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多谢。"杰斯点点头，然后将乌萨勒斯重新包好。
门后是一个颇为宽敞的走廊，大青黑色的石柱，石柱上金色的纹饰，脚下规整的方形大理石地砖，整个风格显得华美又庄重，与刚才那毁损严重的地堡般的厅室简直是天差地别。
顶上挂满了装饰的吊灯，门旁如同花枝般的金属灯柱，其上的奥术火焰将这里照的十分明亮，让从黑暗的阴影，漆黑的雨夜里折腾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杰斯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忽然，杰斯仿佛看到了一群穿着华丽体面的男女从走廊里有说有笑的走过，这是一群....鬼魂？
但这些人的样貌如此清晰，形体如此真实，他也感觉不到任何死灵气息的存在。如果不是在卡拉赞，他肯定会毫不怀疑地把这些人视作是真实存在的活人。
唯一能佐证他直觉的就是手中的乌萨勒斯，它的饥渴和狂躁几乎已经能让杰斯直接感受到了。刚才在那道楼梯上临时抽取来的灵魂之力大部分被转化为了古尔丹之手的力量，它的胃口还远远没有被满足。
"你能看到吗？"杰斯小声问。
"当然能。"卡德加低声道提醒道："但你可别想着在这里制作什么灵魂碎片，杰斯。"
"我当然知道。"杰斯说："但是我没有喝下什么侦测灵魂药水，也没有什么看清灵魂的咒语，为什么能....."
"在卡拉赞里我们才是幽灵。"卡德加说："我们才是行走在那个不真实位面里的存在，而他们才是这里的'人'。"
杰斯琢磨了片刻这番话，大法师已经提着法杖贴着墙边往那边的大厅入口处去了。
走廊的尽头传来阵阵羽管钢琴的清脆响声，离得这么远听得有些模糊，但杰斯却觉得旋律有些熟悉。
但伴随着这乐声，听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阵阵笑声，欢呼声，再加上眼前这熟悉的场景，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上辈子那个时候。
他真心希望，这阵恍惚不是卡拉赞的魔力带给他的幻觉。
"我们得跟着这些幽灵溜进前面的大剧院里去。"卡德加指着其中一群样貌年轻的人类贵族说："从剧院的后面有一个阶梯可以通往上面的展厅，展厅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图书馆。"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希望这条路能顺利一些."
"请慢，几位客人。"
一声有些空洞的喊声从旁边传来，卡德加不高兴地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
杰斯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一个穿着紫蓝色华贵长袍，比晚宴上暴风城的高阶贵族们更有派头的侍者正无声地接近。
然而他的脑袋是个漂浮着的骷髅头，双眼是燃烧着的暗黄鬼火。这位侍者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但杰斯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什么任何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因此难免的有些心里没底。
"今天的演出只对受到邀请的贵客开放，三位客人。请向我展示主人的邀请函，或者证明你们的身份，否则我必须把你们作为不怀好意的入侵者进行处理。"
卡德加挺起胸脯，清了清嗓子，从手上拿下那枚肯瑞托大法师徽记展示给骷髅头瞧了瞧，问："这是否能够表明我的身份，尊贵的先生？"
"来自达拉然，肯瑞托的大法师，当然。"髅头恭敬地低了低头，又看向杰斯。
杰斯拿出自己的宫廷法师徽记递给侍者，他燃烧着的双眼亮了一下后说："莱恩·乌瑞恩国王陛下的魔法顾问，请原谅我的冒犯，你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非常感谢。"
两个人刚想过去，骷髅头又拦住他们说："稍等，还有这位...恶魔女士。"
杰斯将她一下搂在怀里说："她是跟我来的，我的...伴侣，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没有任何问题。"骷髅头低着头退了一步说："请进吧，三位贵宾。"
杰斯跟着卡德加一起强作镇定和优雅地溜进幽灵的队伍当中，莫洛菲尔跟上来，歪头凑到杰斯耳边说："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亲爱的，我是你的什么？"
卡德加搓了搓被烧没了一半的胡子，斜着眼睛瞄了两个人一下。杰斯注意着周围的鬼灵客人悄声说："差不多得了。"
第1448章 剧场
卡拉赞的大剧院不可谓不华丽。高高的穹顶，暗金色的如同王冠般贵气的大吊灯...
