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艾文抬起食指挠了挠脸颊，十分无辜又带着几分遗憾地看着眼前满脸寒霜的女公爵。
当然，此刻女公爵凯瑟琳·加洛林并不是以卢瓦尔大公的名义出现在他面前。
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眼下穿着一套风格十分飒爽的黑色治安官制服，正以治安九科——超凡者特殊应对科成员的身份，对涉及国家图书馆爆炸案的涉事人员进行紧急问询，或者说，审问？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凯瑟琳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抬手写下‘艾文·埃里安’这个名字。
“说起来，这名字听着有点像北方那边来的人。”梳着金发钻子型发辫的女公爵随口说道：
“但我实际上却是个来自浪漫南方的热那亚男儿啊。”艾文眨眨眼露出一抹微笑。
随后，审讯室中响起一个富有磁性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清亮声线的语调。
有人开始念诵一首热那亚风格的小~诗。
“你笑我为了诗而变得消瘦，
山峦和天空，碧绿的篱笆
包围着我，飒飒的榆树
还有抖动的水声；
我让行云和光线
加深彩色
欺骗我的青春……”
凯瑟琳愣在原地，听着听着她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晕。
然后，少女立刻竖起用来进行笔录的记录本挡住大半张脸，只剩下那双泛着意义不明光芒的明亮双眼显露在外。
“乔斯特科长，我是否可以认为，涉事人员正在对我方公职人员进行骚扰？”审讯室外，另一位男性治安官表情古怪地嘀咕道：
“啊呀，这得问问当事人才行。”审判灰发褐肤的美人捂嘴轻笑，明显一副看乐子的样子。
“对了，托古撒，我们的大法师阁下现在怎样了？”玩笑开完，已经从代理科长晋升为九科正式科长的斯嘉丽·乔斯特正色道：
“从治愈院传来的消息，那位阁下在喝完惨了安眠药的热巧克力后终于消停一些，刚刚人已经睡下了。”
“另外，大法师的学生正从各省赶来，最快今天傍晚，就会有不至于被那位阁下见面立刻来上一记‘魔力冲击波’，或者说至少能抗住对方释放法术的高阶超凡者来照顾那位顽，呃，阁下了。”
被称为托古撒的中年男性治安官满脸疲惫地回答道：
“别这样，老年痴呆到只剩下九岁以前记忆的老人都是相当可怜的，就当他现在是个无辜的孩子吧。”斯嘉丽摇摇头也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
“……哪有九岁孩子会用‘魔力冲击波’打穿几十米厚土层，顺带掀翻国家图书馆内馆天花板吗？”
托古撒嘴唇抖了抖，忍不住回想起紧急出动并抵达国家图书馆后自己看到的震撼景象。
充满林德传统艺术风情的国家图书馆地面破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由几十年前著名画师绘上大幅壁画的天花板，也好像被一个巨人重重挥了一拳般破碎大半。
洞口边缘处显露出岩石融化的恐怖暗红色光芒，隐约可以听见气流顺着通道流过发出的尖利啸声。
“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仅仅只造成这种程度的损害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斯嘉丽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毕竟，逃出封印的恶魔可是几十年前造成布莱尔塔惨案的元凶啊。”
“客观的说，确实。”托古撒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虽然，我听说皇家学会曾经在那个恶魔身上做了不少破坏性试验……但光凭一位，嗯，不在状态的大法师和一个年轻人就能解决那么恐怖的怪物？”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斯嘉丽微微一笑，透过单项透明的观察窗凝视着审讯室中镇定自若的黑发少年。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撇过站在观察窗另一边的自己和托古撒，明明，对方应该看不到这里才对。
“有意思的年轻人，不知道你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呢？”斯嘉丽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此时，审讯室中在女公爵严厉要求下闭嘴坐回原地的黑发少年摆出一副无辜地样子。
“总之，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恶魔已经变成尘埃，而大法师本人的状态却变得很奇怪。后来我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那位老先生居然已经患上非常严重的老年超凡病。”艾文有些感慨地说道：
对于这个世界的超凡者来说，无法突破至五阶就无法完全规避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则，即使是拥有与一整支成建制军队匹敌力量的戴冠者也是如此。
当然，他们也能通过一些仪式和秘法大幅度减缓衰老、并治愈各种身体上的疾病。
但相对的，超凡者也会患上只有超凡者会得的特殊超凡病。特别是各种随着身体寿命以违背正常自然法则的方式极度延长后，慢慢出现的老年超凡病。
比如伊恩大法师的老年痴呆，帕拉迪亚世界的普通人及时是贵族也很难活到得患老年痴呆的年纪，并且，大法师身上的老年痴呆还涉及到自身法力衰变、意志钝化等，只有超凡者在极度衰老后才会出现的迹象。
简单的说，大法师身上的老年痴呆比普通人更难治愈，所造成的的后果也更加严重。
更别提，这位大法师本身还掌握着极强的力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对周围人和环境造成极大威胁。
五阶吗？
艾文慢慢握紧拳头，心中的想法逐渐变得更加坚定与清晰。
