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那是什么,格瑞德?"莫萨有点担心地问: "你确定他现在的状态能乱喝东西吗?"
"别管是什么。"格瑞德坚持道:"先喝,不喝不行!"
"好吧,好吧,格瑞德。"
杰斯说着接过瓶子,但他根本就不关心这瓶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死了,毫无疑问,灵魂如一切有关乌萨勒斯的记载那般被收走。
本来一切就那么结束了,从走上那座塔,面对污染者,他就没有再对日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产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设想,更不要说期待了。
但是现在呢?
时间依然在转动,空气仍然在流淌,这里是达拉然城,守护者圣殿,温蕾萨紧张的一呼一吸,格瑞德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索拉正捂着自己的嘴一声不敢出,针焰身上那因为变形木不熟练而弥漫到这里的焦灰味,莫萨的手指在木杖上摩挲的沙沙声…………
还有后面那个好奇地盯着那座灰暗小雕像的黑龙王子,以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每一个动作的大法师。
他喝下格瑞德的这瓶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就像是无聊的河水,冰冰凉凉的一直灌进肚子里,莫名地让人安心。
喝光以后,他把瓶子递回去。格瑞德的眼角抖动了一下,又来回观察了一下瓶子嘟囔道:"这斯坦索姆圣水应该不会过期吧?我可是从图拉杨那里要的。"
"我都说过无数次了,你这个该死的矮子。" 卡德加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死灵魔法,这不是活尸咒!不是死亡骑士复生仪式!"
"你到一边去!
针焰绕过萨贝里安跑过来一把将矮人推开,把杰斯整个人撞到台阶上,杰斯的脊背和屁股硬生生砸在台阶的石棱上硌的他疼到一下子呼吸都差点暂停,更别说这头黑龙缠住他脖子的双臂那股好像要活活把他再给掐死的力气。
这些疼痛和窒息感都如此实在,甚至都让他有些陌生了。但是他回来了。
鼻子渐渐发酸,温蕾萨嘴唇颤抖着扑过来搂住他和针焰,索拉在不远处看着,双腿已经颤抖到像是没办法挪动,泛着月光的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格瑞德看着倒在阶梯上的杰斯几个人愣了好一会儿,好像这才终于明白过来情况。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牛头人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告诉我这是真的,莫萨·木鬃,告诉我这是真的。不是你和那头绿龙给我精心准备的什么梦,就是那种我睁开眼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快死了的怪梦…………"
"这是真的,格瑞德。"莫萨也忍不住流下泪抱住矮人的脑袋说:"不是梦。"
"所以,谁还记得过来感谢一下这里的大法师,顺便为刚才的言语冒犯简单地道个歉什么的。" 卡德加抱起双臂说:"毕竟我觉得自己的付出还挺重要的…………"
但这么说完,他也禁不住也低下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这竟然真的能成,确实让人印象深刻。"萨贝里安说:"我很好奇这方法本来是用来复活什么人的,卡德加,毕竟看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差一个合适的主持者了。"
卡德加像是突然被拉回现实似的咳嗽了几声,说:"虽然现在提瑞斯法议会已经被终结,肯瑞托也遭到重创,但有些事还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
"非常抱歉没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萨贝里安王子。"
黑龙倒是看上去不怎么在意,这时法师的余光瞥到杰斯好像正看着这边他的感觉不错,杰斯确实在盯着他。
因为杰斯已经明白,这个仪式是什么,本来是准备用在谁身上的了。
第1860章 新的一天
"干杯!
灯火之间,达拉然城外镇子的大街上挤满了欢呼着的人们,大家喝酒,唱歌,仿佛在庆祝什么盛大的节日。
杰斯一行人举起酒杯开心地碰到一起。虽然这啤酒味道有些淡,让不远处的一群蛮锤矮人时不时就骂骂咧咧的,不太衬得上此时欢乐的气氛,但战争还未结束,从提瑞斯法到南海镇到处都有人失去了家园,亲人,朋友,此时能在这难得的歇息机会喝上一点尚未沾染恶魔法力的酒水,也就别无所求了。
温蕾萨回头看着那边说:"等过几天我们把杰斯回来的消息告诉整个联盟,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保卫者们,我想大家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还是要再提醒诸位一次。" 卡德加伸着一根手指低声道:"不要提及任何复活,灵魂仪式之类的东西,跟再亲近的人也不行,就说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找回来的,除非你们打算给杰斯添无穷无尽的麻烦。"
"知道了。" "记得很清楚…………"众人纷纷应道。
唯一一个没有举着酒杯的就是莫萨,她已经变回了大猫的模样,毕竟牛头人这种巨型怪兽对于这些天见了太多长角长毛巨蹄恶魔的北方人来说还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她把猫脑袋搭在桌子上轻声问:"其实我很好奇,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热闹?"
