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终于等到你自己来了！前段时间暴风城地震，很多人都说地震是从北方传来的，你又提到国王派你外出，我真的很担心这地震会不会和你的任务有关，担心你会受伤！”
“妈，你先松手。”杰斯扶着母亲的肩膀，低声说道，“再这么抱下去，你的臂力可比地震厉害多了。”
亨妮松开手，朝他胸口捶了一拳，“我都担心成这样了，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杰斯·塞索？”
“杰斯回来了？”房间里传来一声询问。
“是，这回不是国王派来的人了，维克！”亨妮大声回应。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亨妮笑着朝那边招了招手，但很快又严肃地回过头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外面也被那场地震波及了？还是说这地震真的和你有关系？”
“有些关系。”杰斯点点头。
“先让你儿子进门，亨妮，外面太凉了。”维克从后面喊道，“你去切点儿子喜欢吃的风干肠，我去地下室拿小登曼送我的那桶白葡萄酒，我们边喝边聊。”
“阿尔娜最近怎么样，爸？”杰斯笑着问。
“没什么事。”维克从楼梯口挥了挥手，“毕竟她不用跑到燃烧平原去用后蹄端那些黑铁矮人的桶盔，杰斯！”
杰斯似笑非笑地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即便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城里的风言风语也足够让他们猜出一些端倪了。
“没想到老爸竟然能认识登曼家的人，他家不是卖珠宝的吗？”杰斯问。
“他们家的儿子小特伦斯也很喜欢参加战士公会的活动。”亨妮在隔壁房间一边切香肠一边喊道，“你父亲是在止水湖畔寻找纳迦踪迹的行动中认识他的。而且，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父亲姓塞索，又操着一口经典的斯坦索姆老流氓口音，只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谁都能猜出他是谁的父亲。所以，到底是谁认识谁更荣幸呢，杰斯？”
“哈。”杰斯得意地笑了一声，“那他岂不是很不爽？过去在洛丹伦，别人都是看在他的名字上照顾我，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亨妮擦了擦桌子，把一盘香肠放好，坐下来说：“你可是他的亲儿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她很快低下头，轻声说道：“倒是，我心里还有点……”
杰斯拿起一片香肠塞进嘴里，问：“什么？”
亨妮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然后说道：“很多人都觉得你在国王身边，是国王的顾问，跟御前会议的成员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更受信任，地位还要高得多。所以，他们也就把我们看成是那类贵族了。”
“可我从来没体验过贵族的生活，也不知道作为一个贵族要怎么打扮，或者出门。我还是当一个士兵的妻子，一个捣蛋鬼的母亲，或者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更踏实一些。”
说到这，她又飞快地微笑了一下，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房子，“当然，这房子住得还是挺舒服的，我也不是什么贵族的好东西都适应不了。”
“抱歉，妈。”杰斯低声说。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亨妮握住杰斯的手，但杰斯却感觉到她心底极力掩藏的担忧和不安。
“所以传言是真的吗，杰斯？”维克提着一桶酒放在桌上，拧开笼头倒了一杯推到杰斯面前，“燃烧平原，黑铁矮人，暗炉城……这段时间我听到太多传言了。很多人说黑石山整个都崩塌了，所以才有那么大的地震。”
“不是传言。”杰斯说，“我们去了黑铁矮人那里，说服了他们不再与我们为敌。只是这个说服的过程，有些……激烈。但最终总算有个不错的结果。”
亨妮盯着杰斯的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事情比这要危险得多，没错吧，杰斯？”
“妈，我这不是在这里了吗？没有缺胳膊少腿，大小零件都在。”杰斯说，“而且我作为国王的顾问，去暗炉城本来也不是专门去找人打架的。真正动手的是格瑞德·雷拳。”
“那你手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亨妮问。
“跑到黑石山去，总不可能一点擦碰都没有吧。”杰斯笑了一下，抿了一口酒，“这酒真不错，爸，完全没有苦涩的味道。”
