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沙漠的天太过压抑，对于活在其中的诸多生灵也太过严苛。
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第五十三章 风波渐起
波谲云诡，世态纷纷。
伊斯梅利亚将以拳赛形式决出最强拳法家，胜者会成为下一任巫王，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整个沙漠就仿佛被泼下一捧冰泉的烧烫铁砂，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对于沙漠中居住的诸多民族来说，五位巫王简直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甚至不乏有人真将他们视作神明来祭拜信仰，就仿佛整片天空都是那五位强大而嗜血的暴君所化身而成，长久的烈日酷暑是他们的威严，偶尔落下的冰凉雨水则是他们的怜悯，只有在威严中煎熬，在怜悯中祈祷，才能如同沙漠中枯瘦的植被般勉强生存。
因此，如果真的可以成为伊斯梅利亚城的下一任巫王。那对于沙漠中的住民来说，不亚于成为下一个新的神明，至少也能够成为如神明般伟大的巫王所青睐之人，那同样是极为高贵的存在。
到那时，不论是权力、金钱亦或是纯粹的力量，便都是唾手可得之物。这也就不难想象，人们会为这场拳赛疯狂到何等夸张的地步。
而在上次的一番交谈后，面对布雷德坚定的目光，大长老里戈尔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他只是长叹一声后，便只身返回屋内。
而布雷德却决意已定，这个身形健硕的沙漠男儿虽然在师父和新来的后辈师弟面前表现得谦逊守礼。可同时，身为一名拳斗士的他，也以‘腕刃’的名号在整个寂静沙漠都称得上赫赫有名。
被他杀死的恶党与贵族都不在少数，而被他救出并解放的奴隶更是不计其数。
实际上，在自由之拳内部，‘腕刃’布雷德因为其够硬的实力与豪爽重诺的行事风格也颇有人望，隐隐被视作大长老最合适的接班人。
这几天，布雷德离开院落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不断与各式各样的人见面，其中有一脸愁苦的普通小贩，也有身着华丽服装的商人，甚至还有衣着打扮明媚大胆的舞女。
这让艾文发现自由之拳的伙伴或协助者竟然散布在各行各业，那些人或许不都是拳法家，但他们无疑都对自由之拳的理念有所认同，就算其中一些人会收取酬劳，但更多的人却是自愿为之努力奋斗乃至献身也不在话下。
一时间，整个自由之拳联盟就如同一条静静游淌在深深潭水中的大鱼，尽管没有在湖面上泛起多少波纹，但于外人难以观察的深水之下带其无数看不清的暗流。
这日清晨，艾文起床后就见布雷德不知何时已经在小院中练拳。
被束缚在双拳四周的空气震颤着，发出吹奏乐器发出高音时那般尖锐的鸣响。
隐约间似乎还可以看见，一道道锋利的弧形飞刃如旋风般，旋转裹挟在布雷德紧握的双拳周围，仿若带着一双由涟漪水波汇聚而成的透明拳套。
岚斗砂隼拳，以飞鸟之姿操纵烈风的豪快拳法。
艾文在心中默默说道，同时用双眼如同录像般将对方的动作一一记下，并将全部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重放、慢放、回放，直到心生明悟有所收获。
不经意间，黑发少年轻轻抬手一挥，便在周围带起一阵只有尺寸高度、几不可查的白色旋风。
另一边，打完一整套拳法构型练习的布雷德，胸膛起伏维持着独特的呼吸，直到完全收回架势才坐到小院的台阶上休息起来。
“再忙都不忘修行，这样的前辈可是会让我们后辈感到压力好像背着小山般庞大啊。”艾文开玩笑地打趣道:
同时，他也将一只陶土烧制的杯子放到布雷德身旁的台阶上，里面盛放的冰镇饮品让杯身上很快凝聚出一滴滴小水珠。
“……”布雷德拿起陶杯，神情古怪地看了这位后辈一眼。
“你刚才，是不是学会了。”
“哪有，顶多只是有收获而已。”艾文耸耸肩，蹲在更上一级的台阶上，手指看似随意的凌空挥舞。
伴随修长指尖的摇动，周围空气都像是被指挥棒引导的乐队般，是不是旋转着发出阵阵低吟。
见状，布雷德不由翻了个白眼，心中倒是对此有些见怪不怪。
自从成为里戈尔长老的学徒，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所有接触到的拳法，似乎都是这般修行速度惊人。就仿佛不是他在学习拳法，而是拳法本身都如同被旋风卷起的尘埃般向其汇聚一样。
不论刚刚诞生的新拳法，还是有着漫长岁月传承的古拳法，全部都像这般被他如海绵吸水般兼容并纳。
