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戴戒指的不死生物。”他说：“干脆告诉我那是群什么东西吧，他们跟霜槌谷那些被死灵瘟疫纠缠的熊怪有关系吗？”
“别跟我说什么熊怪。”达尔坎冷声说：“你杀了那些黑骑士，杰斯·塞索，你跟游侠领主温蕾萨·风行者女士杀了埃瑞丁！只有你能做得到，其他人绝不可能。你是想让我相信是某群冬泉谷的业余雇佣兵击败了麦迪文的猎手吗？！”
杰斯摇了摇头说：“麦迪文的猎手，黑骑士……坦白说，达尔坎，你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我前往霜槌谷是为了帮一群熊怪运送治疗瘟疫的药物的。”
达尔坎盯着杰斯愣了一会儿，然后干笑了一声说：“你是想要说服我，瓦里安·乌瑞恩的宫廷法师顾问，至高王国的游侠领主，鹰巢山的高崖领主，一群参与了格瑞姆巴托之战的英雄们，千里迢迢地深入卡利姆多北方的雪山腹地，就为了帮一群没脑子的畜生运送一堆用野蛮的巫术和粗糙的杂草，兽皮熬成的汤汤水水？”
“跟绿龙有关，魔导师。”杰斯说：“伊瑟拉女王认为那个地方存在着梦境的腐化，或许跟熊怪有关，帮助木喉部族是顺路。”
达尔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一点点紧咬住嘴唇，嘴角甚至有些抽搐。
或许他没想到杰斯会拿绿龙当挡箭牌，抑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又可能是因为……因为他似乎相信了杰斯的说辞。
是的，杰斯感觉到了达尔坎内心有那么一丝自我怀疑，有一瞬间，他确实在思考杰斯是不是真的跟这整件事都没有关系。
杰斯有些意外，因为一般来说，没多少人会被这么糊弄过去，除非……除非他是一位暗影法术的大师，靠侦测情绪来摸清对方是不是欺骗自己。
达尔坎正是奎尔萨拉斯顶尖的暗影研究者，巧的是，杰斯正是操纵自己情绪，欺骗这些靠暗影“测谎”的法师们的好手。
犹豫了一会儿后，达尔坎瞥了一眼旁边的拉迪摩尔，然后盯着杰斯说：“你破解了那个燃烧军团恶魔所记载的秘密，杰斯·塞索，我知道你懂得埃雷杜因语，我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我承认，确实尝试过破解那个秘密，魔导师。但是到最后也没什么具体的结果。”杰斯平静地说：“埃雷杜因的语言……即使是末日守卫们自己也都已经遗忘了，那是已经被抛弃的语言了，不是吗？而且，这跟那些黑骑士有什么关系？”
达尔坎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杰斯能感觉得到，他表面上还算平静，但内心两股力量正不断地撕扯。
对方坚信这边作为一个邪恶的术士，肯定会对那个恶魔符文里记载的可怕邪恶神器动心思；同时，他又明显相信自己对暗影的理解，眼前这个术士似乎真的不太清楚相关的事。
那个陌生的远行者游侠瞥了他一眼，似乎也有点怀疑。
她低声说了些什么，离得这么远杰斯听不清楚。但从达尔坎不耐烦的反应来看，他绝对不喜欢这个远行者说的东西。
“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魔导师。”杰斯说。
达尔坎沉默着，只是盯着这边。
片刻后，他长长的眉毛猛地抖抬，情绪随之突变。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压着自己的激动，尽可能平静地问：“难道你对我掌握的线索不感兴趣吗，塞索先生？”
该死。
杰斯意识到，自己似乎表现的过于想要摆脱这件事了。他明明是个术士，一个本该对黑暗力量非常好奇的角色。
毕竟他不应该知道那个恶魔记载的秘密就是乌萨勒斯，他不应该知道这个东西是对肯瑞托来说极端禁忌的邪物，他用不着避讳去问相关的线索的。
这次，杰斯倒是被自己知道的太多给坑了，毕竟他长时间以来都在避免跟外人提及乌萨勒斯……这已经快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了。
“我当然感兴趣。”他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让我变成一个有力的竞争者。所以，不如咱们都别浪费时间了。”
“你没有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达尔坎问道。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情绪近乎失控，让这股愤怒，还有那种对即将到手的强大力量的迫不及待，几乎溢到了语气，甚至面容之上。
杰斯还没给予什么回应，达尔坎咬着牙着急地说：“我们可以合作挖掘与那柄法杖有关的线索，杰斯·塞索，我相信你的实力，如果我们不合作的话……可能到最后谁都是一场空。”
杰斯怀疑地说：“你已经确定那是个……”
