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命运的王牌
“你们是什么人？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张启问道。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
钧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正想继续解释，旁边的古却不合时宜地捂住了肚子。
“咕咕咕~”
一阵清晰的长鸣声响起。
古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钧，那双纯净的眸子里写满了“我饿”。
张启见状，哑然失笑。
他转过身，看向那头巨大的四臂怪物。
既然这怪物被她们称之为“猎物”，那就说明，这玩意儿应该是可以食用的。
下一刻，张启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挥。
【摩羯座奥义圣剑】！
无形剑气纵横切割。
刹那之间，那坚硬无比的暗红色甲壳，连同其下的血肉筋骨，都被精准地分解开来，化作大小均匀，方便处理的肉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一旁的古，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的呲牙姿态。
但当浓郁的肉香随着张启的处理开始弥漫开来时，她的小鼻子先是抽动了几下。
紧接着，那双戒备的眼睛里，渐渐被好奇和渴望所取代。
最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眼巴巴地瞅着那些肉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钧看着古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心中却不由得重重松了一口气。
张启虽然是人族，但他先前随意一击便秒杀那头凶暴怪物的场景，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那份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古的心思单纯如白纸，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于他人的善意与恶意，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能这么快就让古放下戒心，主动亲近，至少说明眼前这个强大得不像话的男人，对她们并没有恶意。
……
篝火升起，肉香四溢。
古抱着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烤肉胡吃海塞，吃得满嘴流油，小脸都快埋进肉里了。
张启见状表情有些古怪，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饭量却大得惊人。
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么多肉下肚，她那肚子却丝毫不见鼓胀，依旧平坦如初。
那么多的能量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片战场，很特殊。”
“它被从正常的多元宇宙中强行剥离了出来，独立存在，甚至可以说，它在某种层面上，高于我们所认知的多元宇宙。”
“这种状态，导致了一个我们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诡异情况——战场内的一切，都被‘固定’了。”
钧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开始给张启介绍起这片空间的情况。
“固定？”
张启咀嚼着这个词。
“是的，固定。”
钧点了点头，
“你可以理解为，这片战场空间内的天地游离能量总值是恒定的，构成物质的基础粒子数量也是恒定的。
不会多，也不会少。”
“因为彻底缺乏了与外界多元宇宙的能量大循环，短时间内或许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时间一旦拉长，就会出现许多……许多极其可怕的情况。”
钧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最可怕的一点是，在这里，所有生命体，都是不会真正‘死亡’的！”
“不会死亡吗……”
张启摸着下巴，这情况倒是让他想起了海虎世界的情况。
在那个世界，元神同样也不会死亡，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觉醒领悟前世的记忆，踏入终极强者的领域。
“就像你刚才击杀了那头怪物，你确实终止了它的生命特征，让它的身体机能彻底停止了运作。”
钧看着篝火旁，已经被古啃得差不多的兽骨，缓缓说道。
“但是，它的每一个细胞，都还携带着它生前的完整信息，也即是说，它的‘生命’，或者说它的‘意识’、‘感知’，依旧能够感受到痛苦，并且这种痛苦会不断累积。”
“植物，动物，乃至是微不足道的细菌，都是如此。”
“这是一个……没有真正死亡的世界！”
“所有被‘杀死’的生物，都会以另一种形式，永远承受着临死前以及死后的一切痛苦，直到某种未知的‘刷新’机制将其重置，或者彻底湮灭其信息为止。”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情况稍微好一些。”
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庆幸，但更多的还是沉重。
“因为我们人类拥有一种独特的‘刷新机制’。
从我们‘死亡’的那一刻起，到下一次‘刷新’复活之前，能够暂时摆脱这种永恒痛苦的影响。死亡的痛苦，对我们来说，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本土生物而言，‘死亡’之后，它们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切，被切割，被撕裂，被吞噬……那种痛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第578章 不死的世界
原来如此……
听到钧的解释，张启心中诸多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难怪他总觉得这片被剥离出来的战场空间，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片空间是从洪荒世界硬生生切割下来的，本身自然会具备洪荒世界的相应法则。
但又因为它彻底独立于洪荒世界所在的时空，与外界再无能量与信息的交互，法则在封闭的环境下发生了扭曲，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
元神无法真正磨灭，只能在死亡的躯壳中，永无止境地承受着临死前以及死后的一切痛苦……
当初“蛇”为了更方便地收割多元宇宙的气运，留下的人类的刷新机制。
却没想到，在这片绝望的扭曲空间中，却反而成了人类能够暂时逃避永恒痛苦的救命稻草。
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种情况，本应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这片扭曲的空间彻底走向自我毁灭的终结。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那就是次生人类的诞生。”
钧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次生人类？”
“这个世界还能诞生次生人类吗？”
张启眉头再次挑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讶异。
据他所知，这片战场的成立前提，便是与多元宇宙彻底隔绝，完全独立。
这意味着，这里不应该有新的灵魂或生命本源能够凭空诞生才对。
在这种超凡世界，生命的孕育，可不是只有物质条件就够了……
“没错。”
“这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但同样……也是我们人类，挥之不去的梦魇。”
钧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下去。
“次世代人类所杀死的生物，会迎来真正的失望。他们吞噬掉的生物，其构成物质与能量，也就真的彻底消失，回归到这片空间的循环之中。那些本该在死亡后，永远承受无尽痛苦的生命，可以被次世代人类所真正‘终结’。”
“这本来，应该是天大的好事……”
钧的嘴唇抿了抿，话锋陡然一转，带着彻骨的寒意。
“但是，当一个次世代人类，杀死一个拥有完整知性的不死体后，那个不死体的意识确实是彻底湮灭了，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可它在‘不死’状态下所累积的、那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恐怖，却会完完整整地……转移到杀死它的那个次世代人类身上！”
“而当万族的那些杂碎发现这一点之后，我们人类的梦魇，便真正开始了。”
“那些万族强者，他们最开始的诉求，并非是寻求真正的死亡，而是想方设法摆脱那种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当他们发现，不必死亡，也能将自身积累的痛苦与负面情绪转嫁出去的时候……人类，尤其是那些拥有‘终结’能力的次生人类，悲惨的命运就开始了……”
“他们开始凭借着远超人类的超凡力量，疯狂奴役我们，筛选、捕捉，甚至‘培养’出大量的次生人类。”
“然后，将那些人类，一个个制作成……承受他们痛苦与负面的‘器具’！活生生的‘垃圾桶’！”
钧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颤抖，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与烤肉奋斗的古，眼中充满了痛惜。
“这孩子……古的父母，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那些被制作成‘垃圾桶’的人类，绝大多数都被囚禁在那片战场的绝对核心区域。
在那里，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承受着那些万族败类转嫁过来的，本不属于他们的滔天痛苦与绝望，直到他们的自我意识，在那无尽的折磨中，一点一点地被彻底磨灭……”
张启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大概明白了。
这个扭曲战场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外界那广阔无垠的洪荒大陆之上，人族悲惨境遇的一个血淋淋的缩影罢了。
人类的原罪，从来都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