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果然……所以是你把我从失控的状态中唤醒了么?”源稚生深吸一口气。
“我的言灵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风间琉璃缓缓地说,“‘梦貘’的效果十分危险,它会制造出一个极其逼真的噩梦幻境,不仅是你,就连身为‘梦貘’释放者的我也会被拉扯进噩梦之中,这个噩梦是为哥哥你和我自己共同营造的,如果哥哥你被困在噩梦中出不来,我也会和你一起被困死在噩梦之中。”
“结果会怎么样?”源稚生问。
“我们的意识会被一直禁锢,无法回归现实。”风间琉璃用罪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最坏的结果是我们永远醒不过来,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脑死亡。”
源稚生没什么体力来做出惊愕的表情,但他的心里却掀起了了万丈波涛,风间琉璃的做法无疑是一场豪赌,他用自己生命作为赌注,求取地结果是源稚生能醒来……他并不是有一定能唤醒源稚生的自信,而是做好了假如源稚生无法苏醒就陪他一起赴死的觉悟!
“走吧,哥哥,我们也该离开红井了。”风间琉璃对源稚生说,“虽然这么说令我深感惭愧,但接下来只能托付给路君了。”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体力早就到达了极限,超越血统的战斗和接连的龙化让他们体内的“皇血”都濒临枯竭,不是风间琉璃不想助路明非一臂之力,而是这个状态的他留下也只会拖路明非的后腿,
第650章 得意的赫尔佐格
而且在路明非的计划中,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原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红井参与最后决战的人选。
源稚生的脸上划过一闪即逝的不甘,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在决战来临之前临阵脱逃呢?但眼下他真的无能为力,源稚生心里清楚弟弟说的是对的,如果“神”的力量真的被赫尔佐格掠夺了,全盛状态下的他们也不可能是赫尔佐格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再留下来也只会对路明非的行动造成阻碍,从大局观和理智的层面来看,眼下赶紧离开红井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风间琉璃支撑着源稚生的身体缓缓站起来,看起来他似乎想要背着源稚生离开,因为刚刚从濒死的状态中被吊回一口气,深度龙化的解除也伴随着力量的流逝,源稚生已经彻底虚脱了,他就连独自移动到远处悍马越野车的力量也没有了,只能依靠同样虚弱但勉强还能行动的风间琉璃来帮助他。
但当风间琉璃背起源稚生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痛苦的表情浮现在风间琉璃的脸上,他一侧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整个身子都跪倒在了地面,就算是关节处被人猛的重击了一下。
“稚女,你的腿受伤了?”眼见的源稚生发现风间琉璃左侧大腿部位的伤口,伤口已经渗出血迹染红了他的裤管。
源稚生忽然想到了,在刚刚的梦中,源稚女为他挥刀斩下大腿上的一片肉,然后对他说如果哥哥饿了可以吃他……那是在梦里,可现在风间琉璃现实的伤口和梦中不谋而合。
“‘梦貘’最危险的地方就在这里,‘梦貘’的使用者在噩梦的环境中制造的伤害,会在现实中同步……哪怕这个伤害的目标是言灵使用者自己。”风间琉璃对源稚生解释,紧接着他咬紧牙关,“没事的,哥哥,这点小伤对我们这种血统的混血种来说不算什么,你受的伤比我更严重,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稚女……”源稚生神色复杂地喃喃。
从刚刚的梦境中醒来,源稚女不惜割伤自己对他说可以吃掉自己,和十年前他用刀刺穿源稚女的心脏的场景都历历在目,不变的是这个男孩始终用轻柔的语气对他喊着“哥哥”、“哥哥”……自己的弟弟不是恶鬼,可自己却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心里的恐惧杀死他一次,这让源稚生从心底生出深深的抱愧与负疚。
“小时候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挺了过来,哥哥你说过你要出人头地,现在你当上了整个日本黑道的领袖,你终于出人头地了。”风间琉璃没有察觉到源稚生的情绪,他依旧自顾自地说,“我也终于又和哥哥你见面了,我们以后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为了这样的日子,我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呢?我们有什么理由死在这里?”
