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他又闻了闻袖口，然后说："可能跟那边的兽人废墟里的气味有关吧，我不清楚。刚才我过去跟那位小阿莱克斯简单地聊了聊，收获颇丰，温。"
温蕾萨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不过她明显对阿莱克斯·巴罗夫说的东西更感兴趣，于是朝着魔导师那边轻声喊道："艾雷达尼娅女士，请过来一下。"
杰斯又往小阿莱克斯那边瞥了一眼，这时那个年轻人正盯着自己，情绪有点复杂。
可能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巴罗夫在这里偷偷进行的勾当告诉这个外人，可能是担心杰斯会把这些事直接捅给远行者和魔导师。
艾雷达尼娅过来之后，杰斯低声说："跟我想的一样，巴罗夫家族偷卖了还有残余法力的符文石。"
温蕾萨低声说："该死，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从提瑞斯法堡垒开始一直到提尔港，挨个把东威尔德的每个镇子都问遍吗？"
"巴罗夫家的生意恐怕不止整个东威尔德，温蕾萨女士。"艾蕾达尼娅说："实际上可能要更麻烦。"
"不用担心，我已经问出来了。"杰斯说："大部分还有法力的符文石被肯瑞托摧毁了，剩下的相当一部分被一个叫玛丽希亚的奎尔多雷买走了，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玛丽希亚……"艾雷达尼娅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记得这个名字，她是金雾村的一位魔导师，同时也是神圣遗物学会的高阶研究员。"
"一个魔导师为什么要加入神圣遗物学会？"温蕾萨问："我以为你们大都看不起那些考古学家和收藏家。"
"或许跟她的研究有关。"艾雷达尼娅说："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但也确实不是孤例。只是我没有听说遗物学会有收购凯尔达隆符文石碎片的事……"
温蕾萨说："这几座岛毕竟是巴罗夫家族的领地，而且这里在官方名义上已经被奎尔萨拉斯和肯瑞托轮番摧毁了。"
听到这，杰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刚才小阿莱克斯说负责帮忙净化这里的污染符文石的肯瑞托法师就是克尔苏加德。"
艾雷达尼娅说："这很正常，大法师克尔苏加德在达拉然主要负责黑魔法防护和监视。"
"那你知道他因为跟黑龙合作而被关进了紫罗兰监狱吗？"杰斯问。
"我知道他进了紫罗兰监狱，但不知道这竟然跟黑龙有关系……"艾雷达尼娅怔怔地道。
"你觉得达尔坎，玛丽希亚和克尔苏加德之间有关联，杰斯？"温蕾萨说："他们联合起来干预了这座邪恶符文石的净化和摧毁？"
杰斯用力喘了口气想要稍微整理一下脑子里逐渐混乱的思绪，不过在如此靠近被污染的风暴祭坛的地方，空气也不怎么清新，帮不上他什么忙。
"或许等我们去了斯坦索姆就知道了，温。"杰斯说。"这都是那个阿莱克斯·巴罗夫告诉你的吗？"
游侠说着像是习惯性地想要往那个年轻的巴罗夫身上去瞥，杰斯立刻提醒她道："别往那边看，我向他承诺了我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你们奎尔萨拉斯的人了。"
温蕾萨点了点头，说："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可以收购一些兽人和恶魔留下的魔器。"杰斯说："所以他跟我透露了一些跟巴罗夫家的生意有关的事。"
"所以你真的打算跟那些巴罗夫家的人合作吗？"温蕾萨问。
"我又没钱。"杰斯说："只是表达一点意向罢了，我也没想到那个小阿莱克斯会这么信任我，愿意跟我说这么多事。"
"虽然兽人战争重创了巴罗夫家族，但他们并不缺乏金币的来源，杰斯·塞索先生。"艾雷达尼娅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祭坛的碎石废墟，说："他们很可能是更看重你的身份，想要在你这里弄到一些远比金币更加宝贵的东西。"
