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黑漆漆的房间内，唯有电脑屏幕闪烁着光，映衬出电脑前的人。
亚麻色长袍遮住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鹰钩鼻，而屏幕上的画面正是莱恩走向黑暗。
他的电脑桌前，有八个长方形、黑底红边的墓碑，并且和逐火议会不同，上面的编号全是乱码。
“没有，但提出来了几个可疑目标。”
“谁？”
“情报部下属融合战士小队，突然失去联络的东欧第二小队，还有......莱恩博士。”
“莱恩？”鹰钩鼻男人顿时沉默了，前两个还好，最后这个不止是坏消息，甚至有些可怕。
那个男人有个外号，名为‘律者杀手’，逐火之蛾总共发现了五名律者，就有两个丧生在他手里。
他的威胁度甚至大于爱莉希雅，因为后者怎么也算不上心狠手辣，还经常犯迷糊。
“总部收到的最后情报是在昨晚，他在冰岛附近搜寻第五律者，巡逻舰队也捕捉到他的通讯信号和崩坏能，这与不列颠支部的报告吻合。”
“亲眼看到人了吗？”
“并没有，他直接离开，没有人能追得上。”
鹰钩鼻的男人沉默了，这只是间接证据，而那颗心正惴惴不安。
“想办法确认，他非常重要。”
“是。”
一个墓碑消失，另外的墓碑依旧伫立，杂乱的交流声此起彼伏。
“梅博士已经接近真相，有那个融合战士在身边，暗杀不可能成功。”
“没关系，III号已经选择了魂归天国，她的线索就此中断。”
“但这证明逐火之蛾已经警醒，反击很快会来，能否让神圣的使徒暂且隐藏？”
“对，爱莉希雅，樱，莱恩距离北欧都很近，按他们与梅博士的关系，随时都可能前去调查。”
“愚蠢！你对神圣使徒这般没有信心吗？”
声音杂乱无章，甚至充斥着几分惶恐，信仰派为什么拼命隐藏，还不是因为绝不会被愚蠢的人类理解，他们与覆灭的纯血派有着本质不同。
纯血派是想法一致，路线不同，而他们是立场问题，彼此之间都不敢暴露。
鹰钩鼻男人静静听着，他能理解同伴的恐惧，却知道没有人会选择放弃。
因为实验的成功太具诱惑力了，让人发现崩坏并非天灾，也是能够合作的，就像使徒的手下，脑袋被打爆依旧能活动，并具有感情和意识。
这代表了永生，这代表了再也不用害怕被崩坏杀死，这具有无穷的吸引力。
咄咄咄。
他轻轻敲桌，让房间安静下来，淡淡说道：“使徒并非有求皆应。”
墓碑们停下了争吵，突然发现这没有意义，那位又不是奴仆，怎么可能按自己的想法行动。
“在这个残酷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寻找出路，所以我并不痛恨那些死硬的抵抗者，也感谢他们提供的时间和机会。”
男人很理性，语气就像在说别人的事，还带有些许神圣的色彩。
“每一条路都充满了考验与艰辛，想要结束人类的童年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我们拿出了成果，证明了这条路确实存在。”
房间变得更加寂静，北欧的成果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针强心剂，在绝望的深渊之中发现了另一束光。
“所以判断交由神圣的使徒去做吧，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获取更多的权力和力量，让融合战士回到正确的轨道，最后——”
他声音一顿，‘墓碑’们整齐的出声。
“最后，消灭一切顽固之人！”
叮。
已走到深处的莱恩掏出手机，见到上面有一条消息，这是梅所转发的新闻。
【科里亚遭遇中型崩坏突袭，强烈崩坏能造成两万人死亡，事后确认，地区行政长官罗吉涅死亡，有传言说他是逐火议会的一员。】
线索断了吗，那些人可真够狠的，一言不合就自爆。
莱恩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却知道对方有种手段，能在一个区域内聚集大量崩坏能，可在布设天网之前，没人能查到这种一闪即逝的能量波动。
他看了眼两万人这个数字，默默的收起手机，脚步更加的深沉。
你们，真该死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拦不住我!
未知正从迷雾中渐渐显露端倪，让莱恩的心跳不断加速。
这则新闻不止说明了线索切断，更让他明白，对方有能力聚集崩坏能，而这一点非常科学。
逐火之蛾早就掌握了一些崩坏能使用，就像对抗律者时的崩坏弹头，还有现在层出不穷的能量武器，只需要将强度调低就可以运用于科研之中。
牢房，秘密研究所，数以万计的尸体，人口贩子......
