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
偌大的会议室里此时只有三人,路明非、叶胜、还有一个上半身穿着和叶胜一样的制服下半身穿着墨绿色套裙的女孩。
女孩白发赤瞳,套裙下的双腿修长而洁白,她笑容甜美,笑起来时脸颊上会陷进去两个可爱的酒窝,像一朵静静盛放的小花。
“你好,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这次的考官之一,主要负责提问和记录。”女孩起身,向路明非浅浅鞠躬,这是很典型的日本礼仪。
“おはよう(你好),亚纪学姐。”路明非也以鞠躬回应。
“日语好标准啊!”酒德亚纪捂嘴,眼睛因为惊喜而瞪圆,如果不是知道路明非的履历她甚至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有过在日本留学的经历。
“其实也就自学过最基本的五十音和日常的那么几句,想着以后大概会用到。”路明非微笑着谦虚说,不过“大概”这个词在他心里被替换成了“一定”。
“以后有想去日本的打算吗?”酒德亚纪问。
“神往已久。”路明非点头。
酒德亚纪对男孩的亲切感无形间又瞬间提升了几分,她笑了笑后打开笔记本。
“那么寒暄时间到此为止,我们正式开始面试吧?”酒德亚纪收起了脸上邻家大姐姐般亲切的笑容,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面孔。
“你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么?”酒德亚纪轻声发问。
果然是这种不像是碳基生物能问出的问题啊!路明非心底冷笑一声。
卡塞尔学院就是喜欢搞这种“大熊猫点外卖”的事——笋到家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面对这个问题时大概会手足无措脑袋宕机然后鬼扯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火星语吧!全然不知道哪怕他和酒德亚纪大眼瞪小眼装哑巴,多半也会被古德里安教授以“真的吗?他什么都没说吗?太完美了!缄默就是孤独的最高境界啊!”的说法包庇入学。
因为这场面试从根本上就是卡塞尔学院为了拉拢他入学的障眼法!
不过现在的路明非今非昔比,熟读通俗文学与哲学的他其实对这个问题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独到的见解,路明非丝毫不介意和两位考官深入探讨一番。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提问亚纪学姐另一个问题。”路明非神色无比认真。
“啥?”酒德亚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提问谁?
“学姐,你相信光吗?”
这是什么路数?
酒德亚纪一瞬间愣住了,就和刚才被面试的学员听到她提出外星人的问题一样,她面对路明非的问题时脑海里涌出了一股深深的荒谬感。
就像河神捡到一把斧头问路过的樵夫:“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他期待着樵夫如实回答“我掉的是铁斧头”这个答案时樵夫却反问他一句:“你连我掉的是哪个斧头都不知道你这河神怎么当的?”让河神愣在当场如鲠在喉直呼这家伙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酒德亚纪带着几分求助的眼神望向叶胜,却发现后者也是一副明显被这个问题给雷到的表情。
“你是在戏弄考官吗?”叶胜皱起眉头不确定地问。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在很认真地提问。”路明非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这两个问题的本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你相信光吗?’这个梗最早源自于迪加奥特曼因为孩子们的信念变成了光、死而复生,所以问‘你相信光吗’其实就是在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奥特曼吗’?”
“如果是问一个成年人这个问题,对方当然觉得你是在开玩笑或是戏弄他,就像学长和学姐这样;但假如你问一个小孩子,他多半会笃定且兴奋地大喊:我相信光也相信奥特曼!”
“为什么相信呢?因为孩子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没有光的话,那世界不就是漆黑的吗?如果没有奥特曼的话,那怪兽谁来打败呢?”
“对于小孩子来说,怪兽是什么呢?是坏人、是罪恶、是童年时从你手上夺走棒棒糖的家伙、是世界上一切邪恶的集合体。”
“那么有邪恶就一定要有正义;有怪兽就一定要有奥特曼;有黑暗就一定要有光明!”
“所以‘你相不相信有外星人’这个问题我觉得换成‘你愿不愿意相信有外星人’更为合适。”
“有什么区别吗?”酒德亚纪怔怔地问。
“当然有!”路明非一语中的,仿佛就等着这个问题一般。
“因为从客观上来说,外星人当然很有可能存在啊,人类能将文明发展到这个高度,就一定有生物有能力将文明推进到更高的程度。”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读过《三体》,里面有一个叫做‘智子’的屏蔽器,是三体人用来限制人类文明的高科技人工智能。假如三体人在暴露之前就对地球文明使用了智子,那人类很有可能直到灭亡的那一天都被蒙在鼓里发现不了他们。”
“更有可能的是,外星人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三维空间的束缚。就像我们人类于蚂蚁而言,蚂蚁是二维生物,我们站在它们面前它们只会以为我们是一堵高高的墙而不会想到我们是比它们更高等级的生物。”
“那么外星人有没有可能是比人类生化在更高维度的生物,只是人类现阶段无法探寻罢了。”
“而从主观上来说,我当然也愿意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就像孩子们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一样。”
“外星人弥补了我对广阔世界除人类文明以外的幻想,因为有外星人,所以人类的星际探索多出了一份重要的意义;宇宙浩瀚且神秘,因为有外星人,我们才显得不那么孤独吧。”
两位主考官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懵了大逼。
第5章 剑道之上
午后,市少年宫,武藏剑道馆。
“这家伙护具都不戴,而且从头到尾就一招直劈练了不下千遍了,哪来的新手?这都没人赶他出去?”