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领悟岚斗圣拳的真谛吧……
布雷德在心中不由深深感叹，随后饮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接着，他的眉毛立刻向上扬起，脑子里下意识回忆起师父刚刚才说过没几天的劝诫。
“放心，师父问起来，你就说是健康凉爽的冰镇小麦汁饮料好了。”艾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啊对了。”黑发少年站起身来，背后是早晨那向着高天冉冉升起的烈阳。
“拳赛的事算我一个。”
什么！？
布雷德愣了一下，在此之前他可完全没想过让这位师弟加入计划。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计划中吸引注意力的那部分人选已经决定了。”布雷德皱起眉头严肃地说道：
“但这种事显然是人越多越能拖住对方吧？”艾文语气平和地说着，好像自己想要加入的只是一场郊游，而不是一项九死一生、大概率有去无回的自杀任务。
平心而论，现在的自己虽然拥有已经觉醒的泰坦血脉，但也没多少把握击败巫王那样拥有强大传承的上位超凡者。
后者比起普通超凡者，就好比军用技术与民用技术的差别，绝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艾文需要找出隐藏在巫王秘法中的奥秘，这让他不得不靠近观察这些名为‘巫王’的强大存在。否则，之后寻找巨人王国遗址的计划便很难继续推动下去。
这就好比是一次火力侦查，风险固然存在，但收获也有可能出乎意外的丰厚。
“……”布雷德并不想答应艾文的请求。
实际上，他本人已经报名参加了拳赛。作为提出计划的人，他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站在安全的地方，坐看同伴们冲进战场流血牺牲。
就算变革需要献出鲜血，那也应该先流我的血！
可眼前的年轻人却不一样，他有着远大光明的未来。
相比于自己，这个年轻人甚至可能继承‘苍天之拳’的名号，那是真正能够给人带来希望与光明，属于传说中的伟大力量！
但作为一个曾经也年轻过的男儿，布雷德知道简单粗暴的拒绝很难说服这样的年轻人。
于是，他在沉默一段时间后做出了决定。
“和我一起去竞技场看看吧，虽然报名还没有结束，但初期选拔已经开始了。”
布雷德的想法很简单，在真正见识到鲜血后，由莽撞与一时义气带来的冲动才会平息。到那时，想必对方也能理智的思考这件事所需面对的风险。
然而，布雷德很快就会意识到，人与人终究还是不同的。
第五十四章 观拳趣闻
对于沙漠城邦来说，竞技场是司空见惯的公共建筑之一。
落后原始的社会当中，角斗表演成为为数不多的全民娱乐项目，甚至‘斗士’这个词最初就源自血腥的角斗比赛。
而作为公共建筑，门口自然也会有巫王麾下的士兵值守。不同于普通人与民间的冒险者，这些效忠巫王的卫兵并不受铁税制度管辖，可以肆无忌惮的装备各类金属武器与铠甲。
但艾文却注意到，这一整支小队，似乎只有小队长一个人武装比较齐全，罩袍下穿着一件覆盖上臂与身躯部分的链甲衫，其他人除开手中的武器用了金属枪头外，也不比普通冒险者的装备好到哪里去，甚至还有些不如。
沙漠炽热的阳光照在布质罩袍缝隙间露出的金属盔甲上，反射出因为锈迹而有些晦暗的光芒。
正常情况下，一个手持钢刀的人自然可以轻松击败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这也让巫王麾下的士兵大多傲慢无礼，对普通观众就算是买了票的那些也没什么好气，常常呼来喝去地惹人生厌。
但当艾文跟着布雷德走向竞技场时，他却意外发现身旁的自由之拳斗士丝毫没有伪装自己的打算，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顶着一张被通缉的脸带自己径直走向竞技场入口。
“马布兰队长，今天是你们队看门啊。”布雷德语气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听到他的声音，原本神情傲慢的卫兵居然立刻收起寻常时候那副，趾高气昂仿佛在用鼻孔看人的蠢样。
“哎，这不是布雷德先生吗？真是少见，像您这样的拳法大师也会来看初选赛啊。”负责这边入口管理的卫兵小队长一个激灵，觍着脸率先带头凑过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
“带年轻人见见世面，怎么？难道你不欢迎？这点面子都不给？”
