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不可以，上位崩坏兽是合格的棋子，反正你又不在乎强弱，按人类的话讲，这叫做量变达成质变。”岩律微微摇头，对着千律颔首，后者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普通的崩坏兽只能对付人剺类军队，实在太没用了，恰好这一位能让废物利用，所以祂们从未想过会最终失败。
无论人类怎么挣扎，依然永远看不到尽头，这份痛苦将永存，就如此时此刻，立刻降下了一位专门针对他的律者。
没错，两个月所积蓄的崩坏能，只够降下自己这种强度的律者，但不代表无法送来权柄，没有能量的权柄都是无水之木，可托他的福，世界上本来就有远远超越凡人的载体。
理论上，融合战士已经失去了成为律者的资格，但如果敞开心扉，将自己作为祭品奉上，还是能办到的。
“带我......去。”
嘶吼传来，消瘦的人影慢慢回头，露出了赤红如血的皮肤。
......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吗？
两天后，莱恩翻看着调查报告，东贡市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圆坑，等调查团到达的时候，倒灌进去的海水已经将之化作巨湖。
因为与炎律一战，那座城市已经撤离了大半，可剩下的十万军民依旧消失在世界上。
十万条人命，起码三十多个融合战士，就这么无了？
莱恩拿着薄薄文件，觉得它重若千钧，十万人的鲜血都足够汇成一条血河了吧，结果连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话说回来，他再一次肯定了梅的收缩计划，甚至觉得放弃的地点还不够多。
‘从胜利走向胜利，再从胜利走向灭亡，这世界还真够操蛋的。’
火苗燃起，莱恩把文件烧成粒子，就像最近被批评的那般，刚刚才大胜一场，立马又要放弃20%的土地，许多人很不理解，但坐上莱恩的位子，一切又显得理所应当。
世界太大了，根本防守不过来，比如这次律者的攻击，哪怕放一个逐火支队过去也不一定能撑到援军到来，再按以前逐火之蛾的支部配置，压根就是送肉。
摊开的手掌要收回来形成拳头，这样打人才疼，偏偏我还不能把他们给打死了。
莱恩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隐隐发胀，好烦啊，真要不顾及一切的出击，得等到终焉律者降临才行吧，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终焉之前，尽量保存这枚拳头。
“头疼吗？”樱悄然走来，缓缓在他太阳穴上揉搓。
“有点，不过我已经能隐约看到终点，得到了祂面前，才能把怒气全部宣泄出来。”莱恩缩在沙发里，一点也没感觉到无力或者无奈。
这就是战争，牺牲在所难免，他只是用冰冷的理智，去计算每一条生命的收益罢了。
“每死一个上位融合战士，胜率就下降百分之一，用这百分之一去换一座城市，裤衩子都得赔掉。”
很残酷的话，传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但也是很真实的话，如果终焉真的存在，渡不过去，哪怕让全球其乐融融，也不过是同日去死罢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樱抿了抿唇。
“你有事要说？”
“刚刚有，现在没了。”
她本来想跟莱恩深谈的，但发现在这份苦恼面前，自己那点私人感情轻如鸿毛，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所以你才要执行‘流浪人类’计划？”
“嗯，人类文明本来就是一种负担，但没有文明也就不存在逐火之蛾，所以我准备换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量子之海？”
“对，维迪奇博士已经有眉目了，和我想的差不多。”
莱恩翻看着文件，量子研究所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世界泡，这是个沉在量子之海里面的大陆，如果打个比方，这玩意和星球殖民相似又完全不同，属于跨位面的殖民活动。
‘世界泡’其实就是那些没有通过崩坏考验的世界，它们如果子般从虚数之树上掉落，坠入海中本应该烟消云散。
“这个‘以太锚点’什么意思？”樱指了指文件，虚心求教。
高深的理论知识她当然不懂，于是莱恩考虑了很久，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道：“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书脊，残缺世界犹如一张张白纸，将它们强行钉在一起，便让这些支离破碎的叶子形成了世界泡。”
“甚至可以像镜子一样复刻世界，唔，类似于第一律者的拟态能力。”
莱恩以前看过《幽兰戴尔》的视觉小说，有些记不住了，但把量子研究所的成果结合起来，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一般而言，量子之海是没办法补充崩坏能的，但较大的世界泡会持续吸收能量，即使长时间在量子之海中也不会沉底，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虽然理论知识依旧不懂，但大概知道了有什么用。”樱长舒一口气，仿佛回到了曾经被作业支配的恐惧，于是跳过了理论知识。
“你是想把人送进去？当做庇护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量子之海广袤无垠，律者根本找不到世界泡，而崩坏作为‘树’一边的存在，理论上不会贸然进入‘海中’。”
莱恩解释道，然后起身在房间内踱步，本来量子研究所的计划是往某个世界泡里排垃圾，也就是将世界多余的崩坏能给扔出去，从而降低全球的能量浓度。
可他总觉得这么做不靠谱，一个往里灌，一个往外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东贡市的毁灭，更坚定了他疏散人口的决心，以后战争烈度越来越大，战斗余波就能把一个个城市给毁灭，普通人压根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生存。
走了好，这样战术灵活性就能极大提升，没有那么多坛坛罐罐，开着密涅瓦号到处乱跑都行。