卡德加把嘴里的酒咽下去说:"刚才我打听了,联盟的军队已经打败了恶魔之王玛诺洛斯,席瓦莱恩城堡被夺回基本已经是定局了。"
"是谁杀了玛诺洛斯?" 杰斯问。
"泰兰德·语风大祭司。" 卡德加说:"之前你们前往灰谷的时候,是跟她见了面吧?"
杰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安东尼达斯大师怎么样了?"
"让你失望了,塞索。" 卡德加哼笑了一下悄声说:"虽然从达拉然到奎尔萨拉斯有成百上千的人跟你一样盼着他早死,但他确实还没死透呢。"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没有走向他的命运,安东尼达斯也没有像他本来应该的那样死去。
泰兰德·语风和玛法里典·怒风来到了东部王国,与人类,矮人和奎尔多雷们联合起来,太阳之井没有被破坏,世界之树诺达希尔和第二座永恒之井也完好如初,安静地伫立在海加尔圣峰之上。
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杰斯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的怀表想看看时间,然后才意识到,他复生以后又换上了一身洛丹伦士兵的军用外衣和裤子,除了披着用来遮寒的奥拉斯塔兹之皮外,在王城之巅时身上的东西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你怎么了,杰斯?"温蕾萨悄声问。
"没事,我只是一时有些…………"杰斯摇了摇头说:"距离我被干掉,过去多久了?"
"‘被干掉’?"针焰不爽地趴上桌子,往这边探着脑袋骄傲地说:明明是在那个人类王宫的最顶上,用那个不可思议的黑暗魔法干掉了污染者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你干掉的他似的。"格瑞德呼呼地笑着说。
"不管是谁干掉的,反正都不是你,矮人!"针焰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你他妈的…………"格瑞德咬了咬牙刚要伸手过去薅她头发,针焰"嗖"的一声藏到索拉背后去了,矮人看着她也只能呼呼地喘了几口气,摆手作罢
桌子上的大家芙成一团,索拉一脸无奈地把黑龙搂过来,摸着她的小灰脸说:"十天,杰斯,没有过去多久。"
"我觉得好像过去了…………很多年似的。" 杰斯盯着身前的酒杯说。
但回想着这中间发生的一切,也能意识到确实只是很短的一瞬。
"十天已经足够乌萨勒斯把你的意志近乎抹除了。"卡德加低声说:从他们回来以后说的情况来看,里面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差一点我们就真的救不回你了。一旦乌萨勒斯变成它原本的模样,那一切就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除了洛丹伦被恶魔毀去一半土地…………"
"艾格文去哪了?"温蕾萨问: "她怎么一直都没现身?"
"很多狮鹫骑士在轰炸传送门的时候看到一位法师的身影,但从我扔出那枚炸弹,就再也没人再见过她。" 格瑞德捧着酒杯说:"她大概已经被污染者像小猫一样碾死了,那个不自量力的女巫,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
"不是我反对你对她的看法,格瑞德,但艾格文…………从来都跟不自量力这个词毫无关系。"温蕾萨低声说。
杰斯瞥着旁边的卡德加,而这位大法师只是一声不吭地喝着酒,根本不对当前跟他明显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话题发表任何意见。
"那枚炸弹之后你去哪了,格瑞德?" 杰斯又回过头来问。
"一群兽人救了我。"格瑞德一边捏着果铺干往嘴里塞,一边嘟囔道:"我被那权炸弹的冲击波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戈尔杰特找到了我,但它也受了伤,只能带着我在森林里跑,根本飞不起来,后来我遇到了一群友善的兽人,是不是挺有意思?"
"嗯,洛丹伦的森林里有一群友善的兽人,这句话足够让我在王城被吊死三回了,理由分别是质疑王城巡逻队的效率,兽人同情者,以及通敌。"矮人握住三根手指说:"幸好王城比我死得快,所以这只是一个结尾无趣的故事,你倒不如讲讲你的杰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晚上?"
