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那头绿幼龙撞飞了半空中数条哈卡的子嗣，俯冲到温蕾萨的附近用利爪和巨口撕碎了那头离得最近的巨大风蛇。
索麦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她扭头瞥了一眼中央那座扇动着巨翼悬空着的骸骨巨像，但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继续袭击那些到处飞散的风蛇。
在她的自然魔法的庇护之下，温蕾萨和格瑞德也摆脱了风蛇的纠缠加入了猎杀行列，因此她此时已经成为了绝大部分风蛇进攻的焦点。
所以，现在正是一个引导强大魔法的好时机。古尔丹之手……要不要动用古尔丹之手？
不，不可能。
杰斯想起那些毫无生息便被抽走的灵魂，眼前这个可怖的邪恶存在拥有根本无法抵挡的灵魂之力，自己不但不可能在他的面前里唤起灵魂凝聚出那颗黑暗之星，即使是再次动用乌萨勒斯的灵魂力量唤出来了，恐怕作用也不会比之前的暗影之火强上多少。
因为正像他说的，这里是他的神殿，他的领域……哈卡的化身……
第1064章 夺灵
杰斯在游戏里对付过他，想要让它现身，至少要破坏他的领域，必须破坏这座神庙里庇护着这座化身的事物，也就是几座灵魂火盆里的火焰。
然而游戏里他远没有这么骇然，甚至都不是在牺牲之池的中央召唤出来的，而是旁边的一座小房间。
那些火盆也就在房间里的四角……只要用哈卡子嗣，那些护血者的鲜血浇灭它，就可以让哈卡的化身被迫来到现实世界。
现在哈卡的子嗣倒是满天都是，其中不乏那些强大的守护者，但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火盆。难道这里的“灵魂火焰”藏在神庙深处的角落？
不，凭着杰斯对暗影与灵魂之力的感知，他知道这个化身与这座牺牲之池里的什么事物存在极强的联系。
“我们要怎么对付他，该死的！这些怪蛇根本杀不完！”
格瑞德大吼着，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已经无比压抑和黑暗，满是痛苦与折磨，杰斯从来没有在他的声音里听到这些。
哈卡的化身虽然只是悬在大厅的中央，但却每时每刻都在用心灵魔法折磨着这里的一切。不仅是他们几个人，连高处的巨魔都时不时有嚎叫着跌落露台的……
莫洛菲尔提着刀刃来到杰斯身边，她已经浑身都是风蛇的血了。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主人，我们必须想出办法，要么……只能想办法逃走了。”
“怎么逃？怎么逃？你感受不到这个鲜血化身的领域吗，萨亚德！”撒厄诺扯着嗓子吼道。“鲜血。”
杰斯轻声嘟囔着，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这时他突然记起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一幕。进入牺牲之池时，在伊瑟拉的耳坠里目睹的那些奇怪的幽灵火焰。
难道那些幽灵火焰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梦境遮蔽了。
不，那不过是梦境扭曲产生的幻象罢了，哈卡怎么可能会动用绿龙的力量，在梦境位面里隐藏支持自己不灭之身的灵魂火焰？
等等，这个化身是彻底汲取了绿龙之血，被迦玛兰召唤出来的，它掌控着翡翠龙族的梦境之力一点都不奇怪，连那些巨魔都能用绿龙之血编织梦境，阻拦他们前进……
退一万步说，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给我一把刀，莫洛菲尔。”杰斯伸手说：“带血的刀。”
魅魔没有问什么便递给杰斯一把，杰斯立刻朝着温蕾萨的方向跑去。“我需要你的耳坠，温！把耳坠交给我！”
“什么？”温蕾萨立刻回过头来，最初似乎是以为自己没听清，但她还是摆脱了一只哈卡子嗣的纠缠后，将耳坠解下来抛到这边。
将耳坠攥到手里，杰斯立刻动用魔力启动耳坠，梦境的朦胧顿时将一切吞没，风蛇的嘶叫声，心灵深处的刺耳鸣响，哈卡的呢喃全部化为乌有，只有整个空荡荡的牺牲之池，以及……
位于整个牺牲之池周围的六团飘荡着的鬼火。“六个……六个……”
杰斯立刻拿起匕首往其中一个跑去，他还瞥了一眼匕首，确定上面的鲜血能够滴落下来，没想到这一瞥却心里咯噔一下。
匕首上的血随着梦境的降临全部消失了！
包括整个牺牲之池里，风蛇的尸体，流淌下来的血液，在梦境的朦胧遮蔽之下全都模糊不清，杰斯能摸到那些粘湿的血液，却无法在这个被扭曲的梦境里看清自己手指上沾着的血。