此刻的源稚生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变化,声音和容貌的确都是源稚女,但这个男孩此时的语气犹如刀锻铁铸般坚毅,早就不复儿时的稚嫩与懦弱,那个柔弱得好似女孩的弟弟也终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稚女……你说得对。”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抛去了心中的顾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的语气十年前那个在山顶信誓旦旦对弟弟承诺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的男孩,“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风间琉璃背着源稚生,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的悍马越野车,他的每一步都踏得缓慢而艰难,却无比坚毅,这对兄弟时隔十年再一次心意相通,一如十年前他们在深山小镇时的模样,两个男孩的求生欲在此刻同时到达了顶峰,大雨浇灌在他们的身上,风间琉璃每走出一步身后的血都会混杂着雨水汇聚成蜿蜒的血泊。
终于,风间琉璃背着源稚生来到了悍马越野车的附近,逃亡的道路已经近在咫尺了,象征着“生”的门触手可及……但是下一刻,耀眼的火光在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眼前亮起。
巨大的轰鸣声震裂了他们的耳膜,冲天的火光涌现,巨大的光和热在瞬间灼伤了他们的皮肤,炽热的气浪将这两个男孩掀飞了好几米远……就在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即将逃出生天的前一刻,悍马越野车在他们的面前爆炸了,不只是一辆,而是所有的,一整排钢筋铁骨熊熊燃烧着,滚滚的黑烟冲天冒起。
这显然是被设计好的,不然这种军用的越野车不会无缘无故的爆炸,更何况这些悍马还是经过猛鬼众的科研人员改装过的,不论是速度还是防撞击能力都远超一流的军用车辆,此刻却在没有任何重物撞击甚至没有任何东西触碰的情况下全都爆炸了。
声势浑雄、情绪热烈的探戈舞曲兀然响起,经典中速二拍子的旋律在整个红井回荡……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奥地利著名轻音乐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所创作的“蓝色多瑙河”。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大脑因为被近距离的爆炸波及而混乱,他们还没意识到为什么偏僻无人的红井会忽然响起一首典雅欢快的探戈舞曲时,一道身影从爆炸的悍马越野车群后方缓缓出现。
这道人影踩着钢琴曲的拍子迈着轻盈愉悦的步子,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的背后是正在燃烧的悍马越野车,长袍舞装的影子在火焰中就好似伶俐的大雁在飞舞,熊熊发光的火焰就像是橙红色的大幕背景灯似的,将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影衬托得修长又挺拔,就像是一位十九世纪在欧洲上流社会的聚会中翩翩起舞的年轻贵族。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茫然地抬起头,这不可置信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大脑,谁也没想通这刚刚经历了好几场大战的荒芜破败的红井,怎么会有优雅的舞曲响起,这上世纪的贵族舞者又从何而来?
但当他们真正看清了那道人影的真实面目时,风间琉璃和源稚生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们的眼眶都快要瞪裂了。
根本不是什么舞者的长袍,而是一袭实验用的白大褂,因为背后的火焰太耀眼了,白大褂纷飞的衣摆看上去就像是长袍起舞的衣角。
也没有什么翩翩起舞的年轻贵族,那张脸分明就是一个日本老人的长相,其中还隐隐约约带着南斯拉夫人的特征,看身姿也许他是英俊挺拔的,但脸上的皱纹却预示着他的老态龙钟。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瞪大眼睛并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愤怒,愤怒的原因是那个老人的脸他们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简直要刻在灵魂里了,他们是因为这个老人而诞生,可他们的人生却全都被这个老人所操控,他的确是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创造者,但同时他也是这对兄弟刻骨铭心的仇人……橘政宗、或者说王将,他的真实名字是赫尔佐格。
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
此刻赫尔佐格和以橘政宗或是以王将身份示人的模样又都不同,他淡淡地笑着,笑容中满是自信与得意,就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身为德国生物研究院最年轻的博士和身为前苏联龙类基因首席研究员的时代。
赫尔佐格的身上穿着陪伴他最久的服饰,也就是在实验中需要穿着的白色实验服,他的裤线烫得笔直,衬里的领口塞着烫金色的丝巾,满头银白色的头发抹上发蜡向后梳得无比整齐,身躯站得笔直,英挺的就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满脸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又说明他确实是老了,他沧桑的眼眸就像是两口坠满光阴的枯井,依稀能看出英俊的面庞就像是一幅被岁月腐蚀风干,正在逐渐剥落的壁画。
“别来无恙啊,我亲爱的孩子们!”赫尔佐格围绕着风间琉璃和源稚生旋转,他亲切地向两人打招呼,昂贵的皮鞋上沾满了混杂着雨水和风间琉璃血液的泥土。
舞曲终结的时刻,赫尔佐格的最后一步正好踏到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面前,肮脏的雨水精准地飞溅到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脸上……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经常出席于各大宴会的顶级舞者。
不,哪怕是他如今老了也拥有着足以让世界上任何探戈舞者折服的舞姿,他的节拍、踩点和律动都是顶级的,难以想象这个老人在年轻时曾凭借着他英俊的面庞和完美的舞姿征服过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面对赫尔佐格“亲爱的孩子”这般称呼,风间琉璃和源稚生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厌恶、恶寒甚至是憎恨的表情,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般虚伪,他伪装成源稚生的引路人,又伪装成风间琉璃的老师,还伪装成上杉绘梨衣的父亲,他欺骗了他们三兄妹也,欺骗了整个蛇歧八家整整二十年!
