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窗边蜘蛛
“我说的,回去吧。”
俩人回去时,格里高里爵士不知道何时也加入了两位老绅士之间的聊天。
“艾思礼先生,您今晚看没看见老马尔连科?”
“老马尔连科?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别说今天来不了,未来一段时间恐怕都得在疗养院的病床上躺着喽。”
“他怎么了?”
格里高里爵士微微蹙眉,马尔连科是皇家天文学会的副会长,今天自己也邀请了他来捧场,怪不得一直没看到人。
“受伤了,磕到了脑袋,哎,听佣人说一个人去洗澡然后出来时脚底下滑了一下,摔得挺狠的。
而且醒了之后脑子就不清楚了,嘴里念念叨叨,也没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是不是说自己见到了超越时代的真理,以及自己大半辈子的研究都一文不值。”
格里高里爵士语气严肃缓缓说道。
“好像有这么一两句,原话稍微有些出入,但大致是这个意思。格里高里爵士,您是怎么知道的。”
看见刘永禄和米莉唐走过来格里高里撇了撇嘴,朝俩人摆了摆手:
“跟我去吧台,给我倒杯喝的,瑞奇你这个宫廷玉液酒味儿也太淡了,换杯烈的。”
往吧台走的路上格里高里接着天文学家在自家浴室摔倒的话题继续说道:
“这不是第一例了,最近这半个月里新纽伦特先后有六名学者脑子都出了问题。
老马尔连科也不是无缘无故摔倒的,我估计他应该是在浴室里跳舞,至于说出来的那些疯话和磕到脑袋关系不大。”
“跳舞?介马尔连科也老大不小的,瘾头还嫩么大?”
刘永禄很难想象一个腰上围着浴巾的老大爷在自家浴室里跳舞的样子。
“据我推测,跳舞应该只是一个后遗症,他们最开始都是在学术上面受到了挑战和质疑。
而在反驳的过程中,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巨大的挫败感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都是天文学家吗?”
米莉唐抓住了重点,如果有人想一鼓作气挑战摩西萨德天文学的权威,那便是一条线索,可以从之前被天文学会扫地出门的学者中找。
“怪就怪在这了,天文学家,数学家,甚至是语言学家,总之这些学者的背景五花八门,只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站在了各自学科的顶峰。
而在半个月内,所有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否定的深渊。”
“那米粒儿,你是不是也得小心点。”
刘永禄突然想到,米粒儿也是一位大学问啊,如果对方专门在寻找这类人,那米莉唐也有危险。
格里高里知道米莉唐教授的身份,但却没有深入了解,抬眼扫了扫二人继续说道:
“这事目前的影响还不大,主要是太过匪夷所思,还没人将其相互联系起来,现场又没有暴力打斗的痕迹,所以只将其当成意外处理。
你们怎么想?”
刘永禄朝着夏尼挥挥手让他把宫廷玉液酒的原浆拿出来,给格里高里爵士倒了一杯。
“您是觉着和神祇有关?那现场有没有目击者啊?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中两个管家说,他们当天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跟着这些学者的马车回来,可能是顺路搭车的,可到家之后,小女孩自己就走了。”
“小女孩?确定是一个人吗?”
“当时天黑,管家只能大致地描述她的身高和身形,从这两点上看,很可能是一个人。”
“书信呢?有没有书信留下?”
“哼,这也是一桩怪事……啊。”
格里高里将刘永禄没掺水的宫廷玉液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摸了咂摸滋味儿:
“现场都发现了被拆开的信封,信封是空白的,上面什么字迹没有,而信封也就是杂货店几便士就能买到的那种普通信封。
可里面的信都不见了……其中有一桩案子我派卡罗尔去搜查,搜遍了那位植物学家的家也没找到。
卡罗尔怀疑,是植物学家在跳舞前把信吞进了肚子。”
“吃了?”