“住口!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不要用你的无知来随意揣测那位大人!”
“咱们少年宫剑道馆有两位特殊的存在被奉为‘少年宫剑圣’,那位就是其中之一!这两位大人在剑道上都拥有着凌驾于馆长的实力!”
“嘶!馆长今年不是都考过七段了吗?他们这个年纪居然比七段的馆长还强?”
道场的一角,穿着上白下黑剑道服与厚厚白袜的少年正在对着空气挥剑,他周遭空旷无比,无一人靠近。
如果在剑道还未入门的初学者看来少年千篇一律的动作实在单调得过分,仅仅是拔刀、挥剑,哪怕是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经过训练都能把这套简单的动作练得纯熟。
但凡是在剑道馆待了有些日子的“老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少年每天必经的课业之一。细心一点的剑士们都能看得出哪怕少年挥动了几千次竹刀,他的呼吸依旧绵长毫无紊乱的迹象,更可怕的是少年每次挥刀的角度、频率和力道竟是精准得可怕,简直堪比设定好的机械程序。
而且男生在剑道服的着装上一般都保持上下同色,上白下黑多是居合道、合气道或是高段的穿法,如果没有相应的高段气质,异色的穿法只会让人显得非常女性化。
但哪怕是这样的着装,穿在少年身上也丝毫没有违和、突兀之感,反而与之气场无比贴合,仿佛少年生来就应该如此穿着一般。
“明非,听说你也要出国了?”一手夹着护具面罩、一手提着竹刀的中年男人来到少年身边。中年男人笑容亲切,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瘦长的下巴上满是铁青色的胡茬。
“应该就这几天了吧馆长,话说我也走了以后你会寂寞吗?”路明非一边保持挥剑一边与中年男人打趣,哪怕是一心二用也没能让他的动作有丝毫的凝滞。
每日万次的耕耘直到如臂指挥,剑仿佛早就成为了路明非身体的一部分,挥剑的动作自然也就和呼吸眨眼没什么两样。
“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走了我寂寞个啥!”中年男人笑骂道,“趁早卷铺盖滚蛋,一个你,一个楚子航,你们俩待在我剑道馆的这些年知道别人背后怎么嚼我舌头的吗?人家都说慕名而来的学员都是慕那俩少年宫剑圣的名,那老馆长年龄大了早就名存实亡不中用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饭可以乱吃那话能乱说吗!”路明非一脸愤然,慷慨言辞,“什么叫馆长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说的像馆长年轻时能有多厉害一样!”
“你小子!”中年男人举起竹刀作势要敲打路明非的模样,但发现后者完全没被吓到他也就悻悻然收回竹刀。
“不过也确实,和你们俩比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废物吗,谁能想象到你十五岁才开始练剑,仅仅三年,剑道上就已经远远甩过我这个钻研剑道快三十年的老家伙了啊!”中年男人唏嘘不已。
“别介啊,谁说馆长您老了我第一个跟谁急,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拿下了七段的称号,那资历再老一点八段九段不是唾手可得?百岁剑圣非你莫属啊馆长大人!”路明非豪气冲天。
“臭小子,变着法骂人呢!”中年男人一巴掌甩在路明非头上,“要不是日本剑道规矩死板,论资排辈的问题太严重,你和楚子航你们俩小子去捞个七段八段不是易如反掌?”
“楚子航走了之后你也挺无趣的吧,本来他小学在我这学满一季的课程就没联系了,你三年前又把他拉到我这来陪你练剑,每次对决的时候我这小破庙都快被来围观的人群给挤爆了!对了,你们俩谁赢得多来着?”中年男人八卦地问。
“师兄赢得多,最开始学剑的一年多几乎都是师兄赢,后来我靠运气才侥幸能胜过师兄几次。”路明非笑着说。
“你那可不是侥幸!剑道对决里哪有侥幸?靠的都是稳扎稳打的实力和随机应变的反应力!”中年男人说,“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现在的实力到什么程度了,临走之前有没有兴趣和我这把老骨头切磋一场?”