“真好,保持这个样子,我喜欢你们现在的表情。”赫尔佐格俯下身子,打量欣赏着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表情,“愤怒、痛苦、憎恶却无力,真是讽刺的结局啊,你们可全都是血统最尊贵的混血种……我忍不住好奇,如果被蛇歧八家那些迂腐愚昧的家主们看到你们现在卑微的模样,他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不知道。”风间琉璃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地说,“但至少家主们为了家族的大义而战……他们哪怕被欺骗,也不会露出像你这般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赫尔佐格的脸上划过一闪即逝的阴戾表情,但旋即他又马上镇静下来,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重新展露出笑容。
“直到生命的尽头你都还记得我教给你的,越是处在绝望的环境里越要用极尽刻薄的话语影响对手的心态,这样才有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赫尔佐格微笑着对风间琉璃说,“不得不说作为学生的你其他所有方面都令我这个老师失望透了,但唯独这一点我对你很满意……可惜这个方法对我不管用。”
赫尔佐格抬起一直脚,越过风间琉璃的身体,他缓缓走向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身后,弯下腰拔起了风间琉璃插在地上的樱红色长刀。
赫尔佐格举起长刀,他当然不是为了观赏这把刀,赫尔佐格看着被刀尖穿透的那只生物,“圣骸”巨大的独目此刻黯淡无光,这团原本充盈的肉质在被风间琉璃摄取了血液和体质液后渐渐变得枯萎、糜烂,甚至面对赫尔佐格这种原本可以轻易夺舍的对象,“圣骸”也只是象征性的张合了几下口器,它无精打采的,显然已经没了控制赫尔佐格的力量。
“说实话我也从没想过‘神’居然是这样的生物,但见到这东西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神’就该是这样的生物才对!”赫尔佐格的眼神中露出兴奋的光,“不需要拥有多么庞大的身体,不需要拥有多么强悍的力量,只需要绝对的控制力、顽强的生命力和足够的隐忍力,这才是终极的生物啊,不是用单纯的力量,而是用智慧征服这个世界。”
“就和你一样,是么?”源稚生忽然开口了。
“嗯?”赫尔佐格扭头,惊喜地看着这个曾经视他为父亲的年轻人,“真令人意想不到,稚生你居然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拿终极的生物和我类比……你比你的弟弟聪明,等会儿我会让你不那么痛苦的死去。”
“终极的生物?”源稚生露出讥讽的表情,“我从没觉得那种寄生虫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终极的生物,几千年里它一直躲在暗无天日的海沟里,不敢露面,几千年前能与黑色皇帝分庭抗礼的龙族白色皇帝居然变成这副模样,真是令人失望。”
“你也一样,赫尔佐格。”源稚生继续说,“你以蛇歧八家和猛鬼众为掩护,操纵你的傀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你自己却不敢露面,因为你本身不具备力量,也没有成为真正王者的气魄,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第651章 赫尔佐格众叛亲离
赫尔佐格愣了愣,似乎是被源稚生这么长一番话给讲的怔住了,当他反应过来后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冷下去,黑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他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似乎真的被源稚生话里的某些词给刺痛了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在红井的周围响起,笑声犹如清脆的银铃一样生动,赫尔佐格望向恣意发笑的风间琉璃,似乎一时间还没意会到这个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男孩要忽然大笑,还笑的这么放肆,这么开怀。
“你笑什么?”赫尔佐格皱着眉,不解地对风间琉璃问。
“我笑哥哥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哈哈哈哈哈……老鼠,我怎么没想到这么恰当的比喻。”风间琉璃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赫尔佐格,语气刻薄毒辣,“‘神’?‘圣骸’?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活着都是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么?它们在我的眼里统统一文不值!看到你手里快要腐烂发臭的那团肉了么?攥紧它吧,因为这也将是你的结局!”