“那接下来黑石塔呢？”亨妮问。
杰斯咽了一下口水，维克说：“我们都知道，你去黑铁矮人的地方是为了给瓦里安国王进攻黑石塔扫清最后的障碍。而接下来进攻黑石塔，你肯定也要参与。”
“是。”杰斯承认道。
“很多联盟的英雄都去了，杰斯。”亨妮说，“那天我看到了斯托姆加德的王子，听说壁炉谷领主提里奥·弗丁大人也要来。弗丁大人可是白银之手的圣骑士领袖，那些兽人和黑龙不可能抵挡得了他的。”
杰斯抓住她的手，“你的笨儿子不是第一次对付黑龙了。格瑞姆巴托，暴风城，甚至在黑暗之门的另一边，我可能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更熟悉黑龙。所以我必须得去。”
“我不是阻止你去。”亨妮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丈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杰斯说，“国王的顾问马迪亚斯·肖尔也跟我提过类似的建议，温蕾萨也跟我说过。他们觉得这么多联盟士兵在场，可能不是我动用擅长的魔法的好时机。总之这次进攻黑石塔，我不是主角。不过我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出现意外。”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杰斯。”亨妮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心里总是打鼓。哪怕是看到你，也安心不下来。那座塔毕竟是黑龙和兽人的老巢，连洛萨元帅都……”
亨妮没能说下去，杰斯也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一时间，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维克轻声说道：“讲点好听的吧。我以前去海岸猎杀纳迦的时候，也没看到你这么担心。”
“你还真打算跟儿子争风吃醋是吧，你这个老混蛋。”亨妮瞪着眼说。
“这倒不是。那就换个积极一点的话题。”维克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上次去石堡的时候没找到机会，以后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看伊尔加拉之塔？”
杰斯听到这个，直接被酒呛了两下，“还是聊聊黑石山的事吧，老爸……”
第1615章 提前预警
中午的光明大教堂人声鼎沸，尽管今天天气有些阴冷，甚至还有点下雨，但这并没有阻挡住暴风城市民来到大教堂向圣光礼拜的热情。
杰斯猜测，大概是因为许多暴风城的年轻人已经加入了瓦里安·乌瑞恩国王的军队，要么已经出发前往摩根哨岗，要么正在止水湖大桥两头集结驻扎。他们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和父母，当然都希望来到大教堂为他们的出行祈愿，就像他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自从把父母带到暴风城来，这还是杰斯第一次陪着他们来教堂礼拜。当然，上次在教堂前面接受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的祝福不能算在内。之前刚刚把他们带来没多久就准备前往德拉诺了，那时候全部的精力都压在伊尔加拉之塔的小型黑暗之门上。回来以后又因为暗炉城的事耽误了两个月。
这期间去见父母，尤其是母亲，她其实早就习惯了杰斯从小到大都对教堂和圣职人员们毫不在意的态度。小的时候，她还指望着强行把他带去牧师那里训导一下，但长大了，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已经来到了暴风城自立，她也就不愿意再管了，因此也没有跟他特意提起。
跟着前面排队的人群前进，这会儿已经躲到了大教堂的屋檐下，总算是不会淋雨了。
“你这次愿意主动提出来陪我来教堂，我还挺意外的，杰斯。”亨妮笑着抬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我早就说过，一旦你长大了，就能明白很多事情，稍微了解一下圣光没有坏处。”
“我可不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圣光。”杰斯拿着提尔的坚定之印在面前晃了一下说，“瞧，妈，我可算是个圣光使者了。”
亨妮看了看那枚印记，轻轻拍了一下杰斯的额头说：“可不要拿着它到处炫耀，‘圣光使者’。”
“就炫耀了这么一回就被抓到了。”杰斯说，“好吧，第二回。”他悄声补充道。
亨妮笑了笑，跟着人群继续前行。队伍已经来到了光明大教堂的大厅里，母亲与在门口迎接礼拜者的修士问好，修士又向杰斯微微点头，欢迎提尔的保护者的光临，而且还喊他塞索大师。
