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嗯,父亲和母亲她们对我也很好。”
雪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把裹着的被子放开了些,半靠在床头上和北川凉说话。
如果说北川凉是白色房间里遭罪最多的试验品的话,那雪就是毫无疑问的第二。
事实上,北川凉自己也是在事后才得知白色房间对雪做的那些事情。
而且说起来,从铃悬锻冶的供词来看,雪的遭遇完全是因为北川凉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给了铃悬锻冶关于恒河猴实验的灵感,雪也不会被从四期生里选出,更不会经历后续的一系列事件。
不过这些已经全部变成了不可追的往事,因此北川凉也是摇摇头将过往的思绪统统舍去,只是关切地继续询问道:
“雪——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光从在白色房间里的表现来看,雪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常理的天才,甚至可以说比天泽一夏还要出色。
“……不清楚,父亲说之后让我出国留学之类的。”
谈及未来的话题时,雪一下子变得有些迷惘,不光是她,每一个从白色房间里出来的孩子都表现出了这种情绪,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白色房间里的一切就是他们过去的全部人生。
因此,对于这个问题,雪只能是有些困惑有些苦恼地笑了出来。
她的第一次笑容是天生的,但后来的每一次都是从北川凉那里学来的。
“那你父亲,平时有没有提过和我相关的事情?”
“只是说让我和凉多亲近,但是我觉得我们本来就很亲近啊。”
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样,她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北川凉近在咫尺的脸庞。
“看见凉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指尖变成了整只手掌,雪一边抚摸着北川凉的侧脸一边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见过北川凉的血,甚至在那血上睡过一整晚。
与白色房间时期的北川凉相比,现在的北川凉健康状况无疑是好转了许多,这是肉眼可见的变化,因此让雪感到由衷的高兴。
“过几天,有机会去见一次白色房间的助理铃悬锻冶,你要不要去?”
北川凉并不抗拒雪的亲近,他想起对方父亲说的关于雪的问题,主动开口说道。
在北川凉看来,与其一直被过去束缚,不如尝试着去克服心中的恐惧。
白色房间的助理,铃悬锻冶本人,在北川家的强烈要求下被秘密转移到了他们的手中。
反正白色房间案件也不会对民众公开,直江系也乐意卖给北川家一个人情。
顺带一提,将在逃的铃悬锻冶找到并抓获的正是月城常成。
毕竟他一直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
听到铃悬锻冶这个名字,雪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神情也有些勉强。
“你要去见他。”
就在雪抿着嘴不开口的时候,突然在房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推开门走进的正是追上来的坂柳有栖。
排除掉一旁撑着脑袋看恋爱综艺看的津津有味的天泽一夏,其余的三个人的站位便一下便组成了一个稳妥的近乎坚固的三角。
第一个从这个三角里抽出身的便是北川凉,他对着坂柳有栖的方向笑道:
“有栖怎么今天也过来了?”
“如果你还想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要见他。”
但坂柳有栖却无视了北川凉的话,她只是走到雪的面前,以一种近乎激将的语气。
“只有跨过了他,你才能认清自己,不然他始终都是那个能用一句话就把你全部的人生粉碎殆尽的家伙。”
坂柳有栖毫不客气地挑起了关于过去的话题,明明她根本没有参与进那段时光,但又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参与过,所以才能如此干脆了当地发言。
“又或者说,你不敢见对方,是要承认自己心中的感情,都是由那个人伪造的吗?”
“才不是这样!”
陡然提高的音量让旁边正沉迷恋爱综艺的天泽一夏都回过了头来,有些好奇地向北川凉这边张望。
雪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是感受着那里沸腾着的心跳一样回绝道:
“不,我不承认这点,才不会,绝不会。”
任何人看了那些影像后,都会觉得她对凉抱持着的感情是被人为塑造而出的,即使是她的父亲,也只是抱着弄假成真的心思想和北川家攀上关系。
富有暗示性的日复一日的洗脑,密闭环境中人为营造的吊桥效应,谁会把在那种情况下诞生而出的感情称为正常?
