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沈晨舟微微笑道:“卑职前端时间在仓库里看见不少巨木,卑职当时就在想,可以利用巨木修建宫殿啊!卑职建议王爷修建一座襄阳宫,从各地招募工匠和青壮,工钱开得高一点,现在造屋劳力是一百文一天,那王爷开两百文一天,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
“好办法!”
梁崇义竖起大拇指赞道:“那索性就真的造一座襄阳宫,反正我也需要,造完宫殿后,大批工匠和青壮劳力就直接从军,一举两得!”
梁崇义当即采纳了沈晨舟的方案,派人到处去招募工匠和青壮修建襄阳宫,工钱开得很诱人,每天两百文钱,包吃住,来去自由。
在优厚条件的诱惑下,大量工匠和青壮男子从四面八方赶往襄阳,城头上,梁崇义负手望着一群群青壮从官道上络绎不绝到来,眼睛都笑眯了。
这时,梁崇义看见一群三十余名男子从北面走来,个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像是军人的气质。
梁崇义心中有点疑惑,便派人把这群人的首领找来。
首领单膝跪下行一礼,“参见节度使!”
梁崇义做过汴宋节度使,听出对方是一口标准的宋州口音,他眯眼问道:“你是军人?”
“回禀节度使,卑职曾是宋州军校尉,叫做王典,我们都是宋州虞城人,目前在家务农为生。”
“你现在为何不是军人?”
“回禀节度使,朝廷不仁,发行大钱,用大钱支付军俸,我们根本用不出去,卑职一怒之下,带着数十人同乡逃亡回乡了。”
梁崇义恍然,原来是去年十一月爆发的军队大钱哗变事件,李光弼的十万军队逃亡了三万余人。
“你们是从宋州过来的?”
王典摇摇头,“我们是从豫州过来的,宋州官府在抓捕逃兵,我们逃到豫州,听说这边招募修建宫殿,待遇优厚,我们就想来赚点小钱。”
梁崇义点了点头,“现在官府开始抓逃兵了?”
“正是,朝廷嘴上说不追究,但过了年后,小人在县里亲戚就告诉我,让我们躲起来,说县里接到州衙通知,抓捕去年哗变逃亡回乡的士兵,我就带着这群手下逃到豫州,在码头上做活,收入低不说,还被当地人欺负,小人正好看到襄阳招募工匠的布告,所以就带着兄弟们来试试运气。”
梁崇义指着旁边的三百斤石锁道:“举得动吗?”
王典上前一把拎了起来,大喝一声,单臂高高举过了头顶。
梁崇义大喜,真是一员猛将啊!
他当即笑道:“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效力?我封你为都尉。”
王典眼中闪过一道惊喜,连忙跪下抱拳道:“卑职愿为节度使效力!”
梁崇义连忙扶起他,笑呵呵道:“王将军免礼,按照我的规矩,我可能会派人去你家乡调查一下,你千万别介意,士兵我不管,但所有将领我都会摸一下底。”
王典点点头,“卑职是虞城县下河村人,父母尚在,节度使尽管派人去,卑职不介意!”
梁崇义生性多疑,来历不明的将领他都要派人摸底,这确实是梁崇义的规矩,倒不是针对王典,之前他也同意派人去摸沈晨舟的底,结果发现汤阴县都消亡了。
梁崇义见王典并不在意自己派人去他家乡摸底,他心中更加信任了几分,对王典道:“我估计修建宫殿的劳工中,有不少和你一样的逃亡士兵,你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成立一支新军,给他们一個吃饭的地方。”
“卑职试试看,如果是汴宋人,卑职估计十有八九也是逃出来的哗变士兵。”
王典和他手下都换上了梁崇义的盔甲军服,与此同时,梁崇义派一名心腹赶赴宋州虞城县,前去调查王典的背景。
这位王典自然就是河陇军斥候虎贲郎将张典了,为了夺取了襄阳城,在李泌的策划下,河陇军投入了大量的资源,甚至不惜将虞城县下河乡的村民全部换掉,还买通了虞城县令和县丞。
房间里,梁崇义正听取心腹的报告。
“君上,那个王典倒是很卖力,卑职见他一个个找人谈话,还真说动了不少人,今天还揍人了,打得好惨!”