赫尔佐格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大发慈悲才愿意对这对愚蠢又可悲的兄弟浪费一下口舌,他大方的给予他们最后团聚的时间,但这对小杂种却丝毫不懂得感恩,反而肆意嘲笑、愚弄他……赫尔佐格没有意识到的是,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某些话的确让他的情绪产生了波动。
最令赫尔佐格难以接受的是,这两个家伙在赫尔佐格的眼中原本都是最天真、最忠诚、最容易被摆弄的棋子,棋子生来就是卑劣的东西,但棋子居然从棋盘上跳了出去,原本卑劣的家伙居然反过来讥讽执棋的人……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
“贱种!贱种!贱种!你们兄弟两个都是!身为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你们应该掂量自己的份量,有什么资格……你们两个贱种有什么资格嘲讽我?”恼羞成怒让赫尔佐格失去了理智,他对源稚生和风间琉璃两兄弟破口大骂,“你们都是我创造出来的知道么?你们都是我创造出来的知道么!年轻的时候我高兴就可以制造出一万个你们这样的棋子,现在我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毁灭你们!你们懂不懂?你们到底懂不懂!我让你们这对可怜的小贱种活了下来你们居然还不懂得感恩戴德……”
不仅是破口大骂,甚至是拳打脚踢,赫尔佐格硬皮鞋的锋利尖头狠狠地踹踢在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小腹,甚至是下体。
这个老人分明刚才还是洋洋得意的前第三帝国功勋科学家,现在忽然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疯子,他跳舞时那种优雅贵气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接连嘲讽让他恼羞成怒,他厉声的嘶吼着,用巴掌使劲轮掴在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头顶还有脸上,用指甲去撕扯源稚生和风间琉璃身上的伤口,就像是一个被扯去了最后遮羞布的疯子。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双手无力地护着脑袋和下体,这对兄弟在赫尔佐格近乎疯癫般的殴打下死死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喘哼声,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表情都已经扭曲了,但眼神依旧坚毅凶狠,里面饱含着对赫尔佐格如山般沉重如海般辽阔的恨意。
抛开在基因领域的研究成果,赫尔佐格本身只是一个血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混血种,而源稚生和风间琉璃是继承了“皇血”的超级混血种,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他们任何一人都有轻易掀翻赫尔佐格甚至让其瞬间毙命的力量,但此刻他们都虚弱到了极点,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面对赫尔佐格的拳脚相加只能被动狼狈地护住自己的致命部位。
连续几分钟的拳打脚踢让赫尔佐格累了,他最后重重地一脚踢在风间琉璃的后脑勺上,然后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太老了,从他脸上深如沟壑般的皱纹就能看出来,六十年前的赫尔佐格的确是名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科学家,但现在他只是一个一直脚买入棺材里老头。
在扮演橘政宗时的老相并不是赫尔佐格刻意伪装出来的,年龄上他确实是个老人,经常和源稚生抒发的有关于岁月和人生的感慨也不是他胡言乱诌的,那些话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感受,只有真假参半的谎言才是最真实的,也难怪源稚生一直对这个老人深信不疑,甚至被他耍的团团转,两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对生命的阅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赫尔佐格从很久以前就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了,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不合理,太多应该被修正的地方,他拥有着常人不可及的智慧,征服苍穹之上的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力量,他的血统并没有多么特殊,却因此被那些空有蛮力和血统地位的政治家牢牢掌控着,这让赫尔佐格无能为力。
