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以前绘梨衣在米其林星级餐厅用餐时从不会露出任何满足或者开心的神情,就好像那些资深主厨用名贵食材做出来的招牌菜在她的眼里和食堂的家常菜没有任何区别,每次绘梨衣用完餐离开后,餐厅上到经理厨师、下到侍者服务生,每个人松一口气,后背被冷汗浸湿,他们无一不在心里感叹这个公主般的女孩真是很难伺候啊,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从口味到服务变着花样百般讨好她,都得不到一点点积极的反馈……但那是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孩。
公主想要的一直都不是高档餐厅的美味珍馐,她想要的仅仅是自由和骑士……哪怕骑士没披着光彩夺目的盔甲,他的胯下也不是俊挺的白马只是租来的自行车,公主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绘梨衣第一次尝试单车并不蹩脚也不滑稽,即便她从没接触过这种庶民的玩具,但她上手很快,普通的休闲单车在她的脚下真的好像红赭宝马一样,她的裙摆和长发在风中恣意的飘荡……其实绘梨衣很多方面都很有天赋,譬如她第一次打“街头霸王”这款游戏就能用春丽和源稚生的拜森战得不相上下,很多事情她只要认真就能很快做好,这是血统赋予她的天赋,绘梨衣的运动能力和反应力比普通人都快,只是她从不被允许接触这些东西,如果她正常念书的话,大概国中时期就能包揽日本青少年运动全国赛的各项冠军。
路明非也打起了精神,紧跟在绘梨衣的身后,哪怕这条路上没有能对绘梨衣产生威胁的人,身为男朋友的他当然也要贴身守着绘梨衣,血统强大是一回事,但毕竟也是年轻的女孩子,如果在深山里走丢了,应该也会害怕的吧?
两人就像是两阵风似的,“蹭”的消失在野田寿的视野里,野田寿完全呆在了原地,原本他还抱着愈败愈勇的态度准备再次挑战路明非大哥,但仅仅十几秒,绘梨衣和路明非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第810章 笨蛋们的恋爱
野田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和自己比赛的时候路明非大哥根本没用全力。
何止是没用全力,那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甚至连当水的程度都算不上……用“挑逗”或者“戏弄”来形容或许更加恰当,就好比,野田寿回想起不久前对真夸下的就要追赶上路明非大哥大话,不仅有些无地自容
看着刀劈似切开人群扬长而去的两人,路上的游客们纷纷停下脚步,对他们的背影行注目礼,野田寿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仅是路明非大哥,还有那个看上去安静文雅几乎不怎么讲话的绘梨衣小姐,如果说真形容自己骑车的没意义是像是一条疯狗的话,那这两个人算什么?两架优雅的超音速飞梭么?话说这速度真是人类骑自行车么?自行车短道速骑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是多少来着?这两人骑的还不是专业的比赛用车,只是租车店里的休闲单车,话说路明非大哥刚刚好像说绘梨衣小姐这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对吧?这像是第一次骑自行车的模样么,这真不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么?
