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芙蕾，你应该知道，即使是我那样做，多少也得花些力气吧？”艾文肩膀往下一垮，故意摆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行吗？”芙蕾眨眨眼，一句话就让做咸鱼状的某人从地上弹起来。
“怎么可能不信！？！”说完，艾文便冲天空挥挥手，动作随意得就像赶走一群讨厌的蚊虫。
长风呼啸，逆升而起。
云层，裂开了。
顺着被拳法构型之力撕裂出的缝隙，耀眼光芒穿透而下，如同无数光之利剑直插大地。可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却是天空中那轮太阳，一轮支离破碎的太阳！！！
本该炫目明亮的白日，此刻却被或大或小的漆黑色块占据，不管怎么看都与正常沾不上边，整颗太阳就像一枚快要彻底坏掉的照明灯，只有少数缝隙依旧向外逸散出晦暗的橙黄色彩，勉强让大地呈现出有别于黑夜的另一幅模样。
单凭这颗衰朽无光的残破碎日，哪怕万里无云，也无法显得明亮。所以，并不是天气过于阴暗，却是太阳本身出了问题。
“大兽神间的战斗能把太阳变成这样？”艾文一动不动看着头顶高悬的碎日，其光芒虽微弱却依旧灼热。但这对他毫无影响，暗金色双瞳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那东西叫做好奇，也可以叫做紧张。
上次见到能对恒星丛这样那样事的存在，名叫纯色超兽，能把前者吃剩下那点白矮星碎片做成不朽圣器的存在，叫做成年泰坦巨人。
那么，请问艾文现在什么感觉？
答案是没有感觉。
虽然第一时间感到无比震撼，但艾文立刻意识到情况并非预想那般夸张。碎日战争的名号让他有所误解，冷静思索片刻就能意识到，头顶太阳并没有真正破碎，否则这个星系早就乱成一锅粥。
更大的可能，是某种覆盖太阳表面的设施。大兽神之间的战斗导致该设施遭到破坏，所以才呈现出此刻支离破碎的惨烈景象。
这个答案固然也令人震惊，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至于古帝国是如何建造这种尺度的外层空间建筑，艾文个人倾向于不是他们建的，是他们拾的。
“古帝国的技术应该没这么夸张吧？”芙蕾也在同一时间做出相似判断。
“嗯，至少从这头大蜘蛛上，我没看到古帝国具备建造戴森球级别的技术力。”
“戴森球？”阿芙蕾蒂雅对男友话语中提及的陌生词汇感到好奇。
“一种遮蔽太阳收集能源的装置，原本我以为只是某种尚待考证的推测，没想到已经有人，或别的什么存在，将理论变成现实了。”
艾文也没隐瞒的意思，在自身实力指数级增长的当下，许多原本视作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却逐渐成为可以和亲近之人随意分享的日常谈资。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自信与信任的表现。
“好厉害。”阿芙蕾蒂雅轻呼一声，不过让她心情变好的原因显然另有其他。
“找机会得去大气层外一趟。真是的，我们到底被古塔遗迹送到什么地方？”艾文摇摇头，虽然说这像在抱怨的话，但少年的表情却毫不遮掩地透露出十二分跃跃欲试。
“要靠近看看那座遗迹吗？感觉有些危险。”沉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山蜘蛛背部舱盖被人由内向外推开，冒出个头的戴安娜板着脸，语气也颇为冷淡。
“哼哼。”阿芙蕾蒂雅收起笑容，双手抱胸的同时不忘鼓起脸颊表示不满。
“别像个小朋友，也别学河豚。”艾文冲芙蕾开了句玩笑，然后将手伸给戴安娜，帮她从通道里出来。
尽管不需要这种帮助，但银发少女冷淡的表情却微微有所松动，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努力摆出凶相的大凶魔王，结果对方也刚好瞥向这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冷哼，让被夹在中间的艾文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仿佛后槽牙被蛀牙菌偷袭十二次。
见到三人间的互动，玛丽安忍不住捂嘴偷笑。部落里的大人可没这几位外来者有趣，这让她感觉非常新奇。
“好了好了，我们去那边逛逛。”艾文一手牵起一个，虽然左右各挨了一记白眼，却也没被拒绝。
“等等，那边很危险的。”玛丽安连忙出声劝阻。
“大兽神的尸体上都有诅咒，过于靠近的人会立刻开始恶心呕吐，身上出现被诅咒的紫色瘢痕。哪怕立刻离开也将在很短时间内死去，只有极少数人能幸存下来，但他们的身体往往变得格外虚弱，很难正常生活。”
“这听起来……”艾文没把话说话，实际上他感觉上述症状有点像急性辐射综合症，就是短时间内遭受大剂量辐射导致的身体突发异常。
“有点像普通人突然进入高浓度魔力环境后的反应。”阿芙蕾蒂雅皱眉，看向不远处大兽神头颅遗迹的目光不由深邃起来。
