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独孤烈恍然大悟,笑道:“难怪上次你要在奉先县驻军,原来就是为了桥陵!”
独孤明笑道:“莫非你打算挖掘桥陵?”
李邺摇摇头道:“在桥陵外围有一间密室,我进去过,是一间独立的密室,和陵墓不相通,里面堆放着很多大木箱子,应该就是飞龙积蓄的财富,但现在飞龙没有死,一旦安禄山造反,他也一定会提取里面的财富,但我的亲兵都在襄阳军队,我身边只有十人,所以我要向岳父和二叔求援,我必须抢在飞龙之前下手。”
独孤烈笑道:“你是我的女婿,你的事情就是独孤家的事情,百名独孤死士就交给你。”
独孤明又问道:“你是想把这些财富运到河西?”
李邺摇摇头,“运去襄阳,我打算用山南东道作为我的根基,这批财富先运到上洛县,我在那里租了一座宅子,到时我会留两名亲兵带路,但需要过蓝田关,还得请岳父安排放行。”
独孤烈点点头,“我让饶阳替你运送,不用担心,不如我替你直接送去襄阳不好吗?”
李邺犹豫一下道:“我不在襄阳,飞龙如果发现财富不见了,他会找上门去的,我担心父亲挡不住他。”
“你怕飞龙对你父亲不利?”
李邺点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担心。
独孤烈想了想道:“财物还是送去襄阳,但一百死士留在襄阳保护你父母,等你回襄阳后,他们再回来。”
李邺大喜,急忙起身施礼感谢。
独孤明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桥陵?”
李邺沉吟一下道:“夜长梦多,我想今晚连夜出发!”
夜色中,一支百余人队伍正在官道上疾速而行,这支队伍清一色穿着唐军龙武军的盔甲,实际上,他们就是龙武军士兵,是独孤晋阳的手下。
把一颗砂子藏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扔到沙滩上。
独孤家族的死士,不用躲在某个庄园内,就藏身在军队之中,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的存在。
统领这支死士的将领是独孤饶阳,他也是龙武军中郎将,是兄长独孤晋阳的手下。
一百多人骑着马,赶着二十几辆特制的大车,这种大车车轮和车轴都是铜制,底盘也是铜的,非常结实,由两匹高大的挽马拉拽。
大车内装着两百多口大箱子,箱子里都是石块,用来瞒天过海,换走密室内的财富。
五更时分,队伍抵达了桥陵,他们直接走大门进去,两名官员闻讯迎了上来,李邺举起尚方天子剑,沉声道:“奉天子密令,我们要秘密行动,你们不得干涉!”
为首官员见对方都是龙武军士兵,对方首领还有尚方天子剑,他不敢阻拦,命令开启大门,众人进入桥陵,车队向陵墓后面驶去。
望着队伍走远,一名官员低声道:“会不会是来挖陵?”
“胡扯!一百多人挖什么陵?我估计是埋什么东西,你没见车里都是大箱子吗?”
“难道是行巫术,埋厌胜?”
埋厌胜是历朝历代皇陵常有的做法,用一些特殊物品来压制对方皇气,桥陵是太上皇的陵墓,而当今天子是夺了太上皇的皇位,所以他在太上皇的陵墓中埋厌胜就很正常了。
为首官员连忙捂住同伴的嘴,紧张道:“别胡说八道,消息传出去,我们小命难保!”
两人连忙回屋去了,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士兵也有意停止了巡逻。
众人把外洞挖开,李邺打开了密室大门,这次他准备充分,用两只铁马顶在门上,大门也关不上了。
众人拿着火把进了密室,密室有人动过了,那具尸骨已经不见,满地都是轮子痕迹,显然有人拖过物品。
这也是李邺最担心的事情,万一他来晚了,钱财都被飞龙取走,那他就会追悔莫及。
李邺绕过走道,快步来到密室,眼前出现了无数大箱子,他顿时松了口气,东西还在,他仔细看了看,还是被取走了约三成左右,最东面那一堆百口箱子被拿走了。
李邺取过铁撬棍,撬开了一口小箱子,里面都是黄金,这一箱大概有三千两左右。
再撬开一口大箱子,里面都是银锭,时间久远,有点发黑了。
他一口气开了十几口箱子,都是真金白银。
李邺对众人点点头,“动手吧!”
