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原来如此。”楚子航点点头，不过这样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他曾经以为的孤高伟岸、难以逾越的“神”，实际上只是一个表演家……不，按照夏弥的描述，那家伙更像是个拥有扮演型人格的逗比。
“那之后呢？”路明非对夏弥问，“那个白色的人形浑身冒着火焰，来到你和老唐跟前，后面他有对你们怎么样么？”
说到这里，路明非瞥了一眼老唐挂彩的脸。
“嗯，那家伙还蛮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大概是生气了。”夏弥说说，“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忽然有两个家伙这样闯进我的家里，我也生气啊，就和老唐说的一样，我恨不得拿笤帚给他们撵出去，那家伙身上的火焰大概是一种示威吧，不过他显然示错了对象。”
“为什么这样说？”路明非不解地问。
“嗯？你问的哪一句？是他身上的火焰是示威？还是他示错了对象？”夏弥说，“那家伙又不是什么火焰耗子，一整天身上冒着火跟个蒸汽火车似的，我说他示威示错了人，是因为他用火焰这种东西，不是在关公面前班门弄斧么？”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路明非又愣了愣。
“因为这家伙在啊。”夏弥冲老唐努了努鼻子，“火焰是这家伙的强项啊，他一个玩风的，在玩火的老祖宗面前玩火，这不等着被打脸么？”
老唐看着夏弥，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夏弥几乎从没有夸过他……不是几乎，是真的没有，别说夸他了，连说他一句好话他都恨不得烧高香。
“所以老唐当时干嘛了？”路明非好奇地问。
“他张开了嘴，一口把那家伙身上的火都吞进肚子里了。”夏弥给老唐投去一个赞扬式的眼神，“吞完火后，老唐对那家伙说‘不管饱，你这也不行啊’……这大概是我觉得这家伙最男人的一次了。”
“嚯，老唐你还能吞火呢！”路明非也极为捧场的对老唐称赞道，“你这本事去街头卖艺，你下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
“哼，我当时还冲那家伙打了个嗝呢！”老唐也是一脸傲娇。
夏弥这次破天荒的给予老唐赞赏也不奇怪，因为这一次他们闯入人家的尼伯龙根，夏弥的心里本身就没底，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喊上老唐，果不其然，在他们刚进入尼伯龙根之后，人家就上赶着来到他们面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这时候老唐主动站出来给予对方有力的回击，这件事委实蛮有男子气概的，至少作为同伴来说，这个举动让当时的夏弥多了几分安全感。
“然后呢？”路明非追问。
“然后，那家伙明显愣了愣，再之后他身上真的冒出了更多的火。”夏弥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露出笑，“然后老唐又吞，又嘲讽，那家伙又冒火，又被老唐吞了，重复了好几次，老唐冲那家伙打了好几个响嗝。”
“那家伙还真是情商为负啊。”路明非忍不住感慨。
在楚天骄的描述里就没有这样的感受，因为楚天骄他们根本就没有和那个白色人形交流的机会，但夏弥和老唐不一样，他们是和对方对等的存在，他们虽然忌惮对方但并不畏惧对方，更何况他们互相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的性格大概也有个了解。
“再之后呢？”路明非像个恨不得给说书人打赏的听客。
“再之后那家伙终于看出来老唐是在耍他了，他也终于动真本事了。”夏弥说，“他能调动整座尼伯龙根的风元素，其实风元素和火元素是彼此克制的，当某一方的力量远胜于另一方，就会形成压制的局面。”
“所以老唐你脸上的伤就是这时候被揍的是么？”路明非看向老唐，紧接着又看向夏弥，“我说师妹，兄弟挨揍了你也不帮衬着点啊？”
“你放……”老唐下意识的就一句粗口爆出来了，“还用人家来帮？那家伙单挑就一定是我对手了？我看他是个弱智似的书呆子不忍心欺负他而已，我要动真格的，他们那一小块地方真的够我造么？”
路明非的目光投向夏弥，试图求证老唐的话的真实性。
夏弥摇了摇头，说明老唐的说法完全不可信。