“所以，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凯瑟琳的问题，艾文只是耸耸肩摆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放出恶魔的法师现在怎样了？当时情况太紧急，我完全没顾得上注意他。”
“疯了，也残了，先是被恶魔随手丢开砸在墙上断了十几根骨头，接着又卷入大法师与恶魔战斗造成的余波，还活着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情况。”凯瑟琳烦躁地咬住大拇指指甲，这动作可完全不像个贵族淑女。
“但，这也让我们失去了另一个情报来源。即使找其他高阶法师用一些不怎么合规的法术，也没法从一个彻底疯了的家伙脑袋里挖出情报来。”
“除了知道背后又有邪教徒的影子外……”
凯瑟琳摇摇头，松开手中快被捏断的笔。
“好吧，看来今天只好到此为止了。”金发少女合上手中的笔记本。
“公事谈完了。不过，接下来我还有些别的话。”说着，女公爵冲身后墙壁的镜子做了个手势。
“啊呀，看来我们的公爵殿下似乎有些悄悄话要说呢。”斯嘉丽笑着摇摇头。
“那位殿下平时工作太过认真，以至于只有这种时候才让人想起她尊贵的身份。”托古撒也感叹了一声。
说着，他们便走出观察室。
“资格赛前，兄长曾经答应只要你们获胜就可以得到奖励，哪怕是放在皇室宝库内的珍品也一样。现在，你有决定好吗？”凯瑟琳认真看着艾文。
“个人建议，你最好谨慎做出选择。因为即使是兄长也不可能无限制地从宝库中拿去物品，每个皇室成员都有属于自己的定额，超过额度就必须拿一存二。”
“嗯，感谢你的建议，不过我确实已经想好了。”艾文点点头。
“可以先说说吗？”凯瑟琳一挑眉问道：
“当然。”
接着，艾文吐字清晰地说出早已决定的选择。
“我需要不死鸟之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力说服
“不死鸟之羽？”凯瑟琳皱起眉头。
“我不确定皇室宝库里是否有这件物品，不过，兄长事前既然已经给过许诺，那只要宝库里有相关物品便不是问题。”女公爵颇为大气地说道。
客观的说，对方一没有要求什么稀有的高级别魔法装备，二没有索取各种强大晋升仪式会用到的那些素材或魔药。
如果只是一件珍贵但用途相对有限的魔兽素材，那这个筹码完全在加洛林皇室可以接受的范畴内。
对于凯瑟琳的回答艾文十分满意，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补充道：
你们当然有，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最珍贵的地方而已。毕竟，有关不死鸟之羽拥有强效治愈能力这一点，要在诸国崛起初年，也就是今年下半年才被一位热那亚炼金术师意外发现。
想到这，艾文又不由有些迟疑。
一根不死鸟之羽的治愈能力堪比各方神殿最高级的圣水或者炼金术至高产物之一万灵药，将其用来制作灰烬骑士晋升所需的燃烬之尘，是不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要知道，拥有高速再生、自我恢复能力的魔兽虽不算多，但也不至于稀少到有价无市的程度。
但略一思索，艾文最后还是决定奢侈一把。
尽管作为正在觉醒的泰坦血裔，他完成生命升华的道路并不完全需要借助现今超凡者晋升体系。
但既然仪式相关资料里有提及所用材料原型的自我再生能力越强，晋升者得到的强化效果越好，那自己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考虑到不死鸟这种传说生物，在拥有自我再生的魔兽类别中也属于能力最强的那一档。号称即使被烧成灰烬，也可以在带有火焰残温的余烬中再度重生。
那么，用其尾羽制成的素材完成晋升应该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强化。
他一个战力党不撑数据，难道还学松鼠党那样囤物资吗？
“喂，你有在听吗？”意识到对方有些走神，凯瑟琳不由瞪大眼睛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艾文只好摸了摸鼻子低声致歉。
“哼，总之，我会经量加快开启宝库拿出物品所需要走的流程速度。在此期间，你就好好准备青年魔导车大赛吧。”凯瑟琳认真说道：
“对于这点，我还是有些信心的。”尽管连新车设计图都没有完成，但艾文依旧镇定自若地予以陈诺，有国家图书馆的资料支援，他有信心设计（还原）出记忆中一些后世载具的蓝图。
凯瑟琳狐疑地看了看对方，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好如此，真不知道为什么兄长会对你们这样的民间团队莫名有信心。大概也是因为皇家学会的老腐朽们实在太……”
女公爵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对兄长偶尔灵光一现的莫名幸运姑且也有些理解，那玩意……确实挺不讲道理的。
只不过，转念一想，涉及到魔导工学标准化规则制定权的争夺，皇家学会居然在这种事上都能拉胯，他们所设计的车辆中规中矩到连兄长那样的外行人都看出不行，简直完全对不起皇室每年拨付的巨额经费。
要不是考虑到位于钢都-伏尔坎的皇家学会分会，也就是‘新时代装备研究所’还有一批努力的年轻人，她简直都想劝说兄长减少对学会的预算拨款。
“还有一件事。”艾文看了看观察窗。
少年金色的眼瞳微微亮起一圈魔力辉光，确认那边不再有任何魔力反应传来，这才对凯瑟琳继续说道：
“恶魔逃出封印背后有邪教徒活动的身影，这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们打算进一步提高卢泰西亚的警戒程度。”
说完，女公爵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艾文。
“难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发现算不上，顶多只是一些推论。”艾文停顿了一下。
原本，他打算将自己之前针对邪教徒近期各项活动总结出的一些推论告诉林德皇帝，让官方提高警惕。
但回忆起某个只裹着一条浴帘就在街上甩着口水狂奔的金发恶心帅，再看着眼前做事一丝不苟、连制服衬衣的扣子都扣到领口最上面那颗的女大公，他忽然觉得还是把相关推论告诉对方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