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233章

作者:诡船

  “风魔家主,你难道还没想通么?一切矛盾的根源都是‘神’,我们最终要解决的目标也是‘神’,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把大部分的人力和财力浪费在和猛鬼众之间的战争上?”源稚生看着风魔小太郎,抬高声音,发出有力的质问,“你难道还没有察觉么?那个想要复活‘神’的人也许也期待着我们和猛鬼众斗得两败俱伤,如果最后有一方彻底覆灭也许才是真的遂了他的心愿。”

  “将自己的动作隐藏在混乱的战争中才最方便掩人耳目。”源稚生理智的分析,“我要是那个想要复活‘神’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任何猛鬼众的帮众知晓我的计划,只有越少的人知道内情,计划的成功率才越高,这种情况下,哪怕我们最后将整个猛鬼众组织屠戮殆尽,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说不定那个想要复活‘神’的家伙已经借着战争将‘神’唤醒。”

  “风魔家主想过我们失败的情况么?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族的大义,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战争失利呢?”源稚生高声问,“毫无疑问整个蛇歧八家将不复存在,那样‘神’的复活将是必然的结果,到时候靠谁来挽救这已成定局的一切?昂热校长么?北美的混血种家族?还是那些没有苏醒的龙王?”

  风魔小太郎张了张嘴,但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诸位家主们,叫停战争的提议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们最终的敌人并不是猛鬼众,而是那个不知道是否苏醒的‘神’。”源稚生说,“昨晚的危机让我们都意识到了蛇歧八家并不是铁板一块,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可能对家族造成沉重的打击,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将全部的力量都放在搜寻并杀死‘神’这一目标上。”

  “这不是讨论,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这是我身为大家长的决议。”源稚生的眼神看过每一个人,“集中家族的力量,全力以赴招到并杀死‘神’这件事不需要讨论,当然,蛇歧八家的会议从不是一言堂,诸位家主依然有提出反对的权利。”

  在座的家主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却始终没有人出声,哪怕是风魔家主也在长久的纠结中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缓缓摇头。

  唯有一人。

  橘政宗被纱布包裹住的脸上,表情如同吃了屎一样难看。

第402章 橘政宗糟糕的一天

  今天的源稚生似乎变得陌生了,橘政宗曾是源稚生最为亲近的人,是源稚生尊称老爹、视为父亲般的存在,但以往的橘政宗从没见过源稚生像今天这般,孤高而铁腕,威严十足。

  橘政宗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源稚生了,就像大人们都觉得自己很轻易就能看透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在橘政宗的记忆力,源稚生应该是一个自由散漫、没有主见又有点固执的孩子,如果源稚生担任大家长或是皇帝一类的角色,也会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中庸之君,最容易受人摆布,也是最方便被操纵的傀儡。

  所以橘政宗力排众议,一手将源稚生扶持到大家长的位置上,因为他要实现计划,就要隐藏在幕后,而橘政宗也自信源稚生不可能摆脱他的控制,可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全盘超出了橘政宗的意料,自己用来操纵源稚生的丝线似乎……断掉了。

  打响与猛鬼众之间的全面战争是不久前在家族旧神社的本殿里,橘政宗本人亲口提议的,甚至为了说服家族的众人,橘政宗还特意私下里交代让源稚生在其他家主们踌躇不定时率先表态,以此来坚定诸位家主们开战的决心,虽然当时源稚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但最终仍是点头了,源稚生肯同意开战的决议,其中有大半的因素是出自于他对橘政宗的尊崇。

  包括后来源稚生带领着执行局荡平了猛鬼众的大本营极乐馆,如果没有橘政宗的授意,源稚生不可能这样做,因为源稚生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渴望战争与杀戮的人,以前的源稚生就好像是橘政宗手中的一把利刃,随着橘政宗的挥指,源稚生会用最锋利的部分斩向敌人。

  可如今源稚生当着诸位家主的面将自己曾经的决议驳回又推翻,这让橘政宗没来由的开始惶恐,在橘政宗的视角里,这代表着源稚生这把利刃的控制权似乎已从自己的手中逐渐丢失了,甚至还有将刀锋缓缓朝向自己的趋势。

