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眼
他们可不像沙贼那样‘好说话’，往往既求财也害命。
好在之后的行程，再未起波澜，一日后接近傍晚时分，商队顺利抵达喀特雷亚。
喀特雷亚，是一座大型绿洲城市，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西面紧邻王国唯一的经济特区-拿哈那，向南约五十公里便是伟大航路。
周边更有数量众多的小型绿洲，以及大小村落。
北面可直达到阿拉巴斯坦王国的政治中心-首都‘阿尔巴那’，沿途还有几座中小型城镇可供补给。
这几年里，阿拉巴斯坦不光遭遇天灾，还遇人祸，可谓命运多舛，但喀特雷亚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其一，此地沙层较浅，地下水位较高，不仅容易取水，储量还很丰富，加之仍有较为充沛的降雨量。
反而还有富裕的淡水，可输送给周边地区，特区‘拿哈那’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得以正常运转，繁荣依旧。
其二，能避过战乱更是一大原因，有了‘英雄’克洛克达尔的宣言。
喀特雷亚成为阿拉巴斯坦王国内，极少数的中立之地，再加上国王发布诏令，国王军也不涉足此地，喀特雷亚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
但这种情况，也只持续了不长时间，随着叛军根据地的迁途，喀特雷亚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的兵营。
希克斯见终于达到目的地，心头一松，指着前方对羽南道：“羽南小哥，那就是喀特雷亚了。”
羽南举目望去，远远地就看到城市轮廓，如同拿哈那一样，外围有很多沙漠植物，形成天然的界线，不过也有不同之处，在茂密的植被之后，却建有城墙。
众人连续几日跋涉，眼中所见只有无边无际沙漠，此时看到郁郁葱葱的绿色，都是心情大好，杰西卡将面纱取下，开心道：“我要先去洗澡，再找不到水，浑身都要馊掉了。”
众伙伴应声附和，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人来说，沙漠气候实在难以适应，甚至可说是难以忍受。
“对了，羽南，我还要去市场转转，那可恶沙贼偷走的仪器，也需要补充的。”杰西卡一想起丢掉的东西，立刻咬牙切齿。
“杰西卡小姐，恐怕这里买不到呢。”希克斯笑道。
“嗯？为何？”羽南好奇问道。
希克斯招呼商队加快速度，然后边走边对‘先知’众人解释道：“喀特雷亚虽然算不得内陆城市，但和航海也扯不上太大关系。”
杰西卡一脸疑狐地问：“你不是说这里离海岸不远吗？”
“是的，向南几十公里便是大海，也有一座港口小镇，但现在已经废弃，只有少数人家居住，又因为战乱，沿途村落皆尽荒废，变成沙漠盗匪的乐园，商路自然就断了，”
希克斯拿起水囊，抿了口水，继续道：“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却是本国政策所致，国王大力扶持港都拿哈那，设立了‘特区’城市。
世界各地的商人蜂拥而至，各种货品云集，价格又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加之海运更加便利，所以喀特雷亚只变为陆运中转地，很少会有海上之人前来这里。”
哈维不信道：“难道这边的人都不出海的吗？”
“那倒不是，偶尔也有走海之人前来，大多是些走私和偷渡之人，其中以海贼居多，毕竟喀特雷亚不受国王直辖，”
说着，希克斯深深看羽南几人一眼续道：“但这种情况，随着叛军迁入，并于此处设立根据地后，近乎绝迹。”
羽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叛军不待见海贼？”
希克斯嘿嘿一笑：“可以这么说，叛军首领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向嫉恶如仇，自他掌管此地，但凡有遇到海贼之流，一律驱除出境。”
见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他又笑道：“不过你们放心，有我作保，几位进城很容易，若需要我去帮忙引荐，也是小事一桩。”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外。