“他们真的是人类么……”野田寿在风中凌乱,怀疑人生。
“也许是超人。”真少有的开了个俏皮的玩笑。
显然和绘梨衣聊过一番后真的心情变得很好,不过她倒是没野田寿那么意外,毕竟她已经知道路明非和绘梨衣都不是普通人,其实真很想告诉野田寿他们还能好好活着并不是因为她去寺庙为大家祈福,东京没在灾难中被摧毁是因为有人拯救了这座城市,他们都应该感激路明非先生和加图索先生他们……这么崇拜路明非先生的寿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坏了吧
真在心里默默地想,但她不能告诉寿,因为她答应了绘梨衣小姐要保密。
“那我岂不是要追赶超人?”野田寿苦涩着脸,“这目标也太反人类了,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法完成啊。”
“寿你不用变成超人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们作为平凡人生活,只要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很满足了。”真对野田寿露出好看的笑,“快走吧,再闲聊下去,绘梨衣小姐他们该等得不耐烦了。”
野田寿看着真好看的笑脸,樱花落在真的头顶,野田寿猛地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真已经骑上了车,看着女孩的背影,野田寿忽然意识到,比起一直以路明非大哥的背影为目标追逐,或许守在某人的身边对自己来说更有意义。
“樱花之里”的尽头是一片平原,面积大概有好几千亩,由苍翠碧绿的草皮铺成,这些野草疯长的程度完全不逊色大室山上的山草,天光没有任何遮蔽,视野开阔而广大,极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山形优美的像妙龄少女的眉毛,风一吹过时,所有的长草全都倒向一边,不知名的野鸟拖着长长的尾羽从人们的头顶飞过。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片地方。”路明非看着难得的美景,由衷感慨。
来大室山和“樱花之里”之前他在网上做足了攻略,但攻略里也没有提及这么一片地方,看着周围气喘吁吁但是为美景而驻足赞叹的游客们,路明非瞬间就懂了……因为那些做攻略的人也许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樱花之里”全长足有八公里,前面绝大部分的路程可以靠租车骑行来代步,大道平坦又宽阔,道路的两旁生长着三千棵樱树,在落樱如雨的路上不论是骑车或者漫步都很惬意,但“樱花之里”最后一段却是崎岖难走的山路,租来的自行车需要留在山下,上山的路需要步行,这一段路上已经看不到几株樱树了,大多数来到这里的游客都已经很累了,接下来还需要考虑回程的路,所以一般的游客骑车到山下就放弃,很少有人知道山上还藏着这样惊艳的美景。
路明非忽然想起中学课本上一句老套却很有道理的话……果然,最美的风景都是留给坚持到最后的人。
身后听到了野田寿的抱怨声,野田寿和真这时候也赶了上来,虽然这家伙走几步几乎就要抱怨一句山路太难走、山上什么都没有、上山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但这家伙委实还蛮有毅力的,尽管嘴碎叨叨个不停,但还是坚持扶着真走完了全程。
“寿,我看到了,路明非先生和绘梨衣小姐他们,就在我们前面山坡上!”真指着前方,发出惊喜的呼声。
“真是大哥他们啊!”野田寿也看到了路明非两人,脚下加快步伐,“真你好聪明,大哥他们真选了上山这条路!”
“我就说嘛,如果路明非先生他们换了条路或者离开,要么会把自行车骑走,要么会把自行车归还,这条路上有好几家还车点。”真笑着说,“但我们在山下看到他们的车锁在路边,这说明他们接下来会选择一条不方便骑单车只能步行的路。”
野田寿和真快上到山顶的时候,路明非主动去拉了他们一把,原本还精疲力尽满口抱怨的野田寿在登上山顶的那一刻忽然哑了,真也捂着嘴,两人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在疲劳的跋涉过后,巨大的落差瞬间被治愈的风景给填满,视线和精神世界一起变得充盈起来。
好巧的是,此刻恰逢落日时分,几人站在不算高耸的山顶上,夕阳的辉光如海潮般扑在他们的脸上,巨大的、火红的日轮的边缘将要触碰到远山的轮廓。
好几千公顷的野草在他们的视线里微微荡漾,倾斜的方向映射出风的轨迹,这个点的风应该已经是晚风了,原本有些燥热的天气此刻已经微微凉,远处数万公顷的森林也在风中摇曳,所有色泽碧绿的草都被夕阳染成了鲜红的色彩,傍晚的草原看起来就像海一样,苍红色的大海,几千万棵随风摇曳的草组成了层层叠叠的海浪,声音比真正的海潮声更加清脆悦耳。
一大片鸟群从山林中飞出,在天空中简单的盘旋后落进了漫山遍野的长草中,就像入海的群鱼,只能寻到三三两两的身影起起落落,一只披着漂亮羽毛的飞鸟从路明非他们的头顶掠过,落在远处山顶上一座亭庙之上,那座山头只有仅仅那一座亭庙,它孤独地矗立着,没有其他的建筑也没有游客,看起来荒废了许久,但背对夕阳的亭庙被无限放大,巨大的影子被映射在这片山上的长草中,像一个隐匿在起起伏伏的长野中的巨大的人影。