  而且最让橘政宗感到不安的一点是,源稚生刚才在反驳风魔小太郎的时候,分析的有关于想要复活“神”的幕后之人的心理状态……几乎全都被他说中了。

  他教唆挑起蛇歧八家和猛鬼众的战争的确就是为了借着战争掩人耳目,大规模的战争是最容易混淆视线的方法,橘政宗企图借此转移蛇歧八家的注意力,如果蛇歧八家这么庞大的势力尽全力寻找“神”的话,无疑会给他的计划带来没必要的阻碍。

  好在战争顺利打响,蛇歧八家不仅将全部的力量都用于对抗猛鬼众,还被东京警视厅忽然查办,昨夜更是发生了源氏重工大厦被蛇形死侍偷袭这么巨大的灾难,蛇歧八家损失惨重。

  虽然自己偷偷豢养的死侍忽然暴动完全出乎了橘政宗的意料,橘政宗本人还因此间接丧失了一只眼睛与双耳,甚至还失去了源稚生的信任,但橘政宗同时也坚信蛇歧八家一时间也会因此陷入泥泞,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精力搜寻不知藏在何处的“神”。

  如果说在今天以前,虽然事情的发展稍稍超出橘政宗的预料,他本人也因此忍痛负伤,但这些伤痛和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并不是那么令他难以接受,因为橘政宗认为大体的局面仍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在结局到来的那一刻,自己承担的伤痛、受过的屈辱统统都会被洗涮干净,和那尊至高的王座、那个崭新的时代比起来,一切的隐忍都是值得的,曙光会在黎明时刻到来。

  但今天的会议对橘政宗来说无疑是沉痛的一击,而让橘政宗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给予他如此沉痛一击的居然是他计划里其中一枚最重要的棋子源稚生。

  叫停蛇歧八家与猛鬼众之间的战争无疑是对橘政宗计划的当头棒喝,其实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没有继续互相消耗、亦或者是蛇歧八家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寻找“神”的目标,这些都还不是橘政宗最担心的,最让橘政宗感到不安的是绘梨衣丢了,但源稚生看上去却并没有急切寻找绘梨衣的样子。

  橘政宗怎么也想不通,源稚生的心里明明深知绘梨衣对这座城市而言有多么危险,并且绘梨衣是源稚生一直视如妹妹的存在,可绘梨衣被弄丢后源稚生的态度为何依旧这么风轻云淡?

  橘政宗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亲口告诉源稚生有关于他父亲上杉越的情况,促使源稚生和上杉越在拉面摊的那场密谈,所以橘政宗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如今艰难的困境是自己亲口造成的,橘政宗只知道倘若在蛇歧八家真的找到了“神”的那天,橘政宗依旧没能重新得到绘梨衣这个容器的话,他的计划接下来将变得举步维艰。

  而正当橘政宗心急如焚,考虑如何挽回这一切时,首座上的源稚生再度开口了,源稚生接下来的话几乎要把橘政宗打入深渊。

  “接下来,我要向诸位家主宣布的有关于昨夜‘死侍袭击源氏重工大厦’的一部分实情。”源稚生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到每一位家主的耳朵里,家主们的神色都异常凝重。

  橘政宗独剩的一只眼睛里划过浓浓的不可思议,难道……源稚生该不会想要把他豢养死侍的真相公布于众吧?

  该死的!如果源稚生真的这么做了,无异于让橘政宗颜面扫地,那样他在蛇歧八家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威严与信誉将全部毁于一旦!