百名士兵一起动手,将一口口大箱子拖出去。
独孤饶阳低声问李邺道:“这些都是飞龙的财富?”
李邺点点头,“都是,天子一直都在找这些财富,他以为藏在太平坊的密室内,结果不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藏在桥陵内。”
独孤饶阳打量周围,还有风向上扯着火把,他惊叹道:“居然在陵墓中有这样一座密室,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还藏了这么多财富,飞龙藏着它们有什么意义呢?”
李邺笑道:“有意义,我们就有钱招募军队,抗击安禄山的造反了,至少这些财富能保住无数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
独孤饶阳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平安运到襄阳。”
人多就是好办事,众人一鼓作气,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密室内的箱子全部搬空,又把装满石块的假箱子送进密室。
李邺关闭了密室大门,这才带着众人,赶着马车离开了桥陵,几名守陵官员跑来查看情况,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地上很凌乱,估计大木箱子内的厌胜之物都埋在地下了。
众人不敢吭声,连记录都不敢写上去,想活命,就得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几个月后,飞龙来取财富,发现箱子被调换,他气得暴跳如雷,抓了守陵官员审问,却让他一头雾水,是一支拿着尚方天子剑的龙武军来过。
飞龙并不知道李邺手中有尚方天子剑,他一度怀疑是天子把财富运走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上了官道,李邺要和独孤饶阳分手了,独孤饶阳带着一百二十名死士和两名李邺的亲兵前往襄阳,他有父亲给他的兵部金牌,一路上肯定畅通无阻,虽然兵部金牌管不了文官,但它对各个关隘威力极大,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尚方天子剑。
李邺目送独孤饶阳的队伍远去,他一调马头,带领八名亲兵向东北方向奔去,奉先县的隔壁就是同州白水县,他将从白水县走洛水道北上,在坊州的中部县折道向西,那边有一条商道穿过子午岭,能进入泾源道,然后可以继续沿着泾源道北行去河西走廊。
这一天是三月初五,安禄山也结束了河东之行,开始返回幽州,安史之乱的大幕即将徐徐拉开。
第552章 返回河西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河西走廊的春天也来得稍晚,到三月中旬时,春天的气息终于浓厚起来,冰雪融化殆尽,河水完全解冻,梨花、桃花、杏花等等纷纷盛开,红白粉黄、姹紫嫣红,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独孤新月带着孩子住在裴府的一间小院里,丈夫不在,她不想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宅子内,正好裴老夫人请她过去居住,她索性就搬去了。
独孤新月的母亲也是裴家人,尽管不是一房,但也是同枝同脉,裴家上下都对她很不错。
更重要是,裴家也有两个一岁左右的婴儿,一个是裴伽的孙女,一个裴健的孙子,孩子有了伴,大家在一起也有话题了。
星官已经十个月了,刚刚断奶,开始吃米粥和面糊糊,喝羊奶,蔬菜和鸡蛋也能吃一点点。
小家伙依旧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而且能独自扶着栏杆站立,再过一个月,她就能蹒跚学步了。
这天上午,独孤新月正带着孩子和几个裴家孙媳妇聊天,裴健的孙子叫做裴洵,已经一岁两个月了,养得比较粗糙,手中拿着小点心在啃,馋得星官口水直流,伸手要去抢。
一名侍女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夫人,公子回来了。”
独孤新月腾地站起身,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抱着女儿便向外面奔去,迎面遇到李邺走进来,李邺大喜,一把将她们母女二人抱住。
星官也认出了父亲,伸出小胳膊要爹爹抱,李邺抱过宝贝女儿,重重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又把孩子高高举在半空,星官欢喜地尖叫起来。
独孤新月也想让丈夫亲自己一下,但看着几个裴家媳妇都在,她不好意思,连忙把丈夫拉进院子。
侍女们都忙碌起来,烧了几大桶热水,李邺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去长途跋涉的困乏,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新衣,他一头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醒来时,李邺发现自己盖着被子,女儿也在旁边小床上睡得正香。
他慢慢坐起身,肚子一阵咕噜噜响,妻子新月走进房间,两人这时才紧紧相拥,忘情地轻吻在一起。
好一会儿,新月摸着丈夫的胡茬笑道:“我的男人开始留短须了,你坐下来,我帮你修一修!”