布雷德此刻根本不像往常在联盟同伴面前那般和善，他直接双手抱胸鼓起强壮的肌肉，同时凭借身高优势用犀利的眼神俯视着对方，脸上也满是冷漠与不耐烦。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您的面子肯定得给啊！这边，请走这边，上等的贵宾席还有空位！”卫兵小队长点头哈腰地立刻说道，同时他脸上刷得一下渗出大量冷汗。
这家伙整个人就仿佛一头被野兽盯上的肥羊，尽管脸上依旧勉力维持着讨好的笑容，但从嘴角到小腿都开始抖个不停。
艾文表情古怪地目睹这一幕，自由之拳和巫王麾下的士兵怎么会关系这么的……融洽？
好吧，虽然更多的是对方在害怕布雷德，但两边不应该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吗？就算彼此存在实力差距，也不该显露出讨好的样子吧？
难道说，您也是面子果实能力者？
感受到后背投来的眼神，布雷德带头走进竞技场，直到和后面的卫兵拉开距离，他才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收起冷漠的表情，露出往日那副老大哥模样。
“呃，别奇怪，伊斯梅利亚这样的情况不太一样，他们这边的人都更习惯做生意那套，和我们的冲突也没有另外几座城邦那么尖锐直接。”布雷德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来形容。
“哦，他们这是在装傻。”艾文一敲手心。
“嗨，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布雷德点点头。
“这些最下层的士兵，说是巫王的士兵，但往往是下级贵族担当的士官自己从街面上随便招来的人手，除开一些灰色收入，他们一个月的薪水甚至不比商会里的雇员高多少。因此，除非迫不得已，往往不愿意拼命。”
说到这，布雷德一摊手，脸上一副‘你懂的’样子。
“所以，自从被联盟的拳斗士狠狠教训过几次后，这些士兵大多数情况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认出我们是被通缉的。”
“久而久之，双方竟然都有些默契了。”说到这，布雷德脸色也升起几分抑制不住的古怪。
“懂了。”艾文点点头。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皇协军不就该是这幅鬼样子吗！？！
所以说，还带着奴隶制残留的封建统治什么的实在是跟不上时代，连自己手下的士兵都离心离德。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巫王本身掌握着极其强悍的压倒性力量，否则单论制度方面的落后，他们的统治根本不可能持续数百年之久。
除此之外，自由之拳对社会的渗透看起来也比预想中更为深远。他们甚至已经对巫王统治势力的基层造成显著影响，如布雷德这样有名有姓的拳斗士，居然根本不在意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身份。
没准，就连名义上真正管理这些小队的低级贵族士官都对这件事有所了解。只是因为差不多的原因，也在装聋作哑而已。
果然，还是高层战力的缘故吗……
艾文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思索着沙漠现在的局势。
正思索间，两人也已来到空着的坐席，这是一间位于竞技场前排的独立包厢，可以非常清楚地看清中间圆形擂台上的情况。
因为只是初赛的缘故，选手的水平往往参差不齐，所以就算票价约等于白送，周围观众席上的观众也依旧没有几个，来看比赛的人们注意力都不怎么集中，相互聊天吹牛的甚至比认真看比赛的还要多。
眼下，两个报名参赛的拳法家早早地各就各位。其中一人是非常普通的短袖空手装扮。另一个剃光头发的参赛者，左手却拿着一大块木盾，右手也提着一根末端捆着黑曜石矛头，长度格外长的长矛。
“这也算拳法家？”见到这一幕，就连正在走神的艾文也不禁露出愕然的表情。
“拳法，是自由的。规则上倒是没说不能使用武器，大概，也许，这……也算？”布雷德同样不确定地说道：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他，此刻语气也有些迟疑。
“铁躯流，铁块-艾洛克！”短袖空手的拳法家虽然表情古怪，但依旧认真报上自己的名头。
同时，他也完成自身拳法的核心构型，全身肌肉在魔力流动下，隐隐膨胀了一圈，仿佛穿上一身肌肉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