帕拉迪亚世界大部分生物都已经适应拥有魔力的自然环境，突然进入魔力浓度过低的区域反而会感到不适。
但魔力终究是一种非常活跃的能量，如果其浓度超过某个阈值，就会变得不适宜大部分生物生存。
倒是上位超凡者以及古龙等生命形态更强大的个体，能够轻松进入这些区域，甚至从中获益。
可是，由于魔力的活跃性与流动性，自然环境中很少出现那种级别的高浓度魔力汇聚。更别提大兽神本就是古帝国出品的人工产物，那与自然环境可沾不上半点关系。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兽神躯体内部各处都分布着某种产能效率极高的魔导装置。哪怕只剩余部分残骸，也能将周围环境变成普通生物难以靠近的超高浓度魔力富集区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探残骸
老实说，大兽神的首级靠近了看着实有些壮观。
想象一下，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脑袋，哪怕不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静静躺在废墟中。依旧让人本能地感受到一种恐惧，一种对巨大物体以及类人物体的深层恐惧。
这颗头颅的外表看起来与普通人类没什么差别，拥有完整五官的面部此刻仅剩三分之一，断口从左眼跨越半截鼻梁而后囊括整个额头。被撕裂的面容后方，是大量复杂而残破的机械结构，其中包括六枚硕大的机械眼，透露出好似节肢动物的异样观感。
艾文有些好奇，为什么头颅明明有着酷似人类的外形，这东西却被称为大兽神。但当山蜘蛛沿着高架桥继续移动，看清头颅侧面景象的他立刻清楚其中缘由。
其他是一台大兽神姑且不知，但眼前这台大兽神的脑袋却有着总共五张面容，而刚才看到的残缺人面只是其中之一。这五张脸以人类为正面，左右两侧以上下叠加形式，分布着相对较小另外四张脸，它们各自呈现出某种动物的模样。
由于破损风化得较为严重，艾文不能肯定具体都是哪四种动物，但从剩余轮廓分析，这几张脸明显不像人面那般毫无表情，而是拥有喜怒哀乐四种彼此不同的表情。
“古帝国的审美，还真是挺独特的。”稍稍吐槽一句，艾文回头看向正从山蜘蛛上下来的几人。
“这是由于当时万物有灵等原始宗教观念的影响，还有一些美学方面的历史原因。”阿芙蕾蒂雅眉飞色舞地开始巴拉巴拉科普大段知识。
旁边戴安娜听得一愣一愣，艾文则习以为常露出一副‘真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毕竟，学院派法师多少有点好为人师的‘小’爱好。旁边听不到修玛语的玛丽安则有些困惑又有些崇拜。由于收集知识的古老传统，她出身的苏穆阿布姆部落一直都很佩服拥有大量知识的智者。
“原来是这样啊，真厉害呢，芙蕾。”艾文一句话让阿芙蕾蒂雅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搞定非常容易搞定的魔王大人，他又看向玛丽安。考虑到外界客观因素，接下来的区域不适合让这女孩继续当向导。按照阿芙蕾蒂雅的说法，由于玛丽安没经历过任何晋升仪式，进入大兽神头部残骸后，肯定会患上强魔力场综合症，也就是当地人口中来自大兽神的诅咒。
“玛丽安，你留在这，前面的强魔力环境不适合普通人进入。”
“嗯。”
说完，艾文看向另外两人。虽然山蜘蛛或者说工程魔像‘八足嚼石者’乃是石网荒原中最为强大的群落，但这里毕竟是大兽神残骸所在，保不齐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而且残骸内部的环境必然十分复杂。
综上考虑，最好留个有战力的人待在外面作为预备队。
但……
冷汗不经意从艾文背后渗出，而两双漂亮的眼睛也正看向这边。
怎么办？
选谁一起进去都会导致另一方不爽，而她们白天不爽，等到晚上大概就是自己不爽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全都不选，女人只会打扰我考古发掘的速度！
“我先进去探探路，这东西毕竟是古帝国技术巅峰产物，里面可能有危险。”
好，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绝对可以打消两个女朋友的怀疑。等等，怎么直接就是两个女朋友了。似乎本能开始向海王进化，这就是泰坦的本能吗？好强大啊！
艾文表面上保持着一本正经，让人很难看出这家伙内心活动频率正以堪比O股暴跌的速度急剧暴涨。
“注意安全。”
大概是刚被哄过的原因，并没有处于执政模式的阿芙蕾蒂雅轻而易举地冲他摆摆手，看起来没有细想刚才暗中进行的博弈。当然，也不排除难得糊涂的可能，甚至那可能性还挺大的。
毕竟，身为北方王国埃隆德的统治者，魔王陛下如果真这么傻白甜，那……某种意义上还挺恐怖的。
“小心为上。”戴安娜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阿芙蕾蒂雅，上前两步将随身携带的魔导枪塞进艾文手里。
