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踏青书
从最开始兴起的时候，说到了如今发展壮大的情况。
韩枫默默听着，心中对今日谈判之事，抱有的希望也在逐渐减少。
雷族既然了解得这么全面，那他能谈判的余地就少了很多了。
“根据现有情报，魂族对灵族展开了毁灭性的攻击，可能意在谋夺陀舍古帝玉，严重触犯了当年八族定下的共规。”
“讨伐魂族，在当年定下的规矩上，并无违背。”
“对八族任何一族下死手者，共诛之！”
长老的声音铿锵有力，从中听出了对魂族的憎恶。
若说单纯对抗魂族，雷族未必不愿，但所谓的联盟之事，确实要涉及更多。
“上次召开族会之时，炎族尚未决定加入联盟；但据最新消息，炎族已正式归入诛魂联盟，据说正是被诛魂司的炎主‘朱雀’说服。”
“时势不同，今日我们雷族是否仍要按原计划行事，确实有必要再议。”
听起来，这位主持长老的话句句偏向了韩枫。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让韩枫身心放松，反而愈发沉重。
原因无他——
韩枫缓缓抬起头，看向主座。
主座之上，代表族长的席位空无一人。
雷族族长，雷赢，按理该亲自出席族会，可今日，却迟迟未现身。
随着主持仪式的长老发言完毕。
雷族大长老雷晋，面无表情地起身，说道：
“今日族长正在闭关之中，无法出面，此次族会将由我暂代主持。”
韩枫心中微微一沉。
雷赢不出，今日这场投票，结局有何意义？
若是事前有知，哪怕雷赢身在闭关之中，也应能被唤出主持此等大事，而如今，却并无任何表态。
是闭关至关时刻，无法中断？还是……另有隐情？
此刻，殿门紧闭，雷霆之力压在上空，任何情绪皆无从表露。
韩枫只得收敛念头，目光沉静，静待族会正式开始。
雷晋大长老站于殿中中央，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
“族长闭关，并非我族推辞大事之借口，而是雷族现正临渡一重关隘之际，不得不慎。”
“至于是否加入抗魂联盟——此事非小，须合族众议，方能定夺。”
话音落下，殿中随即响起一阵低语，诸位长老彼此交换眼神，显然各有思量。
雷族狂傲，但关键时刻也素来谨慎，不轻易涉入大势，尤其是在这等尚未完全明朗的战局中。
韩枫沉默片刻，仿佛是在等所有人心绪稍稍平静。
他的目光没有刻意凝视任何一位长老，却又仿佛看透了每个人心中隐而不宣的顾虑。
“我名麒麟，诛魂司雷部之主。”
“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说服谁。”
他语气极其平淡，甚至近乎冷静，唯有目光中深藏着一丝锋芒：
“我是来揭一层你们不愿揭开的真相。”
殿中一片寂静。
韩枫缓缓走前一步，眼神扫过座中高位的雷晋、雷风等人：
“雷族不傻，当然明白魂族是敌人，可你们还在权衡——是此刻出手，还是等到局势再明一点，再看能不能左右逢源。”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观望’的姿态，本质上是在放弃战略主动权？”
“你们不是没有力量，而是还在赌——魂族是不是只盯着古族；诛魂司是不是只是昙花一现；联盟是否只是古族用来驱虎吞狼的权谋。”
“你们担心被利用，所以迟疑不动。”
“可你们忘了，雷族本就是棋盘之上的‘势族’，而不是执棋者。”
韩枫声音不高，但每个字却都落入人心：
“你们若不落子，就只能等被落下。”
一名年迈长老皱眉，似欲开口，韩枫却不给机会，语气陡然一转：
“魂族目前看似只毁灭了灵族，但实则却在布‘乱局’，他们不急于吞并谁，而是在撕裂原本的八族秩序，破坏共识、制造猜疑。”
“今日打灵族，明日或许打石族，却不取胜，而是让你们每一族都心生动摇。”
“你们以为自己在旁观风向，实际上早已是他们布局下的‘动摇者’。”
雷风眼中神色微动，雷晋面无表情，只有指节轻敲座椅扶手，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韩枫望向他们：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正邪对立’。”
“这是魂族试图改写规则、重组秩序的战争。”
“你们若不选择站队，就等同于让位，让出未来秩序的书写权。”
他停顿片刻，环顾四周。
“这不是要你们现在出兵。”
“但你们总得，表个态。”
“今日你们若仍沉默，那便意味着，在这场重构格局的大棋局中，雷族自弃话语权，从此沦为从属。”
“不是被灭，而是被边缘，被淘汰，甚至被彻底从八族的核心除名。”
话音落地，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连雷晋的指节也终于停止了敲击。
众长老脸色各异，目光交汇之间，多了几分动摇与凝重。
雷晋缓缓开口：
“……此言，已非少年之狂。”
“而是真正将雷族放入棋局之中的人，才说得出。”
他目光深沉，沉声道：
“投票——开始。”
雷晋话音落下，身侧雷纹浮现，一枚银雷玉符自其袖中缓缓飞出，漂浮于殿堂中央，雷光交织，凝出一枚枚雷纹圆盘，每一枚圆盘对应一位到场长老的印记。
“雷玉开投。”
雷晋抬手，袖袍一震，殿中响起低沉嗡鸣，似雷霆潜动。
长老们面前各自浮现一缕雷芒，连通中央玉符。
投票之时，便是意念导入，是“应战”或“避战”，结果无法遮掩，雷玉自会显现。
短短片刻内，已有几道雷纹轻颤着亮起，颜色偏暗，为“避战”。
韩枫静静站着，神情未动。
他并不意外，这些雷族长老，许多身负家支重任，本就习惯以“守”为先。
又过片刻，数道雷芒骤亮，其中一道，赫然来自雷风。
“应战。”
这一道雷纹亮得极盛，几乎贯穿雷玉。韩枫瞥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雷风此人性情刚烈，又曾亲历魂族布局，如今当机立断，毫不迟疑。
而雷风投出“应战”后，又有数道雷芒陆续转为明亮，其中一位灰袍长老沉声低语：“若连态度都不明，雷族还算何族？”
局势开始微妙变化，殿中雷玉渐趋明亮，已从初始偏暗转为五五开。
忽然，一道雷纹震颤不已，在众人注视中，居然闪烁不停，明暗之间摇摆不定，那正是雷晋的投票之印。
雷晋眉头紧锁，一只手缓缓抬起，却并未立即落下。
他在犹豫。
他不是雷赢，却执掌长老会的最高话语权，他这一票，将决定胜负。
他闭目良久，终于低声开口：
“我雷族……不是逃战之族。”
雷纹骤然亮起，一道雷霆破空而出，雷玉之上光芒盛放，最终缓缓凝聚为一道古老雷印——
“应战：二十三，避战：十九。”
殿中鸦雀无声，只有雷玉在半空缓缓旋转，映照出一道沉沉天光。
韩枫闭上眼，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气。
不是压倒性的胜利，但足矣。
雷晋扫视全场，语声沉稳：“此次族会结果已定，雷族，将派代表列席联盟会议，族内也将设专席联络诛魂司情报，雷部、云部、闪部三军重整阵列，做好应变准备。”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暂不出兵，但不再袖手。”
这已是雷族之最大让步。
韩枫拱手，躬身一礼：“此意足矣，魂族若胆敢妄动，麒麟必当率诛魂司雷部血战到底。”
雷晋点头，却并未露出多少情绪。
“今日族会到此结束，散会。”
随着雷晋话音落下，殿中众长老纷纷起身，各自交换眼神，虽无欢呼，也无抵触，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