在担任黑天鹅港的负责人期间,赫尔佐格偶然得到了一份珍贵的血样,那是来自于遥远的东方国度,一个混血种古老世家中最尊贵的“皇”的血样……这无疑是前苏维埃政府的失策,他们让这么危险的东西落入到野心勃勃的赫尔佐格手中,这个结果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从此,一个巨大的阴谋就在西伯利亚极北之地的角落酝酿,赫尔佐格运用自己的智慧、还有对基因方面的技术,结合从日本得到的珍贵的“皇血”和古龙之血,制造出了无数个超级战士的胚胎和影武者,用“皇血”制造的超级混血种将成为他的战士,而用古龙之血制造的影武者则会成为他的保镖以及他的替身,蛋赫尔佐格并没有急于用这份力量推翻苏维埃政府的控制,也没有将“皇血”和龙血运用在自己的身上。
“皇血”主要的运用是基因克隆和试管婴儿技术,而龙血则是活体改造技术,每年加勒比海域和摩洛哥的一部分失踪人口都会秘密被送到西伯利亚的黑天鹅港,反正那些地方本来就治安混乱,那些来历不明也没有身份的家伙一年不见了几百人也不会引起当地政府的警觉,那些被悄悄送到黑天鹅港的人都成为了赫尔佐格的实验个体,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死早了残忍的实验过程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成为了受到赫尔佐格掌控的影武者傀儡。
虽然能够赋予强悍的肌体能力和超高速的恢复力,但赫尔佐格依旧没有对自己使用古龙的鲜血,因为仅仅提升血统是满足不了他日益膨胀的野心,而且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太低了,赫尔佐格不会冒险在自己身上尝试。
所有阴谋家与野心家,在真正达成自己的野心之前,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的环境中,赫尔佐格一直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的命当然珍贵,他是注定会成为新时代的开辟者和这个世界统治者的男人,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条长长的食物链,那他就是食物链最末端的存在,他会吃掉所有的人,甚至是龙,他要汲取这个世界的养分茁壮成长,世间万物都是他的养料。
黑天鹅港是赫尔佐格的第一座棋盘,而邦达列夫少校则是第一个与他对弈的棋手,在那场险之又险的棋局中他活了下来,他赢了,因此他掠夺了邦达列夫少校的一切成果,对方的棋子、对方的计划、包括对方的野心……
而日本成为了赫尔佐格的第二座棋盘,蛇歧八家、猛鬼众和日本黑道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赫尔佐格原本以为他的对手只有“神”……因为这一次,他是要掠夺“神”的一切,在赫尔佐格看来,这是场必胜棋局,因为他拥有着完美无缺的计划,和强悍有力的棋子们,源稚生、风间琉璃、上杉绘梨衣……
但他的计划却忽然被人从中干扰,源稚生、风间琉璃、上杉绘梨衣、蛇歧八家的家主们……这些重要的棋子一个接一个的跳出了他的棋盘,摆脱了他的控制,那段时间的赫尔佐格心急如焚,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成为新王的野心要支离破碎。
但好在,局面再度被他稳定了下来,在他的智慧和长达二十年的谋划面前,任何诡计和反抗都只是虚妄,源稚生和风间琉璃这对兄弟最终失败了,那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也将一样……他们都将为自己的无知和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成为他成王之路上的枯骨阶梯!
休息了片刻,赫尔佐格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看着自己面前地上那对濒死的兄弟……源稚生正抱着风间琉璃,刚才赫尔佐格很多次替击风间琉璃的小腹都被源稚生用身体挡下来了,即便他现在自己都痛的几乎要在地上翻滚,但他依旧护着自己的弟弟,这是身为哥哥的担当,也是源稚生对风间琉璃的弥补。
“真是虚伪的兄弟情。”赫尔佐格冷冷地朝源稚生啐了一口,“能毫不犹豫用利刃刺穿自己弟弟的心脏,现在又装一副好哥哥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赫尔佐格一脚踢翻源稚生的身体,他抬起脚,用沾满泥泞的的鞋底踩在风间琉璃那张堪比工艺品的脸上,这是他对背叛者的惩罚,空有力量又怎么样?至高无上的“皇”不是依旧被他踩在了脚底,就像是踩着一条狗或是一只蝼蚁,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碾死脚下这个世间稀有的超级混血种。
这种感觉让赫尔佐格心生无尽的满足与虚荣,他踩着这世界上仅有的几位混血种世界的顶点,就像踩着当初那些依靠地位与武力让他屈服的苏维埃政府的高官,现在那些家伙已经化作了时代的尘土,可他却即将登上崭新的王座,获得无上的力量与永恒的生命!
