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就是随口说说…我看你兴奋得很,是不是也想尝试哈?”
“爬哟,我是有家室的人,再说了,我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那小旅社的老板说的那些话,跳不正常的舞,也犯法,我可不想被弄进去关上七年。”
陈文志显然把旅社老板的话放心里了,挺规矩。
在这种场合,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但能克制住,就算不错。
“我是没想到,那个知青,居然也在这舞厅里。”
“正常,万一人家只是单纯地喜欢跳舞,顺便赚点钱。”
“不是有工作的嘛,还来赚这种钱,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在单位都没法混。”
“她说的那些伱就信啊,回城的知青,找不到事情做,整天到处混的人多了。”
“你说在舞厅会不会才是她的主业?”
“莫问我,跟我没得关系,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
“你们是熟人,不关心哈!”
“你要是想,也可以分分钟跟她成为熟人,早上已经给你介绍过了…”
陈安说到这,突然止住。
他看到舞厅门口进来四五人,一副流里流气的打扮,夜里边还带着蛤蟆镜,有两個弄成一头卷发,一路过来,边走边吹着口哨,不管是不是别人带来的女伴,凑过去色眯眯地看着,或是趁机揩油。
就这么一路神戳戳地吹着口哨经过。
几人四下看了一眼,选了处边上的沙发坐下。
别的无所谓,真正让陈安在意的是,看到几人进来,一直缩在沙发上抽着烟的李宗贵立马站了起来,在几人落座后,他立马凑了过去,又是敬烟,又是忙着点火的,一副讨好的样子。
他们很熟?
其中一人将李宗贵按坐在沙发上,闹得很凶,声音也很大,陈安隔老远也听到,似乎是要让李宗贵请客。
果然,李宗贵立马起身,到柜台弄了不少酒水过来,又叫来几个女子,一帮子人划拳喝酒,那声音大得,都能盖过音乐。
这一看就是城中的混子。
陈安都想不明白,李宗贵是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
他想着这事儿的时候,不由看向在黑灯的时候,搂着个女子到了一旁坐下的苏同远,猜测十有八九是他引的路子。
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之前不想打草惊蛇弄出大的动静,怕找不出根源,现在,他倒是有些手痒了,关键是这一路,折腾得够呛,总要弄明白这些事情。
或许可以先问问苏同远。
所以,陈安冲着陈文志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一趟!”
不待陈文志多说什么,他起身站了起来,朝着苏同远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揪着正在啃兔脑壳的苏同远的头发,提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顺带冲着他说了一句:“不想老子把你废了,乖乖跟老子往外边走!”
苏同远似是没有听出陈安的声音,弄得有点懵,一时间不敢乱动,只能就这么随着陈安往外走。
出了防空洞大门,到了一侧偏僻的绿植林木间,陈安才松开他。
苏同远转头看清楚是陈安,惊异道:“陈安,啷个是你哦,你想干啥子?”
陈安冷声说道:“我是受师傅之托,跟着你们两个龟儿一路从石河子到锦城嘞,就想看看,你们到底在干些啥子。
另外,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哈,李宗贵在跟你出来之前,偷了他阿公几千块钱,还放了一把火,把茅草房给烧了,在之前,他阿公拿给他儿子盖房的钱,也被他用来,还有,跟着他阿公撵山、采药,那么长时间弄到的钱,全都用了,那可是好几千块钱。
这些事我跟你说,跟你龟儿脱不了关系,就一个问题,这些钱他到底拿来干啥子咯?别跟我说你不晓得,你要是不说清楚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同远却是嗤笑一声:“陈安,在石河子村,哪怕是在桃园镇,我都不得不承认,你现在是一号人物,可是在锦城,你算啥子?你就是个乡巴佬,真以为自己能在这地方翻起啥子浪花来?给老子在这里装啥子大尾巴狼?管得够宽哈,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听到这话,陈安顿时笑了:“这在锦城混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说话就是硬气…以前看在你和我哥耍得好的份上,我想过要帮哈你,拉你一把,也救过你几次命。
结果嘞,你全家都那个德行,稍微不满意点就敢闹到我家门上,要不是看在一个村的份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你还给老子狂上了。”
“啧啧啧…收拾我,来撒,你倒是碰我一下看看,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都有办法,让你走不出锦城!”
陈安那话,在苏同远听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陈安已经一拳甩在他腮帮上,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陈安跟着一把掐在他脖子上往后一推,跟着伸脚绊了下,将他直接放翻在地,一把扯起衣服,捂着他脑袋,就是一顿胖揍。
在陈安面前,他柔弱得像是只待宰的鸡。
一拳接着一拳,接连七八拳后,苏同远躺在地上,把手给举起来了。
他哪里想到,陈安不但出手,而且还那么狠,连叫都叫不出来。
刚才的硬气,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毫不怀疑,陈安是真有可能将他就弄死在这城里。
好歹也在锦城呆过,他也知道,只要有心,有的是办法让人消失得莫名其妙。
而陈安,手头可是有几条“人命”的…他心虚了,转瞬变得惊恐,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连跑掉的可能都没有,更别说找人帮忙了。
“我说…李宗贵那些钱,我没花过一分,我花的都是我自己嘞。”
好不容易翻身坐起来,苏同远嘴巴里吐着血沫,跟着吐出两颗牙,大着舌头,哭丧着脸强调:“我真是一分钱都没花过他嘞。”
“老子信你个鬼…还不说实话是不是?”