梁崇义一怔,“怎么打人了?”
“卑职打听了一下,是前几天他费了半天口舌说动了十几个宋州楚丘县的逃跑士兵从军,结果有几个今天又反悔了,据说是同乡怂恿他们别答应,王典大怒,带手下找到那个同乡,将他狠狠揍了一顿,那同乡被打得浑身是血,连滚带爬跑掉了,王典又苦劝这几个反悔的士兵,好像劝回来了。”
梁崇义心中赞赏,连连点头道:“不错!这样坚持不懈的将领是真正的人才。”
他心中暗暗做出决定,如果探查人回来,王典的身份背景没有问题,自己就再升王典为都统制,让他成为自己手下八名都统制之一。
第1005章 及时出手
这次攻打荆襄李邺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雷万春挂帅,水军王孝汝协同配合,动用八万大军夺取荆襄。
李邺的关注焦点始终集中在迁都上,这是他东进的机会,他绝不想放过,这些天,他每天都能接到最新的情报。
官房内,李邺对刘晏和李泌道:“刚得到最新的情报,现在反对迁都最厉害的是宗室,其中以薛王李琄为首,在他身边集结了二十几名宗室成员,坚决反对迁都,让天子很被动,本来板上钉钉的迁都,在他们的喧嚣下,又变得犹豫起来,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让这个难得的机会不了了之。”
李泌沉思片刻道:“如果直接对宗室下手,恐怕会适得其反,卑职觉得杀鸡骇猴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刘晏也赞同道:“殿下,可以从他身边之人下手,让他感觉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他就会闭嘴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我担心的是打草惊蛇,让天子醒悟是我们所为,反而会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是让李琄为我们所用,或者被我们挟持,不得不听从我们的安排。”
“殿下打算对李琄的儿子动手?”
李邺淡淡道:“李琄的小儿子叫李优,年方三岁,极为聪明伶俐,号称神童,被李琄视若珍宝,宠爱无比,把这个李优控制在手中,不怕他不听话。”
李泌又道:“殿下,光敲一面鼓分量还不够,还得再敲一面锣,李琄的大舅子封正勤奸诈卑劣,鱼肉乡里,恶行累累,不妨先对他下手,然后再敲李优这面鼓!”
李邺点了点头,“公孙大娘正好在长安,我让她做这件事,再由独孤家隐翅协助,可保万无一失。”
自从卫王李珍被杀,薛王李璲被废,彭城郡王李琄改封为薛王,同时被封为宗正寺卿,由于宁王系过于低调,李琄就成了事实上的宗室领袖。
这次天子想迁都洛阳,遭到了李琄的强烈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太上皇好容易才把都城从洛阳迁回长安,大唐得以正本清源,又把都城迁回洛阳算什么?
在他串联下,大唐宗室们纷纷反对迁都,成为天子迁都洛阳最强大的阻力,天子李亨也没有办法,只得暂停迁都计划。
这天上午,管家慌慌张张跑来禀报,“王爷,封舅爷死了!”
李琄大吃一惊,封舅爷是王妃的大哥封正勤,唐初大臣封德彝的玄孙,今年五十余岁,昨天还邀请自己一起去春游,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他问报信人道:“御医看过了吗?是什么死因?”
报信人点点头,“回禀王爷,御医看过了,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御医说可能是这几天太劳累,一下子猝死!”
“劳累?”
李琄有点奇怪,封正勤一向养尊处优,他会劳累什么?