莱恩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一道铁桥之前。
风在前方环绕，发出呜呜的声响，那是一个巨型空洞，上至地面，向下深不见底，隐隐能听到水流声，而一道三米宽的铁桥穿过中央，去往对面。
空洞四周还有大量小孔，应该是用来倾倒废水的。
‘对面就是研究所了，这么复杂的地下通道不知道躲藏了多少东西，想必建设起来花了不少经费，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莱恩不敢把权柄完全释放，一来是怕吓走对方，二来是他没有律者的信息处理能力，怕脑子坏掉。
好在也不用隐藏多久了。
他昂起头，肉眼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爬上了铁桥，后面也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昆虫与老鼠的叫声。
‘引我到这，然后前后夹击吗，果然有那么些智商。’
莱恩果断抬起了枪，再次确定这律者不想离开，所以想要尽量掩盖战斗破坏，他呆站着不动，有点像是被吓傻了，因为眼前的场景确实吓人。
头顶天井投入几束光芒，能看到铁桥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眼扫去不下百人，而墙壁上还挂着一些人或者动物，犹如壁虎一般爬过来。
再扭头看向身后，数以百计的老鼠和蟑螂已经爬出阴影，‘吱吱’叫着望向莱恩。
虽然不至于是天罗地网吧，但也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这些东西有多麻烦莱恩也见过。
速度、防御、敏捷全部超越人类极限，不拆成碎片还能攻击，最妙的是每一个都拥有自我意识，不用像木偶那般耗费精力去操控。
“一人成军啊，确实厉害。”莱恩抬起头，看向铁桥上第一个显露出真容的男人，正是铜锈。
这位情报商露出涩涩的笑，如同双方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正面战斗其实一般，拿来打探情报和潜入更好用，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嘛。”
“专业，一眼就看出了我最担心的东西，这些玩意要是进入城市，没有哪块地方能守住吧。”
“守不住更好，大家一起像雪狱镇那样快乐，岂不是更好？”
“快乐？”
“对啊，各凭本事，公平合理。”铜锈昂起头，露出嘲讽的笑：“你该不会以为那些大人物很纯洁吧，哥德堡的副市长因为压力太大，专门来过雪狱镇，我给他找了十个人，让他拿着刀，一个个把脑袋剁下来。”
“呸，就因为权力，明明被他砍掉脑袋的人，随便哪个都能把这个老头打的遍地找牙。”
“你想说旧的秩序已经崩塌，应该建立新的秩序？”莱恩稍稍歪头。
“秩序？那不过是掠夺弱者的借口罢了，不需要秩序，一切凭本能行事，唯有混沌才是最好的东西！”
哦，混沌勇士是吧。
莱恩嗤笑一声，话语很有蛊惑性，可他早就过了中二的年龄，都懒得往下思索，只是将目光投到另一个人身上。
消瘦的身体，破旧风衣，怯生生的表情。
“克里斯蒂娜？”
“先生，你来我们这边吧，真的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女孩将双手怀抱胸前，眼中有光：“我现在感受不到饥饿和寒冷，终于不怕被别人凌辱或者染上崩坏病，不必再用身体去换取食物。”
“如果大家都变成我这样，那该多好啊，您知道吗，死亡孕育的是新生，我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女孩的声音清澈，但那种喜悦是莱恩从未听到过的，甚至让他充满了讽刺。
做人的时候尝尽苦难，变成那种东西反而是救赎？
莱恩没有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也没有去争辩对与错，这疯狂的世界哪有什么对错可言。
“铜锈，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很对，一切凭本能行事，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所以？”男人带着笑。
“我要斩除污染的源头，无论它怎么说，怎么蛊惑，我都要——”莱恩蓦然抬起了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将崩坏赶尽杀绝！！”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在地下回荡，铜锈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住，脑袋炸开向后仰倒，一瞬间顿时炸了锅。
嘴遁归嘴遁，但大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影重重，根本不需要助跑，瞬间加速到百米数秒，让莱恩手里的步枪就跟烧火棍一样的没用，一梭子打出去，只溅起一片片火花。
很快，攻击也不弱。
莱恩腾空跃起，倒吊在天花板上，就看到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影刀’覆盖，合金地板千疮百孔。
他手臂用力，往后一荡，楼板已被切开，而后聚集崩坏能向前一拳。
咚！！
拳风震颤空气，一大片‘黑针’湮灭，那些都是飞起的蟑螂，体积很小，但是穿透力极强，钢铁都挡不住。
莱恩没有随风飞走，也没有用电磁悬浮，双腿在空中一踏，恰如踩到无形台阶，彻底跳到空洞中，向下面拥挤的人群抛出手榴弹。
轰——
几束火光涌起，伴随着钢铁扭曲之声，双臂漆黑的敌人已在下方等待，在莱恩落下的时候双臂前刺。
锐利的刀切开了崩坏能，可还没触及到身体，莱恩已狠狠踩在身体上。
极劲.千斤坠！
咚！
这一脚极重，让铁桥扭曲，塌陷，数以百计的人往深坑坠去，却又在空中形成了数不清的黑色线条，它们就像钉子一样扎进岩壁，让人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