她已经知道了杰斯被法奥冠上了保护者之称号，但似乎还对“大师”这个称呼不怎么习惯，尤其是修士们喊自己儿子“大师”时，她还微微地瞪了一下眼睛。
法奥大主教的学生，负责在大主教不在的时候主管暴风王国教会事务的主教本尼迪塔斯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正跟两个年轻的修士低声商谈着什么。
杰斯跟母亲嘱咐了一下稍后跟上她，便钻过找修士们问询事宜的人群，往本尼迪塔斯那边走过去了。
“杰斯·塞索大师？”本尼迪塔斯注意到这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微微抬起头望向这边问候道，“下午好，我还以为你跟随瓦里安陛下前往摩根哨岗了。”
“我有一些事需要回暴风城办，其中就包括跟教会报告黑石塔的死灵魔法的事，主教大人。”杰斯说。
“黑石塔的死灵魔法。”本尼迪塔斯眉眼间一下紧皱，“你是说黑石塔可能有死亡骑士，塔隆·血魔的余毒一直流窜到了今天？”
“可能比那更糟糕。”杰斯说，“目前我跟国王陛下，还有肯瑞托的一些人都怀疑不能排除死灵瘟疫的可能性，而且不是古尔丹的死亡骑士制造的那些瘟疫或者诅咒，而是可能跟诺森德的瘟疫相关。你听说过前些年诺森德的瘟疫传闻了吗，主教大人？”
“当然。”本尼迪塔斯点点头说，“法奥大主教很重视诺森德的情况，也派遣了教会的修士团跟随肯瑞托和白银之手的人前往凛风峡湾。而港口那边这几年都对诺森德和斯坦索姆城来的船查得很严。你是想说，黑石塔的瘟疫可能跟诺森德的瘟疫来自同一个幕后黑手？”
“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杰斯观察了一下附近经过的市民，悄声道，“瓦里安陛下已经下令让我做好应对来自黑龙的死灵瘟疫的准备。我想在白银之手、教会，以及肯瑞托法师们的帮助下，解决这一问题不会多么困难。但是作为后方，暴风城也绝对不能松懈。黑石塔的战事结束之后，返回家乡的士兵和随军人员如果还有感染了瘟疫的，可能会把问题扩散到整个王国的领地，甚至整个联盟。”
“你的担心很有必要，塞索大师。”本尼迪塔斯说。
“所以。”杰斯继续道，“我真心地建议教会在这段时间一直到黑石塔的战事结束后的几个月内，与国王陛下一起看好各地的粮仓，监视一下草药师们照顾病人的情况。湖畔镇和夜色镇自然不用说，月溪镇作为整个西部最大的镇子更不能放松。”
“你认为事态可能会严重到那个地步吗？”主教问。
坦白说的话，杰斯不能确定，但从见到黑石塔的那些怪异的尸体之后，他就无法把那个念头抛开了。
另一个时间线，天灾军团的入侵不是从阿尔萨斯拔起霜之哀伤开始的，而是从一个个东威尔德的谷堆、粮仓开始的。克尔苏加德创建的诅咒教派在各地隐秘地释放瘟疫，让它们通过运粮车流通，最终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杰斯很担心这次黑石塔的进攻会复刻另一个时间线的情况，只不过没有诅咒教派的参与，而是靠着那些参与了战争的老兵、勇士和英雄们。
“或许黑龙或者那些兽人术士的最终目的就是用死灵瘟疫跟联盟拼个鱼死网破，主教大人。”他靠近了主教的耳朵说，“瓦里安陛下不能因为这类恐吓就放弃进攻黑石塔，彻底结束兽人战争，而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听完杰斯的话，本尼迪塔斯沉默了一阵，眼神不自觉地扫视了一下整个大教堂的人群，神色里满是担忧，情绪里甚至还有一丝丝对未来的恐惧。
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越者，杰斯其实不太应该信任本尼迪塔斯这个日后叛变暴风城加入暮光之锤的家伙。
然而杰斯也很清楚本尼迪塔斯并非最开始就是一个暗影的信徒。他正是因为事后洛丹伦的陷落、天灾军团毁灭了大半个北方的人类王国、白银之手几乎被灭绝，才开始怀疑圣光到底是否能够拯救他的信徒于水火，从而一步步走上歧路。
也就是说，至少目前他是值得信任的，至少可以相信他会真心为了七大王国的普通人考虑。而此时杰斯能感觉到的他心底里的强烈担忧也佐证了这一点。
目前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恐怕正在洛丹伦王国照看泰瑞纳斯国王。诺森德瘟疫的传言随着肯瑞托、白银之手和教会的动作越来越大，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担忧。他也不得不留在那边主持工作，那么能调动整个暴风城教会力量的人就只有本尼迪塔斯了，瓦里安必须得依靠得上他。
“多谢你的提醒。”本尼迪塔斯连连点了几下头说，“我即刻就会开始吩咐修士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不必这么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了这座城市不会再次沦为黑暗魔法的窝巢。”杰斯说。
“是的。”主教低声说，“我还记得七八年前，伊登·马林大师把你带到大教堂来，似乎也是因为暮色森林的食尸鬼疫病？”