此时虽近傍晚，但出入城门的人也不少，十来名全副武装的彪悍男子，正站在城门处值守，大声呵斥着：“都特么排队进城，把行礼都打开，等候检查。”
希克斯低声对羽南道：“这就是叛军的人，已经完全占领此地。”
羽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抬头一看，城头上居然还架设有火炮，每隔十多米，便有一门，就眼前短短一段城墙上，便不下十门。
而门楼两侧的城墙，也有多名手持火枪的卫兵来回巡视，服装虽然杂乱无章，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煞气。
杰西卡小声嘀咕道：“看来是到贼窝了！咦，那边又是干嘛的？”
羽南几人望过去一看，城门外东南方向约二十来米处，聚集着大股人群，个个蓬头垢面、风尘仆仆，有的带着老人小孩，明显是一家人，甚至是农夫模样。
而更多的则为拿着武器的青壮，全都围着几口大锅吵吵闹闹。
这时，一阵粥香飘过来，羽南恍然道：“八成是难民，那几口锅应该是在施粥。”
希克斯笑着接口道：“羽南小哥一语中的，这些都是从各地逃来的百姓，现今只有喀特雷亚才愿意大面积接收他们。”
哈维感慨道：“这里不是也缺粮食吗？看来叛军对百姓还不错呢。”
希克斯笑而不语，克拉巴特尔却道：“看来这叛军头子很不简单。”
“嗯？什么意思？”哈维大感惊奇，查理和杰西卡也一脸不解。
羽南点头道：“叛军这是在招兵买马啊，你们发现了没，人群中壮年男子居多，而且多是自备武器，若是每日都有这许多人来投奔，那叛军的数量就可想而知了。”
第434章 收买人心
希克斯颔首道：“羽南小哥观察力细致入微，实情确实如此，叛军入驻此地之初，便派人在各地广发招贤令，只要反对国王的本国人，均可来此处吃粮参军。”
克拉巴特尔轻轻推下镜框沉声道：“如此一来，耗费粮食巨大，虽然叛军数量看似庞大，但不免良莠不齐，影响战力，若真与正规军接战，恐怕败仗居多。”
羽南沉声道：“嘿，战力先抛开不说，此举更大的意义，却是在于收买人心，试想各地缺衣少食的百姓，听闻叛军如此仁心，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克拉巴特尔点点头，眼里划过一道精光阴阴笑道：“若是再有点心机手段，派人假冒国王军，做些抢粮杀人。
屠村灭镇之类的恶事，事后栽赃嫁祸一番，那这人心啊，必定完全倒向……”
羽南在另一世中，读过不少历史书籍，下意识地代入到一些农民起义事件中低声道：“有了人心，便更能胁裹百姓，若叛军首领真是野心之徒。
完全可以把这些乌合之众当做炮灰使，只要保证嫡系部队是精锐。”
“嘘，”希克斯听到这儿，脸色大变，连忙作个禁声手势这才悄悄道：“羽南兄弟慎言，此地可是叛军大本营，这般议论，会招惹到杀身之祸啊！”
羽南嘿嘿一笑，与克拉巴特尔对望一眼，两人都不再提这茬。
杰西卡和哈维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阿金依旧一脸无所谓，立在羽南身旁。查理在后面照顾伤员撒巴，倒是没听到这些。
几人说话间，一个护卫过来汇报，说已经安排妥当，可以进城。
希克斯带着羽南几人过去，守城门的头目认得他，亲切地打了招呼，希克斯与那人握了半天手才松开。
羽南注意到，希克斯宽大袖子中的手颤动两下，似乎塞给对方什么东西。
头目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口袋，又随手接过希克斯拿出的一份文书。
安排几个守卫随意抽查几个麻袋，看到黑漆漆的枪管后，头目露出喜色，派人飞奔向城内禀报。
头目拉着希克斯到一边，对着长长的驼队不停指指点点，希克斯点头哈腰地低声言语。
片刻后，报信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声对头目道：“队长，首领让商队快些进城。”
头目手一挥，几个士兵将难民全部赶到一边，浩浩荡荡的商队便开始进城，羽南几人混在其中，自始至终都未有人前来盘问。
喀特雷亚作为声名远扬的绿洲城市，植被很是不少。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城内颇有些杂乱无章，据希克斯介绍才知，这里只是外城。
外城街道两侧植有成排的树木，许多士兵模样的人，三五成群，懒洋洋地或坐或躺，聚集在树下抽烟聊天，看到商队时，均投以注目礼，来回打量。
而沿街房屋皆被征用，商铺也不例外，进进出出的全是荷枪实弹的叛军士兵，和守城门的卫兵不同，大多瘦弱，且动作间毫无军人之相，显然是新入行不久。
但这些人却个个喜笑颜开，心情很是不错，羽南细细一看，才发觉异常，几间铺面的大门都破烂不堪，玻璃窗也被打碎。
