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第二周的时候,整艘船上已经有些死气沉沉了。
这天夜里下着小雨,黑云遮蔽了双月,杰斯在甲板上望着船外一片永恒的无垠黑暗,甚至有种自己和这艘比起暗夜而言卑微到可怜的小船,要被某种漆黑阴影里扑出来的旷世巨兽一口吞掉的错觉。
要不是在旁边晃荡的奥术灯火竭力地放光,照亮近处的海水,他甚至觉得随着地精们驶入的不是无尽之海,而是扭曲虚空了。
因为在这里,他感觉到了暗影能量。
不是暗影生物的靠近……
而且是随处可见的暗影弥漫。
微小,不易察觉,但确实无处不在。
“想什么呢,杰斯？”格瑞德来到旁边。
杰斯看了看他,矮人似乎察觉到了杰斯有些凝重的表情,笑了一声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些失望，是我不是温蕾萨？”
“她去哪了？”杰斯问。
“在船舱里休息。”格瑞德说:“之前我看到她,觉得她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晕船或者得了什么病,你有没有注意到？”
杰斯说:“她跟我们两个不一样,她是个精灵,离开魔网就容易这样,待会儿我把流冰之晶给她试试看。”
格瑞德迟疑了一会儿,问:“她不是知道你有那个小水晶吗？要是真的是因为离开太阳之井的缘故,她直接开口找你要不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要吧。”杰斯说。
“这有什么……”矮人刚说出口,然后想起了在藏宝海湾时温蕾萨那副尴尬的模样,然后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那个魅魔在这吗？”他看了看左右两边,轻声问:“莫洛菲尔女士,你好？”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来这。”杰斯说:“只要我们这趟旅行不出什么问题,他们留在船舱里就好了,要是被发现了要罚款,那我还不如开始就给他们买上票呢。”
矮人清了清嗓子说:“你看看她见到魅魔之后的样子,我说的没错吧,杰斯,我们的小精灵对你还真是有些那方面的意思呐,你再不承认也没用！”
“没准,她只是不信任萨亚德恶魔。”杰斯说。
“你这个家伙……”格瑞德靠在栏杆上指着杰斯刚想说什么,又泄了气说:“好吧,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但我跟你说,还记得我们出发前那天晚上在水手之家旅店吗,你回去之后那个精灵一句屁话都不说了,之前还聊得那么开心呢,我还以为我还跟她还挺投缘呢！”
“我问你,你对她就没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杰斯盯着眼前黑色的深渊,低声说:“怎么可能没有……”
“那倒是奇怪了。”格瑞德说:“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好奇她是不是对你有同样的想法。”
“我好奇。”杰斯说:“但我更想顺利完成这趟卡利姆多之行,顺顺利利地拿钱,然后回暴风城把房子买了。我告诉你,格瑞德,这趟回去,要是我们拿到点线索,我只要能分到二十个金币,我就攒到差不多七八十个金币了,在贸易区给我父母买个像样的房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我就能在明年冬幕节之前把他们接到暴风城。眼看着我就要摸到这个目标了,所以其他的事都要往后,等我先把这个最重要的弄完了再说。”
“好吧,那现在至少你先去看看她的情况。”格瑞德说。
“知道了。”杰斯说着转身走下甲板。
夜里风雨搅动的海水有些不稳,他一路扶着走廊来到温蕾萨所在的船舱,敲了敲门。
门开的很快,温蕾萨站在里面略显惊讶地问:“杰斯？你怎么来了！”
“听格瑞德说你不太舒服。”杰斯说。
“没什么。”温蕾萨挺了挺身子,说:“那个矮人看谁都觉得对方虚弱不堪。”
杰斯瞄了一眼精灵眼睛里暗淡了不少的奥术光芒,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眼神,温蕾萨眨了眨眼,把视线低了下来。
“真的没事？”
“或许我是不太适应坐这么远的船,达斯雷玛君主那一辈奎尔多雷的传承我是一点都没有继承得到。”她笑了笑说。
杰斯从怀里拿出流冰之晶说:“用这个试试。”