这姑娘倒是很敏锐，但她似乎忽视了部分客观现实。某人现在随手一弹指的威力，大概都超过这把小枪枪十倍以上。
咳，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嘛。如此想着的艾文面不改色收下魔导枪，而旁边阿芙蕾蒂雅脸上的笑容立刻转移到戴安娜脸上。
“放心，我就随便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回来。”戳了戳魔王陛下开始COS河豚鱼的脸颊，艾文微笑着跳下十几米高的高架桥。
大人的世界果然很复杂呢。
玛丽安板着脸，吃瓜看戏的同时，内心活动那叫一个相当丰富。
另一边，刚刚落地的艾文不管烟尘扬起，立刻擦了把冷汗长出口气。从凹坑里拔出双腿，这糟糕的卸力不难看出某位拳法大宗师此刻内心有多动荡。好在，他一向很擅长自我调节。
靠近大兽神头颅不到五十米左右，仿佛穿过某种看不见的帷幕，外界环境魔力浓度开始急剧攀升，这让艾文的表情也稍稍变得认真起来。
这种高浓度魔力环境会让超凡者变得兴奋，但他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毕竟灵子空间内日常存放几十万单位的通用魔力，不算这些身体里流淌的原始魔力也始终保持高度活跃状态。
找了道裂缝，艾文顺利进入大兽神头颅内部。里面的环境出乎意料并不昏暗，墙壁时刻散发出淡淡荧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一片幽蓝。
大兽神头颅内部有着类似走廊的结构，显然建造之初就有考虑过人员入驻的需要，也不排除是为检修流出的预设通道。但仅仅是维修通道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艾文现在维持着两米左右的普通形态，哪怕这样的身高也能很顺畅穿行其中。
如果只是维修通道，没必要建造得这么宽敞。
除非……
除非大兽神不只是单纯的超巨型自动魔像，而是集合多种功能并行的综合战略运载平台、火力投送平台乃至行星系移民用迁徙平台。
至于十二台大兽神彼此交战的原因，也绝非AI叛乱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随后出现在眼前的实物立刻证明了艾文这番猜想。
那是一具完全白骨化的尸体，一具穿着古帝国军装的尸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发现
古帝国时期的军人……
艾文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有关古帝国的历史知识，但他姑且掌握最基础的逻辑推理能力。
大量风格、颜色都相同的服装，除开制服外，很难有别的服饰类别会呈现出这些特点。考虑到大兽神在古帝国重要战略地位，能长期逗留其中的人，不是专业技术人员就是职业军人。
而研究人员显然不会随身携带武器，至少不会每人都携带不止一把。此刻，地上躺着的尸骨大多手握冷兵器，还有少数人紧握造型类似魔导枪的东西。
艾文推测这些尸体生前，大概率是隶属古帝国的军人。
随意拔起一柄断剑查看片刻，他发现即使经历几十年时光，这些武器依然没有半点锈蚀痕迹，上面附着的魔法虽然消散，却任有部分魔力痕迹残留。显然，古帝国已掌握量产魔法物品的能力，而且在材料、冶金等方面同样造诣匪浅。
看着满地尸骨，艾文忽然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大兽神残骸可是直接从外太空砸回地面，就算其本身材质足够坚固，这些军人的尸体又是如何保持完整的？
以自由落体方式完成着陆（或者说坠毁）的大兽神，里面尸体理应呈现出七零八落、满地都是的形状。可眼前所有尸体都非常完整，偶尔几个缺胳膊少腿的，也能在断口处发现绷带之类医疗物品的痕迹。除开证明他们生前经历过惨烈战斗外，也表明这些缺失并非出自大兽神的坠毁。
看着地面，艾文思索了短短一秒钟。大量记忆画面在脑海中频繁闪回，让他立刻注意到一个很小的细节。
进入大兽神前，自己曾注意到残躯呈现出倾斜模样，就是说，大兽神内部通道并非完全平行于地面，前者理应存在一定角度的倾斜。
这意味着如果有人进入残骸内部，即使地面依旧平整，他也需通过偏斜身体或改变站姿的方式，才能保证最基础的稳定。就好比站在倾斜的山坡上。
造成这种重力异常的原因就在大兽神残骸内部。
艾文闭上眼睛，意识深处仿佛有一滴水珠落下，让原本平静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
发生在意识中的涟漪，很快化作无形波纹传递到现实空间。灰尘与其他微小碎片违背重力向上飘起，一股波动开始向四面八方传递，那是艾文将自身感知延伸至空间层面后形成的相位遥感，废墟中的尸体、墙壁乃至任何物体都无法阻止其‘前进’势头。
依靠冥王蓝图获得的新形态，泰坦后裔开始掌握与空间相关的各项能力，相位遥感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