杰斯知道女魔导师在说什么。
他能感觉得到，在小阿莱克斯和老阿莱克斯身上都能感受到的那股贪欲，更确切地说，是求生欲。尤其是在小阿莱克斯的身上更加明显。
对杰斯来说，他很难在一个生活优渥，身心健康，没有受到任何生命安全威胁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求生欲。
除非他求的是"永生"。
不过遗憾的是，即使是像杰斯这样的黑法师也没有什么能让人永生的办法，反倒是像古尔丹那样从基尔加丹那里修习了众多死灵魔法的术士更能"帮得上忙"。
"我们要怎么找到玛丽希亚？"杰斯看向艾雷达尼娅问："你知道她住在斯坦索姆的哪里吗？"
"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斯坦索姆。"艾雷达尼娅摇了摇头说："我跟她不熟悉，塞索先生，之前也只是在一次附魔材料研究的会议上有过很简单的交流。"
"先过去再说吧。"杰斯说着望向那边的小阿莱克斯和几个巴罗夫家的仆人，喊道："先生们，我想我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南边去了！"
从凯尔达隆前往斯坦索姆有两种比较快的方式，第一种就是直接坐船从索多里尔河进入达隆米尔湾，斯坦索姆的港口就在河口附近。
第二种就是骑乘巴罗夫家的狮鹫直接飞过去了。
狮鹫虽然快的多，但刚刚才跟小阿莱克斯交流过关于玛丽希亚在斯坦索姆的事，如果立刻让巴罗夫家的人派狮鹫带着自己和两个高等精灵去斯坦索姆城，感觉确实是有些太不尊重他了。
杰斯不想得罪巴罗夫家族，尤其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要把他们偷偷出售符文石的事告诉奎尔萨拉斯，于是便让凯尔达隆的狮鹫送他们去了湖东北岸的达隆郡。
达隆郡虽然也有狮鹫巢，但跟暴风王国一样，如果不是公务，或者大家族私养的狮鹫，雇佣的狮鹫骑士等等，一般有钱也很难租到狮鹫。
不过东威尔德的航运十分发达，从这里坐船顺着索多里尔河向北顺流而下直达斯坦索姆大概也就是两天两夜的行程，还可以接受。
当然，搭乘客船还有一个无法比拟的优势。
乘坐狮鹫前往斯坦索姆即使是在洛丹伦王国也是一个非常招摇的举动。一路上在狮鹫管理员那的登记，还有狮鹫掠过天空的惹眼程度，再加上杰斯，温蕾萨和艾雷达尼娅的特殊身份，恐怕抵达斯坦索姆后的几天，整个城市的官员，还有精灵使者等等就会得知这件事了。
如果魔导师玛丽希亚还居住在斯坦索姆城里，作为一个可能性极高的达尔坎同伙外加黑暗魔法研究者，她可能会比这些官员们更早得到情报。
达尔坎刚刚死在杰斯的手里，整个奎尔萨拉斯都在调查达尔坎的遗物。如果玛丽希亚就是那个转移了德拉希尔之台赃物的神秘法师，那她这会儿听说了杰斯，温蕾萨和一个魔导师突然来到了斯坦索姆，肯定会趁着杰斯一行人还没找到她的藏匿处，想办法立刻带东西跑路，那他们就又要扑个空了。
跟达隆郡前往斯坦索姆的乘客一起坐船去就要隐蔽得多了，毕竟在东威尔德活动的精灵数量也不算少，一个人类和两个精灵旅行不会吸引太多注意。
达隆郡本身的规模跟闪金镇差不多，往远处看去，能稍微看清楚一座小修道院和几座楼房坐落在大道两边，更远得地方，松林后的山丘上还有几座塔楼。
与之相比，这边达隆郡的港口反倒是显得更加繁忙，穿着厚重外衣外袍的旅者，搬运工和商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
虽然这里也是达隆郡的一部分，但中间隔着一片松林，被一条大路连接，中间坐落着几座小农场，感觉就像是两个相邻的村镇似的。
虽然杰斯从提瑞斯法长大，但他一直有些听不太懂达隆米尔这边人说话的口音，尤其是他们说的过快了以后。洛丹伦统治的成百上千年里并没能把王城人的说话方式传染到这边来。
王国的首都在提瑞斯法，但壁垒河以东的人民仿佛一直带有某种从阿拉索帝国时期延续到今天的骄傲。
他们自认为是从血统和文化都更靠近奥特兰克和阿拉希传承的先民，认为在洛丹伦建立王城的那些古老王族，例如米奈希尔，只是一群像达拉然的建城者一样被帝国边缘化的部落首领，牧民领袖的后代。
所以，他们更愿意保留一些自己的说话方式，或者独特的文化符号，例如像阿莱克斯，马杜克这样的古老名字。
