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还专门带了被子之类的东西,看样子,真准备陪着陈安在这里长耗。
陈安追问道:“外边现在是啥子情况?”
甄应全笑了笑:“能是啥子情况嘛,再过几天过年了,都在忙着在家里边洒扫,杀年猪,离着村子三十多里地的山里边,哪个闲着没事还在这种时候跑那么远嘛,一点动静都没得!”
宏山也拍了拍陈安肩膀:“不晓得你发现没得,其实在土地到户以后,进山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我估计啊,那些山沟里边的尸体,等到被发现的时候,要么就是被野兽啃得看不出来了,要么就是已经烂了。”
陈安略微想了下,宏山所说,倒也是一个事实,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些。
土地到户,别的不说,温饱问题不再那么严重,大部分人的精力,也集中在土地上边,也就闲暇的时候,到周边山里下点绳套之类的东西,更像是娱乐性质,而不是像陈安他们这样为了赚钱而撵山。
事实上,往山里深入三十里地,已经是深山范围了,确实少有人光顾,主要是也没那么多猎物可打。
也就每年夏秋,采药人会进山采挖些药材。
宏山随口问了一句:“里边啥子情况?”
陈安简单将情况说了一遍:“我低估了这龟儿的耐性,看看今天和晚上,他会不会出来。”
既然带了东西来,也就省得陈安去打野味了。
宏山选了远处的山沟,提着铁鼎罐,去生火煮苕粉,弄好后,提着东西返回窝棚,三人在窝棚里吃着,顺便喝了点小酒,暖和一下身体。
吃饱喝足,让陈安裹着被子在窝棚里睡着,由宏山和甄应全守着。
结果,陈安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宏山猛力几下摇晃弄醒。
陈安立马将猎枪抓到手里:“出来了蛮?”
宏山将望远镜递给陈安,压低声音说道:“估计是准备出来了,刚刚看到压着的一块石头被顶到一边去了。”
陈安用望远镜看了看,确实有一块石头被掀到了一边。
那感觉就像是苏同远随时会钻出来一样。
但估计是试探,看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见动静。
今天也是一个晴天,接连三天的升温,山里厚厚的积雪已经被融化得所剩无几,天空甚至看不到丁点云彩,瓦蓝瓦蓝的,像是刚被清洗过一样。
陈安不敢大意,在阴暗处找了积雪洗过脸,就跑回窝棚边,将双管猎枪架在枪架上等着。
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到那盗洞口的木板被一下子掀开,紧跟着,苏同远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地缩回去。
终于要出来了蛮?陈安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接连试探几次,没看到周围有人后,苏同远立马钻了出来,转身就往后边的山林一瘸一拐地跑。
只是,他刚跑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紧跟着,右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一下子跌倒在地。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打在他右手手臂上。
短短的两秒后,跟着又是一枪,打的是左手。
强烈的疼痛刺激下,他坚持不了几秒,就彻底昏厥过去,隐约中,看到几条猎狗狂奔过来,围在周围狂吠不已。
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四周黑黢黢的,稍微一动,浑身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涌来,疼的他止不住地哆嗦,并发出一声声闷哼。
手电筒就在这时候被打开,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墓室里,而旁边提枪站着的,就是陈安。
他不由凄然一笑:“就晓得,你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我,还是心存侥幸了。”
陈安冷声应道:“伤口我暂时帮你包扎过,留你活到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从我家里捞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你不立马走,还在周边山里转些啥子,你究竟在打啥子主意。”
苏同远苦笑一声:“都落在你手里边咯,还有啥子好说嘞。陈安,你那么有能耐,你自己去猜撒。”
“不愿意说,无所谓,你是回过家嘞,我看我那些东西,钱少了两千多块,是不是特意回去给你妈送钱去了,应该能从她嘴里边问出点东西来!”