本来还嘴硬的温蕾萨看到这枚水晶当场失了色,杰斯感觉她有那么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像是要一口把这玩意给生吞了。
跟后来在邪能的影响下,对魔瘾的渴望演都不演了的血精灵们相比,高等精灵至少在这方面还是收敛一点的,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刻喘了几口气缓了一下,问:“你把这个给我？那你呢？”
“我？我又不需要太阳之井。”杰斯说。
“但你应该很需要魔力吧？”温蕾萨说:“我指的是,萨亚德隐身很需要魔力。”
杰斯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难道她知道魅魔是怎么补充法力的？
其实对于精灵们来说,知道也不奇怪,就算是温蕾萨是女精灵里比较特别的一个,她也是个女精灵。
“没事。”他说:“我们现在没有面临战斗,不需要对付什么,也不需要她追踪什么,她只要藏着就好了,消耗不了什么法力。”
听到这,温蕾萨最终还是说:“那谢谢了,杰斯。”
“没什么可谢的。”杰斯说。
从杰斯这里接过这枚水晶,温蕾萨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把它抱进怀里,杰斯眼见着这颗流冰之晶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一大半,精灵眼睛里的奥术之火像是烧起来一般亮了一大截。
奎尔多雷抽取魔力的能力比魅魔可是简单粗暴多了。
第516章 死之咒语
“机智旅行”号是一艘相当庞大的地精商船,甚至比杰斯第一次返回洛丹伦时乘坐的“伟大的巴拉丁征服者”还要大上一截,可以说是杰斯见到过的最大的船了。
据几个地精说,“机智旅行”是热砂财团里最昂贵的财产之一,不是特别恶劣罕见的风暴一般都不会动摇得了她。
到了后半夜,风势稍微有些减弱,回到自己船舱的路上,在走廊里面行进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严重的摇晃了。
进到船舱,撒厄诺一脸兴奋地道:“主人出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啦,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主人！快要等不及啦！”
“当然是去找那个奎尔多雷了。”莫洛菲尔冷飕飕地说:“是不是,主人？”
“是。”杰斯说。
莫洛菲尔动了动鼻子,然后说:“主人不但去找她了,而且还把那枚奥术冰晶送出去了,还真是大方啊。”
“你们恶魔不是很讨厌那个东西吗？”杰斯问。
“没错,那个东西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撒厄诺看着莫洛菲尔说:“你怎么了,在艾泽拉斯呆的久了,你也开始喜欢上这里别扭的奥术玩意啦？”
莫洛菲尔斜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再让人不舒服,也是我……主人的宝贝,主人的魔法。”
“她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又不是直接抢走。”杰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精灵。”
“我当然不喜欢。”魅魔立刻说。
杰斯说:“总之,我希望你以帮我完成这个任务为先,莫洛菲尔,不要因为不喜欢她就暗中搞什么事,甚至是要伤害她。”
莫洛菲尔尖尖的恶魔耳朵向上抬了一下,问:“那主人是不是应该要奖励一下我的听话呢？”
“你本来就不该伤害我的朋友。”杰斯说。
“要是你的朋友伤害你呢？”魅魔微笑着问。
杰斯看着魅魔点了点头说:“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莫洛菲尔,要是温蕾萨·风行者出了一点问题,你就别想从我这弄到一丁点法力了。”
“要是她自己蠢倒了霉,也是我的问题？”莫洛菲尔不高兴地问。
“她就是在树底下被雷劈死,我也要怪罪在你头上。”杰斯立刻说。
“哎！”魅魔不高兴地尾巴向后一扫,嚓得一声在船舱壁上刮出一道口子！
杰斯看了一眼划痕,说:“反正这墙已经够惨了,你多刮几道那些地精也看不出来,不会找我赔钱的。”
莫洛菲尔不服气地一点点把尾巴卷起来,斜着眼睛瞅着杰斯,最终还是慢慢低下头去。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会好好保护那个小姑娘的,就像保护主人你一样。”