不过，就算是排除这些玄之又玄的优越感，这里也确实是人类七大王国里最富饶，最热闹的地方。
踏上眼前这艘客船，就要驶向东威尔德这顶精致王冠上的明珠——斯坦索姆了。
第1126章 斯坦索姆
越往北走，远离奥特兰克山脚下的丘陵湖岸，索多里尔河宽阔的河面两旁越来越平坦，河面和田地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很难看清河水到底是在哪里被堤岸拦住的。
之前来到这里时，杰斯乘着格瑞德的狮鹫掠过这一带的农田和森林。那时候天色好像比较晚，而且在高处只能看到成片深绿色，浅绿色的色块，印象不够清晰。
看惯了西部荒野高低不平的麦野，再来到东威尔德一眼看不到任何起伏和坡度的广阔平原，才能对比出洛丹伦王国的粮仓带来的震撼。
天空有些发灰，船头破浪的哗啦啦的动静里，船上的乘客们聚在船头，靠着一个声音干涩的鲁特琴的伴奏扯着嗓子合唱。
有人的声音又粗又壮，有人的动静又尖又细，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实在是称不上什么美感。艾雷达尼娅似乎有些忍受不了了，用力地拉着兜帽，躲在一边，要不是船舱里又闷又臭，她估计早已经躲进去了。
倒是温蕾萨抬着一边眉毛，有点嫌弃又有点好奇地盯着那群洛丹伦人迎着初春的寒风嚎叫。
"艾雷达尼娅女士。"杰斯看着坐在低处的魔导师问："如果达尔坎和他的同伙在斯坦索姆城里制造了一个类似班蒂诺雷尔的‘魔法领域’，在靠近的时候你能不能察觉的出来？"
"你说什么？"艾雷达尼娅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来，还不忘了恶狠狠地瞥了那些人类一眼。
杰斯清了清嗓子，刚想提起音量再吼一通，但又担心被远处的乘客听见，这时温蕾萨低了低头，用萨拉斯语重述了一遍，艾雷达尼娅才一下子散去了脸上的厌烦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魔导师说："但是我担心他们为了躲避风头将被控制的符文关闭，到时候找起来会麻烦的多。"
"如果只是关闭还好。"杰斯说："如果他们把符文碎块想办法带出了斯坦索姆去了别的地方，那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想要将一块具有魔力的符文石的碎块传送到其他地方去，需要执行一个规模很大的仪式。"艾雷达尼娅说："如果玛丽希亚打算在斯坦索姆里组织这样的仪式，应该会引起肯瑞托，或者达隆米尔奥术公会的警觉。等抵达了斯坦索姆，我会去那里的几个魔法组织找认识的奎尔多雷法师问问情况。"
"别暴露我们的目的，女士。"杰斯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塞索先生。"艾雷达尼娅说。
"那我们呢？"温蕾萨问。
"如果想要动用召唤仪式，就必须使用灵魂碎片，温。"杰斯说："如果达尔坎，或者玛丽希亚真的在斯坦索姆里弄了一个可以转移那些黑暗魔法研究成果的‘庇护所’，那么他们肯定需要相当多的暗影魔法或者死灵法术的施法材料。所以我们可以去炼金房，或者草药房，施法材料店里问问。"
"你在斯坦索姆没有朋友，或者认识的同行吗？"温蕾萨问。
"朋友没有，但是朋友的仇人倒是有不少。"杰斯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过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不是吗？我觉得我跟小阿莱克斯相处的就挺不错的，说不定斯坦索姆的黑魔法同好也会欢迎我这样一位恶魔崇拜者的驾临。"
温蕾萨说："你给我正经一点，杰斯·塞索。"
"好吧好吧。"杰斯咳嗽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我会去瞧瞧有没有这方面的突破口的，但前提是你不能跟着我去，温。"
"我知道。"温蕾萨低声说："既然玛丽希亚没有本事将符文石碎块传送走，那我会联系一下附近的远行者，让他们盯紧跟高等精灵有关的货物流通，或者其他有帮助的线索……该死的，斯坦索姆可是一座比暴风城还大的海港，想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寻找几块快要散失魔力的石头，我就觉得头疼。"