  “我本不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但经过我彻夜的思忖后仍然决定要这么做,因为蛇歧八家是所有人的家族,诸位家主们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源稚生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一沓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桌面的正中央,“这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有关于昨夜那场灾难的真相,还有蛇歧八家这近几年来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有家主的目光都落在圆桌正中央的那沓文件袋上,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汇聚到风魔小太郎身上,显然源稚生没有亲启这些文件袋的意思,德高望重的政宗先生又身负重伤,在场威望最高的当属资历最老的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年轻时不仅是蛇歧八家的“若头”,他至今仍是家族下五家的领袖。

  风魔小太郎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那些文件袋聚在身前,然后当着诸位家主的面一一启封,纸质文档和照片分门别类的归拢着……当风魔小太郎看到第一张照片时,他的瞳孔就不由自主的皱缩,这是极度惊讶的表现,这位老人就好像在照片中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风魔家主?”看到风魔小太郎的表情,樱井七海忍不住发问,“那些文件和照片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风魔小太郎缓缓摇头,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樱井七海的问题,而是把照片递交到樱井七海手里:“看过后你就知道了。”

  樱井七海接过照片后,看清照片中的画面后,妇人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止不住的瞪大,惊讶的表情几乎与风魔小太郎如出一辙,她在看过照片后又默默地传递给下一位家主,然后从风魔小太郎手中接过下一张照片与文件,这些文件袋里的内容在一位位家主的手中不间断地传阅。

  一张张文件和照片轮过一圈后,最后才传递到橘政宗手里,他颤抖着手掌接过文件和照片,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橘政宗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照片的边角,捏出夸张的褶皱,橘政宗的脸上瞬间惨无人色,他剩下的那一只眼睛里,阴桀的情绪几乎快藏不住了。

  最后橘政宗无力地松开这些文件和照片,将它们摊散在桌面上。

  “如果诸位都将这些文件和照片浏览完毕,想必不难看出,文件的部分是源氏重工大厦的结构设计图,而照片的部分则是昨夜袭击源氏重工大厦那些死侍的源头。”源稚生点了点桌面上的照片,“或者说,是那些死侍们的……‘家’。”

  所有家主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那些纸质的文件大概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记录在辉夜姬的数据里的源氏重工大厦的结构图,是当初大厦落成时,丸山建造所向家族提供的备份记录,对家族的备份不同于那些对外界公开的信息,辉夜姬里记载的内容应该是完整且真实的,不应该有任何隐瞒的部分,哪怕是神道、影壁层和武器库这么隐蔽的位置也会在结构图地备份文件中注明……可当众人看过了第二个部分的文件时,矛盾的地方出现了。

  第二部分的文件是用声呐和红外扫描仪对源氏重工大厦进行剖析的整体的结构图,和第一部分的文件不同的位置,是在这些高精密的仪器扫描的机构下,源氏重工大厦的底部——比铁穹神殿和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更深的底部,有着一片极为开阔的空腔。

  空腔的面积很大,高度就有超过二十米,所处的地理位置很深,并且依托上方铁穹神殿那条极为宽阔的地下河,这片空腔还建造了极其完善且隐蔽的水循环系统和空气循环系统。

  这么大片的面积,这么完备的设施,这么隐蔽的位置,这处空腔能让人联想到的用途实在太多了……也许可以作为某些私密研究的实验场所,也许可以建成一座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狱,也许还能在这里豢养一些不为人知的奇珍异兽。

  然而关于这片空腔的用途在那些照片中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照片的色调很黑很暗,但依旧能看清,一张张画面组合起来,构成的正是一间极为宽阔的暗室。

  巨大的玻璃垒积拼合着,组成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玻璃幕墙上有一片坍塌的部分,积水蔓延在地面上,还有剩余的水波荡漾在玻璃幕墙破损的开口以下,看起来这里原本是一处巨大的储水箱……但是除了水族馆里供人观赏的海洋动物的住所,什么样的储水箱需要用透明的玻璃建造?

  后面的照片更加触目惊心……巨大储水箱的底部遍布着雪白的残骸,看起来都是一些大型动物被某些凶猛的生物吃净后遗留的骸骨,地板的积水里混杂着扎眼的黑红色,那些浓稠的血液就像一块块陈年的膏皮,在水里也化不开,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巨大的手术台、粗壮的钢铁锁链和大号的手术钳、手术刀和白纱布,似乎是为了解剖或研究某种生物的设备。

