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今天是达格兰·索瑞森确定的举办胜利庆祝会的日子。由于讲学厅在战斗中损毁严重，且那地方上百年来都代表着拉格纳罗斯的信仰，所以索瑞森把庆祝的地点挪到了仍然完好无损的黑铁砧大桥。
从拉格纳罗斯被击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星期，许多伤重的参战士兵还无法独立站立，甚至是格瑞德也得靠拐杖才能下床。不过，看起来整个暗炉城的市民都没有什么意见，许多人甚至几天前就等不及要去参加这场庆祝了。
昨天晚上，格瑞德一路让杰斯扶着回到黑铁酒吧。今天，他把黑铁矮人们给他这两天换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了自己那身蛮锤行头。要参加黑铁矮人们的庆祝仪式，他坚持要尽可能地彰显自己的本来身份。
听说铁炉堡除了穆拉丁·铜须之外，也派了其他同样重要的使者来到暗炉城，表达对达格兰·索瑞森的善意。所以，这对于三锤来说，算是相当重要的场合。
上次格瑞德拿起萨弗拉斯时，面对着索瑞森神殿里各族的优秀战士们，杰斯就像是个被烧了个半生不熟的鸭腿。所以，这回他也得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穿点像样的衣服。毕竟，作为黑石山里为数不多的人类，他也代表着暴风城甚至是洛丹伦的形象。
“你觉得我怎么样，温？”杰斯转过身来看向温蕾萨。此时，游侠领主正穿着一身典型的奎尔萨拉斯高等贵族喜欢的金丝蓝短袍，再加上她那一头尽管烧掉了一些，但束起来反而更显得利索精干的银发，一下子就把杰斯衬得像个傻大个。
不过，温蕾萨还是眯起眼睛笑着说：“很漂亮，杰斯。要是你就现在的模样去参加银月城的舞会……我都有点没自信了。”
“真的吗？”杰斯挠了挠下巴说，“即使是带着这一脸烧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乱糟糟的胡子？”
“什么乱糟糟的胡子？”温蕾萨故意来回瞄了瞄说，“我只看到了跟火焰之王拉格纳罗斯死斗之后留下的荣耀战痕。”
“说得好听。”杰斯小声说，“我倒是宁可让火焰之王给我燎得更干净一点。如今在暗炉城里找个刮胡刀比找个蛮锤还难。”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无聊的俏皮话？”格瑞德皱着眉头往这边看过来。这个家伙在熔火之心里也被烧掉了大部分胡子，其实之前整个人被烤得一团黑的时候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洗漱干净，剩下的胡子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再换上过去熟悉的衣服重新打量，怎么看怎么别扭。
“别用那副欠揍的眼神盯着我，小屁孩。”矮人不高兴地嘟囔着，声音还有点沙哑，“除非你让我用这根拐杖在你眉心上戳个新眼睛出来。”
“那可多谢了。”杰斯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道，“你知道在一个古老的传说里，额头上的第三只眼是能看破虚幻的神明才有的，例如一位广为人知的天宫里的战神。”
“天宫？”温蕾萨问，“你是说天空之墙？他也是风王奥拉基尔的某个儿子吗？”
“不是。”杰斯说，“大概是潘达利亚人的神明。”
“别以为我见识短浅，我也听地精提起过那些拿双头锤形的木壶喝酒的家伙。”格瑞德扶了扶自己的肩膀说，“但如果我是那个潘达利亚战神，我宁可多长一条胳膊而不是眼睛。这样，除了萨弗拉斯和苍穹击碎者以外，我还能同时拿起第三把武器，例如那把魔法剑。”
“什么剑？”杰斯斜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那把熔岩剑，三刃剑！你以为是什么？”格瑞德转过头来说，“那个想要干掉我的火妖拿着的那把剑，我让你带上，你不会把它给弄丢了吧？”
“当然没有。”杰斯说。
“很好！”格瑞德朝着楼梯方向走过去，朝着那边的两头龙抬了抬手说，“早上好，索拉，小黑龙！我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喽，那个术士的黑暗能量实在是有害健康。”
索拉和针焰的视线心虚地跟着格瑞德走下楼梯，又望向这边的杰斯。杰斯则看了看身旁的温蕾萨说：“所以你没告诉他……”