“真的好美!”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这个一直生活在东京涩谷区老旧小区的女孩也不比绘梨衣强多少,至少绘梨衣用的家电设施都很高级,吃的食物也是米其林星级特级厨师为她烹饪的,可真没有享受过这一切,包括山野间的美景,如果说绘梨衣是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名贵的金丝雀,那真大概就是一只平凡的麻雀,可她被困在了东京这座大厦林立的钢铁森林里,以前贫穷的生活已经压得她很难喘过气了,真活到这么大也很少有机会去看这么漂亮的风景。
野田寿站在真的身旁,他委实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哪怕刚上山的时候被这美到画一样的风景给震撼了那么一会儿,但野田寿的注意力很快就聪风景上转移了……野田寿不自觉地看向真,看着这个他喜欢的女孩,他从没见过这个女孩这样的一面。
印象里的真永远都是娴静内向的,可此刻的真笑得很灿烂,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就像是一个人从灵魂感到愉悦,面朝着晚风、夕阳和山野,真张开双臂,就像是一只即将回归山林的自由的鸟,她喜悦的情绪感染着野田寿……如果说真被这片美景治愈了,那野田寿大概是被到这片美景的真给治愈了,夕阳照在真的脸上,野田寿望着她的侧脸出神,这个平凡女孩此刻映射的美丽让中二的黑道少年看得惊心动魄。
野田寿的余光看到了真另一边的路明非,路明非正对野田寿挤眉弄眼,背对着绘梨衣对野田寿比着一个男人都懂的手势……也许是被路明非怂恿,也许是被这暗昧的氛围驱使,也许是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悸动,鬼使神差的,野田寿忽然向真迈出一步,低头亲在了真的嘴唇上。
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她缓缓扭头,看着野田寿,似乎是难以想象这个男孩居然对她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真本就被夕阳照得通红的脸颊因为害羞一寸一寸缓缓变得透红。
野田寿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一下子鬼迷心窍,反应过来后他也被自己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说不上后悔或者害怕,心脏似乎都要跳出胸口,野田寿和扭过头来的真对上视线,心跳漏停了一拍,这个男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野田寿的黑道领路人除了他的浩二堂兄以外,还有一个叫“佐伯龙治”的家伙,野田寿从没对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
“佐伯龙治”是野田寿在网上认识的人,与其说认识,其实只是野田寿单方面关注了“佐伯龙治”的“twittter”,从国中开始他
此后,“佐伯龙治”的每条动态野田寿都第一时间订阅,特别是他真正跟着浩二堂哥混黑道后,觉得那个叫“佐伯龙治”的家伙每句话简直都是至理名言,从此以后“佐伯龙治”在野田寿的心中被奉若神人。
是在读过佐伯龙治先生的一篇名为“身为流氓的七大重要修养”后,野田寿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可以对喜欢的女孩使用其中的一招,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在玩具店打工的女孩,按照佐伯龙治先生的教条,流氓在面对喜欢的女孩时切忌用“嘿,我好中意那个女孩”、“她好漂亮,我想追求她”这些模式,流氓们谈到女孩时必须用“看起来还不赖,似乎有几分姿色”、“我在看不到的地方保护她那么久,收一点保护费也是应该的”这种语气,语气越是不差劲越是不耐烦越有效果,只要每天坚持,普通的女孩最多抵御十天的攻势就得沦陷。
毫无恋爱经验的野田寿对“佐伯龙治”的鬼话深信不疑,那天开始野田寿每天都去真打工的玩具店捣乱,果然不出十天……仅仅四天,真就打电话给黑道本就,宗家的大家长亲自出马,悲催的野田寿遇上了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野田寿的人生领路人就从那个不靠谱的“佐伯龙治”变成了路明非,在路明非的教训下,野田寿也算“改邪归正”。
真是野田寿第一个正式追求的女孩,也是他第一个交往的女孩,甚至没有男人对女人淫邪下流的想法,越是和真接触野田寿就越是喜欢她,纯粹的喜欢,他喜欢真的纯真,喜欢真的孝顺,也喜欢真为他人着想的善良……这个女孩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堕落的黑道男孩的世界。
胆大个屁咧,其实他怂的要死,特别是恋爱方面。
“寿!”真率先率先反应过来,又羞又臊地惊呼一声。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野田寿也回过神来,扔下一句怪叫,忽然扭头转身逃也似的跑掉了。
大胆的流氓看起来似乎比被轻薄的女孩更腼腆。
第811章 山野
真也追了上去,男孩女孩的身影在山野的夕阳中奔跑,晚风从一望无际的旷野中穿过,山雀在树梢上鸣叫。
“你们俩小心点!”路明非对着两人的背影露出姨母笑,不忘提醒道,“别跑太远了,等下天快黑了,我们马上也该走了!”
