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卡里乌斯的瞳孔一凝,瞬间看向了大屏幕,他突然明白律者为什么会来了,原来是这个最信任的助手在捣鬼。
“你敢背叛人类!?”
“在决定对莱恩博士动手,不惜为了这群蠢货分裂逐火之蛾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叛徒了。”卡利斯依旧很冷静,甚至都没有提‘人类’是什么之类的大道理。
“自古成王败寇,就像你们已经给莱恩博士编织好罪名一样,他也可以让你们成为叛徒,您觉得这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只要莱恩拿着刀进来,这群色厉内荏的议员就会把锅全部扣在自己头上,论推卸责任,这里三十五个人全部是律者级的。
“所以,您和我都有选择的余地,您要怎么选?”
充满蛊惑的声音钻进耳朵,卡里乌斯却没有恐惧,只冷冷答道:“我没得选,我要的祂们给不了,更不可能从人去当狗!”
“确实如此,您要的是权力,这东西只有逐火之蛾能带来。”卡利斯也不生气,只凝视着这张熟悉而硬气的脸,“您已经完全失败了,作为跟随您二十年的老部下,我只能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噗。
统括长缓慢的低下头,见一只白皙手掌已探入左胸,他眼神凝固,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又渐渐变得坦然,像是知道了这份礼物是什么。
由一个人类叛徒所杀,他可以被称作昏庸,但可以体面的退场。
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卡利斯的长袍,落幕总会令人伤感,他再没有看自己的老上司一眼,只面向呆若木鸡的议员们。
没人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但卡里乌斯突然被杀,让人感觉到不妙。
“我虽然不知道莱恩博士会怎么说服你们,从而接管整个逐火之蛾,但既然我做了,就必须做到底。”卡利斯张开嘴,有些像解释,但更多的像是自嘲。
他没有长篇大论,现在做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说的太多,更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于是还不等这些议员们回过神来,便扬起了手。
“时间有限,这份体面的落幕,由我送给诸位。”
一众士兵木然抬起枪,然后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
金属风暴宣泄而去,然而卡利斯却怔住了,连带着那些狼狈逃跑的议员也纷纷呆滞,他们有人趴在地上,有人愕然回头,看到密密麻麻的子弹就停留在第一排,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凝固在空气之中。
卡利斯僵硬的抬起头,看到这间环形的阶梯会议厅另一端,某个黑发少女正静静伫立着。
她一身白大褂,扎着干练的马尾,双手插兜,可那双眼睛却极为奇特。
那是一双五彩斑斓的眸子,似乎还散发着微光,而空气中的崩坏能更是让人侧目。
“原来如此,你没有逃,而是成为了融合战士,就为了保护这群蠢材。”卡利斯脸上的惊愕消散,再一次变得坦然,他不是个无能狂怒的人。
“梅博士,不得不承认,在智慧上,我被你和莱恩博士全面碾压。”
“那是因为律者不受你控制,如果祂们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力量还是你们占优。”梅淡淡答道,看不出什么高傲的表情。
“互相吹捧就不用了,我只是很好奇,你和莱恩博士真有那么天真吗?还是觉得救命之恩就能让这些人听话?”卡利斯指向呆若木鸡的议员们,脸上写满了不屑,这次作战把他们的劣根性完全暴露出来。
懦弱,傲慢又自私自利,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了口号而牺牲,再强大的力量也应该做一把刀被他们利用。
明显的挑拨离间,梅同样抱有疑惑,干脆没有接这话。
“这不是你一个叛徒应该考虑的问题,选择吧,是与我决死一战,还是夹着尾巴逃走?”
“这个问题确实让人很纠结,先这样吧。”
话音未落,会议厅前端整个爆开,一股无形的刀切开钢铁地板,呈直线蔓延到阶梯之上,卡利斯的双眸散发着青色的光辉。
你果然悄悄成为了一名融合战士。
梅并没有任何意外,微微皱起眉,就见到了蔓延的直线忽然停住。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能量爆散,甚至没有肢体动作,两人就像是在用精神角力,一种恐怖的威压萦绕在这间大厅里。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无痕的流逝,面无表情的梅忽然向前踏了一步,将一股信念发挥到极致。
“滚。”
嘟——
尖锐而古怪的声响一闪而逝,不像是空气震动,但小半个会议厅掀起了惊涛骇浪。
地板,讲桌,投影设备,连带一整面墙壁都被卷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一拍,所有东西碎裂成渣。
嗡嗡嗡......
一连数个房间无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窟窿,里面能见到复杂的管线正冒着浓烟。
梅紧绷着肌肉,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拼命不让自己出现虚弱的模样,再往前看,除了几具被拍扁的尸体,她什么都没有见到。
很果断,一击不中立刻撤离,是个难缠的对手。
她没有放松,反倒将眉毛皱的更紧,更知道这次压根算不上什么碾压。
看似必胜,这个卡利斯却早就做好了撤退的预案,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让莱恩连根拔起。
她看了眼一片废墟的前方,碎成几块的逐火之蛾徽章,回溯着这场战争,这才幽幽地转过头,看向那些绝处逢生的逐火议员们。
正如卡利斯所说,想感化这些人是不可能的,因为对他们而言,利益远在感情之上,正如那句名言:
如果利润足够,他们可以出卖绞死自己的绳索,能走到这一步,什么亲情,爱情,恩情都是幌子罢了。
梅昂起了头,看着龟裂的天花板,某个恐怖的能量源正在逼近。
“我很好奇,你准备怎么感化他们?”