“不过老唐还真不是那时候受伤的，我也没放着他不管。”夏弥对路明非说，“我们和那家伙有短暂的交过手，老唐刚刚吞噬了不少的火，和那家伙也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当时我们的附近没什么土元素，我倒真有点插不上手。”
“短暂交手，没有分出胜负就停手了么？”楚子航问。
“是的，因为有其他人插手了。”夏弥点点头，表情也变得正色起来，“老唐和那家伙战斗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庞大的雷霆击中了他，他被狠狠的劈落水下，另一道身影出现在天际，他说我们越界了，声音就像滚滚的天雷。”
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奥丁果然回到了那座尼伯龙根。
“我从来没喜欢过那两个家伙，出场一个比一个神棍，装神弄鬼的。”老唐摸了摸脸上的绷带，“奶奶的，谁知道那家伙真敢下死手啊，咱俩早点就该联手先干死一个！”
第1129章 奥丁的警惕
“别讲傻话了，我们要是从一开始就动真格，奥丁也会一开始就出现。”夏弥狠狠瞪了眼老唐，“我们要杀死人家的兄弟，哪怕人家那俩不那么和睦，那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啊，咱俩是外人，有外人来家里找茬，人家还不一致对外啊？”
“那就和他干啊，还怕他不成？”老唐不服气地说。
“行行行，你去和人家哥俩干，我在旁边给你当拉拉队，过几分钟我求那哥俩不要给你打死。”夏弥狠狠瞪了眼老唐，“咱们这个级别的存在，一个人和两个人是一个概念么？你全盛时期都不可能一个人干两个，更何况你现在！”
“人穷但志气不能短啊，不蒸馒头争口气懂么！”老唐逞强道。
路明非没有搭理这个嘴硬的憨货，他继续对夏弥问：“你们见到的奥丁是什么形象？”
“蓝色的风氅，弯曲的长枪，长了八字脚的白马，他的脸上覆盖着银色的面具，从最中央的那座岛的某处缓缓升空。”夏弥回想着当时的景象，“那家伙似乎真把自己当成‘神’了，他端坐在高天之上，银色面具下一对黄金瞳俯瞰我们，八足天马在他的座下喷吐着雷光。”
“从来没见过这么臭屁的家伙！”老唐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死装什么呢？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好莱坞星光大道毕业呢。”
“我认识的人里，吐槽怪已经够多了，你就别往这个方向发展了好么？”路明非忍不住狠狠地回怼了老唐一句。
“我记忆里的奥丁，就是这个形象。”楚子航点点头，夏弥描述的奥丁的形象，和他七年前和楚天骄在高架上见到的身影一模一样。
“前段时间在尼伯龙根遇到的楚叔叔，也是这个形象。”路明非也点点头说。
“不管那家伙装不装，但当时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真的很强。”夏弥沉声说，“那种压迫感，对于我和老唐来说还能承受，但是对于普通人或者混血种来说，确实和‘神’没什么两样。”
“但是很奇怪的，在我印象里，这家伙的力量应该没强到这种程度，我不知道没见的这些年里这家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夏弥的表情有些严肃，“但说实话，他身上透出来的威压，似乎比芬里厄和康斯坦丁更甚。”
“这家伙有这么强？”路明非真的有点被惊到了，他没真正见过康斯坦丁，不知道康斯坦丁的实力，但他面对面见过芬里厄。
那个被困在岩壁里的大家伙，虽然呆是呆了点，蠢也蠢了点，但哪怕他没认真和路明非他们战斗，依旧很麻烦，他举手投足之间随意的动作，就远不是普通混血种能够抗衡的。
“也许是因为当时我真的有点紧张吧。”夏弥想了想，“再加上当时是在他们的尼伯龙根里，他们如果真的想对我和老唐下死手，我和老唐逃走的几率真的不高，大概是一直有这样的心理暗示，在面对那两个家伙时总会无形中有种压力，特别是奥丁。”
“所以奥丁出现后只是喝止你们么？”路明非又看了眼老唐挂彩的脸，“他有没有和你们动手？”
这个结果大概是有的，不然老唐脸上的伤也不可能凭空白来。
“当时……没有动手。”夏弥摇摇头，她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说实话，当时奥丁似乎也真没有和我们动手的打算。”
“那当时？”路明非好奇的追问，“那你们后来？”