“Sakura又做坏事。”绘梨衣在路明非身后说。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露出心虚的表情,他明明已经背对绘梨衣了,没想到还是被绘梨衣看穿了他对野田寿做的小动作,这姑娘的敏锐程度还真不是盖的。
“这怎么叫做坏事呢?绘梨衣怎么能这样说我!”路明非伸长脖子,嘴硬抗议,“我这不是看野田寿这小子在真面前太怂太磨叽了么,哪有女孩喜欢婆婆妈妈的男孩子,不适当的给那小子一点激励,他猴年马月才敢对真迈出这一步呢!”
路明非这样说着,但其实他自己和野田寿也没什么区别,激励别人是一回事,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路明非大概比野田寿更怂更磨叽。
绘梨衣眨眨眼,也不知道是认可路明非的说法还是嘲笑他。
“对不对对不对,别看真一副娇羞恼火的样子,但其实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路明非辩解个不停,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恋爱中的女孩子都这样,喜欢的男生对她做什么都不会真的生物,亲密暧昧的举动女孩子看上去会生气,但心里其实像抹了蜜一样甜……”
说着,路明非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路明非的话头忽然打住了,渐渐的,他的目光落在绘梨衣的脸上移不开了,如果说真在野田寿的眼里美到让他忍不住亲吻上去,那绘梨衣在路明非的眼里同样美丽,夕阳落在女孩的侧脸上,绘梨衣的眼神晶莹又瑰丽,路明非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落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路明非和绘梨衣对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都怔怔无言,直到巨大的日轮彻底隐没在远处的山下,大地和山野被浓郁的暮色覆盖,虫鸣声在长草中响起,刚才还在啼叫的山鸟已经不知飞向何方,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暗淡,可路明非看着绘梨衣眼神中的光彩却依然不减……自从绘梨衣的血统问题解决了之后,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绘梨衣遇到路明非之后,这个女孩的眼神就一直这么明亮,她眼底的那束光自从燃起就未曾熄灭。
山上本就寥寥无几的游客基本都走光了,因为想要在天黑之前赶上下山的大巴车,四周除了风声和虫鸣一片寂静,野田寿和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路明非和绘梨衣两人,两人的距离靠得越来越近……其实是路明非不自觉地往绘梨衣的那一侧移动身子,绘梨衣倒是也没后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后,山顶的两道身影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路明非看绘梨衣,绘梨衣看路明非,路明非的胸口里就像有一万个甲士在擂鼓,心脏“咚咚咚”地猛撞胸膛,路明非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绘梨衣好看的唇瓣上……该死的,怎么又是鬼使神差,刚刚才在撺掇揶揄野田寿的路明非此刻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干嘛嘴贱对绘梨衣说那样一番话,这时候亲还是不亲?
亲上去的话自己和野田寿有什么两样,趁人之危,自己在绘梨衣心里大概会变成“在山上做坏事”的家伙吧?但是这环境、这气氛,这天时地利人和,要是不亲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连野田寿都比不上?
