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我有人生模拟器 第478章

作者:这里是婴宁

“还是我的问题——或许。”

说到这里,一之濑帆波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自己在无人岛上在‘你画我猜’课题中对着‘母亲’这个词汇所画出的那只抽象无比的蜘蛛以及儿时写的那篇关于母亲的日记:

“我有时候觉得妈妈就像蜘蛛一样,她像蜘蛛一样聪明、耐心、灵巧,总是辛勤地在劳作,冬天时会给我和妹妹打好看又舒服的毛衣。”

“蜘蛛的卵很脆弱,我想,应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蜘蛛才会长成那种凶猛吓人的样子。”

“同时,和蜘蛛一样,母亲会为我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一切……简直就像是将无形的丝线布满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一般。”

即使是放眼一切的故事里,她一之濑帆波或许都是那个最没有用的重生者,除了那个这次没有再被偷掉的发夹外,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依旧陷在蜘蛛编织的网里。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些近乎根深蒂固自暴自弃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已经不知道转过多少圈了。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想要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的话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但停滞不前的话就一定会再次失败。

与北川凉在无人岛和游轮上的回忆在这一刻涌上了一之濑帆波的心头,她秀丽轻盈的身姿仿佛一下子沉稳了下来,重新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实感。

“可是、我还是希望妈妈能给我一段时间,就这高中的三年好不好?和您说的一样,我本来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全封闭式的学校里,一直都不和您联系一句的,但我还是出来了,还是和你说了这些话,因为我就想从妈妈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说是允可也行。”

人格独立、思想独立以及最关键的经济独立。

北川凉为她带来了前两者,而后者却是东京高度育成中学个人点数这项体制给她带来的底气。

一之濑帆波在向母亲告诉她已经长大了的这个事实:

“给妈妈和真希的礼物,全部都是我自己这一个学期以来赚取到的……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妈妈不是说一直相信我是比您更优秀的女儿吗?那就请相信我、相信我这个更优秀的女儿。”

这么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讲下来,一之濑的母亲虽然一时没能听懂女儿的每一句话,但也自然而然地被带入了她的节奏,第一次地动摇了起来,翕动着嘴唇,有点颤抖地朝着她的方向问道:

“难道说、帆波讨厌妈妈吗?”

“最喜欢了。”

一之濑帆波看着母亲的眼睛,她以前始终觉得可怜这种情感不应该出于女儿对母亲之间,但她现在确乎是在用带着这种情感的语气回答了: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和妈妈说这些。”

最终,她这样开口道:

“我会获得幸福的,妈妈。”

“所以……我想要您的祝福。”

第二百六十九章:过去的四季

即使隔着有一段距离,北川凉也能清晰地将一之濑帆波包括颤抖的肩膀和握紧又展开的拳头在内的、充满了怜惜感的一切挣扎看在眼中。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清楚自己现在不能露面。

在这场母女间的对话中,一之濑帆波必须要让她的母亲认为这一切的话并不是被谁、被什么外力给挑唆的,必须要让对方知晓这全部都是她本人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想法,而如果北川凉在这时候突入的话,事实上就只会起到反效果。

就像那句经典不过的‘被坏孩子带偏了’的说法一样,对于一之濑帆波的母亲这种家长来说,在发觉到子女的剧变后第一时间的想法一定是想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或者说是自我安慰似的的借口。

她们愿意相信孩子是放假时间长了玩野了心,可以相信是被不好的朋友给带偏了路,宁肯相信是和哪个男孩子谈了恋爱,但就是很难接受子女这些发自内心的、真实的想法。

所以北川凉依旧站在那里,和一之濑帆波一同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帆波理应更加聪明伶俐。

不管是在无人岛特别考试期间还是在过去的第一学期里,北川凉都时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偶尔仿佛都能听到她被埋没的才能所发出的悲鸣。

坂柳有栖愿意将这种感受说出口,而北川凉也给她在最终课题期间安排了指挥位置,给了她最好发挥的舞台。

但一之濑帆波却不会开口。

过于脆弱的心,便是她致命的弱点。

无论是摆脱了迷惘在每个方向都找到了目标的堀北铃音,还是已经为之后的人生做完了计划开始无忧无虑地享受起校园生活的轻井泽惠,她们都不会停下脚步。

不管怎么挣扎,苦恼,却只能原地踏步,从来都是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

‘已经没有必要努力了’,‘不用强迫自己’,‘事实就是我现在就陪在你的身边’,说不定用这样温柔的话语就能将她从这些心理负担中解放出来。

但同时,一之濑帆波也会彻底地失去立足之处和蜕变的机会。

经历过多次模拟的北川凉已经在好几次的世界线中造就过这样的堀北铃音和轻井泽惠了,可这一次的现实不会再重开,所以北川凉始终在等待,等待着一之濑帆波自己去想明白想通彻这一切。

当然,北川凉同样不会允许一之濑帆波就这样一个人承担压力,因为这样的后果他同样早早地领略过,毕竟坏掉的帆波可是做过一刀刺出来个BE的事情的。

北川凉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

他可以是帆波的底气,不能是帆波的嘴替。

但其实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不能是帆波的嘴替,却可以是帆波的底气。

于是,在这场近乎沉重的对话随着一之濑母亲略有些麻木的、似乎是还没彻底缓过神来的点头而结束后,北川凉先是拍了拍真希的小脑袋示意她去宽慰母亲,接着便立刻从另一边跟上了一之濑帆波。

对方最终的目的地是这座酒店的顶层天台,像是知道他在身后跟着一样,北川凉甚至能感觉到帆波故意放慢了脚步。

“说出来之后、帆波感觉怎么样?”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抵达了天台,北川凉上前两步同样站在了正扶着栏杆眺望着霓虹夜景的一之濑帆波的身旁,一面感受着晚风的吹拂,一面主动地开口询问道。