陈安说着,又握紧了拳头。
“我…我是花过一点,但是不多。听我说这边好耍,他非要让我领他过来耍一次,车费和吃喝是他付的。
后来我找他借了十块钱,然后就去彭山江口那边去了,听说那边有人在河埂边捡到了金子,我也到那边碰碰运气,结果,真的捡到个金镯,在锦城卖了,得了两千多块,我就再没有用过他的了。”
陈安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没想到苏同远这狗屎运,还一直都那么好,居然能在彭山江口捡到金镯。看来,那确实是张献忠沉银之地。
“那李宗贵那些钱嘞,为啥子花得那么凶?”陈安追问道。
“他…他可能上瘾了!”
“啥子?”
“我从江口那边回来,到舞厅找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反过来找我借钱,他当时只带了几百块,已经花掉了,才七八天的时间。
晚上睡觉得时候,他还捡那些他抽过的烟锅巴抽,仿佛身上有几十只蚊子在咬一样,不停地抓挠,问了才晓得,在舞厅碰到人,有人送了他一包烟,抽了过后就变成那样了,不抽浑身难过。”
陈安一下子明白了,是毒!
这么早,就又有毒品流入了?他又有些疑惑。
在陈安小的时候,听陈子谦他们说过,五十年代的时候,开展过轰轰烈烈的禁绝行动,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那时候行动能力极强,禁绝了种植、贩卖和吸食的活动,肃清两百多年的泛滥成灾,屡禁不止的烟毒。
这才多少年啊…
但转念一想,对了,改开了,国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内地流,蜀地属西南地区,临近边界,枪支都能过来,别说更容易隐藏的毒品了,流入的可能性很大,可能是现在的量还少,没有引起重视…
这可麻烦了。
难怪李宗贵花钱会如此凶残,而且行事那么疯狂。
他突然想起刚才进入舞厅的那几人,看李宗贵巴结讨好成那样,会不会就是…
正想着这事儿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卷毛和一个魁梧的青年,一左一右地和李宗贵勾肩搭背地过来。
苏同远忙着撇清关系:“就是跟他们买嘞,我也劝过他,耍哈可以,但是不能瞎搞,他就是不听,几次过来,都是为了这个东西!”
陈安回头瞪了苏同远一眼,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狗日勒就是个害人精!”
然后,他转身朝着正在打量他的三人走了过去。
第516章 回去也是祸害
分辨出从阴暗绿植林木间走出来的是陈安,李宗贵心头大惊。
几乎本能地,他转身就跑,却被那魁梧青年给一把揪住后衣领拉住:“你跑撒子?”
李宗贵在他手里,像是被提溜着的一只小鸡仔,见跑不掉,就打了糊弄的想法,冲着陈安干笑:“兄弟伙,你啷个也在这里哦?”
陈安走到三人面前,冷眼看着李宗贵:“你说嘞!”
李宗贵支吾了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已经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口血的苏同远也从林子里出来,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在锦城干的事儿,陈安应该是知道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走,跟我回去!”陈安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种时候,他只想把李宗贵带回。
至于那卷毛和魁梧青年,他们能干这行当,自然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人,他是真不想跟他们动手。
尽管知道这些人用烟毒害人,但陈安也没大义凛然到将人制服送派出所的想法。
因为那样的话,这李宗贵一样得进去。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这是比杀人放火,还更严重的事儿。
他也不想自己呆在山村里,还有人上门找麻烦。
李宗贵往那两人后面缩了缩:“我不回去!”
“这可由不得你!”
陈安径直上前揪人:“我这是在救你,你要是不走,伱这辈子就彻底毁了,现在还有机会。”
“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人家都不愿意回去,你管那么多闲事…你是哪根葱哦?”
卷毛就在这时,上前挡在李宗贵和陈安之间,一脸轻蔑地看着陈安。
陈安微微皱了下眉头,抬眼看着卷毛,正想侧身让过,眼角余光中,看到苏同远正悄悄地往一旁挪移,看样子,是准备开溜。
陈安立马冲着他问道:“姓苏嘞,你要是敢乱动,老子现在就把你龟儿废了。”
苏同远怔了一下,一下子站定脚步。
那魁梧青年看看陈安,又看看苏同远,拍了拍李宗贵肩膀:“这是啥子人哦?恁个狂!”
李宗贵却在这时候冲着他叫到:“苏同远,赶紧去叫人,不能让他走脱了,不弄死他,要不然你我从今往后,就没法混了。”
不仅如此,他还冲着卷毛和那魁梧青年说道:“快弄死他,不然你们的事情肯定也要暴露,锦城里边,也容不下你们…他会武功,赶紧叫人。”
听到这话,陈安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李宗贵已经疯狂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想着对自己下死手。
苏同远听到这话,竟然真转身就往舞厅里跑,迎面撞上从洞洞舞厅里出来的陈文志,他知道这是桃源小镇车队的人,微微愣了一下后,侧身让过,继续往舞厅里跑。
陈文志也愣了一下,看看远处路灯下的陈安等人,他快步走了过来,有些莫名地看着陈安:“兄弟伙,啥子情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