但一转念,李琄便反应过来,心中暗骂一声,一定是玩女人玩过头了。
“我知道,我会通知王妃,明天去吊孝。”
李琄不想去见王妃,便让管家去通知王妃,果然,王妃顿时悲痛万分,立刻回娘家见大哥遗容去了。
李琄一阵心烦意乱,封正勤死得太不凑巧了,自己正准备召集宗室,再集体抗议迁都,彻底让天子死了迁都之心,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大舅爷死了,让他分身乏术。
罢了,让长子替自己去给大舅爷送葬吧!
李琄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李健封吴国公,次子李俭封余国公,还有一個小儿子李优,封曲国公。
李优年仅三岁,是他最心爱的小妾所生,这孩子生下来就满屋异香,不同凡响,今年才三岁,非常聪明活泼,已经能认几百个字,李琄宠爱无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简直视若珍宝。
他特地请了著名方士刘玄静给孩子看相,刘玄静给他写了四个字,‘帝王之相’。
李琄一连几个晚上,夜里都睡不着觉,想着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了。
他忽然变得活跃,成为了宗室领袖,很大程度上,他就是在给自己的小儿子做铺垫。
就在这时,小妾王氏慌慌张张跑来书房,“王爷,优儿不见了!”
李琄吓得腾地站起身,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意思?孩儿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优儿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刚才我去看他,人却没有了,侍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多了一封信。”
李琄上前一把抢过小妾手中之信,只见信皮上写着,‘薛王李琄亲启!’
没有落款,他慌忙取出信细看,俨如五雷轰顶,顿时呆若木鸡。
小妾急了,推他道:“王爷,优儿在哪里去了?”
李琄又看了一遍信,信中写得清楚,‘若声张,汝子性命将不保。’
李琄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道:“你先不要声张,让那个侍女也不要不出去乱说,孩儿被人绑架了,我得去把他赎回来。”
小妾花容失色,哭道:“王爷,赶紧报官啊!”
“报官个屁,报官优儿就没命了,对方只是想让我做事,优儿暂时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
“信里写着呢!他们不会杀优儿,只是让我做件事,如果我们胆敢报官,优儿就会少一只脚,哎!这帮狗日的,抓我孩儿做什么?”
李琄气得大骂,小妾抽泣道:“王爷,该怎么救优儿,他们是要钱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让我一个时辰后,一个人去一趟太白酒楼,我现在就走。”
李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三嘱咐小妾道:“你好好记住了,给我隐瞒住消息,千万不要声张,咱们先保住孩儿的性命再说。”
小妾连连点头,李琄这才提心吊胆地坐上马车去太白酒楼了。
李琄来到平康坊太白酒楼,正好是中午时分,酒客很多,走进大堂,一名酒保刚要迎上来招呼,一名武士抢先在前面,“王爷请跟我来?”
“你是什么人?”李琄质问道。
武士平静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如果想要儿子,就跟我来!”
武士转身就走,酒保刚要上前,李琄摆摆手,指一指武士,表示自己约好了。
他们来到三楼雅室,武士推开一扇门,“王爷请吧!”
第1006章 关键突破
李琄走进雅室里间,只见里面坐着一名中年女道士,应该是带着面具,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
“坐下吧!”
女道士一指对面的小凳子,李琄顿时大怒,坐在这个小凳子上,自己就像被居高临下审问一样。
女道士不露声色把一个金锁放在桌上,李琄一眼认出,是自己儿子项下的长命锁。
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无影无踪,颓然坐下,一把抓起长命锁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儿子?赶紧把我儿子还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
中年女道士冷笑一声,“你现在的小命就在我手中,我想杀你,像杀条狗一样。”
说完,中年女道士手指一弹,一道寒光闪过,正中李琄手臂旁的椅背上,李琄吓一跳,连忙侧头细看,竟然是一根绣花针,已经深深插进了木头,只留一个针尾在外面。
“你知道封正勤怎么死的吗?十步外,我用一根绣花针射穿了他的心脏,他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细细的针眼,心脏却爆了,你们查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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