唯一能看清的血，就是刚刚自己被变形了一半的手臂，撕开的皮肤上仍然渗出的血迹。只有自己流出来的血，能随着耳坠一起进入这层梦境，其他的……似乎都不行。
但是他的血虽然被红龙赐福，但也不是哈卡之血，怎么能浇灭这些灵魂之火？他跑到一团漂浮着的火苗前沾了点自己的血洒过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不，大致……还是有一种办法的。
杰斯立刻解开梦境的帷幕来到现实，一头风蛇突然从他头顶掠过去，远处绿龙仍然在半空中与那些风蛇厮打，此时拥有意志之链的索麦莉尔明显比格瑞德和温蕾萨更加自如，单凭着作为一头幼龙的蛮力和剧毒吐息也能与数头风蛇硬拼不落下风。
不过，杰斯回来可不是为了帮她忙的。
他瞅准了一头从远处朝着自己翻飞过来的暗蓝色风蛇，一道窒息术用暗影锁链扯住它的翅膀，
把它拽翻到地上。
“厄拉芒，西利昂多尔！”
杰斯高喊出生命吸取的咒语，手持乌萨勒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把这头可怜的风蛇抽成了苍白干瘪的模样。
一股极其猛烈的反胃感从内而外翻了出来，不过对生命吸取魔法已经无比熟悉的杰斯也不会因此而喷出鼻血，或者呕出秽物了。
他喘了一口气再次动用帷幕，不得不说伊瑟拉女王的梦境之力就是强大到没边，短时间的进出竟然也没有降低多少法术的质量，刚才那团灵魂之火取代了哄乱的牺牲之池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杰斯掏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沾上血液滴落在那灵魂火焰之上，没想到接触到这血的紫火瞬间像是被水淹没一般熄灭，只剩下了一团暗影黑烟。
“很好……很好。”
杰斯忍不住笑了一下，瞄向其他方向的火焰。
此时，中间那个模糊的巨影晃动了一下，那颗褐黑色的朦胧头颅紧紧盯住这边，那双本来浑浊而痴傻的眼睛突然放出了令人眩晕的绿光。
“你看到我了，在你的领域里，想想办法吧，哈卡……”杰斯低声呢喃着。
不得不说，他此时已经忘记了手臂上的割伤，忘记了严重的耳鸣，脑际里如同被尖钉刺穿了一般的剧痛，一股抓到了对方小尾巴的兴奋窜了上来。
但他还没走出几步，眼前一股轰然的模糊绿影衰落下来，接着是无数晃动蛆虫一般风蛇窜到她的身上，撕扯着她的血肉……
“杰斯，救命……你去哪了？！”
绿龙绝望地嘶吼在整个梦境里回荡，杰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很像真的。
但他只是瞥了一眼高处那对恍惚的绿光，继续向前狂奔，直到抵达第二团火焰，将血洒上去，浇灭……
“然后是第三个。”杰斯皱了皱眉头，晃过不知道什么暗影魔法对他的压制和蚕食，此时整个牺牲之池看起来已经不像是牺牲之池了，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地方了。
浇灭了第四个火焰后，他瞥见格瑞德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被无数风蛇撕碎。温蕾萨的胸口被贯穿出一个血洞，半跪在中央那座孔洞的边缘，鲜血流淌进孔洞深处，与绿龙之血融合到一起。
“很有意思。”杰斯点点头，然后浇灭了第五团火焰，这时他看到场地的中央，那个处死了温蕾萨·风行者的凶手。
那是一个恶魔，一个肆意地伸展双翼，仿佛一个纳斯雷兹姆一般的血色魔鬼。她手持一柄血色的三叉戟悬浮于场地的中央凝视着一步步前进的杰斯，双眼释放着燃烧着翠绿邪火。
“杰斯·塞索，不要继续错下去了，你已经……”
她用恶魔语念诵着，声音熟悉到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一样。
“你知道我是杰斯·塞索。”杰斯抬起头说：“所以不要用这种把戏浪费时间了，不要再……窥探我的心灵了，夺灵者。更何况，你也不是真正的你。”
眼前的女魔鬼发出一声暴戾的咆哮，杰斯果断地将自己的血泼洒进火焰之内，随着一声尖锐的嗤声，最后一团火焰也随之熄灭，整个梦境开始剧烈地旋转，进一步扭曲，变形。
杰斯迅速抓住耳坠将自己摆脱出了帷幕，眼前的骸骨邪物开始疯狂地扭动，长长的巨尾突然甩过来把杰斯打飞出去数米远，撞在墙上跌了下来。
他咳嗽出了几口血，眼见着击中自己的那只尾巴碎裂飞溅出一大片骨片……“杀了他！”杰斯扯着嗓子吼道：“现在，杀了他！”
听到这里的声音，远处正在捅刺一条风蛇的精灵猛然晃过神来。“你怎么去了那边……”