门口乱七八糟的东西洒落一地，很多地方还有干涸的黑色血渍。
几个怀中鼓鼓囊囊的士兵，一脸贪婪之色，刚从一间房子出来，看到年轻貌美的杰西卡，马上两眼放光，吹起口哨，开始口花花。
杰西卡怒目而视，希克斯可清楚杰西卡不是一般人，生怕发生冲突，急忙过来叮嘱，好在羽南劝住杰西卡，哈维几人也都面色阴沉，显然没料到叛军是这般模样。
商队继续前行，希克斯凑到羽南身旁，低声解释道：“哎呀，羽南小哥，千万不要介意，这些家伙肯定是才入伙的新军，叛军老营可是纪律严明，爱民如子的。”
“老营？叛军还有新老之分？”哈维头一次听到这种书法。
希克斯道：“老营都是外界的叫法，其实就是最初起义的那伙人，是叛军的核心部队，首领‘寇沙’的嫡系。
不仅战斗力最强，军规也最严厉，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老营的营盘。”
克拉巴特尔插话道：“我看这‘新军’良莠不齐，其中一些人明显不是良善之辈，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手上有不少人命。”
希克斯声音更低了，“没错，叛军为了扩张军力，条件放得很宽，无论农夫还是泼皮无赖，甚至是沙匪恶霸，只要能拿起武器的，都能加入，直到最近才加强了审核。”
羽南沉声道：“战争和杀戮，从来都是释放人类兽性的最佳催化剂。”
杰西卡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嘿，和平年代，绝大多数人都有事可做，有饭吃有衣穿，但凡社会剧烈动荡，便会有人揭竿而起，或许初衷是好的。
可人类的欲望却是无止境的，尤其在无政府的状态下，烧杀抢掠必不可少了，”羽南声音很低沉，没有把话说全。
克拉巴特尔接口道：“没错，即便原本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旦杀过人，洗劫过财物，体会到不劳而获，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后。
心中的欲望必然催生出恶念，化身成嗜血的恶魔。”
几个伙伴边走边听，均心中一凛，看向叛军的目光又有些许不同。
路边一个年轻男子，脸上未脱稚气，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身形精瘦，穿着并不合身的衣物，质地不凡，却有斑斑血迹，他正对着一群‘新军’大声炫耀。
“你们是不知道，城东的那个粮铺，里面粮食堆积如山，钱财也多得吓人，上个月咱洗了那里，那老板还敢抵抗。
老子一刀便结果了他，看，这身衣服就是他的，可是丝绸的呢，以前老子种地，何曾能有这身行头？”
旁边一个新来的中年男子羡慕道：“多索，这袍子借我穿穿，我这辈子还没试过丝绸衣服呢。”
叫多索的年轻人头一仰不屑道：“吉斯，你就这点追求？既然进了起义军，咱就不是农夫了，只要够胆，敢提刀杀人。
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都得跪地求饶，想要啥东西，抢就是了。”
第435章 老天爷不下雨
他旁边的‘新人’都是同乡邻里，一水的农夫，一听这话，纷纷两眼发绿，闪动幽光。
中年人吉斯面带犹豫之色道：“杀人我可不敢，我来入伙，还不是因为老天爷不下雨，家里地都种不了，我就混个粮饷，老婆孩子还指望靠这些吃饭呢。”
多索忽然嘿嘿一笑撇嘴道：“你傻啊，粮饷才多少？能吃饱饭不？以前我家啥日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顿了下，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凶狠道：“都是那可恨的国王，给首都‘阿尔巴那’用跳舞粉，才让全国干旱。”
吉斯小声反驳道：“大旱又不是王室造成的，天灾而已，我还听说跳舞粉是别人栽赃给国王的呢。”
“放屁！”多索立时怒了，声音变得很大：“我爹娘怎么死的？饿死的！这一切都是国王的错！”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全在骂曾经的一代明君-阿拉巴斯坦现任国王-寇布拉。
羽南听到这些议论，放慢脚步，其他几个伙伴见状，也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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