陈安提起枪,直接杵到他脑门上:“苏同远,我是真没想到,你最终还给我来上那么一出,是全然不顾一丁点情分啊,领着那么多人,带着枪到我家里边,就即使不偷,估计也要强抢了!”
“情分?情分值几个钱?”
苏同远忽然狰狞地吼道:“你跟我讲情分,要是真有情分,你为啥子不教我撵山?要是真有情分,明明是我发现的猎物,领着你们去打,才分给我那么一点点?要是真有情分,明明是我在山沟里边发现的铜钱,你在水潭里边捞出那么多金银,你一个人独吞…你当我哈蛮,你们捞金银那两天,我可是一直看着的。”
听到这话,陈安愣了一下,跟着头皮就有些发麻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洪水过后,在山沟里水潭里捞到金银那一次,明明已经非常隐蔽了,居然还是被苏同远看着的。
“所以,你其实是冲着那些金银来的,没有找到,就一直没有离开?”
似乎一下子,陈安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还有在锦城那一次,你才会发疯了一样,想借别人的手弄死我?救了你几次,你是忘得干干净净啊。”
但陈安很快就懒得跟他废话了:“相信这种事情,你也不会往外边乱说,想着独吞,不然,我家里边怕是早就有人光顾了…你真不配跟我讲情分。”
陈安打开了猎枪的保险,再一次将枪口对准苏同远的脑袋:“你既然老是喜欢往这个墓室跑,那你就留在这里了,外边这两天雪化完了,不会有人再找到这里来。”
苏同远忽然挣扎了一下:“等哈,祸不及家人…我还有话说!”
第569章 很有必要再去锦城一趟
陈安指头搭在猎枪扳机上,静静地等着苏同远的下文。
苏同远先是叹了一声:“陈安,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多是啷个过来的?”
陈安有些不耐烦:“老子管你啷个过来的,莫跟老子废话!”
苏同远又是一声苦笑:“那次在洞洞舞厅出事以后,我没得别的去处,又生怕被人抓到,东躲西藏不少时间,连吃顿饭都偷偷摸摸嘞,那日子是真不好过。
但后来我发现,其实也没得啥子人把我当回事,就又胆大起来了。
手头缺钱,我没得赚钱的门道,就又想着去彭山江口去混水摸银,我运气不错,还真让我在饿得不行,堵沟摸鱼准备烤鱼吃的时候,在烂泥塘里又捞出一个金元宝,五十两,足足五十两啊。
黄金的收购价格现在是四十块钱一克,半斤八两,那也是现在三斤多的东西,有一千五百六十多克,就即使送去收购,那也能卖六万多块。
但是我不傻,这种金锭,敢送去收购,百分百是被没收嘞,何况,这是古董,长沙府天启元年的金锭,到了识货的手里边,可不止这個钱。
于是,我带着那金锭,一直在锦城转悠,寻找懂货的人。
别说,还真让我碰到了一个港商,碰面后,一看到我带来的金锭,开价就是十万。
一个金锭,让我一哈子就阔了。
你以为我在锦城,会一直都很难,不是,我过的相当舒坦,那是你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
我有了锦城的户口,在锦城有了一帮子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弟,还通过人联系,手头有了家伙,一言就能定人生死,不说在锦城横着走,至少吃香喝辣,没得几个人敢招惹,这辈子,哪怕是死,也值咯。”
说这些的时候,苏同远眼神迷离,语气中满是炫耀,可惜,黑暗中,陈安看不到。
陈安冷声问道:“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蛮?”
枪口又重重地戳了一下苏同远的脑袋,疼得苏同远哼叫了一声,才像是从大梦中惊醒过来。
“我是看到你捞出不少金银的人,金锭都有好几个,银锭更多,还有不少金银首饰、铜钱,陈安,伱晓不晓得,这是好大一笔钱?是很多人几辈子都不敢想嘞。”
苏同远忽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陈安,那些金银,本来该是我,所以老子买枪,所以老子招人,都是在找机会把这笔金银找出来…你说的对,我之所以到你家翻找一通,得了那些东西还不愿意走,就是因为不甘心!