路明非的脑海里,天使和恶魔争吵个不停。
亲上去!亲上去!人家没表态就是等你表态呢,难不成还主动等人家女孩子吻你,那你还算个男人么……路明非的大脑里,恶魔的声音压过了天使的声音,这简直是无懈可击的理由啊,只不过路明非莫名觉得这番话很耳熟,脑海里的恶魔似乎长着一张越师傅的脸?
珠玉在前,理智什么的不要也罢……路明非心一横,俯下身子,将绘梨衣拥入怀中,晚风微凉,女孩的身体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路明非的呼吸像是刚跑完全场马拉松一样急促,他甚至能感受到绘梨衣的体温,热的想烙铁,绘梨衣的睫毛真的很长,路明非的脸和心头都痒痒的,绘梨衣眨眼时,睫毛几乎要刷到他的脸颊。
在路明非即将触碰到绘梨衣唇瓣的前一刻,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大哥,大哥!”熟悉的大嗓门从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手猛然放开了绘梨衣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心虚的贼,在偷东西的时候被别人的声音给惊吓到,下意识把东西放回原位,佯装成镇定自若的模样,害怕被别人看出伪装。
一道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由远及近地跑来,赫然便是野田寿,野田寿的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隔着老远野田寿也没察觉到路明非和绘梨衣正在做什么,不然他一定在心里骂死自己,自己是得逞了,但却坏了大哥的好事,这太自私了!
“那边有一座小溪,在从小溪旁边跑过的时候我差点被绊倒,大哥你猜那是什么,”野田寿激动地自问自答,“是一座石地藏庙!”
“石地藏庙有什么好稀奇的?”路明非的语气不太好,脸色也不太自然。
废话,好不容易横下心来打算对绘梨衣做点坏事,难得的机会,但不早不晚,正好最关键的关头被打断,路明非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榨出了点勇气,坏水也泼出去了,但是好处却一点也没捞着,这搁谁也满满肚子不爽吧……不过野田寿这家伙神经实在大条,根本听不懂路明非充满怨念的语气。
“大哥你别不信,山里的石地藏还是蛮灵验的!”野田寿煞有介事地说,“我国中和同学去山里就遇到过一次,那时候我许愿未来能真正加入黑道,我的同学许愿学业顺利,然后大哥你猜怎么着?”
“我真的成为了野田组的组长,我的同学也真的考进大学!”野田寿一惊一乍地说,“灵不灵验,大哥你就说灵不灵验!”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野田寿这番话了,路明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的心愿根本就不是读书,所以你毕了业只能去混黑道当流氓,你同学的愿望是学业顺利,所以他一定是个爱学习的学生,最后考上了大学,这不是理所当然么?就像感冒的人许愿自己的病赶紧好起来,哪怕他不许愿也很难病死吧?所以你们俩哪怕不拜地藏庙,你们的愿望也大概率不会落空吧?
“不对,真小姐呢?”路明非看了看野田寿的身后,“你又把真小姐一个人扔不见了?”
“没没没,真在石地藏庙那里祈愿呢。”野田寿连忙解释,“刚才我不是被地藏像绊了一下么,真说脚踩地藏是很不敬的行为,她替我消灾祈福,真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很信这些东西的。”
“那我们去看看?”路明非扭头对绘梨衣说,但他不敢看绘梨衣的眼睛。
刚才旖旎的氛围还在路明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面对绘梨衣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想去看看。”绘梨衣说出意料之外的话,她的眼睛里也跳动着期待的光,“石地藏很灵。”
“你从哪听说的?”路明非愣了愣,石地藏基本都在山里,除了他带绘梨衣去梅津寺町的那一次,按理来说绘梨衣应该从没有接触这玩意的机会吧?
“不是听说的,是看到的。”绘梨衣摇摇头。
“看到的?”路明非更加疑惑了,“从哪看来的?”