当然，她只是下意识地叨念了一句便顺着杰斯指的方向看过去。
哈卡的化身已经不再单纯地在中间悬停，而是亲自加入了战场，此时他正朝着半空中的绿龙啃咬过去，那颗巨大的由碎骨拼凑，鲜血包围的可怖头颅甚至比索麦莉尔的身躯还大，那一口下去杰斯的心都停了一秒，幸亏被索麦莉尔及时躲开。
温蕾萨果断抬弓，摸索到仅剩下的几支箭里的一支搭在弦上，念诵奥术咒语放射出去，这一支箭轰在那副看似不可撼动的骸骨身躯上，却使得它整个颤抖了一下，漫天的骨片，鲜血飞溅下来，甚至都无力再去追击绿龙了！
“抓住我！快，抓住我！”
格瑞德明显也意识到了情况有变，他朝着绿龙不停地大叫着，直到索麦莉尔俯冲下来将他抓到半空，这个矮人手持电锤从高处甩开龙爪，落下来朝着正回过头来的哈卡之颅一锤子下去，一片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大厅。
碎裂声，崩裂声，鲜血之雾，骸骨风暴……杰斯感觉自己眼前简直是倒塌了一座大楼，无数弹片一样的骨头飞射出来，有一片擦过身体都足以打的他俯身抱头，疼的发不出声来。
在梦境的帷幕里，以自己的意志对抗哈卡的化身，在没有意志之链的保护下，杰斯承认自己确实是嘴硬了。
虽然他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但心灵的折磨与暗影的腐蚀让他现在几乎直不起腰，只能闷在墙角喘着粗气。
吼出那一声提醒所有人，已经是最后一股劲头了。“杰斯！”
温蕾萨一个滑跪在鲜血和骨尘里擦到眼前，抓住他的肩膀扶着他没有歪倒下去。“怎么回事？你怎么……刚才你去哪了？”她问。
“当然是去救你们的命了。”杰斯吃力地笑了一声，把已经被血染红的耳坠递给她，然后低下眼睛瞄了一眼她的胸口，那个在帷幕里被穿出一个血洞的位置。
这一瞬间，他有些对自己失望，他竟然真的有一丝担心那可能是真实。想到这，杰斯摇了摇头问：“他死了吗？”
“至少……看上去是死了。”温蕾萨笑了一下说：“我们赢了。”
格瑞德在远处兴奋地大叫着，一边一锤子打飞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哈卡子嗣的脑袋。
索麦莉尔还在高空到处飞着，朝着那些还没有逃走的阿塔莱巨魔嘶叫，但她的兴奋情绪也明显到快要溢出来了。
莫洛菲尔站在不远处扶着墙站着，她分担了不少杰斯承受的痛苦，所以表情明显不太自然。杰斯跟她对视了一眼，她不满地瞪了瞪眼睛，杰斯抿了抿嘴唇缓缓点了点头，她的神色才放松了一些，露出一点微笑。
不过，他们谁都不是最兴奋的。
此时最兴奋，最满足的是杰斯手边的那柄法杖，空荡荡的阿塔哈卡神庙里已经听不到一丝一毫灵魂的声音了，献祭出来用以唤醒哈卡化身的灵魂精华已经全部被这个恶魔大棒骨找机会吃了个一干二净，毕竟这次没有任何事物跟它争抢了。
此时杰斯甚至能听到它疯疯癫癫的低声轻哼，就像是一个藏在人背后偷笑的神志不清的弱智。
第1065章 血雨之中
哈卡的化身崩塌的碎骨已经洒遍了整个牺牲之池，朦胧的天井里下起了血雨。
这血里饱含着数百年间无数死去的巨魔，巨蛇，或者其他牺牲者，最后是绿龙们的仇恨，怨念与不甘。
这些情绪如此接近实质，以至于像噩梦中一团漆黑的模糊阴影压的人喘不过气。
所以，杰斯的神色不怎么轻松，温蕾萨呼唤着索拉和格瑞德叫他们来帮忙把杰斯带离这里，至少先避开这血雨。
化身已死，幸存下来的哈卡子嗣们也纷纷逃离。没过多长时间，整个阿塔哈卡神庙之中除了哗啦啦的血水之声，安静的像是一片被遗弃的古老废墟。
绿龙飞到附近，抓起所有人飞进附近的一座廊厅里躲开这腐蚀之雨。坐稳了之后，杰斯抹掉脸上溅上的血水，仰视着索拉在一片梦境的光华里恢复精灵的模样。
“再忍一会儿，杰斯……”
她闭上双眼，举起统御法杖用力往地上一砸，伴随着猛然闪烁的奥术加持，一阵月色般的辉光将通道照亮，杰斯顿时感觉之前那股从梦境帷幕里带出来的怀疑，痛苦，悲伤等情绪被一扫而空。
清凉的风吹散了腐臭与腥气，甚至连地面都显 得不再那么滑腻肮脏了，然而随之袭来的就是火辣辣的剧痛，肚子，双腿，手臂，手腕……
不过，杰斯并不厌烦干脆直接的疼痛。对他来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些痛苦往往都意味着好事，自己的身体还愿意忠诚地向你的意志报告损伤情况，总比全都为他人所控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感觉怎么样？”索拉睁开眼睛问。
“再好不过了。”杰斯说着笑了一下，然后疼的呲了一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