啊，我正端热茶呢。”
但小女孩还是抱着母亲大腿不放，走出屋子。
这关系看来还行啊，并非陈孜艺口中说的“很差”。
“外婆，我们待会还要去清北大学的冬训营报道，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陈孜艺照着她的计划执行。
“没那么急吧？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难得你回来一趟，还有同学来做客，不能失了礼数。”陈孜艺的嫂嫂挽留道。
“对了，你要走也没关系，前段时间你嫂嫂整理仓库，有一部分是我妈妈的东西，你有兴趣就去看看吧？”
“外曾祖母的？是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就放在后院的桌上，应该就是老照片什么的吧。”
“我去看看。”
陈孜艺立刻拔腿朝着后院跑去，她还真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程明也知道陈孜艺的外曾祖母对她的影响有多大，也更想了解她所有的一切。
程明不好意思这么杵在原地，朝着老人家们鞠了个躬，跟着陈孜艺一起前往后院。
而被叫做妮妮的小女孩也放开母亲的大腿，朝着程明跑来。
第403章 宝物
阳光通过镂空的门窗照进屋里，传统的装潢风格，一扇山水画屏风坐落于房间中央，屏风前是圆桌角凳，上面着茶具。
桌椅木色沉郁，入手厚重，可知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的。
遮满墙壁的书架上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大部分是成套未拆分的书籍，也有一些破破蓝蓝的书本，这些书应该才是最贵重的，还有一些瓷器、花瓶跟卷起来的画卷等工艺品。
屏风后是长方形的梨花木书桌，着笔墨纸砚，哪怕程明从小到大只能用那种闻着发臭的廉价墨汁，更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书法，只在小学时的写字课上，用毛笔在大楷簿本上写过，也知道这桌上的毛笔、方砚和雕狮镇纸都价值不菲。
陈孜艺打开书桌上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锁头是被强行破坏的，应该是找不到钥匙了。
里头放着一小叠照片，几块大洋和几枚铜钱，还有几份手稿。
“终于找到这盒子了，我小时候就记得有，却怎么都找不到，每次回来这个地方多要到处翻翻，还以为被扔了，或者被拿去烧了。”
陈孜艺从盒子里拿起一张彩色照片，是一个拄杖老人和一个满脸脏兮兮的短发小孩的合照。
“啊啊啊，你不许看。”
察觉到程明在身旁的陈孜艺发出大叫，立刻把照片藏起来，放在桌上，手臂死死地捂着，身子也压了上去，遮得严严实实、密不漏风。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那个小孩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偏偏留下来的是这种照片。”
“第一眼还以为是你侄女。”
“这张照片是我妈拍的，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把丢在这里，也没有给我拍照留影，当时刚买了胶卷相机，就把我刚玩完泥巴回来的照片拍下来了……”
“这边也有泥巴玩？”
“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尤其是我小时候，没现在繁华的。”陈孜艺无语地白了程明一眼，说道，“下雨天的时候，公园到处都是。”
“我都看过照片，你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要是不小心把珍贵的照片弄坏了怎么办？”
“说的也是。”
陈孜艺挪开身子，查看了一下照片的状况，完好的，没有起皱和折痕，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两张照片里，一张是陈孜艺的母亲与外婆和外曾祖母的黑白合照，照片里的陈孜艺母亲和现在的陈孜艺差不多大，另一张是外曾祖母年轻时的，已经泛白的有些看不清脸，只能勉强看清她穿的是文明新装。
也就是印象里那年代最常见的蓝布衫和黑色百褶裙。
“这是我外曾祖母学生时代的照片，她以前还是中华女子学院的学生。”满脸自豪的陈孜艺如数家珍地说道。
手稿则是些诗词、随笔跟备忘录，比如要记得买什么东西，几月几号是哪个孩子的生日。
东西不多，贵重的遗物应该早就收拾起来，这个铁盒子因为不显眼、又被锁着，才不会被当成不重要的东西落在仓库里。
但对于陈孜艺的意义非凡。
“东西到手了，我们走吧。”陈孜艺把东西收好，抱着铁盒子，鬼鬼祟祟地小声说道。
“表姑，你是不是又想偷东西？”
陈孜艺的侄女站在门槛上，戴着手套的小手指着陈孜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用着稚嫩的童声质问道。
“我哪里偷了，‘又’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拿走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陈孜艺心虚地铁盒子藏在了身后。
“那可是我发现的，和妈妈一起打扫房间的时候，谁发现就是谁的。”
“你这才是强盗行为吧！”
“奶奶说我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走啊。”
“她是不是把你溺爱过头了，我当初怎么就没这待遇。”
“你陪我玩我就把那个破铁盒送给你。”
“这铁盒才不破呢，是我的宝物。”
“你大不了就陪她玩玩呗，也画不了多少时间，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程明无所谓地说道，这小丫头还能吃了你不成。
“哪里喜欢了，她就是无聊，把我当玩具，一放假了，这附近都没有同龄人陪她玩，都是老爷爷老奶奶，要么就是叔叔阿姨，家族里离她年龄最近的就是我了，你家里的那几个小屁孩算乖的了，铃音铃钰也都是好孩子，我表哥这个，就是混世大魔王。”
“快点，你决定好了吗？没有的话，我要喊太奶奶过来了，说表姑偷东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陪你玩总行了吧。”陈孜艺把铁盒子递给程明说道，“你帮我拿好，千万别摔了碰了。”
陈孜艺宛如赴死一般走向侄女，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妮妮，你想让我陪你玩什么？”
“我要骑马马，快给我蹲下来。”侄女指着地板说道，这口气确实让程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陈孜艺蹲下身子，侄女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揪起了陈孜艺的头发，蹬着小腿喊道：“驾驾驾，表姑带我去找妈妈和太奶奶吧。”
“啊，我好不容易绑好的头发。”
陈孜艺抱着侄女的双腿，免得她摔下去，站起身子，发出悲鸣，她吃瘪的样子也蛮少见的。
“好高好高，哈哈哈……”
侄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听着像天使，干的确实恶魔般的行径。
程明感到新奇的同时，也开始心疼起陈孜艺，连他都没这么粗暴地对待过陈孜艺呢。
“要不换我来吧？不是我说，我对付小孩子还挺有一手的。”程明自吹自擂地说道。
“就知道吹牛，被小怜的那个妹妹淋了一盆水的事情已经忘了吗？受伤的只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陈孜艺叹了一口气说道。
程明把铁盒子放在地上，伸手穿过小女孩的腋下，高高举起。
肩头上一轻的陈孜艺问道：“小明，你干什么啊？”
“帮你减轻负担。”
“哇哦哦，我飞起来了。”
被程明举在空中的小女孩睁开双臂。
“你待会可别后悔。”
陈孜艺捡起铁盒子，重新抱在怀中。
程明让小女孩坐在自己的肩头上，抱着她的大腿，她则揪着程明的短发和耳朵，小孩子下手真有点没轻没重的啊。
程明背着她开始在后院的前后跑来跑去，问道：“我这边更高吧？”
小女孩子一般都比较喜欢动起来，除了程明家里的那个懒虫宝宝。
“比表姑高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程明问道，他还只知道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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