“沉默将你扼死，杰斯·塞索！”达尔坎突然暴怒地用萨拉斯语辱骂，然后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嗯？我已经看出来了，我已经感觉得到了，别再跟我兜圈子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暴雨瓢泼，尽管他越说语气愈发歇斯底里，情绪也迅速变得混乱，愤怒，迅速失控，但他的声音仍然显得干瘪而无力。
杰斯能理解，达尔坎不想就这么相信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他觉得自己离乌萨勒斯很近了，眼前的这个术士，就是他最后的线索了。如果就这么放杰斯离开，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告诉我。”魔导师僵硬地怒吼道：“萨泰尔的法杖到底在哪？乌萨勒斯到底在哪？！”
当这个名字那么公开喊出来的时候，连旁边的蕾瑟塔蒂丝和远行者游侠都被吓了一跳。实际上不止是这两个精灵，连杰斯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达尔坎竟然会急到直接把乌萨勒斯的名字吐出来。
蕾瑟塔蒂丝往这边靠了靠，悄声说了些什么。
“闭嘴！”他用萨拉斯语怒骂道，然后朝着杰斯大声吼道：“你一定知道，你心里一清二楚！”
杰斯眨了眨眼睛，此时情况已经迅速失控了，这时旁边的摩根问：“乌萨勒斯，那是什么？”雨越下越大，雨水撞在石板上，泥地里，砰砰啪啪的动静都没能掩盖牧师的声音。
达尔坎像是被这个问题惊醒似的，突然整个人冷却下来。
“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都必须闭上嘴了。死人要比活人听话得多，也更可靠。”
“我是来帮你寻找线索的，达尔坎。”旁边的远行者不满地用萨拉斯语说：“你从来没有说过要伤害杰斯·塞索，别忘了他是温蕾萨女士的情人，天杀的！”
“如果现在反悔，玛尔拉，那么你也要一起死。”达尔坎冷声说。
听到这句话，远行者的脸色一下煞白。
她啐了一口，举起手里的弓，杰斯用手抓住身后的法杖低声道：“快走，摩根！”
牧师还没搭话，瞬间在一团奥术迷雾里变成了一只鹿角兔，摔落在肮脏的积水里。
蕾瑟塔蒂丝抬起闪烁着奥术光亮的法杖，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第1092章 暮色之围
雨水如同凝结住了，杰斯紧握住身后的乌萨勒斯，恐惧术的咒语已经来到嘴边，支撑群体恐惧术的暗影之力已经集聚成形。
然而他的反应并不比对方快，咒语念到一半，他眼见着刚把摩根变形的女法师已经伸手指向这边，奥术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被她牵动，法术反制……这个法师已经做好了法术反制的准备，达尔坎也已经抬起双手，杰斯不知道他打算施放什么咒语，但毫无疑问，恐惧术已经不可能来得及了。
一旦恐惧术被反制，即使是他这样擅长操纵暗影的术士也可能会被隔离与暗影的联系，这就是魔网的野蛮之处。
意识挪移之际，聚集起来的暗影之力也慢慢失去控制，杰斯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奥术力量直直刺进自己的脑际，不过只是一阵剧痛，还能承受，毕竟自己只是空接了一道反制法术，这道反制……并不比马林强上多少。
周身的雨水，空气骤然变冷，杰斯借着聚集起来还未散去的暗影发动暗影步摆脱这团空气往旁边闪出好几米的距离，本来原地所站的地方迅速被一团冰霜掐住，一道冰柱原地升腾而起，生长出无数根尖刺。
当然，他只是瞥了一眼，无法分辨这是一道能够瞬间致死的冰魔法，还是未能捕捉到目标的“冰结之咒”。
同时对付两个法师……
该死的。
他应该提前召唤一头地狱犬的，但现在想这些也来不及了。
在墓穴里没有发现任何法师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在摩根面前堂而皇之地召唤一头地狱犬？
一声箭矢擦过的“嗖”声扯破了他的思绪，暗影帷幕还在裹挟着他转移，远处传来几个高等精灵互相沟通的话语声。
现在他的帮手只有莫洛菲尔，而莫洛菲尔不能随便现身帮他牵制眼前的这三个对手，因为还有一个潜伏在暗处，那是谁？
靠你了，莫洛菲尔……帮我看住那个人，我现在不能分神。
飘荡到一座墓碑之后，杰斯站稳身子，阴影逐渐消散，达尔坎说得对，大墓园和整个暮色森林弥漫的暗影是他的盟友。但这优势也强不到哪里去，因为达尔坎同样是一位暗影大师……
杰斯感受到从灵魂链接飘荡过来的一阵抚慰的感受，或许莫洛菲尔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没明白，杰斯也没有其他的心思辨别了。
突然，墓碑后的远处乍亮起来，一道奥术光球朝着斜后方飘荡过去，照亮了一大片坐落在附近的墓室墙根。
此时是个好时机……召唤地狱犬。
然而一旦展开仪式认真地召唤一头地狱犬，耗费的时间太长了，那两个法师和远行者绝不可能给予自己机会。
靠撒厄诺吗？
