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只有在焰火发射的间隔,才能看到群星的璀璨。
“是《小王子》里的句子。”
轻井泽惠点点头,她向夜空中的某颗星伸出手去,似乎要将它抓在手中:
“如果有人钟爱着一朵独一无二的、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当他抬头仰望繁星时,便会心满意足。他会告诉自己:“我心爱的花在那里,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可是,如果羊把花吃掉了。那么,对他来说,所有的星光便会在刹那间暗淡无光。”
“这个道理是小王子在离开了玫瑰花之后才明白的道理,在离开了玫瑰花后,他才真正地开始成长,去认识其他人,去踏足其他星球。”
轻井泽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只是背着手抿着嘴唇继续说道:
“为了成长,需要一个最爱的对象;为了成长,需要一次最后悔的离分。”
“对吗?”
轻井泽惠在一点点地掀开自己的面具,属于她的情感正在这片星空的见证下流出。
北川凉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他终于也扬起笑容:
“惠是在希望着我离开吗?”
“怎么会……”
轻井泽惠下意识地反驳道,她碧蓝色的瞳孔不敢直视着北川凉,她捏着浴衣的衣角喃喃道:
“我不想失去凉。”
她似乎又陷入了一如既往的纠结和软弱,北川凉也不开口,只是等待着轻井泽惠的下一次开口。
直到耳机中椎名日和如计划般的那样开口提醒时,轻井泽惠才下定决心继续:
“我希望凉能够离开东京……今天想说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
意料之外的话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北川凉的镇静。
“我希望凉在之后不用只看着我一个人,不必一定要呆在我的身边。”
与之前说的话完全不同,轻井泽惠毫无犹豫地宣言道,她甚至越说越顺畅,越说越镇静。
明明从小就是个被欺负就会哭的女孩子,明明在这几天已经趴在自己的怀里哭过好几次,明明其实现在也一副要哭的样子,但是轻井泽惠还是故作坚强地绽放着笑容。
“凉的人生在今后也会继续,根本没有必要囚于过去,一直介怀过去。”
轻井泽惠的逞强已经快要崩塌了,但是她还在勉强着自己开口,北川凉只能看着她,他认真地听着轻井泽惠的话,他尊重轻井泽惠的想法,所以他不会打断她。
因为想要被人依赖,因为害怕被人欺负,在很久前的沙地上,北川凉和轻井泽惠就是这样互相抱团。
亲情、友情或者说还无法确认的恋情,他们都将这些感情杂糅、投射到对方身上。
胃部传来不适的阵阵抽痛,痉挛着在向北川凉传递着名为痛苦的感情。
“我想一切的错误都在于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站在我身前保护我不被欺负的小男孩,但是凉却还给了我一个了不起的北川凉。
凉突然就变得厉害了,读的书比我多,去的地方比我多,凉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在沙地上堆沙子城堡的凉了,凉在之后会认识更多人,还会去更大的地方,成为更了不起的人。”
轻井泽惠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沾湿了长长的头发。
哭泣总是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眼泪在之前也是轻井泽惠所掌握的武器。
但是她现在只是在单纯地哭泣而已,无声地,静默地,在流眼泪。
“以前我还是希望你只是个……根本不需要那么了不起的男孩子,反正我要的也不多,很容易满足的。”
轻井泽惠从来不是追求“I love you”(我爱你)誓言的女孩子,她所期望的仅仅是“Don’t hurt me.(不要伤害我。)”,她被动地接受着北川凉的好意,但那些好意在她眼中都好像是长着牙齿的,咬在身上会疼。
“我喜欢凉。”
但是。
“但是希望凉不要喜欢我。”
轻井泽惠追寻着的是与恋情截然相反的感情:
“把我当做朋友也好,妹妹也好,童年时认识的后来又陌生的女孩子也好,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吧。”
“惠真的可以一个人吗?”