用魔法符文装饰的宽舞台旁，竖立着的一排排管风琴那大小不一的音管让杰斯想起了装满了炮管和机枪的铁炉堡蒸汽坦克，简直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观众席上坐满了有说有笑的幽灵，他们个个身着华丽，女士身上除去那繁复的仿佛孔雀开屏般的长裙和大衣，头上要么戴着飞鸟般的大檐帽，要么在仔细编过的盘发上挂满了风铃般的发饰。
而男士也绝不输于他们的女伴，帽冠上的宝石，衣领上的雪白绒毛，紫红色，冰蓝色的精致斗逢
相比较之下，杰斯这一身死亡之翼用魔法打造出来的红龙之皮斗篷，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抹了些血色的脏牛皮；旁边的卡德加根本不像个大法师，倒像是个被老师强行拖到高档场合来见识世面的老学徒。
倒是莫洛菲尔看起来要跟这群莺莺燕燕相配得多，而这里确实也有一些恶魔侍女为幽灵们服务，所以她的存在也不显得多么扎眼。
只是其他的恶魔们偶尔会往莫洛菲尔这边看过来，眼神中会带有一丝疑惑，甚至偶尔会透露出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恐惧。
不过，杰斯和卡德加本来也没想着要加入到这群不知道从哪个世纪穿越过来的幽灵贵族们当中，他们只是想要借过罢了，所以莫洛菲尔也没有给那些魅魔真正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机会。
能看得出来卡德加在这个地方也很不自在。他带着杰斯和莫洛菲尔快步穿过柱廊，从大剧院的侧面直直朝着后台而去，半路上飞快地跟那些主动打招呼的幽灵敷衍两句，到最后干脆谁都不搭理了。
"大剧院的后台有个通道可以通往展览厅。"卡德加低声交待道："现在演出还没开始，我们应该能很容易进入后台，跟好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对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出马脚。"
"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能看一场演出呢。"莫洛菲尔一脸扫兴地道。
"斯坦索姆的大剧院比这里差不到哪里去，女士。"卡德加回了一下头说："有机会让你的主人带你去那里瞧瞧。"
"真的吗？"莫洛菲尔摇了摇尾巴蹭到杰斯身边说："你会带我去吗，主人？"
"先活着出去再说。"杰斯小声道。
三个人溜到舞台之下侧面的一个门口处，卡德加往周围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伸手稍微推开一个小缝往里面观察了一下。
确定里面也没人后，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同时一推门，木门突然被一股奇怪的魔力猛推了回来，把卡德加整个人给推飞出去狠狠撞在了杰斯身上，把两个人都推翻在地。
"该死。"
卡德加爬起来扑到门上，却怎么都推不开了。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你们..来到这里观看今晚的演出。高处传来报幕者激情澎湃的宣讲，其嗓音一点都不像鬼灵，完全跟活人一样实实在在。
卡德加扶着门抬起眼睛听着，一脸憋着火的怒意。这时，上面的观众席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今晚，我们将会见证一段受到百般阻挠的爱情. 卡德加侧着头向身后的杰斯小声说："退后一点。"
杰斯点点头，跟莫洛菲尔一起退到后面。卡德加提起法杖盯准了木门果断念咒，然而一阵奥术光亮过后...他一下被一股无形的冲击掀飞出去，掠过后面的两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墙上，摔在地面。
"但是大家知道，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有些时候，爱情就像荆棘一样危险。"
上面的观众们发出一阵阵同情的哀叹，卡德加站起身抓着自己的手腕疼的倒抽冷气，但又不敢发出声音。
"耳闻为虚，眼见为实"
"我再试一次。"卡德加一瘤一拐地走回来说："我不信."