这做学问的人真有意思啊,想不通事儿吃纸干嘛呢……
“整件事还没上升到特殊事件的高度,佩姬女士去看望了几位学者,她估计如果不继续受到刺激,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也许可以恢复理智。”
米莉唐点点头,大陆博览会临近,不管是治安署还是调查部人手都捉襟见肘,既然没造成人员死伤,那便不会进行大范围调查。
“我也是随口和你们说说,你们不忙时可以留意一下,我和瑞奇你的观点一样,神祇作用的可能性相当大,只是对方的动机和行为都有些奇怪。
她似乎无意伤害这些学者,这六个人吞掉信件,翩翩起舞,进而陷入自我否定的疯狂只是附加的产物。
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你们俩小心着点。”
“行,我们留意一下。”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来历不明的小孩,围绕在他身边发生的怪事儿,听着怎么和当初的小虎那么像呢……
嘿嘿,昨天还挺高兴的,陪着太太过生日,得奖了,猫也拉屎了,简直是大满贯。
今天咱故事继续,其中借用的舞蹈癔症典故在中世纪末一直是个有趣的传闻,各位有兴趣可以自己查一下。
第302章 对战友的“非分之想”
“理查德爵士您慢走,好吃您常来,我们店支持充值返利,您要不要考虑……哦哦,您已经充了五百镑了,那您以后就是我们的VIP了。”
“艾思礼爵士您马车在门口等着呢,放心,朵拉的第一场公演我一定和米莉唐过去捧场。”
“总长老大人,您也吃好了?嘿,今天我也是忙点,本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想问您的,等过两天开幕晚宴前说吧。”
“格里高里爵士,您的事儿我记着呢,回头有情报我随时联系您……”
“马奎特……你帮我揉揉脸,我嘴巴子都笑抽抽了。”
天影大酒楼的开业仪式圆满成功,此时已过十点,明月高挂,该让夏尼带着伙计们收拾一下,打烊了。
把这群名流送出餐厅,刘永禄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就米莉唐还站在身后陪着自己。
“走吧,米粒儿,咱也回家了。”
“谁要跟你回家。”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米莉唐还是从旁边的衣帽架上摘下大衣和礼帽丢给刘永禄。
虽然临时租住的别墅和餐厅同样位于海伦大街,俩人却不敢大摇大摆直接回家,不用猜也能知道,别墅的周围现在一定布满了赫拉马亲王的眼线,也许还有华兹华斯的人和不明就里的治安官。
俩人从餐厅的后门进了小巷,又绕着运河兜了一个大圈才朝着别墅的后院走去。
“米粒儿,冷不冷,要不要戴我的手套。”
刘永禄手里拎着两大盒饭菜,那是给小天才兄妹带的夜宵。
“哼,不要,现在知道献殷勤了,刚才钢琴听得不是挺舒服吗?”
“那嘛……介可不赖我,介都是熏出来的,人家也是给吃饭的顾客弹的,我……”
刘永禄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到在运河边的路灯下面,正有一个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短白胡男人在翩翩起舞。
他身上还穿着黄褐色相间的睡衣,这么冷的天脚上没穿鞋。
昏黄的灯光下,灯柱好像就是他的舞伴,他笨拙地扭动着身子舞动着胳膊,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大街上一个人没有,冷不丁看到这幅场面任谁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撒癔症跳舞的人看来还不老少的,介就让咱碰上一位。”
刘永禄和米莉唐缓缓朝着那人走去,俩人手都揣进了口袋,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离得近了就能看到,男人不似失去意识,他镜片后的眸子还十分灵动,时而狂喜时而忧伤,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米莉唐刘永禄二人听不到的音乐正在演奏一样,引导着男人手脚舞动的节奏。
“大爷,大爷,这么冷的天儿您还锻炼呢?”
俩人早有默契,刘永禄过去用手在男人眼前划了划,米莉唐则在身后观敌掠阵,伺机支援。
“年轻人,你单纯的小脑袋瓜里还空空如也,不知道那些天才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们这些凡人想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那些繁杂的公式,冗长的论证不过是人家智慧的微小注脚。
多么值得庆祝的夜晚啊,我看到了书中的繁星。
多么可悲的一生啊,我就像一只蠢猪在泥坑里哼哼打滚。”
嚯,还挺有文采,大爷您别是新纽伦特作协的吧。
“大爷,我也协会的,不过我是武协的,您哪儿的?”
刘永禄说话时还用手故意去阻挡男人舞蹈的双手,但他发现自己的干扰并不能影响对方,眼前的人就像是拧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动作虽不甚协调,却越跳越快了。
刘永禄朝着米莉唐皱眉微微摇了摇头,米莉唐搜肠刮肚,在她所掌握的神祇知识中也没有哪位神祇能和眼前男人怪异的舞蹈对得上号。
“嘟!”
运河沿岸的人行道上传来治安官的吹哨声,一个三十来岁脸上长着橙色雀斑的治安官手里拎着警棍快步走来。
“你们俩,还有跳舞的疯子,这是做什么呢?”
米莉唐不回话只从怀里掏出自己调查员证件递到对方手上。
“调查员先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刚走到运河就看见他,你多叫几个治安官,周围有医院吗,弄点镇定剂来。”
米莉唐吩咐道。
十五分钟后,三个治安官终于赶到现场,后面还领着一个拎着皮箱的医生。
“只能找到牙医,他那有小剂量的镇定剂。”
“带走,先让他睡一会儿,等他醒了后转录一份报告交给特殊事件调查部。”
米莉唐眼看着医生将针管中的液体推入了舞蹈者的手臂中。
中间没遭遇什么抵抗,舞蹈的男人依旧在胡言乱语,他说的话虽然没有任何逻辑可言,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用词考究,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调查员先生,如果您问他的话,我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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