“莱恩，你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樱默默道，有了地下堡垒这么坚固的避难所还不满足，甚至要跑到量子之海里面去。
“哈哈，安全点总归是好的，把铃和格蕾修送进去，咱们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她们俩年纪太小做超变手术危险很高，而高崩坏能适应性，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樱顿时沉下脸来，这也是她一直所害怕的事情。
根据现在的研究，崩坏能适应性越高，成为律者载体的可能性越大，但融合战士不在此列，可她们俩年龄太小了，做手术风险很高。
如果去量子之海里面，崩坏再可怕也不可能跨树去海降下律者吧，起码可能性极低。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樱盯着莱恩侧脸，如水般的双眸充满了温柔。
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拳，在这刹那，回答了华的疑问。
我将，加入战斗。
,哪地三百三十四樟 十三英桀这不就成了吗?&以
无需犹豫，无需自欺欺人，勿忘我历来善于观察，会在狩猎前研究目标的各个细节，不过一旦动手，那就绝不会瞻前顾后。
借着莱恩踱步思考的时间，樱微微出神，大脑浮现出许多画面。
当初被俘时心如死灰，后来为了铃被迫合作，渐渐地，她发现莱恩靠得住，把自己当做人来看，便专心替他做事。
接近两年的时间之后，她的想法在这不算漫长的时间内又有了改变。
莱恩是这末世中唯一的依靠，莱恩把自己作为很重要和亲近的人看待，好不夸张的说，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只有铃才有这番待遇。
最亲近的家人，因为他，自己才有了爱莉希雅、华等等朋友，不再潜藏于黑暗中禹禹独行，仿佛一束阳光照亮了暗杀者阴祟的身影。
本来回到黑暗中，她的价值会更大，可这个男人拽住自己的手，非要让自己沐浴在光明之中。
“所以你应该负责到底。”
“嗯？你说啥？”莱恩扭过头，他正在思考‘坐标’问题呢。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决定而已。”樱摇摇头，倒不像梅比乌斯欲盖弥彰，而是作为一个武者，她希望光明正大。
前两天的作战会议，爱莉希雅特地问了她的看法，自己表示还没想好，这就偷跑的话，未免有些太不知耻了。
莫名其妙，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坐标、坐标......”
量子之海与本征世界肯定要一个坐标绑定，不然真就成流浪人类了，而再坚固的世界泡，也很难渡过千年就会溶解在海中。
按梅的计划，逐火之蛾会通过一个装置打开现实与海的大门，这玩意由格里乌斯研究而成，就是在起点把物质信息化，在目的地把信息物质化。
不过链接现实与世界泡的‘钢缆’可不能断，那样送走的人就回不来了。
“头疼啊，普通人可以送走，战士又必须留下，因为大家都跑路的话，世界早晚会被崩坏能给填满的，只要把‘钢缆’切断，人类不战自亡。”
莱恩从来就没想过闷头开润，对于人类而言苟活千年很幸福，但文明绝对会彻底断绝，还不如火种计划呢。
“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默默开口。
“麻烦了。”莱恩坐回躺椅，感受着芊芊手指在太阳穴上揉动，略显冰凉的体温让他冷静下来。
情报不足，现在的消息大多来自前世记忆和量子研究所的探索，与虚数之树对立的‘海’肯定没那么简单，他甚至怀疑‘量子能’的存在。
还得亲自去一趟啊，这律者真是烦人，一波接一波，搞得我无暇抽身。
因为有梦中的时间紊乱，莱恩不敢在紧张形势下跑去探索深海，稍微时间流速有点误差就麻烦了，而且他这么多虚数侧的权柄，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吧。
想来想去也没结果，莱恩已经决定抽时间去一趟了，睁开眼，灰眸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做好决定了？”
“嗯，再干掉一个律者就去，足足十三个支队，我还不信压不住几个律者。”
“或许，你应该多相信我们一些？”
“当然信了，我坐镇在此，只是怕有意外情况，比如这个第九律者绝对有阴谋，不能让你们去趟雷吧。”
莱恩苦笑着摆摆手，像东贡市就只能他来解决，其他人战斗力、演技都不达标，怎么能好好钓鱼呢。
“反正不着急，先把人口集中到穆大陆再说，真要开始计划，我估计崩坏会急眼的，把我刚才分析的写成报告，给梅交过去吧，听听她的意见。”
“好的。”
回答归回答，但头上的手并没有停下，莱恩觉得有些奇怪，可看着这么舒服的份上也就没追究，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
咔嚓。
门锁转动，华走了进来，迎面便看到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莱恩，还有他背后的樱，瞬间抬头。
樱也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坚决，让人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樱姐那天支支吾吾，她不说还没想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想好了？
华顿时懂了，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至于大惊失色。
和一个人抢是抢，和两个人抢也是抢，起码樱姐不会像梅比乌斯那么讨厌，很讲规矩和风度的。
“师兄，我把支队编组的差不多了。”
“这么快？”莱恩稍稍坐直，这才发现来的是华，赶紧从樱的手里脱离，他脸皮还没厚到无动于衷。
“嗯，【浮生】之队人数不多，而且大部分还是以前惩罚之剑的老兵，弗莱娅也都认识，编组起来当然方便了。”
第十支队是队长相对弱，下属很强，以老兵居多，那个弗莱娅就是最早的那批融合战士，在不列颠之战的时候还跟莱恩有过合作。
莱恩也想起来那个有些尖酸刻薄的少女，再看华木讷的性子，两人应该很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