"当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今晚见面时，又将会上演什么样悲剧？" 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幽灵的冷意，似乎有什么朝着这边来了。
"卡德加，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杰斯提醒道。
"该死。"卡德加骂了一句说："快走，这里只有一个进出口。""大家拭目以待吧，现在演出开始！
三个人同时转身向后跑去，他们第一时间朝着舞台下的通道口出去，却没想到一下子跟一个冲进来的鬼灵侍卫身体之间穿了过去。
鬼灵侍卫回过头来刚想张大嘴发出什么声音，莫洛菲尔伸出手指在他脸前画了个圆，鬼灵侍卫憎了一下，皱了皱眉，莫洛菲尔便立刻把杰斯和卡德加推出门去。
远处还有几个鬼灵在一个骷髅头侍者的带领下走下阶梯朝这边匆匆而来，但杰斯，卡德加和莫洛菲尔早已经混进站在观众席旁的鬼灵贵族们之间了。
那个刚被莫洛菲尔迷惑的鬼灵侍卫从门里犹犹豫豫地走出来，与髅头侍者见了面，说了些什么，但明显他们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谁往杰斯他们这边望过来。
"我从来不知道萨亚德还能魅惑不死生物。"卡德加轻声道。
"那是因为你那时还不认识莫洛菲尔小姐。"莫洛菲尔得意地说："想要对付猎杀一个擅长操纵尸体的纳斯雷兹姆，你必须要学会做到不可能的事。"
"说得有道理。"卡德加应着，这时，舞台上一位年轻的少女无助地跑向中央，哭泣着跌倒在地。
"我的爱人，你在哪？你们这些恶魔..到底对他和我施加了什么样的折磨？！"
数个鬼灵侍卫都聚集到了刚刚杰斯他们几个逃出来的地方，似乎商量好了准备继续搜查，卡德加时不时地小心观察着那些来来回回的鬼灵侍卫，嘴里低声道："没办法，晚了一点，只能等结束了。"
"要演多长时间？"杰斯问。
"这取决于你有多么享受这演出。"卡德加没好气地说。
杰斯无奈地靠在旁边的石柱上，没过多久，那些侍卫像是没有找到什么似的前往其他地方了，卡德加才稍微地松了口气。
旁边的莫洛菲尔一脸同情地望着舞台上发出长叹，紧攘住杰斯的手难过地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爱情？我不敢奢望所有的爱情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这个世界上本就不缺少遗憾，但....为什么呢，主人？"
"大概是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恶魔'对那些无辜的男男女女施加折磨吧。"杰斯说。
"也不是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是无辜的。"莫洛菲尔紧盯着杰斯的眼睛道。杰斯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卡德加打趣道："看来这场演出至少对莫洛菲尔来说会结束得很快."
"啊，多么精彩的表演，多么残酷的世界！"
演出结束，幕布放下，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位金发的高挑男子迈着大步走到前面。
"我知道，今晚来到这里的客人们一定还没有尽兴，演出还将继续！" 观众席上响起更加兴奋的欢呼，金发的男子也跟着鼓起掌来，卡德加町着他紧皱起眉头。
"还没完？"
"下一场会是什么呢？"莫洛菲尔期待地向前探了探脖子。
"下一场会是一场非常特别的表演。"金发的报幕者强忍着兴奋的情绪，目光在眼前的整个大剧场扫了一圈。
"因为这场表演，将由在场贵客中的几位参与！"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呼，不知道从哪里亮起来的聚光灯开始在席上挪动，不知道哪里来的鼓手敲起急促的鼓点..
"你猜怎么着，杰斯？"卡德加压着声音问。"难道？"莫洛菲尔惊讶地燃起双眼里的魔火。"不会吧.杰斯叹了口气道。
聚光灯还没有停止移动，然而杰斯已经注意到那位金发男子正微笑着望着这边了。
第1449章 戏里戏外
"一位来自扭曲虚空的萨亚德女士，她用自己的美貌与优雅吸引了无数邪恶与善良，用自己的双翼与刀刃征服了无数狂妄与鲁莽. "
"一位来自达拉然的大法师，他们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被黑暗侵袭，不被堕落腐蚀而斗争了成百上千年，直到今天，也从未松懈。"
"一位是为莱恩·乌瑞恩陛下服务的魔法顾问，一位宫廷法师团的成员，正因为有他的存在，野蛮的异界霸主黑手才绝不可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今天，我们十分荣幸地请到三位贵客来到剧院"
金发的报幕者抬起手面朝着这边喊着，所有的幽灵贵族们都齐刷刷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聚光灯已经来到头顶，杰斯甚至注意到这团光就像是故意地把他们三个照进来似的，旁边一个站着的幽灵客人，本来圆柱形的光芒甚至从他脚下让出了一个豁口，以保证不把他包在里面。
"先自我介绍一下，尊敬的三位客人，我是大剧院的舞台管理员巴内斯。"金发男子高声道。
他望向所有的观众说："我们会尊重每一位被选中者的意见，如果你们不愿意参与演出，完全可以说明...."
"还能说什么。"卡德加低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整个剧场，低声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们可能拒绝吗？"
"不太可能。"杰斯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