桌上的众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等着杰斯开口。
杰斯往索拉那边看了看,索拉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似的躲避了一下
"那时,大家都已经撤退到地下城了,但索拉还被困在那座塔上。我想着得把她带回来,只是没想到阿克蒙德已经抵达了城墙之下。"
"之下?"格瑞德把一只手抬到头顶上面说:"那座城墙可没他高!"
"我当时正在响应伊瑟拉女王的命令,带城里的人类撤退。" 索拉低着头说:"但是那一道魔法…………即使是我没有像其他姐妹一样被击中,也仍然承受不住其发散出来的力量。在快要坠落下去的时候,我抓住了那座塔的墙壁掉进里面。由于外面到处都是飞行的恶魔,我打算变成人形,靠着那座塔的掩护逃走,但被两三个恶魔发现追了进来。好不容易把他们击退,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索拉。"杰斯说:"别说是这样,哪怕是我知道污染者就在那里等着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索拉的眼神微微一怔,杰斯又补充道:"当然要是那种情况,我可能会更冷静一点,稍微思考一下战术,而不是像那天似的什么也不想直接就扑进塔里去。"
"也就是说,那天你什么都没考虑就跑到恶魔堆里去了。"格瑞德说。
"那种情况要是你在那里也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战术,矮人。"温蕾萨盯着他说:"你这个家伙哪怕是什么危险都没有也根本不考虑战术。"
"那你就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了。"格瑞德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从来不考虑战术,你的小情人几年前就死在不知道艾尔文的哪个矿洞里喽!那还轮得着污染者?"
这时,杰斯注意到这片空地外围有一个影子正望着这边,几个人还在热闹地讨论着当时城墙里发生的事,他便放下酒杯起身说:"我马上回来。"
"喂,你还没说之后你是怎么打败污染者的。"格瑞德仰着头说。
"回来继续聊。"杰斯说。
"是萨贝里安王子。"卡德加托着腮看着矮人,用手指瞄了瞄那边说:"那个家伙好像有事找杰斯。"
杰斯点点头,针焰本来还兴奋地跟莫萨说着自己同时对付好几个恶魔的战斗,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紧张地浑身激灵了一下,眼睛一直跟着杰斯离开桌子,但视线怎么都不敢跟到那个黑影那边去。
"你真是焕然一新了,塞索。"
断墙边的红袍贵族这么说着,阴影里闪烁的那黄眼依然很是诡异。
"我记得圣光虽然对你不错,但你始终没办法不被其灼伤,而那瓶圣水现在已经伤不了你了。"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杰斯说: "你找我有事吗?"
"我必须离开艾泽拉斯了。"萨贝里安收起笑容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不止是因为父亲,或者我其他的族亲,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杰斯说。
"你把针焰照顾得很好。"萨贝里安说:"我很感激。"
"现在她叫菲黛戈妮亚了。"杰斯提醒道。
"嗯?"黑龙皱眉说: "谁给她起的名字?"
"放心,不是我。" 杰斯说:"是你的妹妹,奥妮克希亚女士。"
杰斯本来以为听到奥妮克希亚,萨贝里安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默念了几遍这个自己女儿的新名字,内心的各个情绪混杂在一起,也远没有杰斯预想的那么激烈。
"对了,我也很感激,萨贝里安王子,关于那场灵魂仪式。"
"那不算什么。"黑龙挺了挺胸膛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的法力已经把那柄法杖折磨的残破不堪,剩下的工作没有卡德加描述的那么困难。不过,我们这算不算是两清了?"
"我没有责怪过你什么。" 杰斯说。
"是吗?"黑龙问。
"正像你说的。"杰斯说:"我们所有人有一天终究都得面对那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到那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最后事实证明,我也没什么区别。"
"不不不,你可不一样。"萨贝里安笑了笑说:"但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我还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杰斯说。
"什么?"黑龙问。
"那天在那个恶魔宫殿的顶上。" 杰斯问:"你究竟看到了谁?"
"欺诈者基尔加丹,怎么了?"萨贝里安斜过眼睛来说: "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撤退,而是留下来跟你这个热血上头的傻子一起与他决一死战?啊,对了,你现在亲手把污染者阿克蒙德弄死了,我也确实没什么资格讥讽你的选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杰斯说:"基尔加丹以我的母亲的样貌现身,你看到的也是我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