“关我什么事。”温蕾萨小声道，“我可什么都没捞到，凭什么要我说……”
“该死的，还真有道理。”杰斯嘟囔道，“现在他的情况还不怎么好，等他再恢复一点再说吧，这也是为了他好。”
温蕾萨缓缓地点了点头，但满脸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杰斯斜了她一眼，提起法杖朝楼梯口走去。前面的索拉和针焰都摆出一副不关我的事的神情，互相拽着一边偷笑一边逃下了楼梯。
“杰斯。”温蕾萨跟上来，视线跟着两头幼龙直到她们消失在进入酒吧的门口，然后才小声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了很多，温。”杰斯说，“别听那个矮子胡说八道什么黑暗能量。幸好有你，那天愿意听我说那些有点丧气的话。”
“别这么说，我知道那种找不到人倾诉的感觉，杰斯。”温蕾萨看着脚下的台阶说，“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你所背负的压力，甚至是一些我没法形容的情绪……”
她望了一眼酒吧门口站着往里面窥视的魅魔，小声说：“如果有些话你觉得跟我也很难说出口，那就告诉索拉，甚至是莫洛菲尔。她或许比我更能理解你的困境。无论如何……至少不要憋到自己的心里。”
杰斯愣了一下说：“你愿意相信那个恶魔了？”
“她确实是个恶魔，但面对基尔加丹的时候她选择忠诚于你，面对火焰之王时她保护了你。”温蕾萨说，“达尔坎·德拉希尔是我的同族，他无疑是个奎尔多雷贵族，但他却在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选择对你痛下杀手。”
“或许我骨子里还带着难以消除的奎尔多雷至上的观念，还有对恶魔的偏见……但我更愿意相信我亲眼看到、亲自体会到的东西。”
酒吧里面的仓库里传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叮当动静。杰斯往那边看了看，才想起来自从离开熔火之心，他还一直没有去看望罗克图斯·暗契。
但是，火焰之王已经被击败，瑟银兄弟会很快就要从瑟银哨塔搬回暗炉城了。为什么兄弟会的精神领袖罗克图斯还躲在这个酒吧里？
“我们走吗，杰斯？”温蕾萨问。
“你先跟着他们去，我马上到。”杰斯说。
温蕾萨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杰斯则转身走进了仓库。
绕开那些箱子，来到那个门口敲了敲铁门。罗克图斯打开门后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突然震动了一下。
“你来了，杰斯·塞索。”
“罗克图斯大师。”杰斯说，“很抱歉这几天一直没来看望你。这段时间情况比较复杂，而且……我以为你已经离开这里了。”
“黑铁矮人已经获得了胜利，瑟银兄弟会也获得了返回暗炉城的权利。”罗克图斯笑了笑，坐在旁边的铁椅子上说，“坐下来说吧，塞索先生。”
“达格兰·索瑞森前几天来找过我，他希望我不要再走到外面去了。其实，不必他来提醒我，这也是我所期望的。我对于暗炉城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个历史书上的人了，而且还是名声比较差的那一类。更不用说，我已经习惯现在这种生活了，忘记怎么去做一个领袖，忘记怎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瞧瞧吧，我都快要跟这里的黑石和铁锭融成一块了。”
杰斯心里觉得，作为一直在暗中支持反抗火焰之王的兄弟会的精神领袖，他不该就这么被遗忘。
但望着这会儿罗克图斯彻底放下了一切纠结的笑容——一个活了将近三百年的黑铁矮人，看遍了三锤的分合、赤脊山的毁灭、黑石山的升起、火焰之王的诅咒、索瑞森之城的覆灭、瑟银兄弟会无数人死去、逃亡，再到如今……谁又能说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过。”罗克图斯用他那无比粗糙且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我坐在这里，不意味着我不知道熔火之心里发生了什么，杰斯·塞索。我可以听到火元素的吼声，炎魔的咆哮……”
“格瑞德·雷拳用萨弗隆战锤击败了拉格纳罗斯，并夺取了他和他所持战锤的火焰之力。”杰斯补充道，“如今他手里的那把才是熔火之心的力量所在，真正的萨弗拉斯，罗克图斯大师。”