原本想着,东西直接从你家里边找出来也就算了,可惜,我没找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你藏起来了,本来想把你一家子给绑了,相信枪口指着他们脑袋的时候,他们会说,但我又担心,他们也不晓得东西藏在哪里,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回来。
直接找正主更合适。
只是我没想到,明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了,还是被人盯着…那个人是李豆花吧?被他这么一搞,我领着的几个人,一哈子乱了阵脚,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死了。”
听着这些话,陈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那些金银,差点害了一家子的命。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苏同远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决不能让他有一丝活的可能,不然,就以苏同远现如今的心性,只能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是让自己一家子置身死地啊。
陈安从来没有那么冷静,声音也从未如此冷冽过:“说完了,那你可以死了!”
殊不知,苏同远却忽然大笑起来:“莫恁个急着杀人灭口撒,我晓得,我没得活的可能,你也不可能再放过我,我被你废了一条腿,两只手,我也不可能再跑了…”
他说到这儿,忽然语气一下子变得缓和:“陈安,我晓得,我确实不是个东西,死有余辜,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只求你,放过我妈老汉,好歹生养我一场,他们是真的没有得到我一点好,我对不起他们。”
陈安摇摇头:“苏同远,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再说,就以你妈那张破嘴,你觉得我能放心,我老汉、婆娘,就是因为她,被抓起来关了几天,你好歹也是在锦城混过嘞,应该晓得被抓起来有多危险,再说了,我手里边有金银的事情,万一她晓得嘞,你让我啷个放过她?”
“我都是一个要死在你手里边的人咯,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保证,我从来没跟我妈老汉说过金银的事情,也就是这次回去,想着做了这件事,可能好些年不可能再回来,或者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才给她送去了两千块钱,算是尽一点孝心。”
苏同远挣扎着坐了起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脸凄然:“陈安,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值得你损失的那两千块钱,也值得你放过我妈老汉,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晓得,我也晓得我老妈那张嘴害人得很,所以,也啥子都不敢跟他们说,因为我晓得,我跟他们说了,是在害他们。”
见苏同远收起了那副让人恶心的嘴脸,变得严肃起来,陈安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看,到底是啥子事情,到底值不值得我不计较那两千块,去放过你妈?”
苏同远盯着陈安,迟疑了好一阵:“你发誓!你只要发誓,我就告诉你!”
陈安有些无语地摇摇头:“苏同远,刚还说你是在锦城混过的,别的不说,你招的那些兄弟,估计也没少跟你发誓,到头来,全被你弄死了,莫说是发誓,白纸黑字都没得用,你觉得这么搞有啥子意思蛮?
再说了,我就即使发誓,你又看不到。
你还不如直接说出来,我陈安没得你想得那么恶毒,也绝不是你这种钻钱眼里边的人,我若是觉得值,可能还更靠谱些。
当然,你不说也没得事儿,该来的,总该会来,就像你,避不掉。
已经跟你耗了不少时间咯,蛋子哥和甄叔一直在外边等着,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呆在墓里边。
我们直接点,老子蜀道山…”
陈安再一次将枪口对上苏同远脑袋:“一…”
“我说!”
这一次,苏同远比较干脆。
陈安收回枪口,静静地等着。
苏同远深吸几口气,说道:“其实,我这趟过来,还有一个目的,从你那里拿回一个东西,一个小铜牛!”
铜牛?
陈安有些莫名。
铜牛是董秋玲离开石河子村返回锦城的时候,给陈安留下的,他没有让别人知道,苏同远又是从哪里得知?
对了,苏同远在锦城混,董秋玲也在。
他们说不定在锦城碰过面。
陈安略微想了下:“是董秋玲让你来拿回这个东西?”
苏同远点头道:“是她,也不是她!”
“你这话啥子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