被赫尔佐格一脚踹开的源稚生忽然笑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整障脸都扭曲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发笑,笑声中饱含疯狂与嘲弄。
赫尔佐格完全愣住了,他甚至不自觉的把脚丛风间琉璃的脸上移开,因为他从没见过源稚生像这样狂笑……可以说他是看着源稚生长大的,在赫尔佐格的印象里,源稚生的笑从来都很内敛,这个年轻人从不对外过多展露他的情绪,可此刻的笑声却陌生的让人害怕,这嘶声狂笑简直就像是精神错乱或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源稚生笑个不停,他一边狂笑着一边从嘴里喷出血沫,笑的幅度太大了牵扯到他的伤势,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但仍固执的发笑,酣畅淋漓的笑声落在赫尔佐格的耳朵里却让他莫名胆寒。
“有什么可笑的?有什么可笑的!”赫尔佐格色厉内荏地对源稚生说,“你只是一个败家犬!就连你如今大家长的位置都是我施舍给你的,现在你的弟弟被我踩在脚下,你和你的弟弟马上就要被我杀死了,死到临头了还笑个不停,真是个疯子!”
“我是在嘲笑你……赫尔佐格。”源稚生吐了一口血后淡淡地说,“你太可怜了。”
“你说什么?什么可怜?”赫尔佐格还没意会到源稚生的意思。
“不是可怜,而是可悲。”源稚生纠正自己的话,“哪怕我会死,我也是因为拯救家族和弥补我对稚女的伤害而死,哪怕稚女会死,他也是为了解救我和阻止你这个卑鄙小人而死,哪怕蛇歧八家的家主们会死,他们也都是为了家族的大义和族人们的幸福战死,我有父亲,我有弟弟和妹妹,我还有信任着我的几千名族人,蛇歧八家的每个人都一样,我们的世界是充盈的,因为有想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必死的觉悟。”
“而你一无所有,赫尔佐格。”源稚生冷笑。
第652章 路明非的威胁
“你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自己的信仰与追随者……你只有满肚子的诡计和那份虚无的野心。”源稚生似乎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了,他语速疾快地说,“没了那份野心你就没了一切,到头来你什么都不是。”
“然而你的野心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路君终将会把你的野心终结。”源稚生的嘴角泛起轻蔑的冷笑,“真是讽刺啊,追逐空无的力量却抛弃了一切的可悲之人,你欺骗了我、利用了我还操控了我,你还伤害了家族许多人,但我并不怨恨你,赫尔佐格。”
“我只是唾弃你。”源稚生死死盯着赫尔佐格,他用尽他这辈子最讥讽朝弄的语气对那个曾经他视为父亲却欺骗他的男人说,“你卑鄙无耻,又一无所有,你活着的时候是个孤独的小人,死亡的时候也将是个孤独的小人。”
源稚生的表情冷漠又孤傲,在赫尔佐格还是橘政宗的时候,他曾经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是崇拜与敬意,但此刻的源稚生看赫尔佐格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大坨会移动的垃圾。
赫尔佐格忍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怔怔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甚至卑微如尘埃的疯子,赫尔佐格忍受不了这个卑劣的贱种用这种讥诮讽刺的话语羞辱他!
赫尔佐格的心里充斥着愤怒与屈辱,因为他很清楚,源稚生说的是对的,不论是被自己操控然后又被唤醒的源稚生,还是为了拯救哥哥来到红井的风间琉璃,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战斗的,看着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哪怕在这里被赫尔佐格杀死也无惧无悔,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值得为之付出姓名守护的东西。
但赫尔佐格没有,他所追求的仅仅只是伟大的权力与崇高的血统,就像源稚生所说的,他没有什么可以守护的东西,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大义,不过这些东西没有办法刺痛赫尔佐格,因为他并不要这些东西……但他怕死。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毫不畏惧的死亡,他却畏怯胆寒,他是这里唯一怕死的人……求生的人怎么能战胜求死的人呢?后者已经无所畏惧,哪怕赫尔佐格把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都杀死了,但这样的杀戮一点都无法带来愉悦感和成就感。
赫尔佐格特意留下这对兄弟的性命就是为了在最后的时刻来彻底击溃他们的精神,然后杀死他们,这是最适合背叛者的惩罚,也是赫尔佐格期待已久的戏码,这场他苦心谋划了二十年的大戏终于迎来终幕的高潮,这样精彩的结局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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