“你的学生们都在呢馆长,不怕以后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啊?”路明非停下挥剑,指着远处穿着一身黑远远眺望着这边的热血剑道少年们小声问。
“输给咱们少年宫剑圣,不丢人!”男人哈哈大笑,“而且你忘了你也是我带出来的,你本事越高说明我教导有方,我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越欣慰啊!”
“是盼着越多人来报你的剑道课吧。”路明非笑着戳穿了男人的真实想法。
他最后猛地一挥剑,空气仿佛竹节般爆裂,男孩收刀入鞘,跟着男人踩在纤尘不染的实木地板上、走到了场地中央。
“还是不戴护具吗,明非?”男人轻声问道。
“馆长,你知道的,我并非是向往日本剑道才拿起的剑。相反的,我很反感日本剑道里的那些繁文缛节。”路明非一脸正色,摇头沉声道,“那层薄薄的面罩在生死关头可挡不住敌人的杀意,也护不住重要的人。”
围观者们大声欢呼着“少年宫剑圣”的名号,为少年的这一番离经叛道却尽显慷慨的言论高举双臂高声喝彩。
只有中年男人听到了路明非语气中刀光剑影般的凌厉。
场中双方九十度鞠躬行礼,哪怕中年男人护具下的眼神深邃如海,却依然看不穿站在他对面那个年仅十八风华正茂的少年。
明非,你以后要面对的是如此危险的境地吗?杀人之剑,你年轻的心里到底埋藏着怎样的宿怨?既然如此,作为你剑道领路人的我便心甘情愿成为你剑道之上的第一块踏脚石吧!
剑尖交错,明明只是两把竹刀对峙,人们却仿佛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腥风血雨。
中年男人一对眼珠上下扫视,像是雷达一样苦苦搜寻然后抓住那决定胜负的一瞬破绽。
可与他对峙的路明非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巍峨不动却又气势磅礴,像只狮子。
第6章 示现流,袈裟斩
“呵!”中年男人一声断喝,手上的竹刀像是划过苍穹的一道垂虹,爆裂的破空声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气势朝路明非的头顶垂落。
示现流,袈裟斩!
示现流的特色是强调由上方斜砍的大袈裟斩,希望在第一击就把敌人砍杀,而在攻击时会发出很大的暴喝声也是它的特色,旨在先在气势上抢占先机震慑敌人,为一击必杀铺垫准备。
幕府末年的时候萨摩藩的示现流维新志士们仅凭这一招就干翻了不少其他流派的剑士,虽然这一招简单得只剩一道直劈,但是那也是长年累月的磨砺积累下来的一道剑光。
自中年男人接触示现流伊始,他就始终牢牢遵守着示现流“早上劈三千次,晚上劈三千次”的规矩,数年昼夜,雷打不动,故而这也是他压箱底的绝招。
与近乎没人能抗过程咬金的三板斧同理,鲜有人能撑过中年男人的这一起手式,哪怕是身居六段的高段剑士们往往也只是尚处在被中年男人突如其来暴喝造成的恍惚间就头盔一震,尘埃落定。
不过面对路明非,中年男人起手便是绝招的行为属于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与路明非对峙越久,他就越是心悸,这个练剑仅三年年龄不过十八的少年给他的感觉竟是像个历经千锤百炼的老剑圣般沉稳自如、毫无破绽?!
中年男人知道,继续拖延下去他的劣势只会越来越大。因为路明非始终稳若泰山,而他的气势却被对方无形中一点点消耗。
剑道对决最重气势,假如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气势都已经被对方消耗殆尽稳稳压制,那这场对决不就不攻自破了还比个锤子啊!
垂虹从颅顶掠过,那柄包裹着尼龙绳的竹刀卷起风声扑面而来,而路明非回应这石破天惊一击只是一招最简单的上挑,没有蓄力、更没有断喝或是青筋暴起的狰狞。
只是抬手、上挑,中年男人看似不可阻挡的一击就被路明非这样轻描淡写地挑开,垂虹被再度挑回天上,高高挂在苍穹而无法坠落。
路明非回应中年男人的同样是一招袈裟斩——萨摩示现流中的“狮子示现”。
与中年男人接近云耀的境界不同的是,路明非的袈裟斩已经确确实实产生云耀效果——下劈的动作干净利落,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仿佛打雷下雨的时候闪电划过云层!
竹刀直落,中年男人却愣了神,有那么一瞬间他当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猛狮握着刀从天而降!
他甚至来不及回刀格挡,哪怕这仅是一场很平常的切磋使用的武器也是标准的训练用竹刀,但他真切地从路明非的斩击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剑道经验非常丰富的他在死亡的一线心悸万分踉跄着后退半步。
砰!
闪电与雷鸣过后,竹刀敲在中年男人的面罩上,传来清脆的敲击声,然而并没有出现预料中断刀或是面罩形变的情况,那势如破竹的一击落下后力道竟是出奇的轻。
胜负揭晓,场边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与雷鸣般的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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