第二百七十五章 祂们还有你们,都是我的棋子
一瞬间体验生死反转,议员们还沉浸在可怕的破坏力之中,他们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融合战士之间的对抗。
恐怖的威压让呼吸停滞,刹那间就把这片行政区轰得一片狼藉,甚至看不出肢体动作,就莫名其妙地毁坏一切。
真是......让人向往又厌恶啊。
在场之人每一个都见惯了大风大浪,并不是什么毫无主见的高中生,很快确定自己安全后,纷纷看向肃立的少女,各自飞快的起身,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矜持的颔首。
“梅博士,您可真是人类的英雄。”
“没错,击退叛徒,保证逐火之蛾的完整性,你刚刚为人类立下了巨大功劳。”
“我提议,梅博士立刻进入统括长候选审查,这一票我必须投下。”
“不止是投票,我将名下的五个企业所有权,全部转交给您,这些东西交到人类英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
马屁如潮,但听起来并不令人厌恶,每一句都拍的有道理,也掌握好了力度。
感谢还在其次,利益交换还真是熟练,而且一眼就看出了我和莱恩的同谋关系,故意不提他,只把我捧上去,既能挑拨离间,又能大事化小。
梅心里跟明镜似的,每一颗糖衣炮弹后面都埋藏着深深隐患,都是一根权力斗争的导火索,她突然明白莱恩为什么要冒风险了:
在规则的框架下,想用权谋自上而下的改革,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律者级别的。
现在伪装已经没用,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跨国公司的总裁,钢铁联合会的理事长,某国度首相,古老家族的代言人,还有以前国联军的参谋长......
这一个个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论权谋策划不就是律者级么?
梅保持着沉默,她知道自己说任何一句话都会在日后被利用,索性不接话,像是木偶一样站着,直到‘咚咚’的巨响传入耳朵。
会议厅再次鸦雀无声,那些赞美和利益交换一瞬间消失,所有人都不安地盯着天花板,这次却没人逃跑。
他们又不傻,现在梅博士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至少这个人足够理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如果死掉,那些军队,跨国公司,工厂谁来接手?就靠一个力量强大的怪物?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巨兽的脚步临近,随后,本就龟裂的天花板猛然爆裂开来。
砰——
灰尘四溅,而一个黑发男人半蹲在中央,他的长枪还染有血迹,那股摧枯拉朽的杀意如同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莱恩到了,以最恐怖的模样来到这逐火之蛾的中枢,那双灰眸扫过,竟然没有人敢说话,连赞美之词都吐不出来,同样的,也没有人敢训斥。
他是真正用力量杀到这里来的,已经远远超越了规则的束缚,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个体。
说句不好听的,莱恩可以凭自己的意愿来决定在座所有人的生死,决定人类的未来。
冷静还是暴怒,都出于他的个人意愿。
“莱恩,你要保持冷静啊。”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终于有人开口了,莱恩转头看去,见到是维恩,倒也不奇怪。
“兄长,我一直很冷静,到这里来也是执行议会的质询令。”
后半句话引得无数人血压暴增,心说哪有你这样接受质询的,别人都是老老实实坐上审判椅,然后不停的悔过,你却把逐火之蛾杀了个对穿!
但‘兄长’还是让很多人松了口气,起码莱恩没把他们当成敌人。
“没错,‘如凛冬般冷静’正是家族的座右铭,你还记得。”维恩也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不会丧失理智。
“嗯,还有后半句话:‘也要如冰雪般冷冽’。”莱恩一句话呛的对方说不出来,转过身,走向一片狼藉的大厅前部。
随着他的脚步,寒冰在地上蔓延,填平了毁坏的地板,又重新凝聚出一个高台,甚至还有一把栩栩如生的高背椅。
莱恩一屁股坐了上去,望着莫名其妙的议员们,左手撑着头,右手轻轻一摆。
“那位诸位,请开始质询吧。”
......
没人接话,大家像是在看一个充满理性的疯子,这时候还有什么可质询的,还有谁敢质询?
而且,那睥睨的眼神让人很火大,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不说话吗?那我就来质询诸位吧。”莱恩稍稍坐直,干脆问道:“这里只有三十五名议员,为什么还有十个人没来?”
议员总共四十六人,除开死去的武内,应到四十五人。
看向高背椅旁边的长枪,现在没人纠结为什么逐火议会被反过来质询了,议员们纷纷看向维恩,这男人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超过半数,议会的命令就可以生效,本来缺席的是九人,但中途I号,也就是教宗离席了。”
“原来如此,在发现失败的迹象后立刻逃跑,有时候懦弱胆小的劣根性反而有用。”莱恩并没有太奇怪,现在连律者都知道润了,更别提这些老滑头,他只是看向这些人,也谈不上什么痛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可以理解,但理解不等同于放任,他甚至有些意兴阑珊。
站在他们的角度,做的每件事都对,站在全人类的角度,他们毁誉参半,无私、牺牲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越是高位,越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