“……凉现在这么问我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

总感觉思维还残存着一些混乱,一之濑帆波低声回答了这么一句后便朝北川凉侧过头去:

“凉刚才也在那里吧。”

“嗯,差不多听完了全程。”

一之濑帆波的眼眶难得地有些通红,脸上也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或许这才是她刚才选择一路从楼梯爬上这边天台的原因。

“虽然还是很乱,但至少说出来了。”

她这么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我也这样觉得,对于帆波来说,这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北川凉认可地点点头,一之濑帆波的情绪调控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不过这其中或许也有确实从母亲那里得到了肯定和祝福的原因。

“虽然和凉说的一样,这确实只是‘对我来说’的非常了不起的事项,不过我也认可——”

一之濑帆波深呼吸了好几次,语气不再落寞,但也不是熟悉的平和与温柔,而是一种更加活泼乃至俏皮的感觉。

“回去吧,毕竟司马老师还在,出来时间太长了会有点麻烦。”

说着,帆波也是转过身去,有些后知后觉地开口道:

“现在想想,凉刚才没有出来真是太好了。”

与始终都能保持冷静的北川凉不同,在与母亲对话的很多个瞬间,一之濑帆波其实说不定都在渴望北川凉的出现,出现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去面对母亲。

一之濑帆波曾经在太多的故事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了,但真到轮到了她面对这种情景时,却突然一瞬间理解了那些看起来很蠢的,急于要在家长面前证明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爱,牵着手就好像在两人对抗全世界一般的那些台词。

因为她确实很没底,一之濑帆波甚至都怀疑只要北川凉愿意出现在她身边,即使是一句话都不说,她都能一点都不磕磕巴巴地去和母亲对话。

不过在一切都真正地告一段落后,一之濑帆波同样理解了北川凉的想法,因为这样才会真正地把好不容易走到的这最后一步搞砸。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得益于一之濑帆波过去在母亲眼中的形象,无论北川凉以怎样的形象登场,他大抵都像是那个段子里染着黄毛开着鬼火摩托上来就是一句‘老登你女儿已经怀孕了’的男方。

“所以等到毕业后,再来正式地见家长最好。”

北川凉上前两步和一之濑帆波并了肩,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将肌肤的温暖给传递了过去:

“请把您的女儿放心地交给我……这句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我的意见不重要一样。”

“也是。”

北川凉闻言也是点点头,将脚步给停了下来:

“确实应该先好好地征求一下帆波的意见。”

说着,在这个明明能容纳三人通行的宽敞楼道里,北川凉突然选择了向一之濑帆波那边凑去,还不等对方回过神来,就已经将她压在了墙角。

这倒不是北川凉突然对这种霸道总裁般的壁咚玩法有了兴趣,只是碰巧时间和地点全部对在了这里,再要加一个理由的话,大概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报复。

因为这是在一之濑帆波相关的第三次、也是最终的模拟中,对方曾经对他做过的行为。

在四个拥有专属章节的女主角里,一之濑帆波大抵是其中对BE纠结最深的那个,再然后便是坂柳有栖,也正是在与有栖于游轮上的相处中,北川凉慢慢地找到了一点应对的诀窍。

如果一定对某段回忆念念不完耿耿于怀的话,那不如就回忆点积极的、感动的,宛如童话故事的章节。

他们过去幸福过,所以现在和未来也同样可以。

北川凉向下俯首,能感受到一之濑帆波的眼睫和鼻尖正轻碰着下颌的奇妙触感,若隐若离地肌肤间的接触让两人的体温不自觉地一起升高,由于身高差和姿势的缘故,在这个角度下,北川凉一低头就能看见少女惊人的弧线。

记忆确实是需要载体的,这个载体可能是某件事物,某个风景,某种气味,而这次便是一个动作。

似乎是因为两人的脚步声一起停下的时间过长,楼道里的声控感应灯在半分钟后也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下去。

在失去视觉这个主要的信息来源后,大脑其实是会自然地加强其他感官的敏锐程度来帮助获取周围信息的。

不同于鹰眼加持的北川凉,在眼前的视野骤然变黑的瞬间,一之濑帆波便觉得耳畔间听到的自己的、北川凉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清晰或者说粗重了许多。

一之濑帆波从来都是个好孩子,无论是在家人的眼中、同学的眼中还是在老师的眼中,所以在最初的世界线里才会因为偷窃的罪行被母亲曝光而封闭自我躲在房间不去上学达半年之久。

压抑的越久,反弹的从来都会越厉害。

特别是在她今天晚上已经对母亲说出了过去从来都不敢设想过的,绝对算得上是‘坏孩子发言’的情况下。

一之濑帆波感觉到了自己的右手被按在了墙上,手背贴着的墙壁传来丝丝冰凉的触感,但是手心处很快就被温暖所填满,北川凉的手指强势地挤进了她的全部指缝,而另一只手则挽上了自己的腰肢,隔着夏季单薄的衣物。

“北川同学、一之濑同学?”

而在这个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司马克典呼喊他们名字的声音,似乎是因为离开的时间过长,对方主动找了过来。

在他的喊声刺激下,楼道原本熄灭的感应灯同样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一瞬间在墙面上映照出了两个暧昧地相拥在一起的影子。

“马上就回去……”

北川凉刚下意识地冲着像是在一层层往上爬的司马克典回应着开口,结果下半句就马上被一之濑帆波以最直接的物理方式给堵了回去。

他们的故事由一次发卡的偷窃事故开启。

再由当下这个偷情似的亲吻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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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在最后关头应付过去了司马克典的检查,又回到排练室里练习到了晚上九点钟后,戏剧部的成员便在他的监督下各自乖乖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