“呜呜呜……好可怕啊,萨亚德！”撒厄诺在旁边装出一副被吓的声音颤抖的模样说:“反正最后主人都会满足你……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呵！”
“会吗？”莫洛菲尔转头看向杰斯问:“主人的法力还是我的吗？”
“当然是。”杰斯点点头说。
听到这个,莫洛菲尔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撒厄诺立刻说:“跨越位面的猎杀者,深渊霸主布鲁塔卢斯的杀戮魔女,为什么变成这副蠢样了啊……”
魅魔回过头直接一个匕首刺穿了撒厄诺的肚子给它钉在了墙上,小鬼像一张破布似的挂在钉的死死的剃刀上晃荡了两下,震惊地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声“呵……”的动静,就整个瘫下去不动了。
杰斯看向吐着舌头昏死过去的撒厄诺问:“你刚才说有什么好消息？”
“对！好消息！”小鬼一下子抬起头来说:“主人你可算想起来问我这件事啦！”
“经过我艰苦卓绝的钻研……”撒厄诺抓着刺穿了自己的肚子的匕首用力拔了两下完全无法撼动。
它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把我放下来,萨亚德,快点,我要给主人说正事。”
莫洛菲尔明显不愿意,杰斯只得用血魔之握远远地把匕首扯下来,撒厄诺落下来之后,摸了摸自己沾了点恶魔血的肚子窟窿,自言自语道:“应该没啥问题。”
“好啦！”小鬼把包里的厚卷轴整个拉出来,一边说:“经过我的……我和这位萨亚德小姐的艰苦卓绝的钻研,终于把主人你给我们的那个血魔之语卷轴里记下的几乎找不到任何规律的句子里再次找出了一个还算是合理的片段……坦白说,每次遇到这样的瓶颈,其实都不是我的恶魔语水平问题,而是有些咒语夹杂了太多奇怪的其他语言,比如这次这个咒语虽然跟纳斯雷兹姆恶魔有关,但掺杂了他们与复生死者沟通时用的一些命令。”
“这是死亡骑士的死灵魔法吗？”杰斯问。
“这……说到底,这也是与暗影之力沟通的咒语,主人,我不觉得这真的能调动死灵。”小鬼犹豫地道:“而且我的水平有限,真的很难说清楚这句咒语是什么意思。具体是什么效果,这次还是需要主人自己去实验才行。”
杰斯说:“你先把这个咒语念一遍,让我听听。”小鬼点点头,举着那张厚重的卷轴高声道:“克奥里利,费拉奥斯,帕库米利！”
杰斯注意到小鬼头顶的绿火轰得膨胀了一下,一股不易察觉的暗影臭气弥漫开来,撒厄诺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刚才我唤醒了什么……”
杰斯在简陋的船舱里来回摸索检查了一下,检查这个念诵出来的咒语没有生出其他的效果,又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水雾浪进门来,但外面相当安静,只有走廊尽头晃荡的奥术灯火一亮一亮的。
确定没出现什么问题,他关上门说:“这个咒语我觉得很有攻击性,比上次那个暗影箭还有攻击性。但愿不是像之前那个魔法一样,召唤一个从天而降的暗影流星之类的。”
“这主人大可以放心,我根本没有能力施放那样一个法术！”小鬼道。
莫洛菲尔的眉心紧了紧说:“我怎么觉得这股魔法涌动出来的情绪好像很熟悉,主人。”
“这股魔法给人的感觉,是极尽的贪欲……想要夺占一切的冲动。我虽然没有见过有哪个纳斯雷兹姆使用过这个魔法,但我曾经见过一个艾瑞达巫师动用过一个类似感觉的魔法,我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它杀死了我之前一个艾瑞达主人的恋人。”
“能描述一下那个魔法吗？”杰斯问。
莫洛菲尔低声讲述道:“那是一种能从精神到肉体都将人摧毁的可怕魔法,会一直不停地追逐它的目标。被击中之人会陷入难以遏制的战栗,皮肤和肉体迅速溃烂,因为其活力会在暗影的撕扯下迅速流逝,而这魔法会将这些活力抽取到施咒者身上……”
“啊,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魔法。”撒厄诺挠了挠头道。
听着魅魔的说法,杰斯似乎已经想起了一个咒语。
莫洛菲尔说:“这个魔法,艾瑞达人称为寇尔卡米因,如果翻译成通用语的话,我想应该叫,死亡缠绕。”
是的,死亡缠绕,就是这个名字。
第517章 可大可小的施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