北川凉了解轻井泽惠,就像轻井泽惠了解北川凉一样,他很清楚轻井泽惠这种近乎于畸形类似于“寄生”的生存方式。
“当然。”
轻井泽惠也扬起嘴角,明艳的火光把她的影子拖的虚长。
“我已经见过最优秀最温柔对我最好的‘宿主’了,我看不上其他人了。”
在烟火绽放的盛大夜景下,少女的微笑涂抹其上。
这就是对你我而言的最好的结局。
说起来,我这个人只有一个长处。
学习也好、体育也好、甚至人际交往也罢,无论什么都是平平无奇的中游水平。
可只有骗过自己这一点,实在是过于拿手。
毕竟在很久之前我就学到了想要骗过他人,就先骗过自己的道理。
我将自己早就碎成一地的自尊心再一点点收集起来用胶带粗暴地黏住,将装在室内鞋里的图钉、将放在书桌里的动物尸骸、将淋在头上的凉水全部忘掉,明明就是为了想要逃避这些才甚至不惜自己对自己动手,在头顶划开一道狰狞的伤疤。
但是今天的我却打算将自己拼尽全力构筑的保护墙亲自推翻,我要站在他的面前向他证明自己可以独自生存。
明明可以继续利用,继续说谎,继续留住他。
明明对方也说过需要一个依赖的人。
明明自己从来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行动。
但是最后却还是决定推开他,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理想和想要做的事情,他正走在和自己平行的另一条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自豪感。
逞强着耍帅的角色,还是第一次饰演,但是感觉不赖。
因为我第一次好好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然后才明晓了真正的自己。
轻井泽惠只是单纯地喜欢北川凉而已。
所以,最后地说一个谎吧。
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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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北川凉梦到了从前的事。
轻井泽惠和他都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
一定是因为昨天久违地在婚礼上见到轻井泽惠的关系。
在目的地为东京的飞机的头等舱中,除了北川凉外没有任何人。
毕竟是凌晨的航班,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北川凉也不会订。
飞机从伦敦出发,朝着东京的方向而去。
在过去的十年间,北川凉一直乘坐着这条线路,大概有上百次了。
看惯了的景色、看惯了的套餐,但是还是感觉会不一样。
北川凉轻轻地叹一口气,想用手撑着脸,但手指一碰到脸,脸上便感觉到了戒指的硬邦邦的触感。
结婚,就是昨天的事情。
毕竟已经年近三十了,再拖下去也没有办法,一直被父母催促着,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依从了婚约。
相比于娶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还不如选择从那时候就认识的堀北铃音。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
吐出白色的哈气,变成水雾打在玻璃窗上,又被北川凉伸手抹去。
东京这个时候正是深秋,北川凉也很久没有见过那里的秋景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虽然往来于东京和伦敦之间,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呆在伦敦的时间更长。
北川凉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价格五万美元的玩意该硌手时还是硌手。
无名指是与心脏连接的手指,据说就是有这种说法,结婚戒指才会选择戴在这里。
【结婚】
即使到现在,也没什么强烈的实感。
和堀北铃音一起生活的状况,感觉都还很遥远,现在只感觉是很朦胧的事物。
甚至在婚礼后的第二天就跑回东京的自己就是在进行着逃避。
北川凉又想起昨晚做的梦。
深夜昏暗的路灯下,在某栋公寓的站前街道。
在那昏黄的光下,在仅有两人的道路上,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
他和她都还是孩子,梦里的两个人,很想快些长大,可就是长不大。
北川凉和轻井泽惠在那里合了一张影。
这是他们的第二张合影,他们实质上只有三张合影。
第一张放在东京某所国小的官网子栏目“历届毕业生”里,除了特意去翻谁都不会找到。
第三张就夹在他的婚礼相册里,以北川凉‘友人’身份出席婚礼的轻井泽惠站在他左侧的左侧,挨着的是椎名日和。
又回想起了几个场景。
两个人靠着肩膀读《小王子》、黑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各式各样的裙子,裱着玫瑰花图案的蛋糕。
以及最后的那一次烟火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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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井泽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避免着和北川凉的接触,因此在北川凉婚礼结束后的当天夜里她就已经返回了东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潜能,或者是北川凉暗地里给了她照顾,轻井泽惠居然真的顽强地一个人生存到了现在,在这东京的车水马龙中,轻井泽惠提着刚从超市里买到的食材。
昨天婚礼上那个足有十几层的大蛋糕她一口都没有动,她打算今天自己给自己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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