  如果说这些照片还不能直接说明这间暗室的用途,那最后几张照片就将这间暗室里隐藏的黑暗揭露无遗。

  断臂和残躯堆积在角落里,那是浑身长满了黑色鳞片与长长蛇尾的畸状生物,不仅是尸体,甚至还有活着的蛇形生物在地板上扭行蠕动,长着形似人类的脸,嘴里却是锯齿状的尖牙,在黑暗的环境里,瞳孔深处那两抹暗金色就像瘆人的鬼火。

  不得不说樱拍摄的这几组照片角度都选的特别到位,这间暗室里的离奇的结构、诡异的氛围、还有这些狰狞的生物都被她拍得画面感十足。

  “这些怪物不是从外部入侵源氏重工的,这些死侍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养在这栋大厦里的!”樱井七海失神地说,她的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缓缓移向源稚生身旁的橘政宗。

  不仅是樱井七海,所有家主的视线都缓缓的向橘政宗望去。

  因为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个巨大的暗室一定是和源氏重工一起建造的,从这座大厦落成的那一天起,这片黑暗且不为人知的房间就一直隐藏在所有人的脚下,里面豢养着数不尽的危险生物,而能够指挥岩流研究所建造这么一处隐蔽地点,而且能避开家族里所有人的视线而不引起怀疑的,整个蛇歧八家仅有一人。

  “政宗先生……真的是你?”风魔小太郎的声音透着冷冽。

第403章 逼问

  不仅是风魔小太郎,全部家主们的视线此刻都汇聚在橘政宗一人身上,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斥着矛盾,不解、迷惘与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众人的瞳孔中蔓延。

  源稚生一言未发,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家主们震惊的表情与橘政宗阴沉的脸色。

  “是的,是我。”在漫长的沉默后,橘政宗终于回应了风魔小太郎的疑问,他沉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吩咐丸山建造所修建这一处秘密储水池的人是我,在源氏重工大厦的地底秘密豢养死侍的也是我,昨夜家族蒙受了惨痛的代价,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橘政宗此刻将深沉而悲痛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哪怕源稚生也不由得佩服,他试想了一下,假如他是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他是万万看不出来此刻的橘政宗是被他逼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橘政宗的样子别提有多真情流露。

  “可是为什么?您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把死侍那么危险的东西豢养在源氏重工的地底?”风魔小太郎死死盯着橘政宗,不甘心的追问。

  在诸位家主中,风魔家主一直都是政宗先生最坚定的追随者,可橘政宗此刻亲口承认的罪行无疑让风魔小太郎内心生出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

  除了被路明非提前告知橘政宗本性的犬山贺,其他的家主们也用审视与求解的眼神望向橘政宗,因为以往在蛇歧八家里,如果说资历最深的元老大概是风魔家家主或是战略部的某位长老,但要论威望最高、最让人信服的领袖,这个人选毫无疑问会是政宗先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质疑或是反对的声音,蛇歧八家能有如今的强盛,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因于政宗先生。

  “没有政宗先生就没有今天的蛇歧八家”……这是蛇歧八家内部公认的一句话,那些年轻的族人们更是认为这话是绝对的真理,恨不得把政宗先生当成真神或是上帝一样仰望。

  要说政宗先生做出了什么对家族不利的事,蛇歧八家的族人们包括家主们当然是一万个不相信……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是政宗先生亲口承认的,这对众人的震撼性无异于告诉虔诚的信教徒们,他们信奉一生、忠其一生上帝实则是恶魔的化身。

  所有人都期待着橘政宗能给出一个足以使众人信服的答案,橘政宗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了防备一个还未出现的男人,猛鬼众真正的领袖……王将!”

  “王将?”风魔小太郎深深皱眉,他的表情依旧疑惑,似乎想不通防备王将和豢养这些死侍究竟有什么关联。

  “现在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王将大概是我的一位故人,他是二战时期德国首席科学家,精通基因学的研究与基因工程的博士。”橘政宗沉声说,“早在二十年前,王将就已经开始对死侍这种生物进行研究,他对蛇形状态的死侍研究已经相当成熟了,就连龙形死侍,他也能稳定制造出雏形,然而制造死侍的军团对他来说还不够,王将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制造一支可供驱使的死侍大军。”

  “可供驱使?死侍?”樱井七海失声道,“他难道想要操纵死侍么?可是怎么可能!死侍这种生物还能够被操纵么?”