“你说得没错，但是真正促成了这一切的是你。”罗克图斯的声音甚至开始颤抖，“我相信格瑞德·雷拳领主，乃至瑟银兄弟会里的所有人，甚至达格兰本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我还记得……那天你来到我的门前，为了找到打破奥妮克希亚化身的方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个年轻得简直像是个孩子的人类巫师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似乎要出现变化了。或许，一个矮人活到像我这样的年纪，总会有一些不明来源的预感吧。”
“其实我有点害怕你会来找我，杰斯·塞索。”矮人笑了一声说，“因为我这个又穷又老的家伙现在只剩下这些不清不楚的唠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送给你表达我的感谢了。”
“留着那枚黑铁戒指吧，虽然它又粗又沉重，但至少不是一文不值。”
第1604章 符合“历史”
黑铁砧大桥的两边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铁矮人，两边的黑色崖壁上灯火通明，每一个窗户上都攒动着人头，热闹非凡。
杰斯在大桥中央环视着周围，感觉好像半个暗炉城……不，可能是大半个暗炉城的黑铁市民，包括铜须和蛮锤在暗炉城的士兵们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桥上也已经站满了人，如果不是那些临时拉起来的锁链，肯定早已经有倒霉蛋被推下熔岩河了。
如果是在英雄谷，杰斯可能会担心那座大桥会不会被太多人压得断裂塌落。但在这里，从远处见识了黑铁砧之桥的厚度与整座山体连接处的坚固程度，就不会对其承重能力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毕竟熔火之心在其下轰然崩塌都没能重创这座城市，而黑铁砧作为黑铁矮人的圣地，可能是整座城市最坚固最牢靠的地方了，这座城市的设计师弗兰克罗恩·铸铁的水平可不是外族人能够随便质疑的。
穆拉丁和库德兰，以及他们各自带来的矮人勇士们已经聚集到了大桥中央的圆盘上，格瑞德作为一个蛮锤贵族当然跟库德兰站在一起，杰斯和温蕾萨则作为暴风城和奎尔萨拉斯的代表站在他们的附近。
达格兰·索瑞森已经来到了黑铁砧前，远近不知道多少矮人正齐声高呼着他的名字和家族姓氏。
一顶金色的带角战盔就摆放在他手旁的一个金属架上，如果索拉之前的消息没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高山之王安威玛尔的狮心之盔了。
杰斯大概能猜出索瑞森把这顶头盔送给雷拳的用意。狮心之盔无疑能代表一部分高山之王的威名，他是觉得单纯把本就公认为格瑞德所属的萨弗拉斯让给格瑞德，可能还不够让他放弃高山之王的位置，所以再加上一顶附带名望的头盔来加重自己这边的条件。
他实际上根本想不到雇佣兵格瑞德·雷拳只想要带着战锤跑路，尽快去卡利姆多找逐风者桑德兰要“回报”，然后跟莫萨相会过神仙日子去，根本不想跟这个什么高山之王沾上一丁点关系。
当然杰斯已经尽可能地帮格瑞德把话说到了，最后到底想要怎么选择，还是要看格瑞德自己的想法。
这时，一群铜须矮人从黑铁矮人当中像一条金色的河流从大桥的那一头往这边涌来，领头的是一个红发绿瞳的矮人女子，刚看到她的时候杰斯觉得有些眼熟……
等等，麦格尼·铜须不会真的把茉艾拉·铜须派到暗炉城里来了吧？
难道她就是之前传说的，从铁炉堡里来的跟穆拉丁地位差不多的使者？杰斯最开始还真的以为是去过格瑞姆巴托的布莱恩。
这一队铜须的女领袖来到穆拉丁·铜须面前行礼，穆拉丁也恭敬地回礼。两个人简短地说了些什么，在这边听不清楚。不过客气和礼貌之下，穆拉丁眼中仍然难掩对亲族晚辈的疼爱，这下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从铜须们那里离开后，女矮人领袖便将卫士们留在穆拉丁那边，带着两位随从径直朝杰斯这边一行人走过来。
“尊贵的温蕾萨·风行者领主。”她向温蕾萨点头行礼道，“我是茉艾拉·铜须，铁炉堡国王麦格尼·铜须的女儿，在铁炉堡的时候我早就听说你与那些倒在你箭下的邪恶敌人的故事，今天能见到你真的很荣幸。”
“我想你在奎尔萨拉斯与阿曼尼互魔作战的经历一定也打破了一些我父亲固守的观念，让他明白了不是每个姑娘离开铁炉堡都会被冰巨魔袭击而没有还手的能力。”
“我也一样很荣幸，茉艾拉公主。”
