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哦，一种地方美食，用料需要新鲜的小崽崽。”艾文信口开河就是一个好孩子不要学的跨世界地域黑。
“听起来好像是胡说呢。”阿芙蕾蒂雅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存在的戏谑意味。
“不愧是魔王陛下，在吃的方面还真是敏锐呢。”艾文见状不由真心实意奉上夸奖。
“哼哼，除开魔王的身份，我可是美食家哦。”阿芙蕾蒂雅故意高高扬起头，样子可爱极了。
借此机会，小猪猪翻身爬起接着扭头就跑，很快就像兔子钻洞那样，一头扎进山之主体表厚重的长毛内。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带着警惕神情四下打量外界环境。
这时候，大德鲁伊卡卡罗姆也从天上飞下。
老爷子并没有变化成其他的动物形象，只是用双臂模仿鸟类振翅动作，由此便获得足以抵消大半重力的升力，让自身像羽毛般轻飘飘降落。
艾文看着有趣，更对其中蕴含的劲力使用窍门感到好奇。
动静双流，属于德鲁伊战斗派系的独特发劲技艺，习练之人首先需要与自然合一，深入了解和谐宁静之意，又不让自身彻底沉浸其中，而后才能展开真正的学习。
苛刻入门门槛让能够将两系发劲完全习得之人少之又少，大部分战斗派系的德鲁伊也只会专精其中一系，其他派系的德鲁伊甚至会仅选择其中更细分的一招，将其当做某种锻炼身体同时凝练精神的普通修行方法。
而大德鲁伊此番表现无疑已经将发劲彻底练入骨髓乃至精神。哪怕不改变外形，他也能凭借德鲁伊与自然的独特沟通方式，模拟出独属于某种动物的能力，并通过动静双流形式于自身还原显现。
“想学吗？”卡卡罗姆用那张猴脸露出一个老顽童似的笑容，然后忽然把头发胡子全部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艾文与阿芙蕾蒂雅都只是愣了愣，但远处满脸警惕的小猪猪却立刻发出一声尖叫，像被气锤打中的地鼠那般快速缩进老父亲毛发中。
这其实是动静双流发劲更进一步的表现，届时，使用者能够调用模拟的能力，将不再局限于动植物之类生命在大自然留下的痕迹，就连自然本身的地火水风也将融入其中。
“当然。”艾文十分坦然的点点头。
“好，没想到老猴子一把年纪，居然还能给铸造星辰者的后裔当老师，哈哈哈。”卡卡罗姆拍手大笑，接着便像个喝醉酒的猴儿那般手舞足蹈起来。
“老先生真有活力。”阿芙蕾蒂雅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艾文点点头，目光却紧紧注视着对方举手投足间的每个动作。
那并不是普通舞蹈，而是某种极为高明的发劲方式，只不过因为大德鲁伊境界足够高深，所以才能用此番寻常动作表现出来。
身为天穹斗士，掌握超越宗师进阶拳法造诣的艾文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端倪，下一秒，他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只是模拟，而是抒发……
“学会了吗？”卡卡罗姆突然停下舞蹈，饶有兴致地看向面前少年。
“啊，收获颇丰。”说着，艾文双手相互交叠，以记忆中德鲁伊的方式行了一礼。
“多谢指教。”
这让大德鲁伊也不由一愣，接着立刻跳到艾文身旁拍了拍他的小腿。
“说说，快说说。”
黑发少年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动物异能，地火水风，都只是自然的一部分。”
“唯有‘我’的意识存在，有机会超越外界环境，以纯粹形式观察整个自然生态运作。”
“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开始学习动静双流发劲的时候。”
“咦？”阿芙蕾蒂雅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她始终以法师的理性思维进行推想，所以在听到这番话话后，感觉就像电脑死机一样感觉逻辑卡住了。
“哦哦哦，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大德鲁伊卡卡罗姆露出惊讶神情。
他主动教授技能，主要是因对方放过山之主的仁慈行为，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予以回报。
要知道，每一头像山之主这样的超级巨兽，其实都已融入大荒林独特生态循环。若是以眼前这头堪比小山的野猪举例，它行走间就能大规模翻土犁地，完全可以视作调节环境的超大型活体农机。
另外，山之主排出的粪便经过自然发酵后，会变成有助于‘树山’生长增高的特殊肥料。而树山本身便是天然的超大型养殖场，能够极大利于整个生态系的平衡与发展。
但超乎大德鲁伊预料的，却是对方那惊人的天赋与智慧。
“继续，继续说。”卡卡罗姆兴高采烈地催促着。
“初期或许只是用发劲方式模拟自然中的种种，但哪怕如风雨雷电这般天象，其本质也还在自然内部打转。”艾文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起来，眼中隐约有近乎凝实的金色辐光向外逸散。
“唯有人的情感，人的意志，此番种种交融成‘我’之存在的元素，才是能够超越并凌驾于自然之上的东西。”
少年语速越来越快，最后竟如同剧烈运动般喘息起来。
“动静双流，并不只是武学。”
“更是一种原始、古老，能以抒发个体情感的方式带动灵魂觉醒的精神舞蹈。”
“开悟咯！”卡卡罗姆哈哈一笑，身躯依次化作地火水风，最后以雷霆形式冲上云霄炸开。
滚滚轰鸣响彻天穹，期间还夹杂着比前者更加嘹亮的阵阵大笑。
“动与静，昼与夜，黑与白，此乃世界初诞之景。”
“开悟！开悟！开悟！”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极致自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以‘俘虏’身份搭乘飞空艇旅行者号的七弦乐师赫妮菲尔忍不住发问。
不论一开始大德鲁伊的震撼登场，还是后来顶天立地的钢铁巨神，都给她带来前所未有强烈冲击，现在脑子都是晕的。