  “那家伙是个天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一个疯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橘政宗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忽然对猛鬼众掀起战争的原因,因为我对王将实在太过忌惮了,在二十年前,王将就已经可以对死侍下达最简单的命令,他利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手术篡改死侍的脑部结构,然后一种特殊的声波影响死侍脑中被修改的部分,从而指使死侍行动,例如进攻,撤退,以及静止。”

  “岩流研究所也做过一百次以上操控死侍或者‘鬼’的实验,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以失败告终,原本我们都认为这是条死路,已经放弃了。”岩流研究所的所长宫本志雄的眼中冒出神经病一样的光芒,他忍不住惊呼,“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成功操控死侍,脑部手术!突破口居然不是血统而是神经!政宗先生说得对,这家伙绝对是天才!时疯狂的天才!”

  “所以政宗先生养殖死侍的目的,也是想要效仿王将的方法,将死侍培养成一支可以操控的军队么?”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忽然出声。

  “是啊,可惜我没有王将那样的才能,直到今天我也仅仅只是掌握了能够稳定繁育死侍的方法,但是离能控制死侍还有天堑般的距离。”橘政宗苦笑着自嘲,“如果我掌握了能够控制死侍的方法,也许家族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不会有这么多人流血,所以说家族昨夜蒙受的灾难源头在于我,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稚生作为大家长,对我处以‘削耳之刑’也是我罪有应得。”橘政宗的声音透着懊悔与悲凉,“可即便如此我也忍不住心痛,因为我的罪过,害得这么多家人平白无故死去,我实在良心难安啊!”

  “‘削耳之刑’?”樱井七海看着橘政宗被白色纱布缠绕的鬓角,失声惊呼,“您是说您遭受了‘削耳之刑’?”

  在昨夜路明非的偷袭和死侍袭击的过程中,樱井七海是全程伴随橘政宗左右的,所以樱井七海记得很清楚,直到事件结束,橘政宗的脸部所受的只有路明非在其眼睛上的斩伤与一些轻微的擦伤,除了失明的眼睛,其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可橘政宗今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却已经被包裹得不忍直视,樱井七海还在想以政宗先生的人品应该不会佯装重伤来博取家主们的注意力,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橘政宗的在失去一只眼睛后,既然又遭到了源稚生施以的‘削耳之刑’!

  ‘削耳之刑’,这几乎已经是黑道中最残酷最严重的惩罚了,以往只有在黑道中犯下滔天罪孽的帮众会受到如此酷刑,一般的情况都是小弟勾结了大嫂、叛徒投奔了敌对势力、或是犯下了某些不可饶恕的重罪让整个帮派都跟着蒙羞……在历史中遭受‘削耳之刑’的人中,从未出现过一家之主这样的人物,甚至连中层都很少遭受这样严苛的刑罚,因为比起肉体的痛苦,‘削耳之刑’简直是一种对一个人人格的侮辱,削去耳朵意味着这个人让家族蒙受耻辱丢了脸面,因此没脸见人。

  对橘政宗这样的领袖人物动用‘削耳之刑’,这惩罚一定比杀死他更难受……可是源稚生和橘政宗的关系密切,两人平日里也一直父子相称,这是蛇歧八家人尽皆知的事,即便橘政宗犯下了过错让家族损失惨重,源稚生怎么可能狠心对如父亲般的男人动用如此酷烈的刑罚呢?

  “家族的同胞因我而死去,仅仅是‘削耳之刑’还不够给予那些亡魂一个交代,我本想以切腹自尽结束我这罪恶的一生,可稚生……大家长留全我的性命,并且告诉我唯有活着才能为我的过错赎罪。”橘政宗深深叹息,“虽说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但我的内心实在惭愧,希望那些同胞的亡魂能够理解我的固执,在黄泉之下得以安息。”

  樱井七海、龙马弦一郎还有宫本志雄三位家主的表情止不住的动容,很明显他们是被橘政宗的这番说辞给说动了,在他们眼里,橘政宗即便犯下错误,但仍是那个忠肝义胆为家族鞠躬尽瘁的政宗先生。