不可能，奥妮克希亚或许会忽略一个小鬼，但像达尔坎这样的法师……
奥术光球淹没在了远处的墓园墙壁后，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是那个远行者，该死的，她根本不需要看见就能察觉到自己在哪。
没时间了，杰斯从包里掏出前几天收集的自己的小半瓶血。
“你说的一定是祖贝尔。”之前黑铁术士摩卢斯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他是个恶魔魔法的天才，他可以像兽人一样通过直接燃烧手心里的血字召唤恶魔仆从。但那样一方面我还不够熟练，而且消耗巨大……”
“在关键处写下召唤者的称呼，名字，外号等等。”
“你的恶魔……你的仆从。”
“火焰……”杰斯掏出匕首，闭上眼睛用火元素之语低声呢喃。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随着他的声音迅速变得滚烫……
一团烈焰在暴雨中猛然旋转着扩散开来，将整个一大片雨幕轰成气团扩散开来，近处传来一声低声闷哼，远行者玛尔拉明显是没有料想到这一点被烈焰轰开……
“放弃抵抗吧，杰斯·塞索！”
达尔坎用萨拉斯语自远处高喊着，杰斯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随后而来的奥术扭曲从远处炸开，一个，又一个……
但他忽略了这所有的一切，必须完成召唤。
他再次聚集暗影之力，以燃烧起来的烈焰风暴为遮掩向后退了几米，同时匕首在手心刻印下“达扎尔姆”的名字。
目前有三头地狱犬在暴风王国境内，分别在军情七处，伊尔加拉之塔附近。因此，要召唤这三头其中的一头来到自己身边不会消耗太多法力。
他随便写了一个安尼赫兰语数字四接在达扎尔姆的后面，因为情况紧急，没能控制好力气，甚至最后一笔感觉似乎割的有些深了。
但是这点疼痛……在此刻完全可以无视。杰斯攥紧了手掌咬着牙道：“维利林基，托辛塔尼，托瑟斯塔，玛阿利玛斯塔！”
血瓶击碎，手掌中的符文燃烧起来的暗影烈焰凌空将飞溅出来的鲜血点燃，咒语刚刚念诵完成，一道奥术之影突然冲破了烈焰闪烁到杰斯眼前。
金红的长袍随风飞舞，蕾瑟塔蒂丝高高抬起手臂有力地甩下，在闪现术的奥术力量还未散去的同时，用奥术能量捕捉了无数被杰斯召唤而来的火焰元素，以连杰斯都有些吃惊的速度聚集起一团手掌一般的烈焰冲击猛拍过来。
刚刚完成了召唤咒语的杰斯已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再祭起黑暗之盾阻挡这道力量了，但他有着红龙血脉的加持，或许可以……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靠肉身承受这一掌时，一个壮硕的黑影突然从身后窜出，将整个“火焰掌”全部吞噬，剩下的力量也靠着厚实的皮肤尽数接下。
达扎尔姆四世裹挟着仍然在鞭毛和触手上晃荡的火苗朝着蕾瑟塔蒂丝猛冲过去，精灵本来自信的眼神瞬间失色，尽管她抬手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对着眼前的地狱犬尝试施放似乎是缓速术的奥术法咒，然而咒语还没有完成便被一道险些轰聋了杰斯的刺耳吼叫半途折断。
被反制的女法师竟然转身想要徒步逃窜，然而达扎尔姆整个扑上去直接啃住了她的脖子，像一头凶恶的斑鬣狗撕扯一只无力的小猫一般按在一旁断裂的墓碑上啃咬起来。
然而杰斯的心里甚至没有给成功将达扎尔姆带到这里的喜悦弥漫开来的空间，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还未被雨水浇灭的火苗的另一边，一团聚集起来的奥术光亮正在闪烁着。
不好……
嗖的一声炸响，一道奥术箭朝着自己直射过来，杰斯习惯了温蕾萨的奥术箭的速度和力道，因此这道箭的力量并没有让他太过于恐惧。只是这毕竟是一道远行者射出来的魔法利箭，尽管他已经提前用力往旁边一闪，箭矢还是擦过他的脸颊，奥能在嘴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焦黑血痕。
杰斯甚至没有余力去对付那个在远处自如地朝着自己射箭的远行者，因为刚刚这一箭射过来，身后便响起又一阵奥术嗡响。
空灵的咒语诵念起来，是龙语咒，寒冰，还是奥能？
他已经管不着了，转身直接一道窒息术将那个正在施法的华丽的法师之影掐到半空，达尔坎在一阵狂笑中化为一团蓝白色的光雾消散开来。
镜像术……
又一个达尔坎突然闪烁到墓碑前，对着杰斯高声念诵咒语，达扎尔姆撇下蕾瑟塔蒂丝的尸体嚎叫着朝着达尔坎猛扑过去，但也只是吞噬了一道奥术之影。
“循着这股魔法力量。”杰斯用恶魔语道：“去猎杀那个法师的本体，达扎尔姆！”
话音刚落，达扎尔姆听从他的命令已经冲进了烟尘和暗雨之中，但紧接着又一阵呼呼的风声杀到脸前，杰斯突然感觉到手臂一软，一支带着奎尔萨拉斯银羽的箭矢刺进了他的肩膀，砸的他向后晃荡了两步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