“当时我注意到老唐这家伙似乎又打算对奥丁说什么垃圾话，于是我在后面死死掐着他的腰，我对一个人是否对我怀揣恶意很敏感，当时奥丁似乎真的没想把我们怎么样。”夏弥说，“其实这一点有点怪，因为我和老唐和他们俩的关系并不那么和睦。”
“准确来说，四大君王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和睦。”夏弥的声音有点冷了下来，“哪怕是双生子之间，我们见面更多的应该是想着怎么吃掉对方，怎么把对方的血肉和龙骨的力量最大化地利用，怎么踩着对方的王座进化，成为更高一级的存在。”
“呃……芬里厄和康斯坦丁好像没这么想。”老唐举手，提出不同的意见。
“傻子除外。”夏弥翻了个白眼，连自己的胞兄弟都骂了。
“所以你是觉得，当时奥丁并没有想吃掉你们的想法？”路明非对夏弥问，龙类的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这一点就连身为人类的赫尔佐格都了解的很透彻。
准确来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不论是人类，还是龙类，亦或者是其他的生物，生命的本质就是同类相食的，动物吃掉别人的身体，龙类吃掉别人的力量，人类吃掉别人的价值……并且越是强大物种越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赫尔佐格当初说的好像也没错，哪怕是和他敌对的蛇歧八家和卡塞尔学院，这些人又真的是正义的么？
更不用说小魔鬼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路明非至今还记得他的一些话，“凡王之血、必以剑终”，“我们的怒火能烧死整个世界”，“哥哥你就是最大的怪物，当你的一切被夺走时，你会咆哮整个世界”……那家伙的思想从某种方面来说，甚至比赫尔佐格更加极端。
“是的，所以很奇怪，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漫长的岁月以来，几乎每一次见面我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恶意。”夏弥想了想，修改了一下说法，“不应该说是恶意，大概就是想吃掉我的意思，但也不仅仅是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见面，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有这么个想法，哪怕是芬里厄和康斯坦丁，他们只是一个对我很信任，一个很依赖老唐，但对于其他的吗同类，他们其实也抱有吃掉对付的想法，这大概是刻在龙类血统里的本性，血统决定一切，我们是追逐进化的物种。”
“还真是现实又坦诚的物种啊。”路明非点点头，这是所有物种地本质，但龙类比人类更加直接，他们的厮杀与贪婪毫不掩饰。
人类瞧不起低能的野兽，因为他们会隐藏情绪，会隐藏目的，会虚与委蛇，但在龙类的眼里，他们同样也是低级的，人类的心思复杂如海，但在龙类、特别是高阶龙类的眼里，那充其量不过是弱小者保护自身的手段之一，人类不论用怎样的方法、不论穷尽怎样的努力，费尽心思，一生都没办法进化成龙这么高级伟大的物种。
“比起想吃掉我和老唐的欲望，我在奥丁身上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警惕感。”夏弥说。
“警惕什么？”路明非皱着眉问，“难不成是警惕你和老唐要把他给吃了么？”
“应该不是，这应该是我和老唐要怕的。”夏弥说，“除非奥丁或者他们之中的另一位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们在和我们装腔作势，我和老唐兴许还有机会拿下他们，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他的情绪不应该只是警惕，更多的应该是惧怕。”
“有道理。”路明非又想了想，“但你不是说，奥丁是个很擅长伪装的家伙么？会不会是他把自己的情绪刻意伪装起来了？”
“他的伪装如果能躲过我的感知能力，那只能说他确实有本事。”夏弥说，“不过哪怕奥丁能伪装，另一个家伙却很难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压根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所以想知道奥丁他们的警惕心从何而来，我从另一个家伙身上下手会更方便。”