  而风魔小太郎则是面无表情,这位老人看着橘政宗的眼神如潭水般幽深。

  “政宗先生,你的说法有问题。”有人忽然开口了,是犬山贺。

  “按照政宗先生刚刚说的,你豢养死侍的目的是为了与王将抗衡,这没问题,但你不可能不知道死侍的危险性,一旦发生了失误或是纰漏,根本就不需要猛鬼众和王将,地底的死侍群就很有可能将蛇歧八家吞噬淹没,就像昨夜一样。”犬山贺看着橘政宗,低声质问,“为什么死侍的养殖场一定要选址在源氏重工的地下?以蛇歧八家大家长的身份,你大可以找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那样即便死侍失控发生了暴动,也有转圜的余地。”

  “那样就太显眼了,中国有句古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豢养并研究死侍的事不能被王将发现,因此这件事决不能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只有源氏重工的地下进行才最隐蔽。”橘政宗低声说,“我猜测王将还没有察觉到我的身份,不然他早该对蛇歧八家主动出击,我手上的技术并没有王将先进,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暴露,我只能利用这个信息差来拖延时机,到时候打王将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没有向蛇歧八家公开这个信息,家族内部一定有猛鬼众的人。”橘政宗严肃地说,“我们被渗透得很深,不然几天前秘密突袭极乐馆的行动不应该无功而返。”

  “那宫本家主呢?宫本家主总不该是猛鬼众的内鬼。”犬山贺瞥了眼宫本志雄,“我的意思是,如果政宗先生你要研究死侍,岩流研究所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可以挑选几个知根知底的研究员协助你,这样政宗先生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东窗事发后又孤立无援的面对所有人的质疑。”

  犬山贺的意思其实说的很隐晦,但在座的家主都是聪明人,谁都听得出犬山贺话里的真意是暗指橘政宗所有的解释都只是空口白话,既然橘政宗说他一直独自一人进行秘密研究,那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辅证他的说辞。

  橘政宗的独眼深深的看了眼犬山贺,他不知道犬山贺已经被路明非告知了一部分真相,橘政宗还以为犬山贺此刻是因为不久前他在玉藻前从犬山贺手中夺走犬山家指挥权的事而心生怨怼,此刻抓住机会伺机报复。

  橘政宗深吸一口气,他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家族里有人可以替我证明……但是没必要了,因为除了对抗王将这个目的,我研究死侍的原因,更多确实是出于我的私心。”

  “有人可以证明?私心?”犬山贺微微皱眉,“政宗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蛇歧八家的基金账户里每年都有一份庞大的秘密支出,那些钱会汇入一个医疗账户,那是我为我的女儿配备的医疗团队。”橘政宗低声说,“我的女儿病了,治疗她需要承担的风险很高,所以我给那些医护人员开出很丰厚的报酬,并且我为每人都买了巨额的意外保险,昨晚的那场意外里,有几十份保险同时生效,这些在辉夜姬的记录里都可以查到。”

  “你的女儿?”犬山贺愣了愣。

  所有的家主都怔住了,政宗先生有女儿?这件事从未听人提起过啊。

  而且政宗先生刚刚亲口说,他的女儿病了,配备了医疗团队,昨夜有几十份保险同时生效,这说明那些医疗团队当时就在源氏重工内部,那些人都在死侍的狂潮中丧命了……而整个源氏重工中,配备有好几十人的医疗团队的只有……

  “是的……绘梨衣。”橘政宗顿了顿,“失踪的上杉家主,就是我的女儿。”

  伴随着这句话,震惊的情绪宛若狂风般席卷整个醒神寺。

  上杉家的家主是橘家家主的女儿,这太令人惊诧了……不,不只是惊诧,所有的家主都本能的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是谎言,但偏偏这句话又是从政宗先生的口中说出,真相实在叫人难以分辨。

  橘政宗的脸色沉重,内心却怒火中烧,他原本不想当着所有家主的面撒下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这只是他万不得已的退路,但这场会议中,橘政宗被源稚生和犬山贺步步紧逼,后退半步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