“《夏目友人帐》。”绘梨衣表情认真地说。
路明非拍了拍脑袋,他早该知道的……“夏目友人帐”时一部动漫的名字,讲述从外祖母夏目玲子的遗物中得到了那些由契约书所做成的“友人帐”的夏目贵志,决定将友人帐中妖怪们的名字一一归还时,在路途中遭遇的一个个奇异、悲伤、怀念、令人感动的温馨故事。
“夏目友人帐”是出名的治愈番,绘梨衣最喜欢的类型,“夏目友人帐”就有一篇关于石地藏庙的故事,这部动漫曾把绘梨衣看到几次落泪,所以她对动漫里的故事深信不疑。
“带路吧。”路明非对野田寿说的。
天色不早了,其实他们该赶最后一趟下山的巴士车,但总也不能把真小姐一个人留在山里。
穿过层层的密林,山脚下是疯长的菟丝子和鸭跖草,这片山林里居然还有一条小路,尽管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阶梯,并且已经被野草给覆盖,野草之间还生长着半支莲和百日草这种野花,这些野花的生长条件比较苛刻,足以说明这片山林的自然气候真的很好,也能侧面说明这条路也许已经彻底荒废了,看起来至少好几年没人走过。
对于能找到这条路的野田寿,路明非也不由得佩服,这怪小子的运气有时候真的很怪,总是被卷进大事件遇到大人物但都坚挺的活了下来,成为了野田组的组长,追到了他的女神麻生真,明明在远离东京的伊豆还偏偏和自己遇上了,这一连串的概率叠加起来去买大乐透大概能中头奖的吧?
路上有显眼的足迹,应该是刚刚野田寿和真经过时留下的,路明非踢开疯长的野草,至于那些红的或者黄的小花则被他用手轻轻拨开,走了几分钟他已经能听见流水声,大概是野田寿说的那条小溪,溪水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密林里清晰又神秘。
溪水旁站着一尊小孩那么高的石雕,日本人所谓的石地藏庙,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庙宇,只是路边站着的小佛像,佛像的头顶上罩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砖顶,为地藏像遮风挡雨,再挂上白色的幡幢就是所谓的“庙”,有些地藏像建立的年代很久远,相传在战国时代,有些村庄被残忍的武士或者士兵们一口气屠戮殆尽,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形成了僧人也无法超度的厉鬼,于是在山口建立一座石地藏像,祈求寄住在其中的神明能够镇压厉鬼的邪气。
神明的力量是需要依靠人们的信仰为寄托,有求于神的人们会定期在地藏庙前搁置各式各样的食物,如果第二天食物消失了就说明神明接受了他们的心愿……有的石地藏庙自从建立不久后就被遗弃,一年到头都没有人进贡食物,长年累月,也许里面神明的神力已经羸弱不堪,或者已经离开。
这一座石地藏大概就是那种无人问津的类型,路明非也想不通谁会费劲在这种偏僻荒远的山里修建这么一座石雕,也许多年以前这里也曾有人生活,地藏像的表面因为风雨的侵蚀而斑驳剥落,路明非他们走来时,真正跪坐在石雕前,用纸巾擦拭着斑驳的石雕,看起来认真虔诚,这个姿势真看起来和石雕一般高。
“路明非先生,请问你们的背包里有食物么?”真指了指路明非背后的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好像只剩饮料和薯片了吧?”路明非翻开包找了找,忽然摸出了饭团递给真,正好四个,“这东西可以么?”
“可以的可以的,米饭最有诚意的贡品!”真从路明非接过饭团,撕开包装袋,一一摆放在地藏像的面前。
她引导着路明非几人祈愿的流程,从真开始,几人依次对这座山野里不知名的地藏像许愿,路明非觉得这种经历很神奇,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山里做调查的时候在树林里见到的老旧神秘的龙形石像。
那时候路麟城一边给石像拍照一边告诉路明非说石像的历史大概能追溯到五千年前,那时候人类的文明还不成熟却已经有了信仰……原来信仰对于很多人来说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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