“不过我开口第一句还是和奥丁打的招呼。”夏弥说。
“你说的啥？”路明非从楚子航的桌上拿了瓶矿泉水。
“欧尼酱，好久不见哦。”夏弥摆出一张萌脸。
“噗！！！”路明非一口水喷的老远，把正对面的老唐浇成了落汤鸡。
“别不信。”老唐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斜了夏弥一眼，“一模一样的语气，这家伙当时真这么讲。”
“你这是……什么套路？”路明非奇怪的看着夏弥，“色诱？还是卖萌？软萌邻家表妹？这样的隔壁的大哥哥就不忍心把你做成鱼香肉丝了？”
“你这都什么形容。”夏弥翻了个白眼，“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伸手不打笑脸，你对人家态度好一点，人家总不好一开始就对你发难吧？”
“但你不都闯进人家家里了么？”路明非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不说你拎点礼物去，人家还得留你下来吃晚饭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东西？”夏弥反问道。
“你带了啥？”路明非把头凑过去追问。
“这个。”夏弥说着，忽然伸出一只手。
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第一根指关节交叉着，摆成一个迷你的“心”。
“……”
要知道路明非这种被誉为吐槽机器、烂话大王的神人，很少有被人无语到哑口无言的时候。
“现在你懂我的感受了么？”老唐看着路明非问，“我当时都在心想，奥丁真的能忍住不把这家伙打死么？”
“其实……还蛮萌的。”路明非有些纠结地说，“美少女走萌贱萌贱的路线，其实还蛮吃香的，一些大火的日本漫画里常有这样的设定。”
“‘银魂’！”始终沉默的绘梨衣忽然开口了，前面路明非他们聊的内容她有些听不懂也不太感兴趣，但听到日本漫画她就很有发言权了。
“神乐对不对？我也超喜欢她！校园祭上我还出过她的cos，你要不要看！”夏弥听到也来兴趣了，她立马开始掏手机，兴致勃勃的凑到绘梨衣旁边行和她讨论，很多时候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咳咳……”楚子航咳嗽了两声，“要不要把‘死亡之岛’的话题先聊完？”
“好嘛好嘛。”夏弥收回手机，吐了吐舌头，“我刚说哪了来着？哦对，总之当时奥丁真没找我们的茬，他依旧用很神棍的语气问了我几个问题，大概的意思就是问我们闯进这座尼伯龙根做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路明非问。
“想你了。”夏弥对路明非眨了眨眼。
“哈？”路明非还以为夏弥用土味情话撩他，他往绘梨衣身后一躲，还指了指楚子航，“虽然我承认师妹你的确很有几分姿色，但我媳妇和你的未婚夫都在场呢，咱们得自重。”
“你不是问我怎么回答奥丁的问题么？”夏弥翻了个白眼，“我和他说，‘想你了’。”
“你……”路明非瞪大眼睛，第一次见夏弥他就有这种感觉，这个脱线的美少女，很多时候举动都在他意料之外，大概没人能猜到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要是奥丁，你能忍住不揍她么？”老唐冲路明非摊摊手。
“哎呀，既然已经把笑脸伸给人家了，索性就笑到底嘛。”夏弥摆摆手，“你不觉得这个回答很无懈可击么？”
“所以奥丁怎么回应的？”路明非很给面的追问。
“他……压根不吃这一套。”夏弥撇了撇嘴，“那家伙戴上面具就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他叭叭了几句我也没记清，反正意思就是让我别扯淡，到底有什么企图，如果我没有任何目的为什么会带着老唐一起去？”
“这怀疑也是人之常情，这样看来，那老奥丁除了神棍点，思维倒蛮正常人的。”路明非点点头说，“你咋说的？你不会又扯什么‘好事成双’之类的淡吧？”
“不会。”夏弥摇摇头，一幅无辜脸，“我说不是我带老唐来的，是这家伙带我来的啊。”
路明非愣了愣，他看了看一脸悲催的老唐，最后对夏弥竖起大拇指：“高！师妹你是这个！”
路明非真的服了这个美少女的头脑。
怪不得战斗力这么垃圾，原来是用这么个聪明的脑子换的，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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