与茉艾拉相比，温蕾萨的态度可以说有点过于冷淡了。
杰斯斜着看了她一眼，刚在酒馆里表达了一番种族平等感慨，说什么意识到了自己奎尔多雷至上的优越感，结果出来就对外面的铜须矮人冷眉竖眼的。
只是这位铁炉堡公主似乎也对风行者的冷漠态度习以为常了似的，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立刻就看向旁边的杰斯。
“杰斯·塞索大师。”茉艾拉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记得吗？上次在铁炉堡……”
“当然，公主殿下。”杰斯点头道。
“我为那次王座厅里的混乱道歉。”铜须公主低了低头说，“那时我并不信任暴风城，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愿意对你和瓦里安·乌瑞恩陛下报以那样的信任。”
“这是我的荣幸。”杰斯说。
跟杰斯和温蕾萨见面后，茉艾拉便朝着那边的蛮锤们走去，她远远地喊道：“格瑞德·雷拳领主，无畏的灭火者，萨弗拉斯之主，我在铁炉堡就听说了熔火之心那场震撼人心的决战，你与巫师杰斯·塞索，游侠领主温蕾萨·风行者，在巨龙们的帮助下打破黑铁矮人枷锁的传说已经传遍了卡兹莫丹的每个角落。”
“还有恶魔，该死的。”兜里的撒厄诺不高兴地小声道。
格瑞德一边感谢茉艾拉的感谢，同时一直盯着这位铜须公主。温蕾萨不爽地嘟囔道：“我看那个家伙是完全把莫萨·木鬓给忘光了！”
“亏你提醒。”杰斯偷笑了一声说，“等去了卡利姆多，我得把他这会儿的蠢样告诉莫萨去。”
温蕾萨白了他一眼说：“你也真好意思这么说，杰斯·塞索。”
杰斯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偷瞥了一眼后面高处跟索拉和针焰站在一起，斜着嘴角遥望着自己的莫洛菲尔，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茉艾拉·铜须跟蛮锤们还说了很多话，不过在这嘈杂的大桥上杰斯也听不太清楚他们的矮人语，不过他猜想大概也就是表达麦格尼国王对雷拳的问候和感谢。
不过结束了跟一众蛮锤矮人的问候后，回到前面不远处的黑铁砧前，达格兰·索瑞森大帝的面前的时候，杰斯就听得清清楚楚了。
“非常荣幸，丹莫罗的茉艾拉·铜须公主。”达格兰·索瑞森高声道，“我真的没想到麦格尼会把他最珍视的宝贝女儿派到黑石山来，我更没想到你会答应你父亲的要求来到我的面前。”
“我承认之前，我对于黑铁部族对抗火焰之王奴役的决心有极大的怀疑，达格兰·索瑞森陛下。”铜须公主俯身说，“但熔火之心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你的勇气与力量，在此我为过去对你和你族群的偏见和妄断道歉。”
“据我所知，麦格尼的女儿无比的固执，且娇生惯养……”索瑞森说，“今天一见，要么是我过去听到的都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谣言，要么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冒牌货。不过我相信穆拉丁·铜须领主肯定是认识自己的侄女的，那么这足够说明是我的情报出了问题。”
“总之，欢迎你来到暗炉城，一起庆祝黑铁的自由，茉艾拉公主！”茉艾拉微笑着点头，铜须那边和黑铁的贵族们那边也都传来掌声和欢呼。
杰斯观察着两个矮人的情绪，感觉他们之间这一面似乎已经有点不太对劲了。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他已经听无数矮人提到过索瑞森皇帝不仅是整个暗炉城里最强大的战士，也同样算得上一位难得的高大美男子。
而且他正值壮年，甚至在许多暗炉城的矮人眼里还是个年轻一代，如今再加上正面迎击拉格纳罗斯的光辉事迹，让茉艾拉这样的矮人女孩一见倾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茉艾拉呢，杰斯就算是不通过感知暗影来摸索周围人的情绪，也能看得出不管是黑铁，铜须还是蛮锤，已经不知道多少矮人男子对茉艾拉投去爱慕的目光了。
尽管以他一个人类的审美有些理解不了，但在矮人眼里，麦格尼·铜须的宝贝女儿肯定也算是一位气质样貌都不错的贵族姑娘。
能听得出来麦格尼国王把女儿送来是为了让她锻炼锻炼，结果这下算是羊入虎口，符合“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