杰斯笑了一下说：“不是，是因为施法过耗晕过去了，我还记得是你照顾了我。”
“那时你就像个孩子一样。”主教说，“如今你在瓦里安陛下的身旁帮助他保护这座城市，眨眼间已经成为这个王国的支柱了。以前我或许还有所怀疑，但我现在已经确信，圣光绝不会因为手段的不同而排斥怀着纯良目的的人，因为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谢谢，主教大人。”杰斯说，“那么，我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
“请便。”主教微微倾身道，“愿圣光指引你的道路，提尔的保护者。”“你也是一样，圣光保佑，主教大人。”杰斯说。
第1616章 简单的愿
惭愧地说，来到暴风城这近十年的时间里，杰斯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光明大教堂厅堂最深处的圣光之架。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提瑞斯法古语的轻声吟唱，以及夹杂着书纸和卷轴气息的熏香，杰斯凝视着这个总体形似十字架，但又有着诸多差异的符号。
有人说它是一把刚刚出鞘的正义之剑，有人说它是上下两只手托举着中间的代表光芒与希望的圆形标记，还有人说这代表着圣光显灵时信徒们所自视的光辉等等，众说纷纭。
在杰斯看来，它相当简单，几乎就是纳鲁形象的符号化。尽管杰斯不知道人类是如何描绘出纳鲁形象的，但或许第三种说法真的有其依据。
然而，在此时此地的氛围下，无数的修士和市民都低头肃立在它的面前，几乎没有人像杰斯一样直视它的样貌，就连他的母亲也不例外。于是，这空气也感染了杰斯，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低下了头，把视线落在面前的台阶上。
“仁慈的圣光，在你的照看下我遇到了维克，你见证着我诞下了我们英俊的儿子杰斯。尽管他像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不愿意遵从你的指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内心不是善良的，不意味着他不能像一位圣职者一样拯救无辜、看护弱者。而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证明着这一点，就在你的视线里，在你的光辉下，而你无所不知。”
亨妮和杰斯中间隔着几个人，她低着头，双手紧握在胸前低声祈祷：“圣光啊，我向你祈愿，希望杰斯有一天能不再紧皱着眉头，不再为那些困难和痛苦担忧，不再经受难以摆脱的折磨，能够照顾好他自己，为他自己而活着。”
她的声音很低，以为杰斯在这个距离上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实际上杰斯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母亲的祷词，杰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
“杰斯。”母亲走到身边说，“该你了。”“我也得祈祷吗？”杰斯问。
“反正这不是你第一次祈祷了。”亨妮搂着他的胳膊说，“就算是你内心真的不相信圣光，至少也说两句，谁知道会不会有用呢？”
这确实不是杰斯第一次祈祷了，甚至连前五次都排不上。杰斯回想起自己每每遇到最糟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向圣光求助，虽然圣光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明显的响应，但自己下次还是照喊不误。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可真要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艾泽拉斯人了。“我不听。”杰斯对母亲微笑着说道，然后走到一边。
他再次抬起头望向那个符号，轻声道：“圣光啊，虽然我知道你不怎么认真听我说话，但是……今天我向你祈愿，希望爸妈和我的朋友们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尽量开心吧，这就是我想说的。另外，莫洛菲尔和撒厄诺也算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管得着恶魔的话。”
晚上回到父母家里，维克不知道从哪里提来了一条相当大的鲶鱼。“给儿子炖个刺须鲶鱼浓汤，亨妮，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个配方吗？打个蛋黄酱，加点蘑菇片、葱，再放点甜香料，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