虽然说身体须发受之父母,不可随意去除,但也不代表任由其生长,乱蓬蓬一脸扎人,古人还是很讲究仪表,男人的须,女人的眉,都是要精心修饰的,胡须一定要留,但也一定要修,不留胡须的男人一般是太监,而不修胡须那是张飞。
“这次不会再丢下我们娘俩了吧!”
李邺一时没有吭声,独孤新月急了,在丈夫的脑袋上敲一下,“莫非你还要丢下我们母女?”
李邺踌躇片刻道:“我想让你们先去襄阳。”
“那你呢?”
“我在甘州等河中军的主力过来。”
“不行!”
独孤新月一口拒绝,“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和你一起走,别想再丢下我和孩子。”
“我也不想丢下你们,我是怕不安全。”
“让我们先走就安全了?”
独孤新月一针见血道:“万一经过关中时被发现,天子扣下我们当人质,你怎么办?”
李邺一时哑口无言,其实妻子说得也有道理,穿过关中并不是坦途,一路要穿州过府,光重要关隘就是三个,制胜关、蓝田关和武关,还有沿途的十几个临时哨卡,一旦蓝田关不允许通过,强攻又没有那个能力,很可能会被困在关中了。
万一真被天子扣为人质,那自己就麻烦大了。
“好吧!你不想先走,那就和我一起走。”
独孤新月大喜,低头在丈夫脸上亲了一下,“这就对了嘛!”
李邺心中一荡,顺势搂过她的腰,独孤新月连忙低声道:“晚上呀!现在仆妇丫鬟都会听到的。”
这时,侍女端着茶进来了,李邺笑问道:“从长安跟来的仆妇还有多少?”
“还有七人,其他几人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一般人家的家仆有两种,一种是合约式,一种是家奴式,像裴三娘府上的家仆基本上都是合约式,按月付工钱,期满就走人,如果主人去外地,他们就会解散,那一笔遣散钱回家。
而李邺府上的家仆主要来自独孤府,基本上都是没有人身自由家奴,一般主人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但这一次却反过来了,这次裴三娘举家去襄阳,她所有的家仆都愿意跟随她一起走,原因是大家都听说安禄山要造反,觉得关中不安全,都想去南方,那些侍女丫鬟的父母都要求孩子跟随主人去南方。
独孤新月来河西,家奴们都回了独孤府,只带了十人和她同行,还有一个乳娘是特殊情况,实际上只有九人,其中三人前两天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六名侍女和一名乳娘。
李邺算了算,人不多,如果能和他们一起走就一起走,实在不行,就托大舅派人送她们回关中。
吃罢午饭,李邺找到了李泌。
李泌没有跟随去襄阳,留在了张掖,这几个月他暂时在甘州州学任教。
甘州州学就裴府不远处,李邺很快找到了李泌,李泌埋头正在给学生批阅试卷。
李邺站在门口半晌,李泌抬头见是李邺,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学生来求我高抬贵手。”
李邺走进房间,坐下笑道:“甘州的学生比长安学生如何?”
李泌笑道:“书法和文笔方面的基础差一点点,但思路开阔,感觉言之有物,这次我布置的考题是西域贸易,每个学生都说上几句,我一直以为张掖的粟特人是没有西迁的原生民族,现在才知道,他们还是从河中过来的,只得来得早,两晋南北朝时代就从河中过来定居,只是和汉人打交道的时间很长了,所以才和现在的粟特人感觉不太一样。”
李邺笑道:“你这个题目对他们太简单,你应该出一个大唐是否会有人造反,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这里山高皇帝远,消息闭塞,大部分学生不可能知道幽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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