"这么想。如果我们的真的在达尔坎的卧室里，或者凯尔达隆的某个储藏柜里一下子找到了他全部的秘密，那我倒要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达尔坎重视的东西了。"杰斯靠在栏杆上，盯着远处即将落进灰色森林里的夕阳说"达尔坎越重视，他的同伙把这些东西藏得越深，甚至不惜的用上奎尔萨拉斯的符文石帮忙，才足以显出其重要性，温。"
"塞索先生说的很对。"艾雷达尼娅说。"好吧，确实是这样。"温蕾萨说。
"我这里有一些魔法饼干，你们想尝尝吗？我在上面点了一些果脯碎，甜度正合适。"魔导师问。
"呃，我还是喜欢吃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温蕾萨歪了歪头说。
魔导师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从丝绸包里拿出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第二天，游船在通往壁炉谷的河口处停靠了一段时间进行简单的补给，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杰斯已经来来回回看到数支骑兵和步行的巡逻队经过港口附近了，码头上到处都是准备运送军用物资的马车和搬运工。看起来就像是马上就要面临天灾军团的入侵似的。
看来，那位画师提到的提里奥·弗丁领主遭袭确实让这一带的哨兵和军队都警戒了起来。
毕竟兽人偶尔去农场或者村庄里偷东西的是一回事，直接袭击一位城镇领主就是另一个档次的威胁了。
又过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晨，帆船驶入一片宽阔的河面，远处到处都是摇曳着的各色船帆。
右侧河岸的树林愈发稀疏，海鸟成群结队地飞进飞出，一道又一道码头，高耸的船帆和白花花的石墙从远处显露。
杰斯站在船头，不想要错过视野里的任何一个景色和细节。斯坦索姆的港口比暴风城港口的规模还要大得多，就像是一头白色的母兽静静地趴伏在海湾的一侧，温柔地凝视着每一位过客。
"六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旁边一个老兵模样的男人跟朋友说："我跟你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离开这个地方了。"
杰斯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第1127章 圣者的广场
虽然斯坦索姆是父亲维克·塞索长大的地方，但杰斯还从来没有走进过这里。
斯坦索姆是人类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将近三千年前，阿拉索的人类部落来到东威尔德最北端击败了这里阿曼尼巨魔，并在这里一座衰败的古老巨魔城市的基础上建立了斯坦索姆。
尽管今天已经完全看不到三千年前巨魔留下的痕迹了，但抬头望向斯坦索姆北边山上的部分，却依然保留了二千多前年古阿拉索帝国时期那风格陌生的土黄色塔楼。
斯坦索姆港口相当漂亮宏伟，到处都铺设了地砖，只是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已经踩踏的有些破损了。
往通往城市中心的街道上看过去，随处可见飘荡着的，或者悬挂着的白旗。这些白旗并非全都是洛丹伦的王旗，大部分都是圣光教会的光明十字徽旗。
身着白衣或者浅黄色外袍的教会人员在街道上随处可见，他们甚至不少人都手持权杖，仪式用的长剑。杰斯感觉。这些牧师们的武装质量比那些在码头街道之间巡逻的城镇卫兵还要高一个档次。
他们不是白银之手，是真正的教会人员，尽管杰斯也在那些旗帜之间看到了代表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银手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