“哦，你们整个精灵部落加起来都不该惹的人。”女法师海蒂笑颜如花地给出一个令女精灵不寒而栗的答案。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咬紧嘴唇，原本盘算着的逃脱计划，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可笑。
只不过……
“我的部落早就只剩两个人，确实惹不起如此蛮横的强者。”
听到‘只剩两个人’时海蒂神情一动，但后续话语却让她眯起双眼。
“蛮横？小女孩，就算只有两个人，看来你过去也被保护的很好啊。”法师的声音夹杂着嘲弄意味，让女精灵听着很不舒服。
“如果是真正的蛮横之辈，以你的长相早就不知落到何等凄惨地步，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不会剩下。”海蒂凑近被禁魔手铐束缚住的女精灵，表情虽然在笑，可眼神却比北地冰原千年不化的寒冰更加冷冽。
“……”赫妮菲尔下意识想要反驳，随即却发现自己实际上也认同这说法，不由感到更加愤懑。
“那位大人的仁慈比太阳更温暖，心胸比冰海更宽阔。就在一个多月前，他才刚拯救了整个寂静沙漠的千百万人。”海蒂咄咄逼人地上前两步，抬手拽住与女精灵脖颈上项圈相连的锁链，迫使对方无法继续后退。
原来在不经意间，听闻她话语的赫妮菲尔已经连连退后数步，几乎快要靠到墙壁上。
“甚至你脚下这颗星球都要承蒙他们的恩情。”海蒂一字一顿地说出此番话语，让女精灵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极为愕然。
“开什么玩笑，哪怕是奴隶也不会这样毫无底线地吹嘘自家主人。”赫妮菲尔尖声叫嚷起来，语气却格外慌乱。
“奴隶？”海蒂顿了顿，露出十分微妙的神情。
“小女孩，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
明明精灵的年龄比女法师还大，但她却一口一个‘小女孩’叫得理直气壮，这让赫妮菲尔不由越发气结。
“按照北地传统，全身心效忠大可汗的人确实可以视作他的私产。只不过，这家里的女主人比可汗本人还要霸道。她可不会随便允许外面跑来跑去的雌性进入寝宫，我奉劝你别想那么多比较好。”
“哈？”女精灵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不知廉耻！不对，我才没有那么想！”赫妮菲尔很吵闹地大叫起来，引得旁边路过的猫猫虫纷纷投来看笨蛋的目光。
“随你便，总之老老实实当俘虏，大可汗不会对你做什么。”海蒂耸耸肩松手任由女精灵躲进角落。
“顺带一提，刚才的话不是吹嘘哦。”说着，女法师抬手指向舷窗外。
赫妮菲尔抬头看去，立刻呆愣在原地。
光，无穷无尽的光芒照亮整片森林，就仿佛地平线上突然升起另一轮太阳，弹指间便将黑夜变为白昼！
而在那片仿若海洋的光潮源头，屹立着一个远比凡人更加高大的人形轮廓。
开悟？什么是开悟？
几分钟前，当这个问题首次出现在艾文心中，他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帕拉迪亚这个世界正处于风起云涌的年代，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充满变数，堪称波云诡谲。
但对少年来说，这个世界却有一种独特的温柔。身处帕拉迪亚的自己，有能力去获得做出改变，做出选择的力量。
这力量本身虽不一定能带来幸福美好，但握住剑的手往往也握住了选择的资格，在很多时候，有资格进行选择便意味着希望。
正因为看到一点如烛火般微小又明亮的希望，艾文才能持之以恒的前行。在此过程中，哪怕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与恐怖大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与之争斗。
可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看清自己心中真正追求的东西。
这是艾文本就已经明了的事实。而在思考何为‘开悟’这个问题时，他又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点。
很快，白猿卡卡罗姆那随意摆动肢体的原始舞蹈突兀浮现在眼前，这让年轻的泰坦血裔不由愣在原地。
我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富可敌国的金钱幻影闪过，随即便如海浪中夹杂的泡沫般迅速消失。
遍布利刃与宝石的王座浮现，紧接着便被下一缕翻滚的思绪完全淹没。
足以将星球握于掌心的巨手化为具象，这道虚影比先前二者停留更久，最终也伴随一声轻笑而烟消云散。
我想要的不只是这般流于表面的东西，就算需要用到这些，顶多也只是追求真正理想的前置条件，充其量不过是任务或工作罢了。
最后，引入眼帘的画面由无止境的光芒组成，仿佛春天百花盛开的原野，光芒中隐约可看到无数美好画面，其中还有着更多人微笑的脸庞。
利他主义？
不，这是夺取别人选择权后，充分进行自我满足的究极暴君独裁统治哦。
让所有成年人被迫每天辛勤工作六小时，剩余时间还必须用来陪伴家人以及提高自身素养。统统给老子起来追求美好未来。因为你们有那个资格，有那个权力，更有那个义务。
什么幸福安心委O会啊，外星人竟是我自己。
挥手熄灭这无比美好却又透着苍白色泽的光芒，艾文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自身。
仔细想想，胖虎就胖虎，任性难道就一定不好吗？但用鞭挞方式驱动整个世界为自己前进，就算有能力做到，他也感觉这并非正确的事。
可话说回来，究竟什么是正确？我一直想做所谓正确的事，却忽略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但如果要得到相关答案，首先得确保自身的存续，这似乎又是一种自私与任性的表现。
嗯？等等，居然……
本已经被完全压制的生物本能重新浮现，但那已不再阻止艾文更进一步的妨碍，反而如同一匹快马，搭载着少年的心向最终答案高歌猛进，并让他沿途看清许多被忽视的东西。
模仿老猿先前舞姿，年轻的泰坦血裔向天空抬手，张开的五指将视野中万事万物皆尽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