墙壁上的电视里,正在重播的是热门恋爱综艺《天才们的日常》第一期。
沙滩上并肩而行的两串脚印在上扬的镜头里越来越远,旁白音用深情的语气念诵着:
【他人也许正是你的地狱,那儿有心灵的伤疤结成的铠甲,有防御的目光铸成的刀剑,有语言排布的迷宫,有笑靥掩蔽的陷阱。在那后面,当然,仍有孤独的心在战栗,仍有未熄的对沟通的渴盼。】
“我也想啊……”
“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说对凉说‘喜欢你’,想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牵动。”
“但每当这个时候,脑子里总会有声音在命令我‘去喜欢上他’,在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一直这样说着。”
“我……也想和你一样啊。”
雪看向坂柳有栖的眼神像是一只负伤的动物。
对方的眼神让坂柳有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往白色房间的时候。
她跟着父亲,一步又一步地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里,隔着单向的玻璃向周围两侧的房间报以好奇的眼光,热情地讨论着里面活着的动着的生物。
简直像极了。
像极了第一次参观动物园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绝望之井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雪的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这些剔透的珠子顺着她的脸一直滚到衣服、被子上。
人类是先学会哭再学会笑的生物,因为生命的诞生就是伴随着一声啼哭。
高兴、愉快的时候会笑,悲伤、害怕的时候会哭,虽然也有喜极而泣之类的情景,但哭泣这个行为本身却是一种会让周围人都能感受到强烈情绪的事情。
笑容的本质是脸部的表情肌、眼眶的眼轮肌与眉毛周围的皱眉肌共同做出的一个表情,笑过之后便再难找到笑的痕迹,上扬的嘴角只需要一秒钟就可以重新恢复正常。
但哭泣不同,就如同悲伤这种情绪拥有着后劲一样,每一次哭泣都不是能被轻易抹去能够轻易消弭的存在。
雪是一个笑起来会让人感到温暖的孩子,因此她的眼泪也同样能轻易地传达悲伤。
“说出这些话后,感觉轻松了吗?”
面对雪的质问,坂柳有栖只是闭了闭眼,认真地看向对方回答道。
在第一次前往白色房间的那个时间点,她不否认自己曾经抱持着的那份属于天才的优矜,也不否认自己曾经执着过的那种类似血统论般的论调。
特殊的家庭环境和先天性身体缺陷塑造了七岁之前的坂柳有栖,但那些也全部随着身体的痊愈以及与北川凉的认识交往而成为了过去。
所以在听到雪的心声后,坂柳有栖的心里反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种愤怒感很快劫持了她的声音:
“说什么,想和我一样。”
“我有时候也想过,要是我当年也被父亲送进白色房间的话……”
“你在白色房间里度过了迄今为止的所有人生,但我的绝大部分人生不也是在‘白色房间’里度过的吗?”
“你们都先安静一点。”
北川凉伸出手去制止了情绪越发激动的两人,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头疼,上一次遇到如此相性不合的两个人,还是第二次模拟时的轻井泽惠和一之濑帆波,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烟火大会下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不得不说,对于坂柳有栖和雪来说,北川凉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倒是很默契地一同住了嘴,只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他的身上。
揉了揉眉心,北川凉露出些许疲惫的表情:
“我想说的是,你们说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不可更改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而且白色房间的事件还没有完全结束,不管是有栖还是雪,都是希望亲眼看到它和绫小路笃臣的终局的吧,这才是这段时间最要紧的事情。”
“然后就是所谓的婚约,归根到底只是上上一辈当年的约定。”
“而且说到底,婚约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来说也太早了。”
说到这里,北川凉也是朝着旁边撑着脑袋摇晃着小腿兴致勃勃看着电视的天泽一夏努努嘴:
“那才是小孩子呢。”
说完这些话后,北川凉又是出门和门外的保镖嘱咐了几声后,才重新回来看着雪开口道:
“关于白色房间的问题,我倒是和有栖的想法一致。”
“一起去看他们的审判和落幕吧。”
“虚假的、真实的、痛苦的、愉快的……将这一页彻底地翻过去”
“然后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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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路笃臣,年龄44岁,男性。出身于熊本县阿苏市,学历是高中。”
“幼年时即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祖父母的抚养下长大。”
“中学时祖父去世,与祖母一同生活,高中升学失败后开始打工。”
月城常成的声音顿了顿,语气略有些玩味地接着读着手里的资料说道:
“第一份工作是牛郎,进入社会后便再没有回过家,即使是两年后祖母去世,也没有去参加葬礼。”
“虽然是题外话,但是还是想询问一下,绫小路先生为什么没有回去参加祖母的葬礼呢?毕竟也算是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
坐在窄小的椅子上的绫小路笃臣只是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应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大概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吧。不过我没看到她死的样子,那种事情我也不感兴趣,反正我为我自己而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所以现在客观看一下那个状况,你觉得怎么样?想法有改变吗?”
“当然不会,不如说跟当时没有任何区别。祖母自己走着失败的人生,然后作为失败者死去了。明明当时可以舍弃掉我,好好利用祖父去世后留下的保险金,还能过着稍微好一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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